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願石》第一章 謀之始

第一章謀之始

中城卡薩蘭王宮創世歷1037年凈之月6日——

「哇!!有老鼠!!!」一聲高分貝的尖劃破午後的寧靜。

正穿過長廊往後花園走去的俊雅青年聞言止步,往聲源,也就是廚房探去。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一串撲打聲。

「不對!不是老鼠……哇呀!它搶了我的蒸!」

「還有我的餡餅!快抓住它!」

「怎麼了?」青年推開門,幾個轉過頭的炊事侍驚訝地喊道:「吉西安大人!」話音剛落,一團小小的黑影撲向來者的膛。

「果然是你,雷奇。」吉西安凱曼及時撈住它,沒讓小狼龍滿的食殘渣玷污他素凈的文服,「殿下又沒喂你飯?可你吃也吃得好看點行不行?瞧這德就跟你主子一個樣,虧莉莉安娜殿下還幫你取名雷奇。」雷奇在古代語里的意思是「藍」,取自狼龍深藍皮,但是吉西安心知肚明,主君的妹妹取這個名字的真正用意:「雷奇」除了可以解釋為藍,也是軍務長雷瑟克尤耶的小名。

憾的是,這隻狼龍的子一點不像雷瑟克,反而像極了諾因。

「大…大人?」眾人見吉西安似乎認識食賊,再看清所謂的「老鼠」是一隻外形像狼崽的可,都放下心來。

「抱歉。」吉西安綻開迷人的微笑,俯親吻左近一名的手背,「嚇著你們了,它是諾因殿下的寵,因為肚子溜進這裏搗,今後我一定會管住它,不讓它再打擾各位。」

「呃…呃。」那臉紅得像的蝦米,吶吶說不出話來。吉西安留下一個親切的笑容,在數十道迷醉的視線下離開廚房。

可惜。青年一邊提著主君的寵走路一邊嘆息:若不是有元帥的傳話得馬上轉達殿下,我就可以和那些孩多套套近乎了。

想到這兒,他無意識地加重手勁,令雷奇痛得嗚嗚

眼中映出一個坐在樹下的影,吉西安一聲「殿下」剛到邊,又咽了回去。卡薩蘭城主雙目閉合,一,膝上攤了本裝古籍,似乎看書看到睡著了,但吉西安從他一手按住劍柄的姿勢,看出諾因並沒有睡,而是在心世界與魔封談話。

魔封是自我意識劍的事人盡皆知,但是沒有幾個人能確認這個說法,和寄居在劍里,據說是魔王劍的靈魂勾通,除了幾位前代國王和魔封的現任主人諾因,而且諾因不止是得到魔封的承認而已,他們之間有一種連莉莉安娜、吉西安、雷瑟克這些諾因的親朋好友也無法比擬的默契,每當諾因和魔封談著他人聽不見的話時,吉西安就覺得自己與主君被一條無形的線隔離開來。

「誰?」諾因睜開眼,冷電似的目直直掃來,宛如冰風的殺氣飛快擴散,在看清來人的一瞬收回,「是你啊,什麼事?」

「你別就放出這麼恐怖的殺氣好不好?」吉西安,這也是他剛剛沒有出聲的原因。每當諾因和魔封聊天被打擾,就會出這種吃人的眼,比睡覺被吵醒還誇張,因為諾因是嚴重的低,有很大的起床氣。

「要你管!有屁快放!沒事滾!」

「喂,就算你這兩天被宰相的殺手煩了,也不能把氣撒在我上啊。」吉西安佯裝傷地道,「我心靈是很脆弱的耶!」

「哈!你脆弱?別讓我笑掉大牙了!你那顆心我讓史……魔封來捅都未必開得了。」諾因嗤之以鼻,合上書站起,兩簇鬢髮隨著他的作盪下來,出形狀姣好的白皙耳和一對輕快跳躍的耳墜,紅寶石雕琢的墜溢彩,襯得黑髮青年清秀的面容更為艷。吉西安忍不住數落:「我早就想說你了,大男人戴什麼耳墜?你已經夠像人了,再去戴這些叮叮噹噹的人家事虧你還有臉老怪人家錯認!」想當初在王立學院和諾因初次見面時,他左猜右猜確認不了別,最後憑著這對耳墜下了定論,結果——算了往事不堪回首。

「啰唆!是老妖婆我戴的啦!」諾因彷彿挨了一針般跳起來,他也是很為這對耳墜恥辱的,吉西安這傢伙竟敢捅他的痛

「元帥?為什麼?」吉西安一愣。

說是祖先傳下來的規矩,象徵真王的榮耀之類——全是狗屁!」

「狗屁你還戴?」

「……沒辦法我那時才八歲,拳小弱,反抗不了妖的暴行,被強行穿了耳。既然耳已經穿了,耳環不戴也補不還我失去的,就讓它去了。」

「真可憐。」

「你的表好像不帶有同含意。」

諾因瞇眼打量部下肅容不乾脆竊笑開來的臉孔,注意到他掌中力掙扎的寵,奇道:「雷奇怎麼在你這兒?」明明前一刻還在他旁邊打盹。

「這要問你才對,我發現它時,它正在廚房食。」吉西安一臉「你該反醒」的表。可惜他的主子天生缺乏自我批評的德,而且厚無恥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說到廚房,我也了。吉西安!去幫我拿便當來!要熱的!別忘了端杯冰咖啡!」

士長把小狼龍丟到他臉上,作為回答。

三刻鐘后,大戰完三百回合的兩人一齊趴在地上氣,因為一向扮演和事佬的軍務長去下界執行軍務未歸,這一架耗盡了他們的力,如果這時候謝爾達正好派殺手來,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卡薩蘭城主和宮廷士長一併送上西天,可惜,他沒有千里眼,不知道。

「你這個混蛋……竟敢在我吃飯的工上……哈、哈,留下傷痕!」

「呼…呼,要不是我沒吃飯,一定多添只黑眼圈給你!」

諾因坐起,大口息。慢他一步,吉西安也爬起來,背靠樹榦。過茂的樹冠,灑在兩個青年上,彷彿為他們披上一件金的外。抬起頭,讓盈盈波沁藍紫的眸,諾因輕輕笑起來:「記得在王立學院時,我和你、雷瑟克也常常這樣胡打一氣。」吉西安道:「是啊,而且總是我輸。」

「你還敢說!是誰魔法課盡用風刃打得我和雷瑟克滿場跑的?」

「誰你們倆是魔法白癡。」

「你說什麼?」諾因的目出殺氣。

「怎樣?」吉西安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哈哈哈!」半晌,兩人同時指著對方掛彩的臉大笑起來,直笑到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不知過了多久,笑聲漸漸低微,終不可聞。年輕的城主仰躺在茵綠的草坪上,凝視鑲著無數之碎片的深綠樹冠,幽幽地道:

「但是,已經回不去那個時候了。」

無論是和吉西安、雷瑟克在王立學院度過的輕狂歲月,還是和母親、妹妹在民間飄泊的辛苦年,對現在的他來說,都了沉澱在記憶谷底的瑰麗碎片,就像眼前這些支離破碎的一樣,連偶而回憶,也覺奢侈。

諾因無意識地舉起手,攤在面前。那雙手白白凈凈,修長纖細宛如子白夷,他卻覺得刺目的紅,那雪白的掌心凝聚的,是和那日一模一樣,鮮艷奪目的紅,連那濃得令人作嘔的腥味,也似乎再度衝擊著他的嗅覺。

「殿下。」吉西安擔憂的臉龐撕開幕,「你怎麼了?」

不,我不後悔,就算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召喚史列蘭,殺那票畜牲,我從來沒為殺了人痛苦自責過。

……對,就是這個,我從來不為殺人而疚,所以我和莉莉安娜不同,也和雷瑟克、吉西安不一樣。原來如此,我……在迷嗎?

「殿下。」吉西安搖手為主子召魂。

「沒事。」諾因坐起來,溫的笑容如一層輕紗,在他臉上漾開來,「只是覺得,穿過手指的時候很好看,不小心出神了。」吉西安鬆了口氣:「那就好,我還以為我那一拳把你揍腦震了。」

「憑你拳頭的威力,得了吧!你那不比蚊子叮大多的力氣只配去抱人。」

「總比二十四歲還沒跟異接過一次吻的某人好。」

諾因哼了一聲,不以為意,撥開因汗粘在頰上的髮,隨口問道:「話說回來,你這好狂的傢伙肯拋下人跑來我這裏,到底吹的什麼風?」由於前些日子宰相的刺客幾乎被諾因等人殺了,這兩天他邊清靜了許多,士長趁機請假,和上界的人們重溫舊夢,樂不思蜀到連續兩天不見人影,無怪諾因對他的突然出現到困

吉西安苦著臉回答:「我來傳元帥的令。」他也不想來啊!是拉克西殺到他人的住,把他從床上拖下來他才不得不當傳聲筒。誰讓雷瑟克不在,莉莉安娜也不能隨便離開總神殿,只剩他一隻倒霉蛋可以跑。以拉克西王妹的敏份,在眼下諾因和謝爾達的對立進白熱化的階段,不能公然表態支持哪一方,不然後的十二萬正規軍會一併攪和進來,而擺明了站在謝爾達一邊的聖騎士團也會一腦湧出來悍衛他們的金主,這樣一來,這場政治鬥爭將演變為不可收拾的,相信謝爾達也不樂見如斯局面。所以目前為軍方最重要人的拉克西只能「忍痛」不與「侄」見面,聲稱兩不相幫窩在元帥府喝茶看戲,然後暗地裏塞小紙條給諾因。

「我不想聽。」諾因捂起耳朵。

「『由不得你』。」吉西安用嚴肅的口氣說完,攤攤手,「這是說的——元帥料到你會拒絕。」

諾因不出聲地咒罵一通,認命地抹抹臉:「什麼令?」

「首先是一個最新報:兩隻分別來自聖騎士團和財政部的蒼蠅飛進了宰相府,還有個來歷不明手很矯健的灰人。」雖然吉西安的報網也很四通八達,但在卡薩蘭上界,拉克西收集報的快度和準度都遠遠超過他,那連響尾蛇和馴鹿也自嘆弗如的角延至每一寸地表,謝爾達的一舉一焉能逃過的監視。

「灰人?」對「兩隻蒼蠅」漠不關心的諾因一聽到最後一句,登時豎起耳朵。

「元帥猜測是東城的間諜,我也認為八九不離十。」

「哼!那老妖婆的令是不是要我取消三天後的行程?」

「不,只要你延期。」

悉蔌聲響,諾因重新躺回草坪,雙臂枕著後腦勺,懶懶地道:「我知道謝爾達長期以來和羅蘭福斯聯手幹了許多骯髒事,但這次不同,暗殺王儲是殺頭大罪,謝爾達既然鐵了心要我的命,就不會讓一個危險人得到消息,掌控他的生殺大權,一定不會出口風的,他頂多是和那個間諜商量斯帕斯港的事。」

「這個元帥也明白,是擔心那個灰人的能力,萬一讓他嗅出什麼,你就危險了。羅蘭城主的部下可不比謝爾達那票蝦兵蟹將,就算你有魔封守護,我可吃不消啊!所以元帥希清那個間諜有幾兩重。」

諾因出沉思的神,不等他開口,吉西安搶先道:「我事先聲明,絕不同意你說一個人去這種鬼話,莉莉安娜殿下會剝我的皮,我害怕的眼淚遠勝你的憤怒。」諾因狠狠瞪視他,吉西安毫不為所,僵持片刻,諾因敗下陣來,嘆了口氣,默認了他的隨行權。

「轉告老妖婆。」他冷冷地道,「要我延期可以,把那個萱卡的侍宰了。」

「喂喂!」吉西安吃了一經,「你又來了!這件事不是八百年前就商量好,不的嗎?我們還需要向謝爾達傳假消息呢!」

「反正這次謝爾達中了我的圈套,離死不遠了,今後不需要。」諾因蹙雙眉,「我不放心莉莉安娜邊有任何危險人!」

「這句才是重點吧?」吉西安額嘆息,「那麼,莉莉安娜殿下的心你考慮到了嗎?已經對那個侍有了,一定不會同意你殺,而堅持勸降。」

「嘖!」諾因煩躁地靶靶瀏海:他這個妹妹,到底要濫到什麼時候!?

吉西安寬道:「我瞧那個侍也不是打骨子壞的人,也許只是一時迷,在莉莉安娜殿下的化下,說不定會回心轉意、棄暗投明。再說殿下邊有元帥的人隨時看守,不會出事的。」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那老妖婆不好!一開始就是瞞著我自做主張安排那種侍去服侍我妹妹,才讓莉莉安娜產生見鬼的『姐妹之』,連我這個做哥哥的話也不聽!該死的老妖婆!!」

遷怒。吉西安看著抓狂的主子,默默評價。

下一秒,連吸氣也不用,諾因怒氣填膺的表又變回原來的冷漠無謂,就好像從臉上生生削了一層下來似的。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吉西安還是忍不住打了個突。因為他了解,諾因這種不尋常的表現不是緣於他有收發自如的涵養,而是他不安定的天所致,就像一塊不穩定的能源,隨時可能發出來,將他自己和邊的人捲破滅的深淵。吉西安想不通主子這種詭異到家的人格到底是怎麼培養出來的,但他明確一點:莉莉安娜是諾因唯一的「制閥」,只有能真正揪牢諾因那薄薄的理智之線。

這一點殿下潛意識也明白吧?所以他才那麼重視莉莉安娜殿下。

年輕的城主輕笑起來,笑聲充滿讓人不寒而慄的冰冷殺氣:「罷了,莉莉安娜難得個朋友,我也不想太過霸道害傷心,但是,如果那個人敢背叛莉莉安娜的話——」

「你做了什麼?」吉西安立刻會意。

「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讓魔封對下了一種一起殺念就七孔流而亡的咒,我也說不上名字(註:諾因忘了,作者來給你們解,此咒名喚[心靈之牢],暗系魔法九段)。反正只要不起殺念就沒事。「

「好像太過份了吧,萬一哪天只是想殺只老鼠、或者除只蟑螂怎麼辦?」吉西安抱著為請願的心態勸說。諾因不為所:「我不管!那就怪自己運氣不好!」

「你啊……」吉西安拍拍頭,放棄了。

諾因綻開一個開心的笑容,為他清秀的娃娃臉更添無邪稚氣:「好了,別談那種小卒子的事了,我肚子好,我們上街解決午飯如何?宮裏的大魚大我都吃膩了——啊!或者去莉莉安娜那兒淘點心吃!上次做的蛋糕好好吃哩!」

吉西安臉一青,他猶記得那隻被油包裝得很好看的焦蛋糕,而且那隻蛋糕還是放錯鹽和加了蛋的,不只味道怪極,口得一踏糊塗,也唯有諾因這種味癡和雷瑟克那個被沖昏頭腦和味蕾的馬大哈能夠面不改、快快活活地吃下肚,而可憐的他,三人中唯一正常的他,在拼盡全力咽完那隻該死的蛋糕后,人也去了半條命,事後拉了三天肚子,元氣大傷,至今都沒補回來,諾因現在提這種建議,不是存心要他死是什麼?

「神殿的戒備很森嚴……」為了小命著想的士長開始找理由推

「森嚴個屁!」諾因嗤鼻,「吉西安,難道你忘了,連老妖婆那棟號稱只進不出的黃金屋也早在十年前就讓我們三個探險大師當自家後院逛遍了,區區賀加斯總神殿,咱倆還不來去自如?」

「給右權機神發現會向陛下告狀的。」吉西安再掰。

諾因狂傲一笑:「哈!右權機神?那沒本事的老年癡獃我隨便吹口氣就讓他滾到世界的盡頭去。再說憑我們倆的手,有誰發現得了?」驀地,他雙眉一聳,「吉西安,你哪時變得和雷瑟克一樣婆媽了?」

「我……」吉西安暗不妙,沒等他想出借口,諾因狐疑的眼神已一轉為森寒:「該不會——」他一把拎起部下的領子,一字一字道,「該不會你又想去約會吧?」

「啊……?」以為穿幫的士長聞言一呆。

「不允許!」諾因死命搖晃他,「我絕不允許!這兩天你已經夠不務正業了!難得回來一次,沒說幾句話就又想泡馬子?你休想!老子警告你,今天你要不陪我吃飯,我就把你那些鶯鶯燕燕全給劈爛了當柴燒!你聽見沒!?」

「我……」吉西安被他搖得七葷八素,好容易聽出主子是在吃醋,不啼笑皆非,「我知道了,你、你快放手,我快被你搖死了。」

諾因依言鬆手,十分滿意:「算你識相。」

「拜託你以後別再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你被當沒關係,我可還要名聲。」吉西安理理被弄得皺服,啐了一聲。諾因心很好地不予計較:「誰你古古怪怪地推三阻四,好啦,我們走吧——雷奇,過來!」他招回因嬉撲蝴蝶而跑遠的寵,摟進懷裏。小狼龍親熱地娑他的口,喚。看到這一幕,士長心頭浮起異樣的:「這隻狼龍,已經完全不在意你是它殺父殺母的仇人了。」

「嗯,魔是很無的,不過,也許它只是太小,不記得了吧。」諾因眼底閃過複雜的緒。吉西安咋舌:「你該不會想等它長大后,告訴它一切?」

「告訴它幹嘛?讓它制裁?我可沒這無聊興趣。」諾因甩甩手,「再說,我們語言不通,就算我想告訴它也沒辦法。」吉西安失笑:「這倒是——對了!元帥那兒你打算怎麼回復?」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事,他連忙提醒顯然也忘得一乾二淨的主子。

諾因沒有馬上回答,頓了一會兒,反問:「換作你,會怎麼做?」吉西安靶靶頭髮,嘆道:「太狡了,殿下。」

「哼!還,就是這麼回事。」諾因勾起一抹淺笑,眼神卻沒有毫笑意,「那幫傢伙殺了你一個部下,這筆帳,我非討還不可!而且不是聽說最近迷霧森林外圍的霧氣越來越濃,瘴氣越來越重了嗎?這不是自然現象,很明顯,那幫傢伙已經注意到我們而開始採取防衛措施。魔封告訴我,那是用止息之君(註:也稱冥神,名普路托)的力量張起的結界,而且已經接近完階段了,我們剩下的時間很,不能浪費一分一秒。」

吉西安愈聽愈奇:「居然搬出止息之君當擋箭牌,看來那幫傢伙在迷霧森林乾的事不小啊!絕非奴隸易這麼簡單。」

「不錯。所以我才非得儘快見到那個士,請他幫忙。」諾因秀眉蹙,「魔封的力量對那道結界不起作用。」

士長不由得瞥了眼主君腰間的全黑長劍,心道:魔封被認為是魔王的劍,果然不是沒有道理,只有同屬的力量對同屬的神明無效不是嗎?

諾因續道:「我曾在一本文獻上看過,迷霧森林深有一座之神殿,是古時一些暗士施展降靈、縛魂之類邪法的場所。」

「降靈?縛魂?」吉西安沉,「我是有聽過這兩個法。降靈類似召喚魔法,只是召喚的是,從最低階的人類亡魂到擁有強大力量的靈神,但是都需要活人的做憑依。縛魂正好相反,是把活人的靈魂取出來做神控制,組織起可怕的亡靈軍團,像歷史上最有名的戰役[死靈之]。矮人王烈戰紐在戰歌平原打敗死靈王古柏的大軍,並把他封印在紅石山脈。那場戰爭差點讓北地變為廢墟,主力軍矮人族也元氣大傷,至今人丁凋零——但是,這兩種法應該失傳了啊?」

「是失傳了,但還有址留存。那座之神殿就是曾經施展過大型降靈的[場],而且召喚的對象不是別人,就是止息之君。」

「什麼!」吉西安大吃一驚,「古時候竟有這種瘋子?就算是最頂級的降靈,也只能召喚出伊夫利特那種低階的元素神,他們竟想召喚出僅次於賀加斯和優希亞,與生命神並列的高階神,腦殼沒壞吧?」頓了頓,他挑眉,「別告訴我他們功了。」

「廢話!當然是沒有!」諾因盤起膝蓋,兩手著足踝,「正如你所說,降靈本不可能召喚出普路托那種層次的神明,而且也沒有能夠被他附的人類,所以法失敗,場也被毀掉了,可是倒霉的是,止息之君的一小部分力量被那幫傢伙的邪心吸引過去,因為施法者死亡而留在現世,經年累月更化為『念』盤踞在那塊大地上,形迷霧森林獨有的地氣,現在正好被羅蘭福斯改造絕佳的蔽巢。我猜那裏很可能已經變黑咒師的訓練營或某個的研究所了!」

吉西安沉默片刻,道:「事態嚴重,看來這次不跑一趟真的不行。」

諾因眼中出憤恨的芒,咬牙道:「一想到謝爾達那短視的傢伙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引狼室,隨隨便便把那麼危險的地方當次理品抵押出去,就恨不得捅他十七八個明窟窿!」

兼份財務部長的青年由衷地道:「奴隸販賣可不是小數目啊,殿下,老實說有好幾回我也險些踢開良心下海……當然和卡薩蘭的未來氣運相比還是太便宜了些。」瞥見主君冰冷的眼神,他急忙中途改口,裝出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諾因淡淡地道:「我不是擔心卡薩蘭的安危,你不必裝模作樣。其實就算魔導國今晚毀滅也無所謂,我只是不想輸給羅蘭福斯。」

「喂喂!」這傢伙怎麼比他還誇張?

「開玩笑的。」諾因扔給對方一個也一點不像開玩笑的笑容,道,「總之,迷霧森林是我的屬地,我絕不容許有人在裏頭撒野弄鬼,不將那幫傢伙殺死或趕走,有傷我自尊!所以,我非去下界不可,老妖婆管閑事!」

不是責任而是自尊嗎?吉西安低聲道:「是。」

「不過,老妖婆的顧慮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諾因沉道,「萬一消息走,我們倆恐怕擋不住羅蘭福斯那些高水準的殺手大軍。」

吉西安贊同:「不錯,還是變更計劃,別讓謝爾達知道我們的確切行程,讓那個侍傳個假報過去,另外安排一批人守株待兔。即使不,謝爾達那老傢伙想幹掉你想瘋了,將來也有的是機會設計他。」諾因點點頭。

「這下莉莉安娜殿下總算可以放心了,本來就反對你把自己當餌。」

「嘖!杞人憂天!有魔封陪著我,才不會有問題,這次要不是為了你……」

諾因一句話沒說完,吉西安就一拳揍得他撞上樹榦。

「嗚!」中城城主捂住差點撞歪的秀鼻樑,吼道:「你幹嘛!!?」

「你才得意忘形了,臭小子!!」士長的嗓門比他大一倍,「別仗著有魔封劍,就自以為天下無敵,把別人都當累贅!憑我的實力才不會拖累你!!」

「……對不起。」

「哼!」吉西安余怒未休地冷哼,轉就走。見狀,諾因急忙抱住他一隻胳搏,哀求道:「拜託,別生氣啦,吉西安!我、我不是瞧不起你,是擔心你!因為敵人有可能是黑咒師,而你是士,沒辦法克制暗黑神的力量,所以——所以——」

吉西安強忍口快開來的笑意,竭力肅容:「那你知錯了?」

「知錯,知錯。」諾因點頭如搗蒜,眼神彷彿一個做錯事祈求母親原諒的小孩,整個人掛在心腹的半邊子上,活像只無尾熊。

「好吧,我原諒你。」士長痙,覺得自己快憋不住了,「所以,可不可以請你放手?別人看見一定會以為你被人拋棄后,死皮賴臉纏住不放……噗哈哈哈哈哈!」終於忍不住笑倒在地。

「去死吧!」恍然大悟被可惡的部下騙了,諾因狠狠踹他一腳。

「今後你要有生命危險,休想我會去救你!!」

像小孩子般大喊大完,諾因踩著重重的腳步離去,在他後,吉西安仍在毫不停歇地大笑著。

中城卡薩蘭新元帥府同日中午——

飄著幾片玫瑰花瓣的琥珀從壺緩緩倒進一隻薄如紙張的白瓷茶杯中,升起裊裊白煙,將濃郁的香氣滲整個房間。兩纖細白皙的手指握住杯柄,平舉到前,輕吹一會兒,上一張檀香小口。

「唉,我那可的侄子,怎麼就那麼倔呢?」

拉克西薇德修普優雅地啜飲了兩口玫瑰紅茶,自言自語道。

「因為他是你侄子。」

「住口!克魯索,我沒問你!」一道青筋浮現在拉克西的太上。有著一頭鮮綠頭髮的參謀長卻似沒聽見般繼續往下說:「據大量的事例,我分析,諾因殿下的倔強格,一,來源於傳;二,形於後天教育;三,制於反抗心理;其中第三點佔主導地位。所以諾因殿下在本人沒查覺的形下,養了和他的教育者,也就是閣下您唱反調的習慣,你他往東他一定走西,你他走北他絕對往南——以屬下之見,閣下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達左右諾因殿下行的戰略目標。」

「呵,呵呵……」拉克西假笑,「克魯索,多謝你詳盡的彙報。」

「不敢當,這是屬下的份義務。」克魯索一板一眼地回禮。

「那我你閉你幹嘛不聽!遵從上司的命令不也是你的份義務!?」拉克西掀翻桌子,抓狂地大吼大,換作其他人早就被的氣勢嚇得仆伏在地或作鳥散了,但克魯索還是面無表,一一接住了從天而降的所有茶后,才不不慢地答道:「因為我得完你上一個指令。」

「可是我沒問你!」

「在沒有指定賓語的形下,我只能按照軍法第一百零七條『揣上意』替您補完,既然我的解釋有誤,敬請責罰。」

「唔唔唔唔……」拉克西抱頭,心想:我應該把這個混蛋調職,不,殺掉才是!然而下一秒,說出口的是:「快把桌子給我清理好!」

「是。」

「再幫我倒壺茶,要熱的玫瑰紅茶。」

拉克西翹著二朗,彷彿王般高高在上,瞅著下屬東奔西走忙得不可開的模樣,這才到一報復的快意。三分鐘后,魔導國的王妹兼大元帥坐在已然整理妥當的辦公桌后,品嘗味的玫瑰紅茶,重整被愚笨的下屬破壞的優雅形象。

「克魯索,那灰人的來歷查到多?」

「除了別、高、三圍外,一無所獲,而且都是目測數據。」

「廢話!難道還手測的!那的咯?」

「是。目標的高為167cm,三圍分別是……」

「夠了!給我閉!」拉克西被黑髮覆蓋的額頭再次浮起青筋,唯一的安是這次克魯索立刻閉上了深吸一口氣,問:「的外貌和手如何?」

「相貌不明,因為用青布覆面,幸好打鬥過程的斗篷被撕破了,才看見的頭髮是極罕見的淡紫,眼睛倒是很普通的綠。」

「淡紫的頭髮……」拉克西眼底閃過一道銳

「從撂倒我們四名探子,全而退的手來看,程度不錯。不過最值得注意的還是藏匿的本領。」

「嗯。」拉克西慢應,神凝重,「英雄王的最後一縷脈,也墮落了啊。」

「閣下?」參謀長納悶地注視難得以的語調發言的上司,震憾度好比看見一隻哥斯拉叼著玫瑰朗誦唐詩,幸好,拉克西很快就恢復了常態。

「克魯索。」年輕的元帥秀麗艷的臉龐出冰一般冷肅的氣勢,喝令道,「徹底搜查那個間諜!雖然十有八九已經逃掉了,但如果還在城裏,格殺勿論!」

「遵命!」克魯索並步行了個一不茍的軍禮,轉離開房間。門關上后,拉克西輕嘆了口氣:「唉,加卡德,當初實在不該依你的婦人之仁,讓那孩子活下來的,看看你落到什麼下場,害得我也跟著倒霉。」

罷了,過去的事永遠無法挽回,雪特科爾修斯嗎?嗯,選擇投靠羅蘭福斯的確是個明智的決定,但若是還不放棄那個可笑的復國夢的話,就是真正的癡愚了,現在的天下是德修普王家的,就算將來有何變故,也不會有科爾修斯家族出頭的一天。

拉克西冷笑著喝乾杯里的紅茶。

東城伊維爾倫城主辦公室同日深夜——

「嗚!累死我了,我可是宿醉的人啊。」

好容易完最佳護花使者的義務,確定兩名遠道而來的滿願師都心滿意足地睡為安后,金髮城主才拖著累慘的回到房間,癱坐進座椅,一雙潔白的小手立刻地幫他肩膀,看清手的主人,羅蘭一怔。

「伊芙,你還沒睡?」

酷似的青年將軍燦然一笑,卻不說話。一旁早就等候著的隨侍武遞上一杯參茶:「喏,大人。」

「這裏只有我們三個,不用大人了。」羅蘭接過茶杯。

「是,羅蘭。」艾德娜很乾脆地改口,隨即噗哧一笑,「你還是那麼討厭約會,明明比任何人都擅長泡馬子,怪胎!」

「如果對象聰明點的話,我不至於這麼無聊。」

「比如冰宿?」

「嗯,好主意,哪天跟約會看看。」羅蘭泰然卸過部下的調侃,問道,「妮婭呢?」伊芙答道:「和馬克、席爾打牌去了。」

「嘖!那兩個傢伙,可別帶壞了。」羅蘭啐了一聲,輕拍金髮將軍的手背,微笑道,「謝謝,已經沒事了。」真正的原因是:再讓這位拳神的弟子下去,他的肩胛骨會碎掉。

「對不起,我…我不太會控制手勁!」伊芙紅著臉回手。

老樣子,我的演技對這傢伙一點用也沒有。羅蘭一笑,握住他的雙手,眼中充滿寵溺的,直如看待一個至親的人:「沒關係,你今天找我,是不是怕我忘記那個日子?」伊芙用力搖頭:「不不!我知道,羅蘭才不會忘記!我只是……想問你,既然決定去墓園了,多祭拜一個人好不好?」

羅蘭的眼神瞬間轉為冷厲,盯著將白皙娟秀的臉蛋,半晌,緩緩抬手起他長長的前發,一雙清澈的幽藍大眼映他的視野。

「……艾德娜,明早以前備好兩束祭拜用的白花。」垂下手,羅蘭低聲道。

「是。」

伊芙喜出外,一把摟住他的頸項,連聲道:「謝謝、謝謝,羅蘭!」

謝什麼啊,那是我的母親耶。羅蘭心苦笑:而且,我之所以答應,不代表我原諒了,只是不想讓你失罷了。

「天晚了,早些睡吧。」他拍拍對方的後腦勺,溫言道。伊芙點點頭,道了聲晚安,一溜煙跑出房間。羅蘭沒有目送他的背影,睨視另一個下屬:「讓你瞧了一場好戲。」艾德娜吐吐舌:「只要你一聲令下,我馬上忘記。」

「不用,又不是什麼。」羅蘭聳聳肩,注視參茶,眼底浮起一抹鬱,彷彿自言自語般低聲道,「每年的凈之月7日,我和伊芙都去祭拜的人是我們的養母,而他剛剛要我去祭拜的,是我的生母。」

「哦。」艾德娜不解地眨眨眼,但理智告訴不宜追問這種話題。

羅蘭到持續了一天的頭痛現在才稍稍舒緩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倦。艾德娜立刻查覺,關懷地問:「大人,你累了嗎?我幫你鋪床。」和馬爾亞姆、席斯法爾不同,艾德娜反而比較習慣用敬語稱呼羅蘭,因為份是城主隨侍武,經常和羅蘭一起公開理事務,而東城三將長年駐軍在外,偶而回來一趟,一報告完軍務,剩下的全是可以跟主君沒大沒小開玩笑的「私人時間」。

「不用,今天我已經浪費了一個下午,現在非補回來不可。」羅蘭斷然拒絕。他是堅信寶貴,把每一秒當金子看待的人。了解他這脾的艾德娜也不白費舌,遞出一疊文件,俐落地彙報道:「今天下午城裏沒發生什麼事,只有四份民事訴訟;兩份財務部的前夜祭花費結算書和恤金審議表;建築部關於重建損壞船隻所需時間和金錢的統計表;技部對新品稻的開發進度;還有人事部新任命了一位二等書記,覆歷通過。」

「嗯,很好。」羅蘭只瀏覽了一遍就放在一邊。一來他信任艾德娜的能力,二來這些不是困難的政務。喝了口參茶,他問道:「椿有消息傳回來嗎?」大神公幹期間,接替所有的報事務,這才是艾德娜這麼晚還留在辦公室的真正原因,的工作可不僅僅是幫羅蘭泡茶鋪床,當然外界對東城城主和他麗的副之間不免有些閑言閑語,揣猜想。

「有。謝爾達希你開放達爾邦海的航路,讓他的奴隸船通過,因為斯帕斯海的港口和航道已經全部被雷瑟克軍務長封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解令,他說他的生意會到嚴重打擊。」

「果然,還是這麼近利短視又沉不住氣,椿怎麼跟他說的?」

明確告訴他封鎖令是諾因城主的圈套,目的就是要他沉不住氣暴贓船所在,勸他暫時忍耐,但謝爾達還是不太樂意的樣子,椿懷疑那些船可能還有什麼文章,敷衍了他幾句后,就親自去調查了。」

「嗯。」羅蘭眼中寒,這是他怒的前兆。見狀,艾德娜張地直背脊:「大人,你知道謝爾達在那些船里藏了什麼?」

「不,只是猜想,不過,若我所料不錯,謝爾達就等著頭分家吧。」

「啊!」艾德娜想起一件事,臉上浮現激,「難道他——」

「你想起來了?」

「我怎麼可能忘記!」艾德娜狠狠地道,「十三年前,也是這個混帳東西,為了討國王的歡心劫持了當時還是水族公主的艾貝爾和十來名水族,要不是我們救援及時——對了!國王的生日馬上要到了,他一定又想……」

「冷靜點,艾德娜。」羅蘭輕笑,「每次一牽扯到艾貝爾,你就這樣。浮島已是我伊維爾倫的一份子,如果謝爾達敢有任何不安份的舉,我絕不會輕饒他,放心吧。」艾德娜臉一紅:「抱歉,大人,失態了。因為艾貝爾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而那幫卡薩蘭的狗貴族儘是對麗的族人虎視眈眈。」

「嗯,我明白。」羅蘭雙眉微蹙:想當年,他也曾經差點被……要不是……

「大人?」艾德娜發現他的異狀,以為他不舒服,關懷地問了聲。羅蘭立刻回過神:「沒什麼,你繼續說。」

「哦。椿還帶回來兩個報,一是謝爾達起草了新的稅務法,把東境的賦稅提高15%,四城的獻金提高三個百分點,不過他特別指明,如果我們不願意,他可以酌減免,算是對大人長期相助的報答。」

「不必。」

「咦?」艾德娜一呆。羅蘭把玩額前的金髮,笑道:「轉告宰相大人,我們不想要差別待遇,東城與三位姐妹城共同進退,而且這次首都遭逢大難,財力大損,為陛下的臣子,怎可袖手旁觀,請將東城的獻金再提高兩個百分點。」

「再、再提高?」艾德娜張大合不攏來,半晌扔給他一個大白眼:「你嫌錢太多了嗎?」

「當然不是。」羅蘭毫不介意部下無禮的態度,依舊不不慢地道,「我這麼說是經過大腦考慮的。謝爾達此舉表面是優待我們,其實是離間我和梅蓮可他們的關係,讓南北兩城疏遠我們。」

「那!只要按他說的就好,何必再加呢?」

「艾德娜。」羅蘭的聲音驀然沉冷,眼中寒芒一閃,比剃刀更銳利的弧瞬間平了的神經,「讓伊維爾倫的民眾對王家有好,對我沒好。」

「……我明白了。」艾德娜會意,躬行禮。

「嗯…不過,兩個百分點會不會太高了點?」羅蘭不放心地問:萬一伊維爾倫在醞釀起反抗緒之前先垮了,那他這個臉可丟大了。

艾德娜忍俊不:「不用擔心,以伊維爾倫的城力,就算再提高四倍也撐得住,不過,你可別因此就大手大腳哦!」

「我才不會!」羅蘭瞪一眼。

「那就好,不然我可要你自己去財務部涉。」艾德娜邊說邊打量對方,果見羅蘭眼底出幾分心虛。伊維爾倫的財務部長拉斯帝涅是個對金錢支出十分敏的男人,換句話說正是守財奴,這也是普天下所有財政僚的通病,所以掌權者最冒的涉對象無非就是財務部了。

「話說回來。」羅蘭生地岔開話題,「椿還帶回來一個什麼報?」艾德娜大度地沒有趁勝追擊,答道:「說,謝爾達言談間流出對諾因城主的殺意,而且不似近日的小,像是場有計劃的大規模暗殺行。但是我覺得其中有詐,謝爾達固然近利短視,卻不是傻瓜,他若真有心除掉諾因城主,不會讓我們聽到風聲。」

「我也這麼想。」羅蘭笑道,「那麼,艾德娜,你認為謝爾達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呢?」艾德娜沉道:「第一個可能,謝爾達手底下的人不夠,不得已向我們求助;第二,他對暗殺行有十足的把握,得意之下了口風;第三,事後殺人滅口……」說到這兒,陡然瞪大眼。

羅蘭輕笑出聲,笑聲充滿發自心底的愉悅之

「啊,看來,我們的宰相大人腦袋也不全是豆腐渣,還有幾分做大事的狠勁。」

「開什麼玩笑!你還笑得出來!」紅髮副暴吼,震得金髮青年耳嗡嗡作響,「那老混蛋,竟敢把主意打到你頭上,畜牲!活的不耐煩了!我這就出暗影十三眾,把他的狗頭擰下來……」

「慢慢。」羅蘭探拽住角,拖了回來,「我可不同意你這麼做哦。」艾德娜急得滿頭大汗:「你怎麼可以這麼平靜!他要暗殺你耶!!」

「我又不是從沒被人盯過哨的小菜鳥,執政伊維爾倫這十年,曾經想取我項上人頭的刺客早就超過百位數了,有啥好張的?」羅蘭一副「過來人」老神在在的模樣。

「可是……」

「放心,憑謝爾達那種貨哪能殺的了我,我比較興趣的是德修普的想法。」羅蘭靠回椅背,十指習慣前,笑容可掬,「你認為德修普會看不謝爾達的打算?」

艾德娜冷靜下來,眨眨眼:「你的意思是…這是個陷井?」羅蘭抿不語,片刻,道:「西路法進來。」艾德娜愣了愣,依令退出房間,不一會兒帶進一個穿伊維爾倫青服的男子。他是隸屬文檔部的一等書記,羅蘭的近侍之一,也是宰相沙克基謝爾達派來監視東城城主的間諜。可惜這個份在他新上任的第一天就被羅蘭識破了,聰明的間諜當場選擇人生的新方向,從此每當他要回覆他的原主人時,就拿著白紙跑來問羅蘭[大人,這個字我不會寫,請教教我。],然後照章記錄。

從原間諜口中得知卡薩蘭城主將於三日後和宮廷士長一起前往下界尋訪一不明人士的報后,羅蘭揮揮手,道:「辛苦了。」讓艾德娜送走客人。西路法顯然料到主君會傳喚自己,才會在下班時間還穿著公服。

門一合上,艾德娜就忙不迭地轉過頭道:「大人,看來這次謝爾達真的中了諾因城主的計了,我們不能攪進去!」羅蘭一笑:「我的看法和你有點不同,德修普的確是看穿了謝爾達的企圖,而反過來設計他,準備將他的謀暴在大眾面前,這也是解決謝爾達最快、最有效的法子,但我認為西路法剛剛說的也並非煙幕。」

「什麼!你的意思是諾因城主真的想出趟遠門,而不是純粹拿自己當餌嗎?那他會去找誰?又是什麼人需要堂堂卡薩蘭城主親自跑一趟?」

「只需把迷霧森林和斯帕斯港兩件事擺在一起看,答案便呼之出了。」

艾德娜全一震:「對了!他想找能打破迷霧森林結界的士!」

「沒錯,現在關鍵是,謝爾達探得的地址八是假的,打破迷霧森林結界這件事的優先順序怎麼說也該在解決謝爾達之上,雖然以德修普的為人,很可能想兩件事一塊兒完,但他邊都是群細人,恐怕不會讓他這麼干。可惜啊,我很想利用這個大好機會除掉他,就不知三天的時間夠不夠調查清楚。」羅蘭跳躍的言辭間閃爍著思慮和謀的火花。

「跟蹤呢?」艾德娜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羅蘭淡淡一笑:「嗯,是個好主意,只是我目前還沒網羅到能夠跟蹤德修普和凱曼一段長路而不被發現的人才——沒必要臉紅,艾德娜,俗話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可是臉紅是沒辦法控制的吧!」

「這倒是。」年輕的城主一臉認真地回應,逗笑了生氣的副,這時,響起輕輕的敲門聲。艾德娜以警戒的姿勢上前開門,在看清來人的剎那解除。

「艾貝爾!」

看到好友在主君房裏,魔導團團長沒毫詫異,笑著打了聲招呼。

「怎麼這麼晚還不睡?睡眠不足是容大敵哦。」艾德娜憐地水族水藍的秀髮,用另一隻手的大拇指比比後頭,「我可是因為不得已,才站在這兒的。」

那還真是對不起啊。羅蘭心道。

「嗯…我找羅蘭商量點事。」艾貝爾以一貫溫文的語氣道。羅蘭頜首:「進來吧。艾德娜,關上門,給泡壺茶,順便幫我的加滿。」他指指空了好久的茶杯,不懷念起離開沒多久的大神,換作他,別說添茶了,像夜宵茶點這種細微小事肯定也料理得妥妥噹噹。當看到艾德娜看也不看地從他的空杯前走過,將一壺熱騰騰的麥茶和一盤羊羹放在客人面前時,他更是苦笑。

「艾德娜!」艾貝爾也看出故意的行為,拉拉袖。這才慢條斯理地幫主君汲滿茶。

「謝謝。」羅蘭很有風度地道。俗話說好男不跟斗,頂多回頭在某人床上放最討厭的蚯蚓蟑螂,聊作小懲——看!他多大方!

「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喝了口參茶潤,羅蘭和氣地問道。

貝爾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杯,道:「是這樣的,有關[魔核炮]的研究,我們已大致完了組裝工作,現在只差材料這個瓶頸。」

「材料?」羅蘭和艾德娜異口同聲。

「是的。我們嘗試了各式各樣的素材製作魔核炮的發源,即[核裝置],像烏礦、黑水晶、赤鐵、青晶石等等,卻沒有一項功。缺藍本也是一個原因,使我們走了許多彎路,但總算,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勉強研製出一塊可以發一公里的青晶石核心。但是青晶石的質地實在太,製作本極高,而且狀很不穩定,出意外的機率很高,所以我認為最好不要用它做核裝置。」艾貝爾滔滔不絕地彙報,一連串專業語聽得艾德娜頭兩個大,羅蘭卻一下就抓住了對方話里的重點:「你應該想出解決的方法了吧,艾貝爾?」

魔導團團長點頭:「是青晶石給我的靈。魔核炮的發原理原來是種變相的魔法,正如兩種相剋的法衝撞在一起有兩種後果,一融合;二炸,釋放出遠超過原本法等級的能量。魔核就是第二條原理的應用,所以只有單一放能的素材能為核裝置,而且最好釋能點高,威力就大。大家討論的結果,認為最適合的礦是[真紅火焰]。」

「真紅火焰……原來如此。」

羅蘭立刻明白了部下為何深夜跑來請示自己,「記的那是紅石山脈——矮人之鄉才出產的傳說之礦吧?」艾貝爾垂下頭:「是的,這就是問題了。紅石山脈是卡薩蘭的領土;而且真紅火焰消失已近千年,只在幾本文獻上有介紹,也不知道那兒還有沒有,但是為一名研究人員,只要有一線希,就不能放棄。」

「說的好。」羅蘭笑道,沉思半晌,他捻指彈出一記清亮的聲響,「艾德娜,椿現在哪裏?」聽得昏昏睡的嚇了大跳,愣了會兒才答道:「哦,被拉克西元帥發現,已逃離卡薩蘭上界了。」

「拉克西嗎…那個人是不太好對付。」羅蘭腦中清晰浮現黑髮元帥艷的臉龐,頓了頓,道,「也罷,正好,去紅石山脈探一探。」

「萬一被矮人逮住怎麼辦?」

「椿又不是你。」

「你說什麼!?」艾德娜的紅眸冒出熊熊怒焰,驚覺失言的羅蘭急忙改口:「不,我的意思是,你和椿擅長的領域不同,比較適合藏形跡的工作,而我們英武豪邁的艾德娜軍團長,是天生站在下,指揮千軍萬馬掃敵寇的人——你們當然不一樣了。」

轉的真快!雙手腰,沒氣可出地輕哼。魔導團團長掩直笑。

「真紅火焰的事就給椿辦,一確定有,我就想法子把矮人趕走,將紅石山脈納為伊維爾倫的礦山。」

金髮青年用宛如閑話家常的語氣緩緩道,自然的態度不含一虛張聲勢的味道,此刻他上散發的,是一很奇妙,不張揚,讓人全心依賴的霸氣,這個氣勢正是艾德娜等老部屬最為悉、最為心醉的羅蘭的獨特魅力。艾貝爾心悅誠服地應道:「遵命。」

羅蘭聲道:「沒有其它事的話,就下去休息吧,天也很晚了。」

「既然如此,茶給你收拾了——走,艾貝爾,我們去睡覺。」

「哎!喂喂……」羅蘭瞪大眼:太得寸進尺了!!

「怎麼?還有事嗎?」艾德娜轉過頭,臉上清清楚楚寫了一行大字「要士服務的男人是人渣中的人渣,敗類中的敗類」。

「……沒有,只是請你們慢走。」

「呵呵,不用客氣啦,你也早些睡吧。」艾德娜俏皮一笑,揮揮手,拉著艾貝爾走出房間。看到的笑容,羅蘭實在是氣不起來,唯有苦笑兩聲。

罷了,現在的我,也只剩這麼點人讓他們幾個保存了。

合眼倒向的靠墊,羅蘭輕吁了口氣,神慢慢沉寂下來,正覺得有些困時,他到室的空氣了一下,宛如微風輕葉尖般細微的變化,連暖爐里的火苗也沒到影響,但是,羅蘭就是覺到了。

「楠,怎麼回事?我讓你去監視博爾蓋德的。」

緩步走近的灰袍男子心下駭異,主君查覺他的氣息他不奇怪,但從腳步聲就判斷出來人,這份修為實在罕見。楠突然回憶起銀髮青年的影,不知為何,將他與眼前的人重疊在一起。

「抱歉,因為出現一個值得注意的人,打了我等的計劃,屬下認為有必要親自向大人說明,所以把任務給楓了。」

「嗯。」羅蘭用一個單字催促。楠立刻切正題,從他和同伴遵照羅蘭的指示,驅使雙頭哭蟲絆住哈梅爾商會長講到行失敗,博爾蓋德於期限到達雷南郡,與西城城主貝姆特瓦托魯帝面並簽訂礦山採掘協議為止。其中,他著重描述了雙頭哭蟲一役,以及讓羅蘭的計劃功敗垂的罪魁禍首的本領樣貌。

羅蘭陡然睜眼,表平靜依舊,楠卻從他的眼睛裏看到前所未見的狂濤駭浪,一凌厲人的氣勢從金髮青年上洶湧而出,令探全劇震,不由得倒退數步。

「此話當真?」羅蘭沉聲道,竭力想使激的心平復,卻徒勞無功。

「句句屬實。」雖然不明白主君為何有此一問,楠還是恭敬回答。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羅蘭心中不斷回著這句話,思緒一團:他明明答應過我……

一雙彷彿倒映著初夏萬綠的眸子清晰地浮現在他腦海里,耳邊似乎也響起那懷念的,猶如豎琴的旋律般優聽的清朗嗓音:[我答應你,絕不……]

等一下!羅蘭一,眼神剎時恢復清明:「對了,是他的分。」

「什麼?」羅蘭的聲音幾不可聞,楠豎起耳朵還是聽不清楚。

「沒什麼。」由衷的笑意爬上青年的角,看的出他心極好,剛剛激烈的緒波好像一場夢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楠,你給我帶回一個好消息。」

不止找到了「他」,兩個滿願師的的下落也一併水落石出。之前我怎麼會沒想到呢?這個世上有能力當著五大城的面搶人的只有「他」一個啊。

真是一石二鳥……不,也許是一舉三得——德修普要找的人,我終於確定了。

「楠,別去招惹那個神,這是我的命令,不得有誤。」

「呃…是。」儘管不解,但不質疑指示是探的本份,楠愣了一下便躬領命。

「但是他幾個弟子,務必嚴監視,一有風吹草就向我報告。」

羅蘭語聲輕緩,漾的笑意也像和風般讓人舒適沉醉,然而他的雙眼不帶一一毫的暖意,彷彿凍池的水面般清冷徹骨,優雅的笑語間,殺機暗藏。

「還有,召集暗影十三眾,我要解決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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