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願石》第二章 無名氏神

第二章無名氏神(本章免費)

昭霆私下從友人那兒得到「神就是和神父差不多,有專門信仰的神,在神殿工作的宗教主義者」的名詞解釋后,對照耶拉姆的年紀,還是「嚴肅的中年大叔」和「長鬍須的老爺爺」兩種猜測居上。不能怪太過悲觀,實是滿腔夢早被一路的重重苦難消磨殆盡,現在只期那個神好心眼地賜一個歇腳的窩棚,一碗充的白米飯。

都這樣了,楊只有更加疲累死。從小到大,都沒有像今天這麼運過,又是騎馬又是爬山,以致現下全的骨頭都快散架了。看不過去的耶拉姆手相扶,皺眉道:「你真弱!連那丫頭的耐力都比你強。你們世界的男孩子都像貴族一樣不用勞嗎?」楊苦笑,已經無力糾正年的誤會。

夜間的寒氣愈來愈盛,驀的,昭霆發出一聲驚嘆:

「哇!你們看,那是什麼?」

原本非常暗沉的樹林里亮起無數小小的團。不同於青白的磷火,散發的是如夢的淡淡藍,營造出讓人迷醉的意境。楊也看得失神。耶拉姆輕嘆道:「是樹的月草,專為夜晚趕路的旅人綻放。」

「好棒...」昭霆轉了兩個圈,盪起的棕發掠過小小的空中之火,一瞬間彷彿響起樹的歡笑。的臉蛋漾著純凈的開懷笑容,讚歎跳躍間宛如活潑的森林仙子。楊微笑道:「若能一直保持這樣,倒真是個一等一的人。」耶拉姆不怎麼興趣地問道:「你們是男朋友嗎?」

「咦,不是...」

嗚嗚嗚...啊嗚嗚嗚嗚...

寧靜的夢境被突如其來的嚎打破,昭霆僵立當場,視線在半空與楊匯:「狼...?」

沒錯,是們倆也在電視里聽過的狼嚎聲。兩個連忙躲到「保鑣」後,張卻不慌地環視周遭。不想接著出現的生雖然有著狼的外形,格卻大了好幾倍,而且是深藍的皮。它瞪著澄黃的雙眼,張開足以塞進五頭牛的大出一紅的巨舌,朝三人來。

「嗚哇啊啊啊啊!!」

和昭霆發出久違的慘,一蹦三尺高:「什、什麼怪狼啊!這麼大!」

「這不是狼,是狼龍。」耶拉姆篤悠悠地道。楊見他沒擺出戰鬥姿勢,稍微鎮定了些:「是...是不攻擊人的無害嗎?」

「狼龍,雜食,有火焰噴吐能力,抗理攻擊強,中級魔,完全不是我之前對付的小角可比。」

「嗚哇啊啊啊啊!!」

耶拉姆揮開巨狼來的舌頭:「滾開!別用你的口水給我洗澡——而且,是我師父的寵。」

啊!?已經轉準備逃跑的兩人聽到最後一句,一齊呆住。年雙手環,一臉不耐地喝道:

「別鬧了,神大人!再拿雷奇惡作劇,我就不饒你!」

「哈哈哈...」清朗悅耳的笑聲回在林間,充滿搗蛋得逞的得意之。一個修長的影自樹後轉出,手中提燈大幅搖晃:「好有趣的反應!嘻嘻。」

和昭霆氣得七竅生煙,耶拉姆的表也很不以為然:「欺負小孩子很好玩嗎?」

「哎呀,不要說得這麼嚴重,我不過是想製造一個震憾些的出場,畢竟我在這兒站了一下午,都快凍了。」

那人以帶笑的聲音說完,舉起提燈,照出原本背的臉,這一看,兩個竟一時移不開眼。

他約二十三、四歲,完全不是兩人先前想的白須老者或中年大叔的模樣。一頭彷彿純銀捻的長發隨意披在肩背上,反出月草微藍的暈;年輕而秀麗的臉龐如孩子般清澈明朗,潤玉似的掛著調皮的淺笑,令人無法為剛才的惡作劇生氣;優段罩著樸素的家居服和灰的針織披肩,似乎是個不修邊幅的人;而他的眼,是宛如倒映著初夏萬綠,翡翠綠的明凈眼眸。

「幸會,我是桑陶宛領地的神。」

「昭霆,嚴昭霆,你就我昭霆好了!」棕發用活潑的聲音打招呼,十分高興終於出現一個符合原本想象的異世界人。黑髮禮貌頷首:「我。」不是會被帥哥迷得瑪西瑪西的,但還是忍不住為眼前的男子暗暗贊了聲好。隨即想起一事,問道:「請問閣下高姓大名?」

「我沒有名字,你們就我神好了。」

咦?兩個不約而同地眨眨眼,心想哪有人沒有名字的!可是看對方的態度又不似說笑。銀髮神似乎一點兒不以自己的無名無姓為奇,笑道:「吶,兩位異世界的訪客,不介意的話請暫時到寒舍住下,我有些事要告訴你們。你們看起來也很累了,一路一定吃了不苦。」

「你也知道我們吃了不苦啊?」

「呃...」森森的聲音響起的同時,楊和昭霆彷彿看到青年臉上劃下幾條黑線。神一邊小心地朝後挪,一邊賠出笑臉:「耶拉姆,那個,你應該知道我數學不太好的,是不?因為聖職者都是靠吃飯的...」

「我以為你地理學得不錯?」

「哎呀,俗話說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嘛!從地圖上看,吉莎森林和紅石山脈只隔了一針的距離,我不小心眼花了。再說那個法難度可是很高的,即使像我這樣的天才...」

「你如果說兩句廢話,我還能讓你看到明天的太。」

「嗚...!」

兩個看著這對師徒鬥景,覺得很好玩:立場完全反過來了。神的氣勢反而輸給耶拉姆,不,該說他一點氣勢也沒有。

「總之,大家都平安無事,結局是好的。」歸納出不負責任的結論,神抱起變小的雷奇放在頭上,跑到危險距離之外。昭霆兩眼放,對友人道:「沒想到那隻狼變小了這麼可,我好想抱抱它!」楊搖搖頭:「我敬謝不敏。」眼角看見青年從樹后拖出一隻大背包。

耶拉姆皺眉道:「那是什麼?」

「所有危急時的準備!」神得意洋洋地道,「我生怕你們遇上危險,特意拿出這些寶貝跑來這裡。下午我就一直用羅盤關注你們的行程,像蝶翅虎怪出現時,旁邊還有五頭灰翼猿魔和一隻蛇怪虎視眈眈,全仗我用遠距離束縛定住它們,你們才沒到包挾。還有在巨魔荒原時,也是我悄悄用道指引溫達特往敵人的地方奔,才讓你們順利逃。對了!連那隻蜘蛛也是我解決的,因為香石對蛛怪沒有作用。」

和昭霆聽得驚佩無已,齊聲道:「原來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真沒想到!」

「哎呀,沒什麼啦!雖然是很累人的工作,但只要你們沒事就好。」

「原來如此,我們之所以運氣不好盡遇上難纏的怪,也是拜『您』所賜。」

「嗄?」三人不解地轉過頭。

耶拉姆冷冷地道:「用羅盤鎖住某個目標時,會令那個目標發出很強的魔法氣息,使嗅覺靈敏的魔群起攻擊,這是羅盤的副作用。所以一路又是凱特龍又是沼澤蛙,蛛怪也『恰好』在我們的必經之路上結網,還有巨魔居然能堵住跑得那麼快的溫達特...」

兩個愈來愈難看,青年整個人在樹榦上,年依舊徐徐地道:

「我只想問你,神大人,羅盤的這個副作用你知道嗎?」

「我...我忘記了...」神地道,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很好,你終於承認了。」

年酣暢淋漓地拳頭,接著是響徹群山的哀嚎。

「沒關係吧,神先生?」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反倒是——真是對不起!那個羅盤...都是我的錯!」

「算了,你是無心的嘛!」

對兩個的寬宏大量,神激涕零的表。耶拉姆睇來的目明白寫著「你們這種態度會寵壞他的!」,倒是沒有說什麼,可能他認為往師父上揍了十拳踹了三腳還是不太好吧。

其實楊和昭霆之所以這麼簡單就原諒對方不是出於肚量大,也因為們並沒有因此到什麼傷害(一路負責戰鬥的都是耶拉姆);加上們是寄人籬下,怎好對未來的房東興師問罪?昭霆還多看在對方是個大帥哥的份上。

「你出來的時候,沒被大家發現吧?」

「嗯,如果下午沒人找過我,就沒問題了。」

「一定被發現了,你這個人緣好得過火的傢伙!」耶拉姆嘖舌,看向兩個,「你打算怎麼們的份?」神笑得很溫馨:「就照你來的那回說唄。」耶拉姆沉默下來,臉上浮起幾靦腆。

「呃,請問...」和友人對視片刻后,楊決定還是扛起涉責任,儘管已十分疲累。神轉向,溫言道:「是的,你們要份,因為在這個世界,你們倆是國際通緝犯。」

正為青年的察力到驚愕,聽得對方續道:「對不起,提出這麼無禮的要求,等安頓下來后,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們,到時你們就可以依照自己的判斷做決定,我們絕不干涉。」

「他們若決定回國王和西城城主邊,就省事多了。」

「喂喂,耶拉姆!」

「我餵飽你一個就很吃力了!」耶拉姆有點賭氣地道,撇過臉,但是沒再表示反對。神朝他投以抱歉的目,轉回兩個,問道:「可以嗎?」

昭霆眼友人,等示下,其實心裡早就同意了。

「那...麻煩你們了。」楊一躬,表示接。除了別無它法,主因是青年真誠的目不由得相信他。至,這兩個人似乎不是壞人——想。

欣然一笑:「那麼,兩位暫時就是我的客人了。好,現在開始變裝。」他從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里出兩條很髒的長斗篷,披在兩人上,打了個響指,「行了!正好你們臉上有跡,用不著我的了——耶拉姆,你看,像不像從怪爪底逃的落難者?」楊和昭霆啞然失聲。耶拉姆一臉不了地道:「搞得這麼麻煩...用幻象不就可以輕鬆解決了?」

一呆,不過笑容很快就回到他的臉上:「用實和技巧就能解決的事,不需要用到魔法。」

「我看你是忘了吧?」

「...」

目睹這一幕的兩個懷疑神的實力,而且他又不像武技高強的耶拉姆,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將往後的命運到這個顯然十分迷糊的青年手上,真的明智嗎?

不久就振作起來,正如他先前所說,他的確已經習慣了:「總之,天很晚了,我們還是快點下山,回村裡去吧。」楊和昭霆早盼著他這句話,連忙點頭,於是四個人一起往山下走去。

出得森林,楊和昭霆沒有看到想像中萬家燈火的場景,神所指的村莊的方向一片昏暗。看出們的疑,青年主解釋:「鄉下地方除了軍營都是很早睡的。」兩個來自城市的這才恍然大悟。幸好星月滿天,不至於看不見腳下的泥路。然而他們沒走多遠,從那唯一亮著火的軍營就奔出一大群人,有男有,有老有,包圍住他們。

「神大人!」

看清衝到腳邊的一堆小蘿蔔頭,銀髮青年大吃一驚。

「噯、噯、怎麼這麼晚還不睡覺!?」

「神大人不見了,嗚嗚嗚...」十五個年紀從三歲到十歲不等的小孩淚眼汪汪地嗚咽,看得楊和昭霆目瞪口呆。一個中年婦走上前抱起其中一個男孩,接到神疑問的視線,解釋道:「是威爾頭一個發現你不見的。雖然你說今天不能陪他們玩,他們還是不死心,派了代表來你,可是沒想到非但找不著你,連耶拉姆也不見了。」瞥了眼站在對方後的年,先鬆了口氣,才道:「初時大家以為耶拉姆去了山裡打獵,你大概乘機到地下室酒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神慌忙打斷,可是已經遲了——耶拉姆森森地道:「讓說嘛~~你時常趁我不在到地下室酒,是不是?」

和昭霆有默契地轉過頭,不去看無名氏神到荼戮的慘樣。不過這個迷糊神竟還是條酒蟲,真是沒想到,有夠破壞形象!昭霆心中「英俊的魔法師」印象更是碎片片。

大幅搖頭:「不是時常是偶爾!」

「那我以後也偶爾扣掉你許酒費了。」耶拉姆冷哼。神登時垮下臉。

「哈哈,和耶拉姆辯,你果然是輸定了的!」

人群里響起一個揶揄的男聲。神舉起只手,笑道:「喲,艾里!」

我艾瑞克!」一名相當高壯的男子越眾而出,敲了他一記栗:「你這個酒鬼神,究竟跑哪兒去了!害得大夥擔心,孩子們也不肯睡覺!」神被扁的地方,嘆道:「抱歉抱歉,不過這趟真的有人遇到危險了。」

艾瑞克,桑陶宛領警備隊長「哦」了一聲,看看楊和昭霆,道:「是他們嗎?」村民們也好奇地打量倆。

兩個不由得直背脊,但並不張,因為村民們投來的目都是善意的。其中一個大嬸開口道:「莫非這兩個孩子是...」

「他們在吉莎森林到魔攻擊,被我救下。」耶拉姆淡淡地道。他的解釋省略了很多經過,卻不算撒謊。村民們頓時發出一陣唏噓。神跟著補充:「幸好中午我耶拉姆去那兒採藥。」

「只有他們兩個嗎?」艾瑞克心思比較縝,細問道。

「這就不太清楚了。耶拉姆找到們時,沒看到其他人;們還了傷,趕了一下午的路也很累。」神撒謊不打草稿地道。

和昭霆臨到此刻,才對這個青年有點刮目相看:想不到他編起謊來這麼厲害,簡直是無懈可擊。事實上神為了乘耶拉姆不注意酒,早就練出金剛不壞的麵皮功和行遍天下的說功。不過楊瞅見耶拉姆的表,也猜到幾分。

艾瑞克不再追問,本來他就不是刁難而是基於關心才發問。他猜想兩人可能是與商隊失散的北城居民,甚至有可能他們的親人都被盜賊或魔殺死了。其他人的想法也差不多,因為這年頭,這樣的事太多了。

當下就有不圍上前,聲勸

艾瑞克眼:「你打算把他們收養在神殿里?」

「嗯。」

「中央會同意嗎?」

「中央會管嗎?」神笑起來,甩甩手。艾瑞克也出苦笑,不再言語。楊留心聽著兩人的談話,昭霆卻恐慌起來,小聲道:「,我們要住在神殿?那...那會不會要我們剃頭髮啊?」楊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低吼道:「怎麼可能!神殿又不是尼姑庵!你看他們倆也不是和尚吧!」

「這倒是。」昭霆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也不敢想像神和耶拉姆頭的模樣。反而是楊的咳嗽引起一陣關懷的聲浪,人人以為他是又傷又飢又累以致染上風寒,忙將兩人安置下來。

於是不久,兩名異世界的終於可以安安心心地坐在溫暖的屋子裡,品嘗熱騰騰的菜肴。滿足空虛了大半天的胃部。

耶拉姆先將暖爐燃起,再趕走窩在門口看熱鬧的村民,然後回到餐桌旁,目瞪口呆地看著楊和昭霆風捲殘雲般將兩大碗米粥、一大盆烤薄餅、一盤雀、一盤芋頭和一大碗清湯掃進肚子。

握十指,撐住下,也以嘆的神注視兩人狼吞虎咽的吃相,高興地笑道:「想不到我的手藝這麼歡迎!耶拉姆還老是指責我料理差勁哩!」

「那是因為他們倆太了。」年冷冷地道,開飯時他有每樣菜意思一下,「神大人,你的米粥火侯不均,一半焦、一半糊;雀烤得都炭化了;芋頭得跟石頭沒兩樣;清湯里沒放鹽——你的料理修行之路還長著呢!」

「喂喂,耶拉姆~~~」神垮下臉,自信心大為創。但他畢竟是被耶拉姆損慣的,馬上又振作起來,看向吃飽喝足只差沒打嗝的兩人,綻開寵溺的笑容:「要不要洗個澡呢?」

一聽此言,楊和昭霆的表只能用「芒閃爍」來形容。

「真的嗎!真的可以洗澡?」

「你們的世界沒有洗澡嗎?」被兩人的態度搞糊塗的神問。

「不是,是我們以為...嗯,那個。」因為看這裡明顯是個劍與魔法的世界而做出悲觀預測的楊又是驚喜又是疑地問道,「請問怎麼洗呢?」

「在木桶里放進熱水...不是這樣嗎?」師徒倆不解地眨眨眼。

「是的是的。」洗慣蓮蓬頭和浴缸的兩人不好意思地笑了。

耶拉姆一邊收拾餐桌一邊不放心地確認:「神大人,你真的把兩大桶熱水都準備、保溫好了?」

「當然!這點事我還是做得來的!」

「我實在很擔心...你不會把廚房燒穿了一個吧?」

「沒有啦!」

聽完這席話的楊確定神在耶拉姆眼裡是一個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事白癡」。昭霆則拉拉神的袖子,希翼地問道:「有兩桶水?那我可以和一起洗嗎?」

「嗆啷啷!」

眾人嚇了一大跳,轉過頭,只見耶拉姆僵地站在門口,兩手騰空,餐在他腳前碎了一地。

「你怎麼了!耶拉姆?」第一次看見徒弟這麼行為反常的神震驚地站起,楊和昭霆也詫異地睜大眼。

「那個。」年慢慢轉過,臉部表和聲音同作一樣僵,「異世界提倡男共浴嗎?」

靜默。良久的靜默。幾乎讓人窒息的靜默。

「哇哈哈哈哈哈哈!」昭霆毫沒氣質的狂笑打破了靜默,沒一會兒就滾到地上,了一個被忘的人。楊滿臉通紅。神看看這個,瞧瞧那個,用力一拍額頭,嘆了口長氣:「天哪,我的傻徒兒,別跟我說你一路都當楊是個男孩!」聞言,楊和耶拉姆都吃了一驚。

「你...你知道我是的?」

「他...他是個的?」

出忍俊不的笑意,抑揚頓挫地道:「對啊!」兩人傻眼。

半晌,兩個捧著換洗服進去洗澡間。當然是在昭霆停止狂笑,耶拉姆赧然向楊道歉之後。

神殿是兩層木製建築,因此天花板不高。但是因為澡堂很寬暢,加上明亮的漆,看來只覺清幽不覺昏暗。左首幾扇通風用的格子窗現在都反鎖著,使得室充滿雪白的蒸氣。地面由木板拼,中央擺著兩隻一米高的木桶,已盛滿熱騰騰的清水,表面還浮有幾株散發出微橘味的香草.

跟有大理石浴池可泡的其他三位滿願師相比,楊和昭霆的待遇自然不能同日而語,但們已經非常滿足了。

昭霆歡呼一聲,將褪下的服隨便往角落一丟,興高采烈地爬進木桶。楊正要有樣學樣,突然想起屋子裡還有兩個男生,雖說他們怎麼看也不像窺狂,但格保守到近乎潔癖的依然有些猶豫。

看見友人呆站著,昭霆奇道:「咦,你幹嘛?難道是那東西來了?」

「不是。」楊的防線搖搖墜,疲憊的心,沾滿汗漬污的臉都使無法貫徹堅持。昭霆恍然大悟:「你怎麼還那麼拘謹,神先生和小鬼絕不是那種人的啦!快進來吧!熱水很舒服呢!」

終於宣告投降,服放在角落的椅子上,笨手笨腳地爬進木桶,頓時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水溫剛好,加上好聞的香草味道,不僅讓的疲勞大為舒緩,還有種活過來的覺。

「說起來,我們的運氣真不錯。」昭霆趴在桶緣,懶懶地道。泛紅的雙頰,嫵的表的嗓音,無一不人。楊看在眼裡,心想若這樣的友人去勾引凱子,十個里有八個跑不掉(剩下一個是傻子,一個是瞎子)。

「嗯,起碼有個落腳地,不用宿野外。」楊也用懶懶的聲音附合,不過是因為想睡覺的緣故。

「野外?這裡的野外本不像地球,待個幾秒鐘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昭霆嗤之以鼻。一連串不愉快的回憶在兩人的腦海復甦。

沉默片刻,道:「幸好上耶拉姆。」

「還有神先生。」昭霆興緻地探出頭,「,你覺得神先生怎樣?」

「他很親切啊。」楊慢不經心地回答。昭霆見狀,一臉不了地搖搖頭:「,你真遲鈍,難道你看不出他真的很帥嗎?」楊打趣道:「唷!一向不把男生看在眼裡的嚴大小姐怎麼也和某人一樣,關心起男人的外表來了?」

「不是啦!我是說他的氣質、氣質!」昭霆急得直拍水,「舉個例子!我們看過的那些影星明星,有幾個的確很帥,但都沒有他那種平易近人的氣質,就好像鄰家大哥哥一樣。」

「嗯,這倒是。」

「還有,我覺得神先生還有種特殊的魅力,讓人忍不住喜歡他,相信他說的話,不敢反駁他的決定。」

黑髮眉頭了一下,無法再敷衍友人的帥哥大總評,因為也有類似的覺。想了想,有些惡意地潑冷水:「可是他很迷糊,又嗜酒,而且很健忘,不怎麼可靠的樣子,我覺得還是耶拉姆比較值得信任。」

「那小鬼?」昭霆臉一沉,嘟道,「嗯...我承認他的確很厲害,但他太跩了!神氣得鼻孔朝天,又喜歡冷嘲熱諷,討厭死了!明明是小鬼頭一隻,跩什麼嘛!」

一笑:「他是個耿直的男孩。」

「耿直?哦,你一向滿會看人。那你認為神先生是不耿直的危險人嗎?」

「不...」楊道,「因為我和他相時間不長,無法立刻下判斷,但是看村民的態度,顯然對他非常推崇,小孩子們更是親近他,俗話說孩子的覺最靈敏,所以我想他應該不是壞人。」

「那我可以相信他咯?」

「你已經夠相信他了。」

昭霆吐吐舌:「誰我是呢!」楊笑道:「那我就是理嗎?」

兩個一齊笑起來,和睦的氣氛在斗室里飄揚。

「不知道我們走後,楊唯他們怎麼樣了。」

聽到友人突然的自言自語,楊形一頓,正往臉上潑水的雙手僵在半空。昭霆一手托頰,道:「我們就那麼消失掉,凌心宇和那票民警的眼珠大概會彈出來耶!」語氣有一報負的快意:誰那幫人不相信

對了!凌心宇!楊一震,衝口道:「昭霆!冰、蘭冰宿會不會也來到這個世界了?」昭霆一呆,驚道:「對哦!那...那個戲劇社社長莫非也——」

點頭,神既凝重又欣喜。昭霆嘆道:「原來不是只有我們倆倒霉啊。」

倒霉嗎?

「我倒覺得來異世界玩一次好的。」

「因為你早就夢想著了!」昭霆嗤鼻,隨即也笑開,「其實我也想,不過若是沒有噁心的怪就更好了。」楊哈哈一笑,站起來:「恐怕不可能吧。」

昭霆見狀吃了一驚:「你這麼快就洗好了!?再泡一會兒嘛,水還沒涼呢!」

「那兩個人也要洗的,別忘了耶拉姆也一都是,總得考慮一下別人。」

「哼!」昭霆嘟,還是捨不得離開澡盆溫暖的懷抱。楊也不理,逕自用,換上耶拉姆有點大的服,卻沒辦法,只得再穿在裡面,改天空洗了,可萬萬沒膽讓神或耶拉姆洗。看來住在異世界果然會不方便,尤其是和男同住的形下。

「喂,...」見友人已穿戴整齊,昭霆有些慌了。楊轉過頭:「我要去睡覺,快累死了,你就慢慢洗吧。」

「等等啊!!」

出得澡堂,楊一眼就看見坐在大廳的銀髮青年。以神的容貌,被忽視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讓納罕的是他不同於先前的沉思表。他就那麼似出神地凝視著爐里跳的火苗,兩手捧的白瓷茶杯散發出陣陣好聞的清香。

驀地回過頭,與楊視線相對,愣了一下,出有些靦腆的笑容:「洗好了嗎?」

「嗯。」楊不自覺地靠近過去。

「要不要喝茶?」神先是舉起茶杯,隨即微微皺起眉,「嗯...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還是算了。房間在二樓,上去第一間。我把床單都鋪好了,不過可能有點臟,因為很久沒用...「

笑了,是比禮貌更加善意的微笑:「謝謝,晚安。」這傢伙的確是好人,而且是不怎麼擅長和的好人。對了,他是神,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嗯,晚安。」青年不覺回以燦爛的笑容。

黑髮前腳上樓,後腳褐發年提著一桶水走進來,瞥見楊轉角的背影,理所當然地問道:「洗好了嗎?」

「嗯。」神以為他說的是楊,便應了一聲。但他接著發現不對——徒弟的腳步直往浴室走去!他急忙起喚道:「等一...」

遲了。門開后,一聲可妣野鬼的凄厲慘響徹雲宵:

狼啊啊啊——」

創世歷1037年春之月20日,西芙利村的神殿一家度過了不平靜的一夜。

鳥兒清脆的啁啾聲,犬應和聲,主婦刷鍋打掃的聲音,似乎是打鐵發出的鏗鏘聲...等等這一切陌生的音符組一首和諧的早晨曲,鼓黑髮的耳緩緩睜開眼,卻因為刺眼又閉了起來,再度睜眼后,稍候片刻,朦朧的視野逐漸清晰。

眼簾的是長木條搭的天花板,楊因此確定昨天的一切並非作夢。在那個夢裡,有恐怖的怪,有腥的場景,有武藝高強的年,有迷糊貪杯的魔法師,還有和另一個人。

轉過頭,楊詫異旁邊的床鋪竟沒有人。被子疊得歪歪斜斜的,看來的確是出自昭霆的手筆,但比自己早起,莫非...楊一瞅手錶:果然,十點一刻!真是太丟臉了。雖然昨晚被折騰至一兩點才睡,可如今是為人客的份,這麼忘形還是很不該。

過窗戶,在木製地板上灑下金的流;藍底白花的窗簾半掩,在波的照下,散發出七彩的芒。楊一邊拍打酸痛的肩膀一邊溜下床,披上外走到窗邊,打開窗子,先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再眺外頭。一如半夢半醒時聽見的,下面十分熱鬧。異世界的小村落在太底下向清晰地展示它純樸的風貌,填補昨晚因天暗人疲沒見著的憾,令驚嘆出聲。

門打開,穿奇裝異服的昭霆站在玄關,手捧一疊,看見,驚喜地道:「,你醒啦!別穿那件,神先生我們都穿這套神學生服。」

忍著酸痛走近:「你什麼時候醒的?」

「比你早不了多久。我下去后,看見神先生一個人坐在廳里喝茶,我去後邊的水井洗臉漱口,然後拿這些服給我,我們倆換。」

「耶拉姆呢?」楊奇道。聞言,昭霆的臉立即黑得有如地獄鬼面:經過昨晚的事,已然同褐發年結下不共戴天之仇。

「不知道!大概在廚房吧!」

奇怪地瞅了一眼:「你還在生氣?神不解釋了那是誤會嗎?」

「你當然不生氣!被看的又不是你!」

「可是據神稱,耶拉姆剛打開門,你就把巾甩在他臉上了,而且你那時已經差不多穿戴整齊,只剩子沒穿。」

「不管不管不管!侵犯到神聖的洗澡,他罪無可恕!!」

「隨便你。」楊嘆氣,放棄向無理的友人再說理的打算,揮揮手,突然綻開一抹促狹的微笑,「那哪天你也看耶拉姆的來向他報負吧!」

~~~」昭霆一字一字道,「你什麼意思!?」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咯!」楊笑著躲開友人掐來的魔爪。兩人打鬧了好一會兒,才換上服,理好房間下去一樓。

銀髮神坐在和昨天相同的位子上喝茶,看到兩人下來笑著道了聲早安,沒注意現在已經快中午了。楊不好意思地回了聲早。昭霆卻沒有作聲,因為和端著湯碗從廚房出來的耶拉姆打了個照面。

年的心似乎很好,沒理睬昭霆挑釁的目,用淡然的語氣向兩人打了聲招呼,把湯碗放上桌,斥責青年:「把桌子理理,神大人!難得起了個早,不會幫忙做點事嗎!」楊和昭霆這才注意到桌上堆滿了日用品,不知是哪來的。

「啊,是。傷腦筋,大家也太熱了。」

原來是村民送來的。們有些。神很快就收拾乾淨桌面,耶拉姆也放好了早餐。期間楊和昭霆都有幫忙,不過因為後者拒絕了只好集中幫助前者,當然昭霆一開始就沒理會耶拉姆。

可能是兩頓並一頓的關係,菜非常富。有熱乎乎的粥,蔥皮蛋。花水果派,蔬菜沙拉,鬆卷,櫻桃餡餅和加了番紅花的洋蔥湯,看就讓人垂涎三尺。楊著實寵若驚,沒料到自己和友人一介食客的份,居然到如此用心善意的款待。昭霆卻沒注意到這些,只是盯著滿桌佳肴流口水。

等黑髮梳洗完回來,四人一起筷。沒有飯前祈禱,神第一個老實不客氣地叉去最大的一塊餡餅,引起昭霆的憤怒,兩人爭執起來。看得楊呆然。因此直到耶拉姆大喝一聲,一行人才真正開始吃飯。

只嘗了一口,們就被湛的廚藝征服了。昨天吃神做的飯菜純粹是為了填飽肚子,所以沒在乎好吃難吃,但和眼前這桌料理的雲泥之別們可是分得清的,當下大塊朵頤、埋頭狂吃。樣子雖然和昨晚一模一樣,神卻查覺出其中的差別,不有點傷。

算了,我也吃!他抄起叉子往剩下沒多的水果派去。

飯後果點是蘋果和凍糕,楊和昭霆已經吃得很飽了,但還是無法抗拒端上來的食,撐著吃了個。小狼龍雷奇也完了一盤牛喚著要求追加。昭霆用了這樣足的一餐,到底氣不足,無法維持的「仇恨」。

隨著四杯紅茶端上桌,話匣子漸開。首先是兩個讚歎廚藝的聲音,接著耶拉姆開口道:

「你打算怎麼安頓們,神大人?」

聽出話里的尖銳,神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杯,道:「嗯...如果們倆為神學生,就可以爭取到兩份津,不過這要等楊和昭霆決定留下來后再說。」楊歉然道:「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有什麼我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儘管說。」

輕笑道:「憂慮生計是大人的事,小孩不必擔心。」

「我也是大人嗎?」耶拉姆冷冷地道,「平常為生計心的都是我吧。」

「呃...」神轉過頭,陪笑道,「耶拉姆你比較嘛。」年冷哼。們吃吃而笑。過了一會兒,依然是楊代表客人方發言:「有關昨天的承諾——」急於搞清一切的來龍去脈再來異世界的生活。

「嗯,就上午解決吧,下午我有約會。」想起一到中午就等在門口的一幫小鬼,神嘆氣的衝。楊和昭霆瞪大眼,心道:原來他有朋友啊!

「就在這裡說嗎?」昭霆問,兩眼不住打量「看不出...」的青年。

回以沉默,狀似委決不下地彈著茶杯,修長優的手指在白瓷的杯麵彈出極為清亮悅耳的聲音。

「你們要不要看看這個國家?」

半晌,他抬起翡翠綠的眸子,神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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