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晉江獨家發表/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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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后悔了吧。

晚上的時候腦子不清醒，而睡了一覺便清醒了，反應過來實在不應該把一只半妖帶在邊。

眼前的景“刷”地模糊了。

云予努力眨了眨眼，想要把眼淚憋過去。

他告訴自己，對方能讓他舒舒服服地洗個熱水澡、給他買了新服、給他吃香香甜甜的蛋糕，他應該很開心很滿足了啊。

為什麼現在會這麼難過呢。

幾年的流浪中，除了夢到那最是不愿意回憶起來的一天、在不清醒的時候哭出來，他就是斷了骨頭也不曾哭過，什麼樣的罪他都過，也都堅持過來了。

可是……說讓他跟著的呀！說讓他選擇的呀！

一想到自己這雙異類般的耳朵第一次被人輕輕地、溫地時的覺，他心中控制不住地一酸，豆大的眼淚從眼角落下來。

時淺渡拎著豆漿油條進門時，便看到瘦削得不樣子的年窩在沙發上，雙臂死死地圈住膝蓋，耳朵趴趴地耷拉下來，嚨中發出低低的聲音，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像是一只被人丟棄的可憐小狗。

時淺渡：？？？

不李姐。

“怎麼了這是？”

聽見聲音，云予立刻抬頭看過去，下一秒，就敏銳地聞到了早餐的香味。

他呆呆地眨眨眼睛，表有點懵怔。剛才還淚如泉涌委屈吧啦，現在就猛地止住了眼淚，同時耳一陣發燙，甚至從脖子直接燙到了腦門。

是去買早餐了！

可他竟然以為后悔了便拋下他離開了，自己在這里難過好久！

云予“刷”地起大，把自己整個人蒙在下面，手忙腳地把臉上的眼淚都干凈，再出腦袋時表已經恢復了正常。

他抿抿，頗為赧：“我只是做了噩夢。”頓了頓，他還補充道，“夢到了以前的事。”

“這樣啊——”時淺渡惡劣地拉長尾音，把豆漿油條放在桌子上，“吃吧。”

云予聽出這有幾分調侃的意思，垂著頭去打開塑料袋，還很有眼力見地幫忙把罐裝的豆漿上吸管，往時淺渡面前推了推，這之后才去拿自己那一份，乖乖地道謝：“謝謝。”

“謝就免了，我可不想以后一天到晚聽見這兩個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時淺渡撇撇。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一亮，一連顯示出好幾條銀行轉賬。

云予下意識地一瞥，視力極好地捕捉到最后的余額總數：五千五百元整。

他心思敏銳，知道無緣無故不可能有人轉賬，更何況一口氣便是好幾條；而眼前人實力非凡，這年頭很有可能在為妖管局工作……所有的已知信息串聯在一起，他猜測，可能是一大早出去幫妖管局捕捉犯人去了。

妖管局主要管理妖怪相關的事，包括妖怪和通靈者。通靈者并非普通人，普通的警察和監獄本制不住他們，所以一些犯了事的、破壞人妖和平的人類也被關押在妖管局的監獄，并且會被在檔案中記上一筆。

時淺渡不喜歡支的覺，所以一邊吃飯一邊把買早飯時用的花唄額度換上，并且在心中吐槽了一波妖管局的財務系統：從t省的地方妖管局回到這小賓館足足用了十幾分鐘，財務的賬竟然都沒有轉過來，耽誤買早飯。

末了，許是想起了他們時空管理局的系統bug，更是恨恨地吐槽：嘖，垃圾系統。

云予好久沒有度過這麼完的早晨了，最后喝了一口甜甜的豆漿，他幸福得眼角眉梢都是喜滋滋的笑意。

時淺渡掃他一眼，覺得這犬妖還真跟小狗似的，不經意的小作都顯得可可，那些打他的人是怎麼下得去手？更離譜的是，那些人把他了滿是仇恨的妖王大魔頭，讓他很有可能會一刀被親手斬殺。

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

或許，過去殺死的那麼多“反派”，在黑化前也都如云予一樣溫順又乖巧吧。

或許很多時候，如果有人對他們好的話，“反派”就不會為滅世的存在。

時管局既然可以穿梭于各個時空，為什麼不改變悲哀的過去呢？

沒想到在時管局制度下如魚得水的自己，會有這麼一天，開始對局里的制度到懷疑，認為這制度并不完善——為制度的益者，稍稍有那麼一點慚愧。盡管只是微乎其微的一點點。

時淺渡單手撐著腦袋，微微跑神。

“我吃好了。”云予手在面前晃了晃，歪頭瞧著。

見對方在走神，絨絨的尾悄悄鉆出來，大著膽子在時淺渡手背上輕蹭了蹭——他不敢直接上手去對方，怕時淺渡覺得被冒犯。

他想，這個孩那麼喜歡他的耳朵，應該不會太介意……他用尾吧。

昨晚仔細清洗過的尾干凈蓬松，乎乎的，蹭在手背上一陣微微的。

時淺渡回過神，下意識地反手抓住了那作的絨絨。

云予頓時尾一，連帶著都繃直了不。

有一點疼。

但也有一點喜歡。

“淘氣的小鬼，最好別在普通人類面前隨便出尾。”絨絨好者時淺渡忍不住在極好的尾上磨了好幾下，直到一本滿足，這才松開手。

從沒被其他人過的地方，被人這麼上下其手，云予的臉有點紅，乖乖點頭：“知道了。”

t省離帝都不算遠，時淺渡在車和出租車中，果斷選擇出租。

剛用app了車，時淺渡手機上就來了電話，是帝都妖管局跟關系不賴的老方。

按下綠的接聽鍵，擴音中立刻響起一陣糟糟的聲音，好像有幾個人都湊在手機旁聽著：“時老大時老大！你是不是在t省呢？今天一大早咱們妖管局網站上接到一個舉報，說t省有半妖和一個的勾結在一塊兒，還給個男孩胳膊上砍了個大口子，那個啦啦的喲！這要是真的肯定不是小事！時老大你幫我們去八卦一眼唄？”

說道這兒時，時淺渡跟云予剛好走到小旅館門口，迎面就撞見了張立強和幾個穿著妖管局正式員工制服的人。

張立強一見他倆就像是耗子上貓一樣，“嗖”地往后跳了一步，躲在t省妖管局的許副部后，手指頭直指著時淺渡：“許副部，就是用那把黑刀傷的我！我懷疑那人要利用半妖搞事！破壞社會安定！”

細看過去，他胳膊纏著的紗布上還滲出了殷紅的跡。

幾個狐朋狗友也言之鑿鑿地舉證：“對！我們都看見了，就是的手！要不是我們跑得快，早就沒命了！”

他們幾個平時就是不正經的小混混子，嗓門極是洪亮，恨不得一開嗓整棟樓都能聽見。

張立強吼完像是突然有了底氣，雙手叉腰一副牛哄哄的樣子，就等著妖管局的人蜂擁而上，把這兩人押回妖管局去審問——《人妖和平共條約》簽署后，形勢并不寬松，各界都非常謹慎，妖管局更是不會放過一點蛛馬跡，唯恐釀大禍，讓之前的努力毀于一旦。

他就是利用妖管局這種心態，忍痛割了自己一刀，給妖管局提供了“真憑實據”。

有妖管局介，他不信這兩個人、尤其是那只可恨的半妖還能全而退！

可他們的話音落下，本沒有人想他們想象中那樣一擁而上止住嫌疑人。

時間好像靜止了，陷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中。

來勢洶洶的許副部和后一隊妖管局干事被定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尷尬無聲地蔓延，詭異的氣氛讓他們不了汗。

電話里糟糟的聲音也古怪地安靜了很久很久。

還是時淺渡打破沉默：“……看來那個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