第三章

晉江獨家發表/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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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走……這是真的打算帶他離開嗎？

就算并沒有真的擲幣。

云予心中有忐忑和疑，但更多的是期待與希。

時淺渡定定地看著那對絨絨好幾秒，才道：“別忘了把耳朵和尾收回去。”

明目張膽地帶妖怪進賓館，或許會引起不必要的。

云予作一僵，漂亮的雙眼怯生生的：“對不起，我……不會控制它們。”

說來諷刺，被別人當做妖怪追打那麼久，他卻是連化型都無法自己控制，長出耳朵尾或是化為型，全憑隨機，更是沒法發揮出妖怪的實力，不然也不會被欺負的連還手、甚至連逃跑的余地都沒有。

時淺渡下圍巾和大丟了過去。

云予手忙腳地接住拋過來的服。他已經好些天沒有洗澡，剛才又被人按在地上打，上臟兮兮的，手抓住服就立刻把服蹭上了污漬，讓他的心一下吊了起來。

他忍著上的疼，小跑兩步追在時淺渡后：“對不起，我把服蹭臟了。不過，我一定會洗干凈再還你的！”

時淺渡瞥瞥服上的痕跡：“不用，我不要了。”頓了半晌，又道，“你穿吧。”

這麼好的服……要給他麼？

料子起來就知道剛買時一定價值不菲，他哪里配得上這麼好的服呀。

“這看起來不便宜。”

“我有的是錢。”

時淺渡，作為時管局任務完數量排名第一的天才選手，從來就沒有為錢的事發愁過。

正巧手機響起消息提示，垂頭看一眼。

老方：時老大，有個活提一千塊，你需要不？

一千塊錢的任務？別說是這個世界的rmb了，就是他們的文耀幣，這個價也不接啊。

沒細看，拇指往上一掃就讓界面恢復了清凈。

“謝謝。”云予糯糯地道謝，在走出漆黑小巷之前，將沾染著眼前人溫度的服披在上，暖得他險些喟嘆出聲。綿的圍巾纏繞著遮住頭頂上的耳朵，最后圍過脖頸，遮住小半的下，他聞到了一甜香，像是……糖的味道。

為犬妖后裔，他鼻子靈巧的很，是不會聞錯的。

他從前在街上聽到過一個五六歲的男孩說，吃糖的人一定不是壞人。也不知道為什麼，從此之后，他就莫名對此深信不疑。

這麼強的人類孩，原來也是吃糖的麼。

似是窺探到了某種不能讓外人知道的小，他把小半張臉埋到的圍巾里，幾乎只出笑得瞇了彎月的雙眼。

眼見著時淺渡走進一家小賓館，云予這才真的確信——自己從今往后，真的可以跟在這個實力強悍的人類邊。

至于那個擲幣的選擇，是為了考驗他。

或是試驗他的決心，或是試驗他的勇氣，或是試驗他是否有資格跟在邊。

他忽然松了口氣，無比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不是被接，而是自己的選擇。

把選擇的機會握在自己手中的覺……實在太好了。

云予的角牽起，視線追著眼前的背影，忍不住對未來有些期待。

從被人追趕打罵那一天起，他就一直覺得，就算人與妖依然矛盾不斷，也一定會有那麼一個人，不嫌棄他的半妖份。畢竟他的存在，不就說明人與妖也會相麼？既然會相，那麼就一定會有人類不厭惡他的，盡管只是一小小小部分。

就是這樣的微弱念頭，一直支撐著他，讓他無論經多不堪，也還是對明天抱有期待。

他想，他是多麼幸運啊，真的在茫茫人海之中等到了這個人。

跟著時淺渡一路走進小賓館的房間，明亮的燈亮起來后，云予才看清對方的臉。

皮白，半長的黑發留了鯔魚頭，狹長的丹眼微微挑著，慵懶中著些許銳意，角一彎便徒然生出一人忽視不了的張揚氣焰，很有侵略。

偏暖的燈撒在的側臉上，和了廓。

這個人類真好看，從聲音到面容，全都著一強者的氣息，就好像“天生的強者”幾個字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一樣。

云予歪著小腦袋，一瞬不瞬地著，心中有點小歡喜。

他乖乖地站在門口，對方沒有說話，他絕不。

“別愣著了，還不快去洗澡？”時淺渡掃過去。

“啊……好的。”云予懵怔片刻，趕走進衛生間下大和圍巾，把它們仔仔細細地疊整齊的方塊，放在衛生間的不銹鋼架子上，關上了門。

他在外很久都沒有機會洗澡，幾乎和流浪漢無異，這樣臟臟臭臭的，確實很討人嫌，也難怪惹得不高興了。還是盡快把自己洗得干干凈凈才是啊。

時淺渡離開房間時沒有關空調，房間里暖烘烘的，衛生間里也不例外。

在溫暖的房間中，他忍痛一點點下破破爛爛的服，出累累傷痕，縱橫在瘦弱的上。半妖的比普通人類要抗打一些，那樣鋪天蓋地的毒打沒留下什麼傷，只是原本白凈的青一塊紫一塊，有些地方淤嚴重，有些地方破皮，鮮、混雜著沙土，看起來很瘆人。

可這些他全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終于可以洗熱水澡了！

記憶中，舒舒服服地洗熱水澡，好像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久遠到他都快記不清楚了。

衛生間中的設施都很陳舊，花灑上積了一層水垢，有些出水口被堵死。

稀稀疏疏的水流灑下，浸了云予絨絨的耳朵和微卷的棕發，過他有些嬰兒的小臉和年特有的青。像是得到了無上的洗滌，他舒服得喟嘆出聲，微凸的結一滾，從嚨中發出小滿足時的咕嚕聲：“唔……”

衛生間中很快充滿了水汽，寬大的鏡子被蒸汽覆蓋，模糊地什麼都看不清了。

這小破賓館隔音不怎麼樣，滿足的輕哼聲著些抑揚頓挫，一點不落地傳時淺渡的耳朵里，輕笑出聲：“這小鬼真是不把我當外人啊。”

坐在床上，手指快速在手機屏幕上點點按按，一口氣下了好幾單外賣和代跑，到最后一單時，支付界面一抖，跳出來一行紅字：對不起，您的余額不足。

系統給匹配的都是什麼份，真窮。

嫌棄地撇撇，連接時管局專員：“現在匯率是多？先給我兌兩萬塊吧。”

回答的不是誰的聲音，而是滋啦滋啦的電流聲。

察覺不對，坐直了子：“喂，能聽見我說話麼？”

耳旁一不變的電流聲，提醒著——你，時淺渡，跟局里失聯了。

“……”這特麼都是什麼事啊。

噩耗突如其來，可想想今天這系統的bug吧，又覺得這種事，應該早就料到的。

實在沒辦法，從來沒有研究過滿減和優惠券的時淺渡，第一次貓著腰盯著手機，認認真真地把以上規則都看了一遍，倒騰半天，這才終于便宜了七八塊錢，功下單。

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兩塊多余額，時淺渡陷沉默。

系統給匹配的這都是什麼吶？的格的實力，怎麼可能匹配到這麼窮困潦倒的份？

通信聯系不上局里，好在系統自帶的資料依然能隨便看，終于打開了其他人匹配份后會第一時間了解的個人信息。

時管局系統已經自調整了小世界的參數，此時的份也時淺渡，是捉妖師家族時家的天才·炮灰。

時家曾經也是捉妖大族，風無二。可惜在人與妖的戰爭中，時家人死的死傷的傷，傳到時淺渡這一輩時，已經沒落。就算出了時淺渡這樣的天才捉妖師，家族依然不可逆的沒落下去，僅剩的幾位時家人，也在死于除妖署斗爭和妖怪廝殺，時家就剩下一人。

時淺渡的實力不容忽視，但份尷尬。妖管局建立后，捉妖大族盛家需要籠絡人才，而天才總是自視甚高，毫不猶豫就拒絕了盛家。這就導致在妖管局壁，一直沒能通過妖務管理等級考試，不能為妖管局有編制的公務人員。

最后，這位短命的天才炮灰死于……盛家盛銘誠之手。

……這個份是時管局在提醒，張揚的人總是早死嗎。

時淺渡在“盛銘誠”這個名字上盯了半晌，關上系統顯示屏嘆了口氣。

其實不是很在乎這些蝦兵蟹將，目前來看，最重要的是——編外人員在妖管局沒底薪，只能拿提，出差還沒法報銷。

此時住在t省的小破旅館中，正是因為一口氣接了好幾個難搞的任務，做完任務回帝都的途中，路過t省就休息一個晚上。而剛才激下單花的錢，就是這幾個任務的所有提。

不過十幾分鐘，大半個月賺的錢就花得一干二凈。

到了生活的拮據。

悠悠閑閑無人管制固然很好，但對來說，有錢更重要啊！

怪不得剛才有個人問，要不要接活。

時淺渡發誓，等這次回到時管局里，絕對要打技部門那些拿著錢整天魚不干正事的家伙的狗頭，系統都bug這樣了，不知道維護一下嗎？

恨恨地磨磨牙，翻出剛才老方的消息，回地簡單明了：要，地址給我。

對方很快回復了一個[你的豬腦袋]的表包，文字間的語氣有點科打諢的覺。

老方：嘖嘖嘖，時老大你不厚道啊，我特意幫你盯著提高的活，你一點獎勵都沒有嗎？

時淺渡心正不爽呢，看到這話眉頭一挑，回：廢話說。

似乎早就習慣了跟這樣的對話方式，老方一點兒也沒意外，又拋了個[向惡勢力低頭]的表包過來，接著是地址的鏈接和任務信息。

看來在某種意義上，系統確實給匹配了“相似度高”的份，至說話習慣和語氣大差不差——也正因為如此，小世界里“時淺渡”英年早逝這種設定，對來說才更加詭異啊。

時淺渡看了看任務地址，不算特別遠，要抓的妖對來說也沒什麼難度。

心中有了打算，正巧代跑打來電話，便拿著手機去了樓下。

沒過多久，衛生間中的水聲停下，門拉開一個小。

瘦削的年先是冒出個頭往外小心地張幾眼，那雙琥珀般亮有澤的雙眼還帶著些氣息，眼尾紅撲撲的。

云予雙手地拉扯著上的呢大。他自己的服早已破舊不堪，有些地方不蔽。而時淺渡這件大不是寬松款，且只在中部有三顆紐扣，就算穿著大也不能完全把他禿禿的提全都遮住，還是會出一截白花花的膛和某些比較的部位，所以不敢直接走出去。

然而視線在房間中掃視一圈，卻發現外面并沒有人。

咦，那個人類孩沒在房間里？

他眨眨眼，有點兒迷，怯生生地抬腳往外踏了一步。

這時后的門鎖一轉，時淺渡拎著代跑的東西走進門：“看什麼呢？”

云予嚇了一跳，剛邁出來一點的立刻收回到衛生間中。他忽然有一種被人抓包了的張，說話時磕一下：“我沒有想看你。”

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話一出口，本來沒有的事，反而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是，我……”

他舌頭打縷，在時淺渡調侃般的眼神中生生地紅了臉，暗罵自己怎麼連話都不會說了——

讓誤會自己是個心懷鬼胎的小壞妖怪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