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願石》第二章 逃

第二章逃

躍回地面的剎那,到一奇妙的,彷彿空氣被掉似的口漲痛。他立刻明白這覺的由來,閃避開一枚像是彈的氣炮,抬起頭。

眼簾的是銀白的滿月和黑一大片飛龍,龍背上坐著等數全副武裝的戰士,正一致以看待宵小的鄙夷目瞅著他。

「躲的好。」其中一名穿青鎧甲的年輕人開口,冷冷的語調聽不出一褒獎的意味,從排列來看應該是這群龍騎士的頭,剛剛那發咆哮彈十有十也是他的座騎吐出的。一般龍騎士所騎的三爪龍沒有吞吐能力,只有龍將的四爪龍才有,而五爪龍,就是傳說級別的了,比如最有名的[三首龍]——紅黑白三龍王,龍族中的頂級強者,不過即使一頭普通飛龍也有單挑一個人類小隊的實力。

「青龍騎士?」從對方的扮相推出其來歷,神微一皺眉。

「不錯。」曼瞇起眼,上下打量這個怎麼看也不像邪徒的青年。

「呸!那你幹嘛襲擊我?」神朝他比出食指,傾泄出一堆令龍騎士們呆然的髒話,「好狗不擋道的道理你不懂嗎!老子哪裡惹到你了,居然那頭該死的蜥蜴朝我噴火!萬一我避得遲些,你怎麼辦!向我的灰賠罪!?」

「無禮!」肯特第一個回過神,大怒罵。曼舉起只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對神道:「尊駕的意思是指責我莽撞了?可你既然有膽子在埃特拉的領土上鬧事,就該有迎接龍族報負的心理準備,因為這裡是龍庇護的土地。」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鬧事的是我?」神耍賴,「別說就因為附近只有我一個人。」一個龍騎士喊道:「難道還需要別的理由嗎?深更半夜好覺不睡,跑到出事現場瞎逛,還說自己不是可疑份子,鬼才信你!」

「我偏喜歡深更半夜散步不行嗎?何況今晚的月是這麼的,我好不容易找到這個不錯的視角想靜靜賞會兒月,卻有一群不識趣的人一聲不吭地破壞了這樣的良辰景,還一句道歉也不對我這個無辜驚的善良老百姓說。」

「胡說八道!」龍騎士們齊聲怒吼,請示曼,「閣下,趕快把這厚無恥的傢伙的舌頭拔下來吧!」青龍騎士不置可否,將信將疑地凝視對方:「真的不是你?」

「不,是我。」神笑嘻嘻地道。龍騎士們大嘩,沒想到這個前一刻還像泥鰍般溜的傢伙一下子變這麼乾脆。曼皺眉道:「我不是檢查,沒興趣審問你,我只問你,願不願意留下?」

「不!」

曼眸一沉:「那我只好把你的打斷,強留你下來了。」神輕笑:「早該說這種話了,高貴的龍族還去學人類那套拐彎抹角的把戲,活該被我耍。」

「!!」眾人臉大變,這才發現四周多了無數由水元素凝結線,集的程度連飛龍的翅膀也無法大幅擺,更徹底封殺了龍騎士們的行。細如髮的水線在月的照耀下呈現出水晶般剔的質,晶瑩麗,卻也帶著濃厚的殺機,因為每線都有削金斷玉的利度。[水晶籠]——這優雅的名稱就是這個殺人法陣的名字,被喻為最強困縛的水系魔法。

龍騎士們萬萬沒料到敵人如此狡,先用一堆胡言語引開他們的注意,再悄悄布下陷井將他們一網打盡。但曼不這麼認為,這種程度的水網還困不住他這個龍將,所以若對方有心殺他們,應該使用更激烈的手段。果然,銀髮青年沒有發魔法,一地站在原地。

「別張,我這麼做只是為了要求一對一的公平決鬥,誰龍騎士的臭規矩太多,還是照我的方法來比較節省時間。」

「你要決鬥就決鬥好了!弄這勞什子東西出來做什麼?擺明了沒有誠意!」

「我怕萬一打敗你們頭兒時,你們腦子發熱,我逃起來不方便。」

龍騎士們大笑,笑聲不含輕蔑之意:「這小子口氣倒大!」這一刻,他們原先的敵意冰消瓦解,還升起幾分敬佩和興味。龍騎士天生尊崇強者,而神毫不做作的自信態度正證明了他的強!

曼也綻開笑容,發出鬥氣震斷周的水線,驅使座騎降底高度,在離地兩尺一躍而下,與神面對面。

「我是曼,你呢?」

「...索萊頓。」

微一猶豫,將「無名氏」三字咽回肚裡。龍騎士對決鬥的認真舉世聞名,他若報真名,對方恐怕會以為他有意瞞,不肯吐實,那剛剛澆熄的敵意又要如野火燎原般竄燒起來,只得臨時搬了個假名出來,其實也不是假名,「索萊頓」在古代語里的意思正是「沒有名字的人」。想到這裡,他不更加嘆息自己的壞運氣,好死不死居然被一幫龍騎士纏上。有句俗語「死纏爛打的龍」形象地比喻了他們的執著。只要是被龍族或龍騎士認定的對手,就算到世界末日他們也會纏住不放,恢復自由的唯一辦法是徹底打敗他們,而且要憑實力,不能耍技,否則下場比戰敗還慘酷。

最倒霉的是,他上一個龍將!龍騎士的驍勇和武名威震天下,而龍將的實力又是龍騎士所不能比的,青龍騎士在埃特拉三龍將里更是數一數二的人,神對自己的武技固然有信心,也沒把握輕鬆擊敗他,起碼得拆到千招以上才有可能,而他現在沒那麼多時間。一支龍騎士團的正常編數是一百,而這裡只有三十來人,所以剩下的龍騎士肯定被曼派去維護治安了,萬一耶拉姆他們被發現,可完蛋大吉。而且他們又不是瞎子,看到哈梅爾商會上空被飛龍團團包圍,他又沒趕回去,會有什麼推論神用膝蓋想也想得出,到時一窩子罪犯自投羅網,笑歪龍騎士的——所以,速戰速決!神拿定主意,全自然而然散發出卓然高昂的戰意,眼神寒酷凌厲,一掃前一刻笑嘻嘻的悠閑狀。

龍騎士們神一整,從銀髮青年上傳來的巨大令他們不由自主地繃,這在他們還是頭一次。這樣的存在和迫力,絕非一個士能擁有,而是屬於一個戰士的。但他先前又召喚了龍捲風還施展了[水晶籠]那種高段法,看來這個青年的真實份是魔法戰士。

魔法戰士顧名思議是對魔法和武藝都有涉獵的人,或是使用魔法武的戰士。一般認為魔法戰士酷歸酷,卻不是那些老老實實修行的正牌法師和戰士的對手,這是魚與熊掌不可皆得的道理。其名是魔法戰士,常常是武技不如青瓷劍士,魔法比不上見習士,除了神戰士和龍將。神戰士有信仰得來的力量,就不需另外苦練魔法,可以專攻武藝;而龍將都會和高等龍族簽訂契約,也可以使用某一屬的魔法,像曼就可以自由使用八段以下的風魔法,故他有個別稱[風之龍將]。

雖然眼前的青年沒有穿聖職者的服飾,但仔細看可看出他凌的瀏海下戴著一隻聖職者專用的頭環,白銀制的環與他的發幾乎區分不出彼此來,中央雕琢巧的銀百合圖樣是至高神賀加斯的標誌,果然是名神戰士。

看到那枚頭環,肯特開始覺得事有蹊蹺。估且不論數量極為稀賀加斯神怎會出現在卡薩蘭以外的地方,他以前可從沒聽說有聖職者會殺人放火的,除非是暗黑神優希亞的司祭即黑咒師,但稟持協調神教義的賀加斯神絕不會是邪惡之徒。

肯特啟,想勸上司暫緩決鬥,先了解況,話到邊又咽了回去。因為他了解曼的為人,龍騎士已經很好戰了,而青龍騎士為龍騎士中的龍騎士,自然是更加好戰,只要一遇上強敵,他就一反平日的冷靜搖一變為戰鬥狂,再也聽不進任何意見,現在銀髮青年顯的氣勢正好激起他的戰意。

「索萊頓嗎?我會記住的。」曼一笑,隨即正容道,「你用什麼武?還是空手?」他打量兩手空空的對方,有些困。神也笑了笑:「我有武,和你一樣。」

舉起右臂,將掌心朝向天際,他輕輕吐出三個字:「雷槍。」

不見烏雲聚頂,一道白熾的閃電就對準他直直劈落。龍騎士們只覺視野一白,一把彷彿由凝聚而的龍槍已懸浮在那隻白皙的手掌上方,青白的電花與不斷發出嗞嗞聲的遊在槍周圍飛舞濺,很快被雷槍悉數吸收,只見白的槍一轉為燦爛的金黃

龍騎士們尚不及對這個異象表示驚奇,場中兩人已握各自的武,拚鬥在一起。一聲龍,青的龍槍與金的雷槍槍首相抵,激起猛烈的氣旋與耀目的閃。只一眨眼,一青一白兩條人影又回到相隔五尺的原位,在中央留下一隻直徑半米,散發出陣陣焦臭和白煙的烏黑大,作為剛剛那下試探的證據。

強敵!相同的認知閃過兩人的腦海,神是為這一擊沒有討到半點便宜,曼則心悸微微發麻的。有龍族統的他氣力遠勝常人,可眼前這個青年看似文弱,竟擁有不亞於他的力氣,還有他那把古怪的雷槍——不能!幾乎在同時得出相同的結論,兩人移形換位,不相上下的迅捷法使得兩把長槍再次在同一地點切耦合,只是這次是槍刃對槍刃。拼不,神曼決定放棄槍技中最威力的刺突,改為斬劈。

炸裂的閃奪去餘人的視力,只聽見一連串金戈鳴聲,等他們恢復視覺,兩人已戰了百來招。期間不斷變幻形試圖找出對方的破綻,卻徒勞無功,突刺、橫掃、縱劈、後退重整態勢、反擊、回防...每個作都如行雲流水般毫無瑕疵,旁觀的龍騎士們固然看得讚嘆不已,比拼雙方對彼此的技藝也是暗自深佩,尤其是曼,他現在深深激老天賜給他這樣一個好對手。

「龍牙連刃斬!」

久攻不下,曼使出了「聖靈槍法」的絕技之一。這招屬於,以斬劈與刺突的連續施展對敵手進行波狀攻勢,適合在面對多數敵人時使用,缺點是勁勢不強,不像強力的貫刺能崩壞敵人的防,但是從先前的鋒,曼看出就算自己全力一擊也未必能突破對手銅牆鐵壁似的防守,他的目的是打對方的陣腳,再趁隙攻擊,然而,神瞬間就看破了他的意圖。

「太天真了。」剃刀般銳利的弧在翠綠的眼眸深一閃而過,銀髮青年面對四面八方來的風刃夷然無懼,採取了讓所人大吃一驚的行——不退反進!一記氣合的突刺剎時短了將近二十步的距離,速度遠遠超越了之前的水準,手中的雷槍配合以行的攻勢,化作一道拖曳著尾的流星朝青龍騎士疾奔而去。

儘管遭到意料之外的反擊,曼仍能迅速應變,一邊飛快閃避,一邊朝對方也發一記強力的斬擊。白刃迸出刺眼的火星,兩人以不及一頭髮的空擋而過,又拉開距離。趁此機會,龍騎士們看清了這一回合的戰鬥結果:幾縷銀髮在空中飛舞,是神因強行突破龍牙連刃斬所的傷害;而曼左的護甲碎了一片,出裡面的服,幸好沒有見。勝負很明顯:曼略遜一籌,因為他的對手可是沒有穿防。但是包括神,無人指出這一點。在場每個人都知道,要使龍將屈服,唯一的法子是剝奪其戰力抑或生命,這點小小的挫傷是不夠的。

「不好。」肯特突然發覺不妙,兩次短兵相接,沒有給戰鬥雙方造任何實質的傷害,反觀附近的地表,卻是滿目瘡痍,到是被氣勁劃出的深刻凹痕,恐怕周圍的民居...肯特連忙四下張,愣了愣,不知何時,神以自己為中心張開了一道直徑約七八尺的魔法障壁,完全擋住了向外散發的氣芒。肯特越來越覺得這個青年不是壞人,但他還不曉得神設結界的另一目的。

第三回合開始了,這次是神搶攻,依然是近攻擊的模式,雷槍挾帶雷霆之勢刺向曼,各種角度襲來的斬擊搖憾著龍槍的防鐵壁,激烈的兵撞擊聲連一氣,噴濺的火花明示了戰局的凄厲,龍騎士們均屏息注目,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雷槍和龍槍同時手,而兩槍的主人也噴出一口,向後倒飛。

餘人臉大變,卻見兩個青年一肘撐,一蹬地,幾乎同時躍起立定。曼抬手拭去角的跡,取回龍槍;神卻沒有管掉在一旁的雷槍,合掌比了個手印。

雷。」

無數閃著紫的電球應聲出現,曼也不甘示弱,揮下龍槍:

「風鐮。」

雷球和風刃在場中狹路相逢,彷彿墨水在無形的幕布上濺開般炸出一朵朵絢爛的芒之花,不相上下的魔力要麼彼此互沖,要麼四下彈飛,失去控制的能量波剎時襲卷了方圓七尺的土地,然後一頭撞上結界壁。

炸裂。

「糟糕!」肯特失聲喊,正如他擔心的,無法泄出的能量只有胡一途。一時間,結界里雷,風刃咆哮,徹底暴走的魔力令悴不及防的青龍騎士躲得狼狽不堪,而早料到會有這結果的神不慌不忙地拾起雷槍,以驚人的敏捷手一一避過襲來的雷球和風刃,槍尖閃爍不定,咬住曼飛速騰挪的影。

「龍尾返!」

千鈞一髮之刻,曼及時發了聖靈槍法的另一絕招,超過音速回攔的龍槍是架住了雷槍撼天地的攻勢,連神也沒料到這個快攻竟會失敗,驚愕了一瞬間,若非他本來準備的就是二段攻擊,一定會被曼趁隙打傷。

槍刃與槍刃匯的剎那,雷槍的槍發出刺目的閃,隨即一強烈的震憾沿著龍槍的槍柄穿至曼的雙手,宛如怒濤的巨大波不斷衝擊他的虎口與全,險些令他拿不住武,而龍尾返阻擋的槍勁也在此刻形氣旋,吸收了周圍的雷球,一骨腦拍上他的。在這樣猛烈的衝擊下,曼終於握不住槍,龍槍手飛出,被暴風捲起拋到高空,轉了數圈進地面。被電得渾麻的曼無力取回武,甚至沒法彈,神趁機一腳踹中他口,將他踢飛。青龍騎士倒飛了數來丈,穿越結界,撞破一棟建築的圍牆,然後伴隨轟然巨響沒一叢灌木里。

曼大人!」

這一幕就是後來的三十五名龍騎士看到的景象,不假思索,齊齊朝傷害上司的兇手投下武。剛剛撐起上半曼和困在水網裡的眾人本來不及阻止,只能大喊住手。

下一秒,銀髮青年的被三十五把龍槍貫穿。

「...」曼的臉孔登時變得比雪花還白,雙眼也塗上空白的彩,一句「你們這群混蛋」邊,又咽了下去,因為他看見青年被刺穿的了一下,化水幕散開來。

「是水傀儡...」他鬆了口長氣,對對手不亞於槍技的警覺和機變更增欽佩。

一串開朗清越的笑在夜風裡,隨著遠去的人影迅速淡去。

「今晚的比試很有趣,有緣再見吧,槍聖的高徒。」

年輕的龍將心底升起惆悵和更多的尷尬之,在今天之前,他一直無愧於「槍聖的高徒」這一稱呼,但如今,見識過那樣的武藝后,他甚至覺得連老師也不夠資格擔當那個稱號。

一走,水晶籠自解除,重獲自由的肯特等人下到地面,關懷地奔向他:「閣下,你沒事吧?」

「沒事。」曼這才回過神,搖晃站起。子還有點麻,也了點傷,但是這些對青龍騎士而言連傷勢也夠不上,真正傷的是為戰士的矜持。

那三十五個龍騎士也下了座騎,畏畏地靠過來,在聽到神的話時,他們就知道自己誤會了,再想起妨礙神聖的決鬥會有什麼下場,個個垂頭喪氣。

「算了。」曼不太釋然地揮揮手,寬恕了部下們的冒失行為,遙對手離去的方向,輕聲道:「索萊頓...真是個好對手。」那些龍騎士幾曾見過上司這麼失魂落魄的模樣,錯愕不已。觀眾們立刻繪聲繪地向他們描述那場驚心魄的大戰,後者聽得如癡如醉,捶頓足自個兒沒有眼福。

肯特嘆道:「閣下,真沒想到竟然有這種默默無名的強者。」

「是啊,老師常說大陸上多的是匿的高手,我還不信,今日一戰,才知道自己是只井底之蛙。」曼深深嘆息,「我輸了。」

曼大人...」龍騎士們著陷心世界的上司,不敢打擾。但只過了一會兒,肯特就一臉忍無可忍的表,用哀求的語氣道:「閣下,我們先離開這裡,再來總結心得好不好?」

「...好的。」

曼重重點頭,下一刻,總共七十名龍騎士像被獅子衝進隊伍的羊群般一轟而散,青龍騎士和他的副將跑得尤其狼狽飛快,讓好幾雙挽向他們的夷挽了個空。

「討厭!都已經進了我們[春香院],怎不進屋坐坐!」

「就是嘛~~~~帥哥們,別走啦!」

「那兩位英俊的爺兒,別跑那麼急,就陪香香說會兒話也好嘛~~~」

「...肯特,你說那傢伙是不是故意把我踢進這種地方?」

「...啟稟大人,屬下不知。」

聽見龍騎士們響徹雲宵的哀嚎,等在遠的頎長影揚起惡作劇得逞的輕快笑聲。

「今晚外頭真吵呢。」

拉過一名濃妝艷抹的,希頓商會長問道:「香香,怎麼回事?院子里好像鬧哄哄的。」

香香的尚未開口,周圍好幾張就忙不迭地起來,希頓差點聽不請楚,好容易才弄明白原來是有人在附近打群架,其中一個「很帥很帥穿著青鎧甲的騎士大人」正好跌進春香院的後院,還把一堵圍牆撞塌了,卻連句道歉也沒留下就溜了。眾都惋惜得沒命,連誇那幾位「騎士大人」多麼帥氣多麼威風云云。

「哦,埃特拉的龍騎士也墮落了嘛。」

哄走一幫七八舌的人,希頓自言自語。他對座有著亞麻頭髮和灰眼眸的男子沒有聽清,挑眉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

「龍來了。」

「嗯?」八道視線集中到發話的紅髮青年上,夏亞喜道:「維烈,你醒啦?」維烈點頭,表卻缺乏明晰,加上閉著眼,更像是剛剛睡醒。貝姆特拍拍他肩,將一杯早就準備好的香草茶到他面前,溫言道:「來,先喝杯水提提神,小心別嗆著。」

「兄弟,你正走向一條危險的路。」

看到傭兵王對部下關懷備至的模樣,希頓冒出一句。

「放心,我的向正常的很。」

「是嗎?正常的男人會趁另一個男人喝茶的時候他的髮帶嗎?」把貝姆特拚命打死結的作看另一種行為,希頓打量維烈清俊的五出曖昧的笑容:「不過,我也不是不理解你的心...」

「你想打架嗎?」

希頓沒有回應貝姆特的挑釁,反而是他旁一個十二三歲、做護衛裝束的柳眉倒豎,將短劍的環扣弄得哐啷作響,大聲道:「打就打,誰怕誰!」

「噢,親的夏儂。」商人立刻像只驚的小鹿般跳起來,「別張,我只是和貝迪鬧著玩的!」夏儂將信將疑:「真的嗎?」希頓點頭如搗蒜:「當然!你不相信哥哥嗎?」夏儂這才將手移開。見狀,希頓長長鬆了口氣。

就是夏儂?」貝姆特很意外,端詳,努力想將這張臉和記憶中裹著尿布的嬰兒重疊在一起,「...不像。」

「廢話,你最後一次見到還在襁褓里呢。」希頓憐地妹妹的頭髮。

夏儂臉現困,目游移在義兄和素未謀面的青年之間,另一邊的夏亞也是一副不著頭腦的樣子,只有維烈滿不在乎,悠悠哉哉地喝著熱茶。

當今五位城主里,東西中三城城主的年時代都是一團迷霧,雖然他們並不刻意瞞自己寒微的出,卻也從不提起,加上三人目前的高貴份,沒人敢當面詢問,只能旁敲側擊。比如東城城主羅蘭福斯,許多人認為以他超凡俗的容貌和優雅溫文的談吐不可能是出生於平民,而應該是某個貴族的私生子,對這些阿諛奉承羅蘭總是笑而不答,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人們於是跑去問和羅蘭戎征多年的幾位將軍。可和羅蘭認識最早的死神伊芙每次一聽見這種採訪,就第一時間躲得不見蹤影;羽族將軍席斯法爾則是一句老話「我記憶不好,全忘了」;城主隨侍武艾德娜還好,看到連吃兩次閉門羹的記者們哀求的神有些於心不忍,先施捨了一個微笑,然後斬釘截鐵地道:「對不起這是屬於軍事機的範圍,恕我無可奉告」;唯有大漢馬爾亞姆最好擺弄,幾杯熱酒一下肚就話匣子全開,什麼「羅蘭從小就是個天仙絕人啦」、「他跳舞跳得可棒了」、「唱的歌更是頂呱呱」、「他還差點嫁給我做新娘子呢」等等不知所云的醉話一籮筐一籮筐傾泄而出,記者們一句也不信。聽聞此事的東城城主以雷厲風行的速度組織了「馬爾亞姆麥斯韋恩酒後失言調查委員會」,幾名擁有權威資格的醫師出堂作證,用一堆繁複的數據證明馬爾亞姆將軍在發表講話時的酒含量已經超過95%!整個在發酒瘋!所有的採訪記錄統統不算數,一律銷毀!到壁的眾人無法,只好跑到羅蘭的心腹,神聖而絕的大神法利恩羅塞面前,請求他仁慈地一點點,一點點就好。仁慈的大神馬上就答應了,是含著淚,用他飽含矛盾和哀怨的聲音答應的:「我是城主大人的僕人,但也是神的僕人,而神是萬民的僕人,所以...」沒等他說出「所以」後面的話,所有的人已經全跑了,第二天還傳來有人自殺以謝讓麗高貴純結無瑕的大神為難的罪責,從此再沒人敢採訪大神殿,也因此羅蘭的世至今仍是個謎。

而諾因和貝姆特的形相較就好一些。雖然極端重面子的德修普王家千方百計掩蓋諾因的私生子份和一切不名譽的過去,但無孔不的狗仔隊們發現,只要花錢買通「好說話」的財務部長吉西安凱曼,那炒作的素材是要多有多,猶如絕堤江水淘淘不絕,只是真實度方面就很讓人懷疑了。最後那位毫無為人臣子自覺的宮廷士長覺得說還不過癮,開始高價出售從「諾因王儲用過的牙刷柄」到「諾因王儲如廁過的馬桶」之類他主子的日用品,也不怕遭天譴人怨。然而看在銷量異常棒和大批書籍獻金的份上寬宏大量的諾因王儲居然一聲不吭,睜隻眼閉隻眼,直到聽說他的部下打算出售「驚!諾因王儲首次裝版——王立學院第一一七屆戲劇公演《》記念照」時,才終於火山發,聯合了另一位忠心耿耿的心腹軍務長雷瑟克尤耶對不知何謂節制的士長進行「再教育」,當天激烈的戰火毀掉了半座行宮,以正義的「王儲聯合軍」險勝告終,因為那張照片為激戰的炮灰了。但是狡士長早就複印了好幾份,最後還是超額賣出,大賺一筆(購買的人無一例外是男),使得裝版的諾因為全西境男子的夢中人。從此他老是不明原因地惡戰、起皮疙瘩、打噴嚏,去看病又看不出半點病來,笑壞他兩個部下。

最後一位,西城城主貝姆特瓦托魯帝,他是三人中唯一擁有本來姓氏的人。按照艾斯嘉大陸的習俗,平民和奴隸是沒有姓氏的;貴族和商人繼承父方的姓和家業;階級中最高的王族同時繼承父方和母方的姓氏,因此王族通常有兩個姓。但諾因母親是平民,沒有姓氏,他中間那個姓是拉克西元帥幫他取的,而羅蘭自然是繼承了他妻子的姓。所以照道理,應該很好推算貝姆特的出,但人們卻不能肯定,因為那個姓氏——瓦托魯帝,是個已經消失的姓氏——曾經的魔導國首席商會,十四年前被滅門的古老家族;而貝姆特瓦托魯帝,也應該是一個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上的人的名字...

「對了,你還沒向我的部下們自我介紹呢。」注意到夏亞疑的表,貝姆特提醒對座的人,「——七姐夫。」

夏儂和夏亞的眼睛剎時瞪得比銅鈴還大。

希頓苦笑道:「把那個七字去掉吧,畢竟你也只有我一個姐夫了。」貝姆特默然,灰眸閃過一縷苦芒。

「首首首領。」夏亞主君的肩膀,吞了口唾沫,結結地問,「請請問你有幾個姐姐?」

「十個,我是獨子。」

「真的?們在哪裡?」夏亞興緻地追問。貝姆特臉不變,一邊捧起碗喝茶,一邊解下佩劍閃空放在桌上,淡淡地道:「想見們,容易,拿這個抹下脖子就行。」大神嚇得不敢再開口。

希頓眨眨眼,臉詫異,隨即斂去,沖夏亞和維烈友善一笑:「失禮了,我的名字你們已經知道了,這位是我妹妹夏儂,十二歲,請多指教。」夏儂神古怪地盯著紅髮青年的臉,好似沒聽見兄長的介紹,餘人以為是頭一次瞧見這麼英俊的瞎子,覺得稀罕,沒有在意。

「我是夏亞典恩,捷敏亞大神,今年十五歲。」夏亞輕快地道,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哦,還有『泥十字』傭兵團長。」貝姆特咬牙糾正:「是『逆十字』。」

希頓笑了笑,轉向另一人。維烈輕輕放下茶杯,作溫文和煦,一如他的微笑:「我是維烈,為了報恩暫時跟隨老闆,正職是遊詩人,興趣是挖寶,在捷敏亞軍的職務是...雜工吧,對不對,老闆?」他不放心地詢問一旁的僱主。貝姆特一字一字道:「是會記。」

「哦,是會記。」維烈立即改口。

「你們要當雜工和泥水匠我也沒意見!」貝姆特翻了個白眼,轉回希頓,「言歸正題,姐夫...不,希頓,我明明已經拒絕你了,你又用故人之把我拉到這種地方做什麼?」說著,他厭惡地環視摟著鶯鶯燕燕的客們,語氣低沉下來:「我不喜歡這種調調。」

「這可不像一個強盜頭子說出來的話哦,貝迪。」希頓調侃,瞥見青年不同尋常的惱怒表,他斂去嬉,認真地問:「怎麼回事,貝迪?」

「沒什麼。」貝姆特抿了抿,避而不答。

「...抱歉。」希頓會意,無意識地整理領巾,這是他局促時的小作,「當年的事我不是很清楚,所以不小心說出一些不謹慎的言語,請原諒。」貝姆特瞅瞅他,浮起一抹惡作劇的笑意:「這也不像一個厚臉皮的商人說出來的話哦,姐夫!」

下一秒,兩人一齊笑出聲,淡淡的不快煙消雲散。

「好罷,咱們談正題,說完就解散,這裡畢竟是博爾蓋德的地盤,即使我把你藏在『這種地方』,天亮前也肯定穿幫。」希頓灰的眸子出銳利的目,直視西城城主,「貝姆特,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對瓦托魯帝家的產業我遠比你清楚,以那十五座瓦雷利亞鐵礦山的規模,不擅此道的哈梅爾商會絕對承擔不了,而我的商會本來就以採礦和武製造起家,給你的價格也公道,人手更是隨便你開口,為什麼你還要猶豫呢,我親的小弟?如果是擔心承信方面的問題,那你就多慮了。商場上競爭金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雖然博爾蓋德這次一定會生點悶氣,但只要下回你帶著別的合同向他招招手,那老傢伙馬上又會飆到你面前,待你親熱得活像你是他的再生父母。」

「換作你也是如此?」貝姆特不無嘲諷地道。希頓泰然自若地點點頭:「當然,我也是商人嘛。怎麼樣,貝迪?你還是不肯嗎?」

貝姆特沉良久,緩緩道:「希頓,我曾聽過一些傳聞,希你幫我證實一下。」

「好啊,說來聽聽。」

「據說正如凱曼商會的榮譽會長,背後靠山是卡薩蘭的德修普城主,你的商會也有某位大人撐腰,而且時日不淺,從他還是個白手起家的傭兵時你們的合作關係就開始了——有這回事嗎?」

「確有此事。」希頓笑了,笑容坦率而溫暖,「我明白你的顧慮了,但我是個商人,貝迪,商人是不談政治的,我投資羅蘭福斯,只是因為他有那個價值,而他現在也回報我了,證明我眼無誤,再說我不是只看中他一人,我也在你上下過不本錢啊,貝迪。」

「什麼!?」貝姆特這一驚非同小可,怔了會兒,他喊道,「啊——難道推薦我進翔鷹戰團,還有後來賣軍備給我的都是...」

「都是我,誰我們是一家人呢!不過發信通知我你難的是那位,因為當時我以為你死了,沒想到...」希頓燦然一笑,「你的命可真啊,貝迪。」

貝姆特輕哼,心裡卻有點搖了,儘管他仍然不相信希頓與東城城主之間的關係真如他所說的那麼單純,但既然知道對方是他的大恩人,又是親如兄長的姐夫,總不好拒絕得太讓他下不了臺,左思右想找不出適當的言辭,貝姆特靈機一,決定把爛攤子丟給另一個人。

「維烈,你給我姐夫說說我的難!」他用力一拍「會計」的背部,很大方地轉移涉權。希頓和夏儂一怔,以異樣的目打量那個被一口茶嗆住嚨,咳得萬般痛苦的青年:「咳咳,說什麼啊,老闆?」

夏亞代為回答:「首領要你說他的難。」

「那你的意思是婉拒咯?」維烈看看神尷尬的僱主,再看看一臉平靜的商人,沉片刻,道:「老闆,其實我蠻贊你和希頓先生牽約的。」

「什麼!」貝姆特和夏亞錯愕地瞪著這個「叛徒」。

希頓眼中喜一閃,他早就看出這個青年對貝姆特有相當大的影響力,他點頭了,這筆生意或許有希

「為何?」貝姆特果然馬上鎮定下來,認真詢問。維烈食指在桌上劃出虛線:「理由有三:一,就如希頓先生所言,他的商會在採掘和冶鍊兩方面是行,把礦山給他,再合適不過,而且瓦雷利亞鐵的鍊是一門相當困難複雜的工作,以糧食、布匹、日用品、寶石和皮等輕工業為主要經營項目的哈梅爾商會恐怕無法勝任,到時一定得請一批專家指導,這筆開支就多出來了,不劃算,而希頓商會就沒這顧慮,那裡本來就是這一行專家的大本營;二,希頓商會出產的武一向是大陸最好的,我們正好可以請他們幫忙打造一批良的裝備出來,也省得日後再找客戶,至於加工費可以從傭金里扣;最後一點,希頓先生是老闆你的親戚又是恩人,首先面子就比哈梅爾先生大得多,你把這筆生意讓給他,可以當作是還人,從此兩不相欠。」

「唔...」貝姆特舉棋不定,維烈說的這三點他已經考慮過,希頓的人債在他也的確是很大的負擔,能還清當然好,但問題是——

「不過這裡還有個問題。」彷彿看穿貝姆特的想法,維烈很快補充道,「哈梅爾商會畢竟是我們合作多年的老夥伴,這次若讓他損失如此好的商機,我們實在難辭其咎;何況將來我們還有許多地方需要倚仗哈梅爾先生,他心裡有了這個疙瘩,雖然表面不會怎麼樣,合作的誠意度卻肯定會下降,而暗地裡揩我們的油——所以我建議兩位商會長採取竟標的方式合攤這份合同。」

「竟標?」希頓本想說若哈梅爾商會跟你們決裂,自己的商會隨時歡迎加盟,卻聽見這麼個新奇名詞,不覺被引開注意力。餘人也一臉丈二不著頭腦的表

「其實就差不多是你們說的合夥,只是份額不由金主協定。」維烈詳細解釋,「是這樣的,如果希頓先生和哈梅爾先生都願意接這筆生意,我們就在一開始授予你們各30%的份,傭金也與份等比例算。所以兩位若想獲得更大的利益,就自己私下協商,或者想辦法把對方的份搶過來。搶得越多錢越多,若搶的話,還可以省下訂金。剩下的份,我們會邀請十到二十個小商會加,分給他們,這樣你們就可以公平競爭。哦,還有我們會規定期限,以免耽誤了最重要的生意——是個兩全其的法子吧?」

...的確是兩全其的法子,尤其「」了金主,他只要什麼也不做地在旁邊喝茶納涼,一邊看著眾東在那裡爭得頭破流,一邊數著越來越厚的鈔票就行了,多啊!但不可否認這確實是個合理又聰明的提議。希頓不對小叔子的會計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個氣質像魔法師和學者的青年有這麼明的經濟頭腦,就連那人這趟也失算了,若和哈梅爾商會合作的話,就無法同時獲得開採和轉售這兩個最可以暗中撈油水的項目。而且最有可能的況是貝姆特把採掘和冶鍊的工作給自己,加工和售出予博爾蓋德,其名是公平,其實是避免了品的外流——說白了,瓦雷利亞鐵就是統治者最眼紅的軍備啊!

「怎樣,希頓先生?」與貝姆特埋首商議片刻,得到肯定的答覆后,維烈轉向希頓,清俊儒雅的臉龐依舊掛著讓人看了就舒坦的謙和笑容。

思考未果的第二商會長抬起頭,表不見毫猶疑。

!」

他斬釘截鐵地回答。

「希頓大爺,今後還要多多顧我們春香院哦!」

「一定一定。」

塞給老鴇兩枚金幣,希頓與來自西城的三人揮手作別,領著妹妹離開了喧嘩笑語不斷的縱慾場所。

遠方初魚肚白的天空,年輕的商人輕輕嘆了口氣。雖然他從很早以前就暗中關照、保護那個瓦托魯帝家僅剩的男丁,但直到親眼所見,才驚訝歲月之於人的改變之大,記憶中那個頑皮跳、無憂無慮的男孩已經消失在瓦托魯帝家族厚厚的廢墟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西城城主,英武的傭兵王,灰的眼眸溢滿堅毅和世故,那是雙經歷了無數風霜苦楚的眼,但仔細看,深又殘留著對過往的追憶,是僅余的溫

「真的變了啊...」他喃喃道,「但是,我又何嘗不變?」

「哥,我說的話你聽見了沒!?」

「啊,啊?什麼?」希頓回過神,正對上夏儂冒火的雙眼,他立刻彷彿驚弓之鳥般躍后三大步,用無比懇切誠摯的聲音道,「對不起我的好妹妹,哥哥剛剛不小心走神了,麻煩你再說一遍好嗎?」

夏儂這才緩下不愉之,道:「我說,我們沒完任務,怎麼向羅蘭哥哥待?」

「你說什麼啊,我們已經完任務了。」希頓聳聳肩,態度輕鬆自在。夏儂皺眉道:「可是!品的置權萬一被哈梅爾商會搶去,那不就...」

「沒錯,不過這是羅蘭要傷腦筋的問題,夏儂。」希頓笑道,灰眸在微弱的晨下閃閃發,「我的任務已經完了——和貝姆特簽約,談攏生意,有關那位半途殺出來的會計和後來的變故全是他的失策,我們就好整以瑕旁觀羅蘭怎麼扭轉乾坤吧,反正他一定有辦法的。」

「這倒是。」

「話說回來——」希頓話鋒一轉,浮起促狹的笑意:「我倒是注意到你從頭到尾都盯著那個會計瞧哦,夏儂!唉,就算人家長得稍微帥氣了點,你一個孩家,也不該那樣看得目不轉睛啊!哥哥我可是吃醋死了。」

「哥你在胡說什麼!我是在確認那人上的氣味啦!」

「氣味?」希頓一呆,茫然不解:人上有什麼氣味?除非是——「汗臭味?」不會吧,那青年怎麼看也白白凈凈清清爽爽的,對!十足的小白臉一個!

「哥你自己才有那種味道,再加一堆脂香氣。」夏儂諷刺,但厚臉皮的老哥只嘿嘿兩聲,不以為意,隨口問道:「那他是什麼氣味?」

「龍的氣味。」

希頓嗆了一記,猛然轉頭,瞪視妹妹。夏儂以極端嚴肅的神,一字一字道:

「而且不是我這種半龍人,那傢伙的級別起碼是五爪龍以上!」

初春的清晨,或許是四季中最宜人的時刻了,金黃的灑落肩頭,伴隨迎面吹來的涼風,有種溫暖又舒爽的覺。

一夜風雨洗禮的雷南郡也在曙下展疲憊的面貌,只見滿地玻璃碎屑等狼籍,夜市拉下幃幕,商店掛上休業牌,只有稀稀落落幾個早點攤在街旁賣,堂堂商業都市,居然變得如此冷清蕭條。

「怎麼還沒來?」

距離南門幾十步遠的一家小商品店前,傳出的抱怨聲。一個極為平和的中嗓音附合:「是啊,他該不要迷路了。」

「不會吧!」站在兩人旁的褐發年舉起手,指著足足有三十米高的煙囪式店牌,道,「這麼顯眼的標誌,就算他忘記集合地點,看到也會馬上想起來。」雖如是說,他的語氣卻不那麼有把握。

「萬一他沒看見呢?」

的擔憂沒有實現,左近響起一個他們悉的清朗嗓音:

,昭霆,耶拉姆,久等了!」

三人大喜回頭,卻在看到來人的一剎那呆若木,直到那名黑髮披肩,穿斗篷的青年奔到近,才齊聲道:「你是誰?」

踉蹌了一下,兩手各著一截髮尾,吼道:「是我啦!真是,我只是改變發,你們就認不出我了!?」

「你幹嘛把頭髮染這樣?」仔細端詳半晌,三人這才確認眼前的人是無名氏神沒錯,不解發問。昭霆補充了一句:「我現在看你就很看別人似的。」

一言不發地掏出一張紙,遞到三人面前,楊慢慢讀出來:「懸賞500銀幣,捉拿銀髮暴徒...」

「明白了沒?」銀髮暴徒問。

「明白了。」銀髮暴徒的徒弟們回答。

笑了笑,從肩上解下兩樣東西,遞給楊:「喏。」

「我的弓箭!」楊大吃一驚,連忙抱住,「我還以為拿不回來了...」抬眼向銀髮青年澄碧的眸:「你特地去總督府幫我拿的?」

「不是特地,是順便。」神擺擺手,一副舉手之勞,不值一提的樣子。已了解他子的楊微微一笑,沒說什麼,將白楊木弓和箭袋背回肩上。

「好啦,現在人到齊了,東西也拿回來了,這就走吧!這死胖子統治的城市我可是一秒鐘也待不下去了!」昭霆拍拍手,滿臉雀躍。楊雖不作聲,眼中卻閃著贊同的芒。對這個郡也是再無半點好,昨晚的遭遇讓吃足了苦頭,而且好不容易和同伴們相聚,也不想節外生支,所以決定等出了城,再告訴大家紅髮青年和閃空,以及曾在總督府與北之賢者賽雷爾而過的事。

「沒那麼容易。」耶拉姆澆冷水,「我去看過了,四個城門都被龍騎士們牢牢把守住,連只蒼蠅也飛不出去,除非有通行證。」

「放心,我有辦法。」神自信滿滿地道。三人一愣:「你到通行證了?」

「不不,是我有別的法子出城。」神東張西一陣,本想說「跟我來」,臨時改口:「對了,你們肚子?先吃飯吧?」

三人不好意思地對視一眼:「我們已經吃過了。」楊尤其咎,因為昭霆和耶拉姆全是為了陪才吃的。從懷裡掏出一隻油紙包,雙手遞出,紅著臉道:「對不起,我們沒等你一起吃,只留了這個給你,好像是這裡的特產黃金包,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最後幾個字聲如蚊吶。

噗哧一笑,接過油紙包,誠摯地道:「謝謝你,。」楊這才鬆了口長氣,聽到下一句時又哭笑不得:「不過如果你再順便買瓶酒給我我會更高興,黃金酒加黃金包,才是埃特拉的名配料理。」

「吃那麼多金子,當心便。」耶拉姆冷冷地道。兩個哈哈大笑。神厚臉皮地道:「我的胃是鐵胃,不怕。」耶拉姆敲了他一記。

「喂,神先生,我們到底要怎麼出城啊?難道用飛的出去?我先旨申明,我的恐高癥還沒好。」

「是是。」清楚昭霆言下之意的神苦笑,「我們不用飛的,用鑽的。」

「鑽的?」三人鸚鵡學舌。

「不錯!」神得意洋洋地抬頭,「我早就想好了,召喚兩隻噬巖(註:一種以巖石為食的,但是極難召喚,所以這個世界的攻城法還是很傳統的)出來,不出一分鐘就能打出一隻大來,本不需要走城門。」

「噬巖?」昭霆奇道。楊解釋:「是一種以巖石為食的。不過...真的要破壞那麼漂亮的城牆嗎,神?我覺得很可惜耶。」

「城牆重要還是自由重要?」

「...自由。」

「這不就得了!」神一揮手,耶拉姆道:「那麼乾脆打大點,我們還要採購一車子的東西——神大人,你應該從博爾蓋德那兒拿到約定的酬金了吧?」

「當然!」神變出一隻鼓鼓的錢袋,滿臉獻寶的表

「好,目的達,我們回去吧。」

年收下錢袋,儼然隊伍的首領發號施令。餘下三人齊聲歡呼。

在後世,被稱為[雷南郡風暴之夜]的創世歷1037年凈之月2日晚是史學家們重點研究的課題之一,因為這一天發生了幾起對歷史影響深遠的事件。首先是瓦雷利亞鐵礦山採掘合同的簽訂。這份合同後來牽涉了三個城的軍備,也是第一、第二兩大商會首次生意上的合作,為之後的合併打下了基礎。再來是雷南郡總督沙姆被追究管理責任急下臺,有傳言這一人事案是害怕自己與總督的關係曝的哈梅爾商會長在背後推的,從沙姆不久后暴斃一事看,歷史學家們普遍認為這傳言頗有可信。沙姆本人的不幸且放一邊,他的下臺卻造北城上層一系列連鎖反應。雷南郡是埃特拉的南方門戶,更是一相當重要的商業乃至軍事據點,所以朝野以北之賢者賽雷爾史汀和哈梅爾商會長博爾蓋德兩派為首的派系都爭著要把自己的人安過去,造一段時間總督之職空缺,又一度更換的可怕後果,大大薄弱了北城的東南防線,以致後來被東城城主羅蘭福斯趁需而,導致城破家亡的可悲局面。另外,最讓北城丟面子的是,這起事件的兩名罪犯一直未能逮捕歸案,尤其當夜還有北之賢者、青龍騎士兩大巨頭坐鎮,民眾因此極為不諒解,而遭人上門踢館還讓人從容離去的哈梅爾商會也丟了個大臉。從此每個人都想「第一商會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瞧,連個小賊也攔不住」,加上希頓、凱曼兩大商會趁機傾扎,使得堂堂第一商會再也抬不起頭來,威信大為損,甚至漸漸走向沒落。因此,史學家都對這位令青龍騎士和哈梅爾商會長同時吃鱉的神犯人十分興趣,卻查不出蛛馬跡,直到兩年後,中城滿願師楊出版回憶錄《在異世界的日子》,一切才真相大白,人們驚訝地得知原來中西兩城的滿願師也是[雷南郡風暴之夜]的參與者和導火線,只是,當時沒有人知道...

歷史藏在黑暗裡,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它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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