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願石》第三章 祭典

第三章祭典

當佛利特和煌丹達五五分帳協議,跑回來時,楊一行人已在耶拉姆的指示下打點好,準備上路了。

「真沒想到那頭該死的聖藏了那種好東西,虧我們當初還好心讓它住下,沒義氣的傢伙——對了,你們這麼大包小包是想去哪兒?」

「當然是回村子了。」神邊答邊向大湖,果見煌丹來怨懟的目,但這對厚臉皮的他一點痛也沒有。

「那你們先前在哪兒?」

將發生在雷南郡的事簡要敘述,佛利特哦了一聲,聽過就算,他真正興趣的是友人後兩張生面孔:「這兩個娃是誰?呃,還有……」們那個——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含脈脈的眼又是怎麼回事?佛利特不由得檢視自,沒錯,依舊是那個邋遢的矮人,既沒有突然變人類的帥哥,也沒多長只角。

們是……」神還沒介紹完,兩個已奔上前,牢牢握住矮人的雙手。

「我是楊,佛利特先生,久仰大名,請跟我握手!」

「佛利特先生,我是昭霆,我仰慕您很久了,請給我簽個名好嗎?」

矮人目瞪口呆。年也為之呆然,青年抹抹臉,對上友人又是求助又是困的目,他攤開手:「們是我新收的弟子,名字你已經聽們介紹過了。這個…因為們出生的地方沒有矮人,所以見到你才會比較…嗯,激。」

「沒錯,不好意思。」們也查覺了自己的失態,不約而同地收回手。

「原來如此,是外大陸的移民嗎?倒見的。」佛利特不以為意地揮揮手,「沒關係,既然你們是這個酒鬼神的弟子,遲早我們是一國人。」

和昭霆歪著頭不解,耶拉姆冷冷地道:「我絕不會讓們加盟為酒國的一份子。」神和佛利特悻悻而笑,兩個恍然大悟。

「對了,佛利特,馬上就祭典了,你和我們一塊下山熱鬧熱鬧吧?再上礦山的大夥。」神邀請,「這次我準備了很多好酒哦!」

「不了。春之祭典是慶祝花和的節日,跟咱們這些佬不太配,等收穫祭和明年的飲酒節再來咱們,大夥喝個痛快!」佛利特強抑不舍,婉拒了邀請。

「好!一言為定!」神綻開笑靨,與友人擊掌為誓。

「那麼,下回見,我還有工作要做。」佛利特轉行,被神住:「等一下,佛利特,你那把靈王託管的弓還在嗎?」

「你說[基里亞斯之弓]?當然在了,幹嘛?」

「是這樣的。」神拍拍楊的後腦勺,「這孩子是學弓箭的,將來還必須完一個很艱巨的任務,我想有那把弓的話,可以減輕許多負擔,所以想請你把它讓給我,作為換,我把你一直很想要的[修羅之牙]給你,如何?」

「神……」楊仰視青年的側臉。

「修羅之牙!?你捨得?」佛利特大吃一驚,神毫不猶豫地點頭。矮人沉片刻,道:「好罷!不過我有個條件。」瞥了眼黑髮漆黑如子夜的眸子,他一字一字道,「必須憑藉自己的力量拉那把弓,發揮它的真正力量,不然就算你把修羅之牙給我,我也不換!名鞍配寶馬,神兵也一定要由相稱的人使用,才不會辱沒它!」

俯視,微笑道:「你辦得到嗎,?」

「……」楊心臟噗噗直跳,一時說不出話。雖然不知道那個所謂的神兵有多麼難使,但此時此刻,為了這雙信任的雙眼,下定決心:「我會盡全力。」

「很好!」神和佛利特異口同聲。前者出自豪的神,後者鼓勵一笑:「那我就期待你的就了,孩。」語畢,他扛起年送的半隻吃不完的野豬,朝眾人揮手作別,不一會就消失在視野的彼方。

因為年「今晚不到村子,誰也別想吃飯」的最後通諜,一行人不得不像尾著了火的貓般拚命催馬趕路。終於,當晚霞絢麗的彩開始煊染西方的天空時,他們遙遙見了西芙利村純樸的影。

村子上空裊裊盤旋的炊煙,心裏充斥著近乎,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將這個小小的村落當作在異世界的家,才會油然升起這種遊子歸鄉的。昭霆就沒這麼浪漫了,一臉苦瓜相地著肚子,狠不得將下的溫達特宰了充

「咦?」神一怔,右手按眉,盯視小路的盡頭,「那是——」

一團小小的藍影飛快跑近,昭霆衝口道:「雷奇!」話音剛落,小狼龍已跑到主人的座騎下面,繞著馬打轉。

彎腰抓住它後頸,提起抱進懷裏。雷奇出爪子,在他服上拉出幾道爪痕。神:「喂喂,就算留你一個看家是有點過分,也不能這樣歡迎我啊!」說著屈起食指,朝它腦殼扣下。楊輕笑:「看來雷奇這幾天悶壞了。」

這時,昭霆指著狼龍奔來的方向,歡聲道:「是大家!」

沒錯,是西芙利村的村民,一接到軍營值勤士兵的通知,所有人都放下手邊的活,爭先恐後出來迎接,其中也包括了那四個冒險家。當耶拉姆瞥見持斧青年高大的影時,表略為僵。肯也一臉不自在,但先前那敵意,倒是完全消失了。

「你們這兩個丫頭——」旅館老闆娘娜塔一把將從馬上下來的楊和昭霆摟進懷裏,連珠似炮地道,「怎麼回來的這麼晚?是不是路上出了什麼事?有沒有吃飽飯、睡好覺?啊啊,瞧你們瘦的!一定累壞了!來來,快跟嬸嬸回店子,我給你們煮頓大餐補補子!」

「娜…娜塔嬸……」兩個在老闆娘滿的脯間力掙扎,活像兩條被撈上岸的魚,求著新鮮空氣的滋潤。

在幾名婦的提醒下,娜塔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勁似乎「稍微」大了些,忙鬆開手,讓兩個差點窒息的還了。可是們很快又被別的主婦拉去問長問短,在一雙雙鐵臂間來換去,轉得眼也花了。

另一邊的神和耶拉姆遭遇也好不哪去,被一幫男人捶拍肩,弄得一瘀青滿頭包。半晌,終於有位良知派出來制止了眾人的「暴行」,以免發生命案。他就是酒館「跳舞的麥酒桶」的老闆,娜塔的丈夫布克,也是西芙利村的村長。今年六十有七,胖胖的材,圓圓的鼻頭,紅滿面的臉上總是掛著和氣的笑容,與常客的神十分之好。

「好了好了,大家別在這兒鬧了,神老弟他們一路奔波,一定累壞了,先讓他們吃完飯,休息休息,大夥再慢慢聊。」

儘管不是有威嚴的發言,但終歸是從村長的裏說出來的,眾人紛紛停止七八舌和拳腳招呼,讓神等人鬆了口長氣。

「村長,我們離開期間,村裏沒發生什麼事吧?」神不放心地問。雖然面孔一張不,臨行前他也做了許多防範工作,但有鑒於博爾蓋德的例子,他還是有點不安。布克笑道:「沒有、沒有,除了兩隻地跑進田裏,馬上就被艾瑞克一幫小伙打跑了,其他沒事。」

「那就好。」神綻開由衷的安心笑容。

一個滿臉雀斑的男孩開口道:「可是神大人,有好多壞叔叔跑進村裏搗耶!」村人們臉大變,男孩的母親一把捂住他,但已經遲了。耶拉姆皺眉道:「壞叔叔?」男孩說不出話來,只能連連點頭。神踏前兩步,注視那個婦,目出極為堅定的意味。婦只得鬆手。

「好了,威爾,你可以說了。」神笑著催促,眉間卻凝聚著一團影。威爾瞅瞅母親,再看看其他臉難看的大人,囁嚅道:「我…我不敢。」

也不他,轉而瞪視警備隊長。艾瑞克勉強抵抗了兩秒鐘,就棄楔投降,嘆道:「是稅務。」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要錢?」

「好像是國王的生日要到了,經費不足什麼的。」艾瑞克說著也來氣了,「村長都跟他們說了,我們沒有糧食上!以往從來沒有一個稅務會選在這種青黃不接的時候要錢!可那幫傢伙……非但聽不進去,還——還——」

「還什麼?」神從牙齒出聲音,一名婦終於忍不住吐:「他們還衝到家裏搶東西!砸破傢,把值錢的品全搶走了!」

「不止呢!那幫傢伙擾我兒,要不是艾瑞克隊長及時趕到……」

「太過分了,田地全被他們踩壞,家畜也被搶走了!」

「他們說過幾天還要來,我們乖乖把東西準備好,不然就放火燒村!」

村人們越說越悲憤,楊和昭霆也越聽越心驚,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樣的事,但最讓們駭怕的,還是銀髮青年周散發出的恐怖氣焰。

「那幫傢伙……」神發抖,拳頭握到關節都發白了,濃的瀏海遮住他半個面部,所以只有極數人預計到他接下來的行——「我要宰了他們!」他發出一聲怒吼。

耶拉姆和艾瑞克搶上前,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架住他。但是他們很快就出力不從心的表。警備隊員們一擁而上,個個使出吃的力氣,才好不容易制止住這頭暴怒的獅子。餘人大驚嚇,獃獃瞧著這一幕。

「放開我!我要殺了那班畜牲!把國王拆碎片!用咒魔法轟了稅務!」

拚命掙扎,大聲咆哮。耶拉姆等人的回應是更加賣力地鉗住他,他們毫不懷疑青年困的下一瞬間絕對是實踐他那個可怕的誓言。

「他有這種反應也是理所當然。」

正張大口看著這場搏戰的黑髮聽見一聲低語,轉頭尋視,原來是冒險家隊伍里的魔法師。楊投以詢問的視線,後者卻沒有理睬,好像沒注意到。

「艾里,耶拉姆,你們再不放手,我就……」久戰不果,神怒氣一衝,將僅剩的理智衝到九宵雲外,碧眸浮起狂烈的殺氣。

「笨蛋!」警備隊長給了他一拳,「你冷靜點!」

「!」不止神呆住,在場的其他人也震愕失聲。

艾瑞克深深吐納,凝視面前僵住不的友人。

「夠了,這不是你的責任。」他聲道。

「……」

一言不發地捂著臉頰,空白的表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驀地,他排開人眾,朝前走去。餘人連忙後腳跟上,一半是不放心,一半是害怕青年還沒放棄那個恐怖的念頭,卻見神走到村口就停下來,默默環視周圍。順著他的眸,三個看到了那些在他們走時還青綠滴,此刻卻焉黃委靡的農作心漲滿震驚和難過。村人們的眼神也黯淡下來,幾個婦還流下了淚水。

「永恆不滅的曙,沉浸於其中的悠遠諸神……」在眾人訝然的注視下,神合起手施法,「我以開啟者之名命令,將到破壞的形還歸原貌,賜予我使萬復甦的力量——奇跡之!」

變化在一瞬間發生,也在一瞬間完。眾人只覺一道十分溫和,一點不刺眼的白劃過,再眨眼時,大片映著天浮雲,間有新綠秧苗搖曳生姿的景象躍他們的視界。就連田梗上昨日調謝的各野花,也重新綻放開來,構築出一幅絢麗繽紛,讓人心曠神怡的田園景緻。

「!!!」

如果剛才看到田地被毀是吃驚,楊和昭霆現在的覺就是震憾了!餘人也直眼睛,懷疑眼前所見是自己白日發夢。

「居然擁有這麼大的權能……」法爾切妮連連搖頭。儘管在雙頭哭蟲一役就見識到無名氏神的實力,也知道他是極為見的賀加斯神,但還是沒料到他會厲害到這地步。要知道,像[奇跡之]這種擾時間軸的法可不比一般的恢復魔法,就算是信仰極堅定、資格極老的至高神司祭也未必施展得出,這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卻輕易辦到了,而且他還負極高強的武藝。

這樣的本領,若傳將出去,會引來何等的濤天巨浪啊!法爾切妮心道。

「嗚……」神突然子一歪,跪倒在地。餘人大驚失,楊三人第一時間狂奔而至,張地問:「怎麼了!是不是法力支——」

「不是。」青年的神十分痛苦,「因為空著肚子施法,我更了。」

「……」

看來他是恢復正常了。楊等人無言的同時,也打心底鬆了口長氣,忍不住微笑。

「啊嗚啊嗚(我決定了),啊嗚啊嗚(等那班畜牲回來),啊嗚啊嗚啊嗚(我再賞給他們一頓排頭吃)!」

「要麼吃飯,要麼說話,行不行!」

和耶拉姆忍無可忍,異口同聲地喝道。神停下,叼著調羹無辜地瞧著他們,左邊的頰上還沾著兩粒飯粒。在他旁,是自始至終沒抬過頭,狂掃猛咽的昭霆。看的吃相,誰也不會認為才兩頓沒吃,一定斷定已經整整三天滴糧未進了。

黑髮啼笑皆非地抹去那兩顆飯:「你到底幾歲?」

「咦!我還沒告訴你嗎?我今年……」

「24。我不是真的在問你年紀,我是說你稚。」

此刻在神殿裏的,除了楊四人,還有四個冒險家,村裏的孩子。本來布克村長是建議辦個餞行宴,而且田地也復元了,大家都很高興,但是耶拉姆以旅途勞頓為由拒絕了。其實是怕師父又大開酒戒,跟一班士兵胡鬧到天明,打明天的計劃——後天就是前夜祭,要準備的事多的是,還要和領主聯絡,商量的安排。布克和村人們只得掃興而歸。

聽到這樣近似污辱的話,好脾氣的聖職者也火冒三丈。

「你說誰稚!?」

「你。」楊夷然無懼地將沾著飯粒的食指在對方眼前晃了晃,「一個的男人會把飯吃到臉上嗎?」耶拉姆加數落:「沒錯!一點規矩也沒有!」說著,把白蘭地酒瓶移到師父手指夠不到的地方。

哀怨地著那隻酒瓶,傷心過度,反而不在意兩個弟子對自己的評價了。耶拉姆叮囑楊這隻酒蟲,起進廚房為客人準備茶點。責任強烈的立刻將酒瓶牢牢抱在懷裏,漠視青年從哀求轉為控訴的目。神嘆了口氣,埋頭吃飯,竭力忘有一瓶白蘭地正在不遠向他招手。彷彿接似的,酒足飯飽的昭霆一邊打嗝一邊推開空碗,滿心舒暢地靠向椅背,幸福地著鼓漲的肚皮:「吃飽了,吃飽了。」

「你乾脆吃死算了。」楊惡毒地詛咒。

你好過份哦!」昭霆哇哇大。肯笑道:「孩子能吃好,吃多神足,壯。」持槍青年特亞修也笑了:「是啊,這樣還不算能吃的呢,法妮的食量是的三倍。」面對楊等人驚訝的瞪視,魔法師爾雅一笑,狠狠擰了把特亞修的背,痛得他齜牙咧,又不敢吱聲。薩姆在旁訕笑。

一下子多出幫盟友的昭霆朝友人勝利地抬高下,楊只當沒看見,溫言道:「四位的傷勢將養得如何了?」

「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都是托神大人的福。」法爾切妮激地道。神放下筷子,笑道:「救死扶傷是聖職者的天職,法爾切妮小姐不必客氣。」

「你我法爾切妮就行。話說回來,我們四個蒙您所救,又到村民很多的關照,可是他們困境的時候,我們卻什麼忙也沒幫上,實在有愧。」

冒險家們垂下頭,神歉疚。神搖搖頭。

「沒這回事,我聽艾里說了,當那些稅務手打人,做出種種惡行時,你們都仗義陳詞,而且法爾切妮小…法爾切妮你也趕跑了一個登徒子是吧?索拉一家都很謝你呢。」

「是那傢伙太混帳了!」法爾切妮皺眉,眼神一黯,「再說,我們也只能幫到這步……」

銀髮青年微笑起來,那秀麗的臉龐上流淌的笑意是如此溫暖和煦,宛如初春的般無一影雜質,明得令人眩目。

「謝謝,」他低聲道,「真的非常謝你們。」這不是客套話,而是神的肺腑之言。他也做過賞金獵人,清楚冒險家公會絕不干涉各國政的規矩。所以法爾切妮等人的行為,已是冒了很大的危險;何況除了肯,特亞修三人都不是卡薩蘭人,本就沒有義務在這裏強出頭,但他們還是仗義執言,甚至當面對抗中城的領導階層,真是一幫善良又復正義的人。

「不,這…你太過獎了……」冒險家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心裏暖洋洋的。不知為何,對這個青年,他們有種遇到同齡的長輩的覺,既親近,又欽佩。

這時耶拉姆端來了茶點,坐在地上玩積木的孩子們歡呼著一擁而上,大廳里的氣氛陡然熱鬧起來。神接過一杯加了波旁酒的香草茶,想起一事:「對了,你們和博爾蓋德的合約已經正式解除了,冒險家公會也沒有說什麼,放心吧。」語畢,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經過蓋章的文件。

法爾切妮四人接過細細瀏覽,鬆了口長氣。這幾天他們一直擔心萬一解約不功,他們就要一生被同業公會的執法者追討,為冒險家的前途也將斷送,現在才終於安心,不對特地為他們跑一趟的神更是激:「麻煩你了,神大人。」

「不客氣,我們也從博爾蓋德那兒撈到不。」神笑嘻嘻地道,隻字不提雷南郡發生的一切。兩個趁機和冒險家們攀談,說到熱絡,三個青年開始抖出以往的冒險經歷,聽得楊和昭霆唏噓不已,孩子們也圍攏過來,凝神聆聽故事。法爾切妮坐到神旁邊,向他討教魔法技巧,傍晚的不愉快,至此終於煙消雲散。

第二天,春之祭典的種種準備事宜開始鼓地進行。所謂春之祭典,是慶祝凜冬離去,迎接春之神,祈禱是年平安富足的節日,重要僅次於慶賀收的收穫祭和年初的至冬節(相當於中國的春節)。各城的上界往往要熱鬧整整一個禮拜,載歌載舞,歡度嘉節;但正於春忙的下界人民最多只能舉辦兩三天。不過這段日子也足夠讓大夥忘卻平時的辛苦,盡玩樂。

桑陶宛領包括西芙利村在共有四十八座村莊,多數散佈在基亞盆地里,也有數零星建於紅石山脈廣袤的山脊上,相距甚遠,往來不易,要在兩天裏趕往領主所在的卡拉瑪鎮是不可能的事,於是神建議,采十村一組,各自為樂的慶祝方式,推選一名代表村聚會。領主反饋通過。選舉結果,西芙利村很榮幸地當選為五個代表村的其中之一。

在村人的熱邀請下,四個冒險家打算逗留到祭典結束。這對他們也是個求之不得的發展,因為他們還有許多戰技想向無名氏神討教,再者養傷期間,他們也得到村人很多照顧,心下十分激,如果參加祭典能夠聊表謝意,自然沒有不允的道理。至於楊和昭霆早就被視為西芙利村的一份子,本沒人多此一舉跑來問們要不要參加。

凈之月5日正午,恰逢伊維爾倫城主在正殿門口舉行閱軍禮的一刻,卡薩蘭滿願師楊穿樸素的神學生服,腋下夾了本魔法書,背著長弓和箭袋從練習的小山坡返回神殿吃中飯,經過中心廣場時,看見表演野外劇用的木製戲臺和幾十個攤位已初規模,以警備隊員為主幹的村人們正在樹上、建築上串連彩燈和掛飾,一瞧見,七八舌地嚷道:「嗨!未來的大魔法師,上午的功課完啦?」

「嗯!今天我有中靶子哦!」楊笑著揮白楊木弓。換作其他人,一定認為這是惡意的嘲諷,但從西芙利村的村民口中說出來,就是真正的親表示和鼓勵了。

「太好了,這樣神大人就不用在你練習時避著你了!」

眾人轟堂大笑。這回楊紅著臉低斥一聲:「啰唆!」

娜塔從一棵哨兵樹上探出頭,邊揮綵帶邊喊:「楊,聽說了沒?野外劇的角名單發下來了!你快回去問問,回頭告訴我們!神大人一拿到名單,就藏寶似地揣在懷裏逃走了,看來他也知道他手氣很差。」

「是嗎?」楊眼睛一亮,隨即出擔心的表,「娜塔嬸,你小心點……」

「沒事沒事,別小看我,我年紀雖然大了,手可不比……哎喲!」還沒炫耀完,老闆娘就一個手掉了下去。餘人紛紛驚,兩個站在娜塔邊的村民慌忙拉住,可哪負擔得起百來斤重的格,沒被帶下去就萬幸了,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楊深吸一口氣,雙手平舉,大聲道:「羽飄浮!」

不可思議的景發生了,娜塔大的軀像一隻充氣氣球般浮了起來。兩個村民反應奇快,一把將拉回原位站好。楊見狀,鬆了口氣,垂下手。以現有的魔法力,撐起娜塔這種重的人幾秒鐘就近極限了。

「幹得好啊,楊!」

眾人鼓掌好,楊嘿嘿一笑,抹去鼻尖滲出的汗珠,對驚魂未定的老闆娘道:「要請我吃高級套餐作答禮哦,娜塔嬸!」語畢,撿起掉在地上的魔法書,一溜煙離開了中心廣場。

「喂,,快來看!野外劇的角名單!」

剛踏進神殿,耳邊就響起友人活潑的嗓音。捷敏亞滿願師嚴昭霆穿著鵝黃的功夫裝,笑地站在桌旁朝揮手,滿是繃帶瘀青,臉上也了塊大皮膏。自從跟著耶拉姆學武以來,就一直是這麼副傷痕纍纍的模樣。楊猜友人剛塗好葯,上散發出一混合著汗臭的藥草香氣。別開眼,果見銀髮青年正將一卷繃帶扔進藥箱,不知是否線的問題,楊總覺得他的臉不太好看。

「我聽娜塔嬸說了,到底是什麼戲劇啊?」

「傳統的戲碼,《冬去春來》。」擔任神殿管家的年介面,將一托盤熱騰騰的飯菜放在桌上,「講述人類勇者打倒冬之魔王,拯救春之神的故事。」

道了聲謝,順便打掉友人食的手。

「好像蠻有趣的,耶拉姆你扮演什麼角?」

「他啊。」仗著手法敏捷還是搶到一片炊的昭霆含糊不清地道,「最得意了!演打倒魔王的其中一個勇者——英勇的聖騎士大人!」

「耶~~~很配嘛!」楊的興趣被調起來了,轉向背對他們的師父,「你呢?神?想必是另一位拯救神的英雄——英俊的魔法師大人咯?」

「錯!我是襲擊村子的大魔王!」

「咳!」楊一口飯梗在間。昭霆抱著肚子大笑。耶拉姆忍俊不地走到傷心的師父跟前,安地拍拍他:「算了,終歸比去年好。」

「他去年扮什麼?」昭霆好奇地問。

一句「與你無關!」剛到邊,耶拉姆已遞出名單:「就是今年艾瑞克隊長扮的角。」兩個眼明手快地搶過,還邊看邊跑向角落,讓青年一時爭搶不及,但在看到警備隊長一欄時,們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眼珠子差點彈出來。

「春之神艾瑞克……艾瑞克……春之神……」楊和昭霆不住地念著。神趁機搶過名單,滿臉通紅地藏到後,然後毫不意外地看到兩人捂住,一個癱倒在地,一個捶打壁面,出一陣狂笑:「哇哈哈哈哈……」

「都是你啦!」神對徒弟怒吼。耶拉姆無於衷地聳聳肩。

「哈哈…哎喲,怎麼會這樣……男全都……」

「艾里大叔要是知道了,哈哈哈,不知道會是什麼表!」

忍不住揮拳道:「真正倒霉的是我好不好!我得扛著那傢伙從舞臺的這頭跳到那頭,還得整場戲對著穿子的他,威脅他若不嫁給我就要冰封全世界——見鬼!」

「哈哈哈!」剛剛稍抑笑意的兩人聽見這席話,再次笑倒在地。

褐發年涼涼地道:「有什麼關係,艾瑞克隊長去年也是這麼對你的,就當禮尚往來……」

「耶拉姆~~~」神終於忍無可忍地掐住徒弟的脖子。

直到肺活量用盡,楊和昭霆才止住笑,氣吁吁地趴在地上,活像兩條兒狗。但是當楊坐回椅上,瞄到對座的師父時,還是不住噗哧笑出聲。

「……」神睇來一個賭氣的眼神,轉頭不理

「嘻嘻,別生氣嘛,大魔王也是很帥氣的角啊!而且你不用再男扮裝了不是?」楊上安心卻萬分惋惜無緣一睹銀髮青年的裝扮相,那必定是傾城之啊!警備隊長的裝扮相?……算了吧,連想想都覺是種視覺傷害。

「就是!也比我的『路人乙』好!要不要我跟你換?」昭霆問。

「不行!」楊一口回絕:看不到,魔王無論如何要看到。耶拉姆道:「野外劇的角是一旦中就不許更換的。」昭霆嘆了口長氣。

「對了。」楊腦中靈一閃,詢問師兄,「戲服發下來了沒?」

「發下來了。」耶拉姆立馬會意,黃玉的眸子浮起罕見的惡作劇笑意,「也好,我們這就排練吧,今晚就要正式演出了。」

「聽見沒,神?走吧!」

「哎,去哪?」青年一呆,拎著他的后領往室走去:「當然是幫你換服了——我們要排練不是嗎?」

「那也用不著現在換啊!」

轉過頭,笑容可掬:「你不覺得換上戲服會比較有氣氛嗎?」

「我不覺得!」終於醒悟的神大聲抗議,可惜已經沒人站在他這邊了,跟著上前的耶拉姆和昭霆一左一右架住他,往房間拖去。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窩在壁爐打盹的小狼龍聽見這聲凄厲的哀嚎,雙眼睜開一線,正好看到主人被強架走的景,它不在意地打了個哈欠,翻過繼續睡。

古往今來,魔王在人們的印象中總是一潑了墨似的漆黑:漆黑的襯、漆黑的外套、漆黑的腰帶、漆黑的長、漆黑的斗篷……至於裏頭的人是黑是白、是是丑,倒各有爭議。

魔導國對魔王的服飾定義也是如此,因此我們的無名氏神現在就被迫穿這副德,站在他三個弟子面前。

「……」

上上下下打量,里裏外外端詳,半晌,楊、昭霆和耶拉姆同時發出一串大笑,「一點也不適合!」

發抖,咬牙出笑容:「謝謝你們的誇獎。」

「我想你還是比較適合穿裝吧。」楊忍笑道,雖然青年這樣打扮的確很帥、很威風,比平常多了份氣勢,但不知怎麼的就是有怪異,看著憋扭。昭霆笑著拍打他背部:「看來你不太適合當壞人吶,神先生。」

哼了一聲:「聽你們這麼說,我倒真想扮個魔王出來了,等著瞧!」

「喲,不錯嘛。」楊笑了,輕點他前額,「要不,你像上次一樣把頭髮染黑試試,也許會更符合魔王的形象,還有表嚴肅點。」

「好主意!」神擊了下掌,道,「幻覺。」隨著輕揮的指尖,他一頭銀亮的中長發宛如有了生命似地緩緩浮起,短短數秒,銀便完全覆蓋,垂落下來;他一雙明亮的祖母綠瞳眸,也於同時轉為漆黑如子夜的

「怎麼樣?」變完畢的神綻開獻寶的笑容。

「呃……」楊等人呆住了,好一會兒才道,「還、還可以。」真的耶!只這麼稍加改變,整個人的氣勢就截然不同了。要不是那張笑臉破壞形象,他們差點以為站在面前的不是那個迷糊聖職者,而是冷酷的冬之魔王!

「不過,你幹嘛剽竊我的頭髮和眼睛啊?」楊定定神,揮去心中莫名的恐懼,刻意用不滿的口氣質問。

「哎。」神擺手,「你不高興嗎?那我就換掉!」

「沒關係,我無所謂。對了,你這樣變,是不是因為魔王真的是黑頭髮黑眼睛?」楊地問。昭霆和耶拉姆也投來好奇的目

一怔:「不,魔王艾爾拉斯除了名字,其他包括長相在全是謎,他手下的大將,比如五大幽鬼,七魔將倒還有片斷的描述留傳下來,有興趣的話改天告訴你們——我選這個只是覺得和服配。」

「哦。」

這時,客廳方向傳來喧嘩聲。四人走出房間的同時,以艾瑞克為首的一幫村人湧進來,大聲嚷嚷:「喂,神!我們來看名單了!」一瞥見警備隊長高大壯如一尊鐵塔的形,兩個埋頭悶笑。

「喏。」耶拉姆拿起桌上的紙遞出去。果不其然,找到無名氏神一行時,眾人都大笑起來,艾瑞克笑得尤其劇烈:「哈哈哈……他的手氣還是一如以往的背!耶拉姆,你師父呢?是不是躲起來了?」說著東張西

「我在這裏。」確定友人的視線三次從自己臉上掠過,神無奈出聲。

「啊!!」驚呼迭起。艾瑞克跳到他面前,皺著眉上下打量:「你吃飽撐著?這麼早換服,還化妝這樣。」神沒好氣地道:「你以為我想啊!」

艾瑞克不解。昭霆他臂膀,用一種奇怪的語氣道:「艾里大叔,你怎不瞧瞧你的角?」神雙目一亮,搶過名單遞到他鼻前,連聲道:「對啊對啊!」這下到我嘲笑他了!艾瑞克雖嗅出一不對,還是接過紙找起來。餘人也好奇地湊上前。

出乎神四人意料,在看到自己一欄時,警備隊長只是臉頰一僵,沒有其他過度反應。餘人哀聲嘆氣,搖頭散開。一人拍拍他肩,道:「艾瑞克,快想個辦法。」

「怎…怎麼了?」昭霆忍不住眨眼睛。艾瑞克一把抓住,歡聲道:「對了,昭霆!我跟你換吧!我當路人乙,你來扮春之神——你扮本來就比我適合!」昭霆嚇了大跳:「可、可是角不是不能互換的?」

「沒錯!」神雙手腰,怒氣沖沖地道,「角不能互換——這句話不是你說的?想去年我好求歹求,你都不肯,就反覆強調這句話打發我,現在你自己倒想破壞規矩了?!」

艾瑞克嘿嘿一笑:「我沒有破壞規矩啊!角不能互換是事實,但是有條候補規定——要是兩個人都同意的話,角是可以互換的,你不知道嗎?」

「我怎麼會知道!天殺的!本沒人告訴過我!」

怒吼,驀地,他眨眨眼,森冷地盯視對方,「那麼,去年你為什麼死都不肯跟我換?還有你們!」他用殺人的目定住其他奪門而逃的村民。

「這個……」艾瑞克等人支吾半晌,一齊出諛的笑臉,「還有回答的必要嗎?」

「我殺了你們——」

當晚,懸掛夜空的星子和月牙都如洗過般明亮,萬里無雲,是個分外晴朗的夜。在西芙利村長布克致詞后,來自十個村莊的人們開始愉快的前夜祭。中心廣場燈火通明,綵帶和飾品反著絢麗的波,迎風飄舞;但是擺滿各商品的攤位卻無人問津,連同攤主在,所有人聚在臨時搭建的戲臺前,觀看戲劇。春之祭典一向以野外劇為序幕,人人醉倒的飲酒會為閉幕。所以得等到野外劇結束,攤販才會營運。

「喝!魔王,覺悟吧!」

勇者之一——協助同伴聖騎士打倒冬之魔王的英俊魔法師楊以大無畏的氣勢揮出手裏的法杖。

「啊~~~我死了。」一的魔王應聲倒地,再也不了。

觀眾們瞪大眼,不敢置信地著這個史無前例的不濟魔王。楊,不,魔法師也生氣地輕踢倒地的敵人:「笨蛋!不對啦!你應該說『哇哈哈,勇者們,看在你們千辛萬苦到達這裏的份上,給你們點獎賞吧』,然後發魔法彈。」

「嘁!讓你早點完事還不好。」黑髮魔王爬起,死而復生。看到這一幕,觀眾都哈哈大笑起來。

經過一翻激烈的較量(?),可惡的冬之魔王終於被英勇的聖騎士一劍穿心,倒斃於地,這回是真的死了,因為魔法師沒有踹醒他。隨著一陣聽的背景音樂,布幕拉起,出一名穿淡綠的俏,正是扮演春之神的昭霆。聖騎士耶拉姆按照劇本的待,踩過魔王的「」,走到面前,臭著張臉擺出迎接的Pose:「我來接你了……」

「哇——,你怎麼這麼慢!」春之神熱地投魔法師的懷抱,將騎士撇在一邊,令觀眾再次看傻眼。

「笨蛋!你應該說『啊,我的人,你終於來了』,然後抱住聖騎士!」第五十八遍提醒臺詞的楊怒吼,昭霆吐著舌頭從上溜下。

「哈哈哈哈……」歡快的笑聲回在舞臺上空,為這出別開聲面的戲劇劃下句點。

,快看!」

黑髮正在後臺換服時,聽見一個悉的呼喚,轉過,與打扮得鮮亮麗的棕發打了個照面:「噹噹當,怎樣?」

「喲,不錯嘛。」楊由衷讚。昭霆現在穿在上的是一件很有味道的裳——上小馬褂,裏面是鵝黃的連擺有兩層,外層是明的百褶,頭戴中央鑲有黃玉,四周垂盪銀鈴的圓裘帽,令整個人煥然一新,亮麗得宛如回族的小公主。

「嘿嘿嘿。」昭霆得意地笑開來,拍手道,「好看吧?好看吧?你也快換啊!娜塔嬸不也送了你一套裝?」

「這……」楊出猶豫的神,「我有點不太想換耶。」

「胡說什麼!你要辜負人家的好意嗎?」

「可是……我怕我穿起來像人妖……」楊此刻的心矛盾極了,在這個歡樂的祭典之夜,基於人人皆有的之心,也想穿得漂亮些,將自己最的一面呈現給眾人看,尤其是……楊臉一紅,但又怕自個兒的男生長相會惹禍。

「別擔心,這裏有讓你萬無一失的法寶。」

昭霆神一笑,秀出一樣東西。

,昭霆,這邊——」

瞥見棕發從戲臺後走出來,換回銀髮扮相的聖職者搖手呼喊,卻在看見後面一個人時呆愣住,站在他旁的褐發年也出驚訝的表

穿著一套以薄紅為基調的,式樣保守,卻與主人的氣質十分般配;一頭烏溜溜的長發垂至腰間;下是白與黑高統靴,和邊一樣綉著銀線;原本略帶蒼白的因害而泛紅,煥發出青春的活力,也化了有些男俊朗氣息的五,在燈下說不出的人;一條銀鏈從梳得整整齊齊的瀏海前穿過,垂下一顆葡萄的玻璃珠在額際,取代了原先那條紅頭巾。

「……奇怪嗎?」楊鼓足勇氣,抬起頭,小小聲問。

「呃。」神突然手足無措起來,結結地道,「你——你頭髮怎麼變長了?」

聽到這不是期待中的回答,楊很失:「因為我戴了假髮。」

「這…這樣啊。」神又吶吶了一陣,才搔頭道,「你這樣好的,一點不奇怪。」就是不奇怪才奇怪,弄得他也奇怪。

「你不必勉強說好!」楊的口氣變惡劣了,對方的態度深深打擊了原就得可憐的自信。覺出的不悅,神一急,衝口道:「不是的!是真的很好看!」楊一震。神深吸一口氣,這才恢複流暢說話的能力。

「你穿這樣很好看,。」

黑髮開懷而笑,心漲滿連也嚇了一跳的濃濃喜悅。

「咳咳。」昭霆乾咳,「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我們還要杵在這裏多久?」陷兩人世界的兩人剎然回神,不約而同地紅了臉。

「先去拉麵攤吧,我已經預定好了席位。」耶拉姆將視線從兩個上移開,用一貫淡漠的語氣道。楊剛要邁步,攸地睜大眼:「咦!神你……」這才注意到,銀髮青年也換了陌生的裝扮。不同於平日方便行的便服,這是套顯然非常正式的服:裏頭是象徵慾的高領襯;外面是前有銀刺繡圖案的無袖寬鬆白袍,長度到小肚;再下面就是一雙月白的短統皮靴;兩肩還披掛著綠鳶尾花樣的錦織披肩。昭霆奇道:「這是什麼?聖職者的服嗎?」

「嗯。祭典規定聖職者必須作聖職者的裝束,我只好把這套箱底的服拿出來秀一秀。」神嘆息,穿得這麼正式委實讓他渾不舒服。

「可是,你穿這樣很好看啊!」兩個,打心底覺得對方這樣子比剛才的魔王造型順眼多了。耶拉姆皺眉道:「還不都是我的功勞!這套服剛找出來時,和塊臟抹布沒兩樣,屁上還破了個大!」

「喂喂,耶拉姆,別揭我老底啦!」

「哈哈哈……」

四人說笑著走人叢。

到拉麵攤解決晚餐后,四人稍微逛了一下。攤位陳列的除了果點之類食品外,最多的是村民手工製做的跟祭典主題有關的小工藝品,造型雖古樸卻十分可。楊和昭霆買了好幾個。一名攤主還特別向兩位男士推薦一隻銀髮的春之神小石膏像,說是賣得最火熱的一樣商品,沒等他說完,三個就扯著瀕臨抓狂的師父快步離去,免得發生分命案。楊邊走邊暗可惜。

小風波告以段落時,恰好前夜祭的軸篝火晚會開始。這個世界特有的雙月——象徵至高神賀加斯的金月和代表混神優希亞的銀心月並肩懸掛在天邊,散放出皎潔的芒,給大地披上和的面紗。搭得足有數米高的柴薪燃燒著令人心生暖意的橘紅火苗,割出一塊溫暖熱鬧的空間。攤主們撤去店和商品,空出地方讓大家就坐,還有人搬了張椅子到中央。

「神大人,唱首歌吧!」

看見走近的楊四人,人們紛紛喊。神也不推辭,接過一把七弦琴跑向場中。四名冒險家從不遠站起,揮手邀請。盛難卻,三人於是了過去,坐到他們邊。

下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銀髮青年上。昭霆頭一次聽說神會彈琴唱歌,滿臉興緻;而已經拜領過神琴藝的楊更是滿懷期待。只見青年坐定后,將七弦琴抱在懷裏,修長的手指溜過琴弦,彈出一串珠玉似的音符;他一頭燦銀也似的發應和著微微波,月的照拂下幾如明一般。調試片刻,愉悅的笑意在他秀麗的邊飛濺開來,華麗迷人的嗓音接其後。

如果生活將你欺騙,不必悲忿不必悲傷;

懊喪的日子你要容忍,請相信,快樂的日子會來臨。

心靈總是憧憬著未來,現實總讓人到枯燥;

一切轉眼即逝,為過去;而過去的一切,都會顯得妙。

何必呢!青春比鳥兒自由,誰又能管得住

歡樂應該大家,已經過去的事,覆水難收……

整個廣場再無其它聲音,只有這清越妙的歌聲回在春日的晚風裏,勾起最深的回憶,化作一道純凈的風掠過心之迴廊,激起名為「迷醉」的漣漪。直到樂音停了好久,眾人才如夢初醒,用力鼓起掌來。

「唱……唱得好好哦!」昭霆結結地道,得一踏糊塗。餘人拚命點頭贊同,肯嘆道:「我曾聽過總神殿的讚詩,當時還以為那是全世界最聽的音樂,沒想到……簡直是鳴的差別嘛!」特亞修嘲道:「你聽過鳴?」薩姆也撬邊:「總神殿那幫老殭的鬼也能被你評價為聽——肯,你耳朵沒問題吧?」肯給了他們一人一拳。

「真是多才多藝。」無視鬧一團的同伴,法爾切妮輕聲慨。

這時神已將樂豎琴,彈起舞曲《春之圓舞曲》,一對對年輕男相攜步舞池,在篝火旁旋轉出一個又一個同心圓,空氣中瀰漫著歡樂的氣氛。司炊的村民將點心、烤、酒、瓜等蔬果分給大家。每人手裏端著陶盤,將烤隨意沾了鹽就大口吃起來。出禮教之邦的楊和昭霆何時見過這般幕天席地,喜樂不的場面,琴聲在耳,醉於心,幾杯麥酒下肚,臉頰微紅,甚是歡暢。

警備隊長婉拒了幾位姑娘的邀請,眼睛往棕發斜了又斜,終於鼓起勇氣,走到面前,搔頭道:「可…可以請你跳個舞嗎?」

昭霆眨眨眼,先看看周圍,再比比自己:「你問我?」艾瑞克連連點頭。

「我可不會跳舞哦。」昭霆這句話並不是拒絕,只是承述事實,「這樣你還要請我跳嗎?」剛面如死灰的警備隊長頓時眉飛舞,幾乎用吼的回答:「當然!」昭霆大方一笑,將右手遞給他。

「艾瑞克隊長明天會下不了床了。」楊看著被舞伴連連踩痛腳趾,扭曲著一張笑臉的艾瑞克,幸災樂禍地道。搖搖頭,轉向旁的人:「看,因為你的不積極,讓一條大好的魚溜走。」

「關我什麼事?」耶拉姆莫名其妙地道。觀察片刻他的反應,楊按住頭:「嗯,難道是我猜錯了嗎?」這傢伙對昭霆一點意思也沒有嘛!

「喂,小子。」肯突然開口,嚇了他倆一大跳。定睛一看,才發現特亞修和法爾切妮已經繼艾瑞克和昭霆跳舞去了,薩姆也被村裏的拉下場,只剩他們三個。想起那天的不愉快,耶拉姆略帶戒備地問:「什麼事?」

「你不用這麼張。」肯苦笑,「我是想向你道歉。」

「道歉?」耶拉姆一怔。嗅出兩人之間暗洶湧的氣氛,楊屏息靜氣。

「是的。那天你走了后,神大人把我教訓了一頓,當時不服氣,後來我仔細想想,覺得他說的沒錯。雖然我還是無法原諒西城,不,是永遠也不會原諒,但是我不該把氣出在你頭上,還說了那種污辱的話,所以……我希你能接我的道歉。」

向自己深深低頭的肯好半晌,耶拉姆才冷淡地道:「你不用道歉,你又沒說錯,我是你憎恨的西城的人,你罵我是理所當然。」

「不是的……」肯不知該怎麼說才好,急得抓耳撓腮。

哎呀呀,真是不坦白。楊咋舌,決定幫可憐的冒險家一把,拉拉年的袖管,悄聲道:「耶拉姆,就原諒他吧。」

「不關你的事。」

「不不,我不是在管閑事。你們再這麼僵著臉對峙下去,夾在你們當中的我會吃不下飯,就這個意義來說,我不算管閑事。」楊不以為意地搖搖食指,泰然道,「也許這個人是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但是他都已經道歉了不是嗎?而且好像也不是有意的,那你又何必讓人家難堪呢?何況神特地為你罵了他一頓,如果你接他的道歉,就等於印證神的勞果,回報他護徒的心意。」

有這種道理嗎?耶拉姆蹙眉,但是的話倒真說了他。躊躇片刻,他低聲道:「好罷,我接你的道歉。」肯大喜:「謝謝!」

看來我倒是有演說家的資質嘛。楊很有地看著言歸於好的兩人,然而當把視線調向熱鬧滾滾,滿是如彩蝶般翩翩起舞的人們的廣場時,心裏浮起淡淡的寂廖,卻連自己也不明白這份寂寞的由來。

!」

耳畔響起悉的清朗嗓音,楊驚訝地看到銀髮青年婉拒了好幾雙邀請的夷,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神…神,你不是在演奏嗎?」再看那把椅子,不知何時換了一個陌生的樂手,大概是村長請來的遊詩人吧,彈的倒也還可以。

撈起趴在頭上的寵丟給徒弟,執起的雙手,笑道:「免費工到此為止。走,我們去跳舞。」

「咦!」楊嚇了大跳,「我、我不會啊!」

「我教你就會啦,來!」神不由分說將拉下場,引起一片嘩然,因為在場的人以前從沒看無名氏神跳過舞。但隨即,眾人就鼓起掌來,還有人大聲好,昭霆喊得尤其投:「Go!Go!——」

滿臉通紅,只想逃回去,無奈雙手別牢牢握住,不得。

「我會踩到你的!」瞪他一眼,直跺腳。

「沒事的。」神微笑,眼神溫暖而包容,「相信我。」

「……」楊不覺停止掙扎,臉上紅暈漸褪,心跳也恢復了正常,卻多了幾許異樣的愫。抬起頭,對上他澄碧的眸,緩緩頜首。

樂曲重新彈起,但是共舞的男卻不由得停下來,讚歎地注視踩起舞步的兩人。銀髮青年的作直如行雲流水般毫無窒礙,舉手投足,充滿卓然與優雅,同時溫地引導懷中的,讓漸漸悉、跟上拍子,只兩個轉折,兩個人的作就奇跡地對上,腳步也不再錯位,旋轉顧盼間,輕巧自然,不可思議的配合默契。

好聲震天響起。

「看,我說一教你就會了吧。」抬手讓舞伴轉圈的時候,神得意地笑道。

「你舞跳得真好。」楊滿心詫異,「聖職者都會跳舞的嗎?」

「這個嘛……嗯。」神遲疑了一瞬。楊沒注意到,綻開璀璨的笑靨:「謝謝你,我真的很開心,沒想到跳舞是這麼快樂的事。」

青年先是出微訝的神,隨即浮起略帶靦腆的笑容。

創世歷1037年凈之月5日,卡薩蘭滿願師楊度過了生平最難忘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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