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帶著小止水回了家。

不出意外的話，他以後就正式在我家定居了。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拋棄了自己原本的家，而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依舊日日夜夜地生活在那依舊留有家人氣息的屋子裡，實在是殘忍過頭了。

也許總有一天，他能面帶微笑地在這間房屋中回憶過去，但絕不是現在。

牽著他包紮過的手回到家中后，我走到廚房中給他下了碗面，順帶又煮了兩蛋。過程中，他像個小尾一樣跟在我後，片刻不離。

不過心比起之前好像要好了不，甚至能表達反對意見：「帶子姐，我不喜歡吃蛋。」

我的回應是轉過輕輕地了他的眼角：「你該不會想頂著它去開學吧？」

於是他就默默地從了，一邊乖乖地被我拿著蛋在眼睛上滾來滾去，滾來滾去，一邊拿起筷子吃面，而後發出了輕嘶聲。

我嘆了口氣，將兩個蛋塞到他手裡：「自己滾。」而後拿起筷子端起碗，夾起一筷子面，吹了下，「來，啊——」

這小屁孩卻有點彆扭地別過頭：「不、不用帶子姐你喂啦。」

「那你是打算用腳吃飯嗎？」

「……」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剛出生后洗澡的時候我還……」

「帶子姐！」

某人惱怒了，小臉氣鼓鼓紅撲撲的，可極了。

我朝他出一個笑容，半威脅質地說：「乖乖吃面我就不說下去。」

「……」

「來，啊——」

他鼓了鼓臉，到底是張開了。一邊吃面一邊還不忘吐槽我：「帶子姐你做飯真的很難吃。」

我額頭跳出青筋：「你懂什麼？這別有一番風味！」

他一邊倉鼠似地咀嚼，一邊丟給了我一個「誰信你啊」的小眼神，讓我非常想把面碗罩在他腦袋上。這孩子好像短短時間就變得惡劣了不啊，錯覺嗎？

飯後不久，小止水在我家洗了個澡，穿上自帶來的藍雲朵睡，渾冒著熱氣，恰似剛蒸出來的小包子。

「過來讓我看看手。」我抓住他的手仔細看了眼，發現繃帶沒沾上水后才鬆了口氣。我說要幫他洗，他還不樂意，到最後唯有折中下，用防水的布料裹住他的手，再讓他自己洗。

「小止水，今晚和我一起睡怎麼樣？」@：.

「不用了。」他低下頭，說，「我一個人可以的。」

「……真的嗎？」

「真的！」他抬頭看著我，彷彿下定什麼決心般，又說了一遍，「我一個人可以的。」

看著這樣的他，我沒辦法再說出反對的意見，只能帶著他走進房間——這裡原來是便宜爹媽的臥室，我一直都有收拾，所以並不臟。

看著他躺下后，我幫他蓋好被子，說道：「睡吧。」

他眼地看著我，卻什麼都沒說。

我只覺得心口一疼，把手進被子里，找到他的手，在不弄疼傷口的況下握|住：「睡吧，我在這裡。」

他這才緩緩閉上眼睛。

片刻后又睜開，說道：「帶子姐……」

「什麼？」

「等我睡著后，你也要好好睡覺。」

「嗯，我知道了。」

他這才放心地再次閉上眼睛。

許久后，小止水的呼吸漸漸均勻了起來，看樣子已經睡。我輕舒了口氣，緩緩回手，站起走出了房間，想了想后，沒有關上燈——我怕他半夜醒來，會發現自己正一人於黑暗之中。

這一晚，我睡得不算安穩。

睡夢中想起了許多過去的事。

直到在戰場上養的直覺讓我驟然驚醒，我手抓苦無跳坐起，只見一個小小的影正站在門外，懷中好像還抱著什麼，一不。

片刻后，他背轉過，坐在門口。

我扶額嘆息，這孩子別的不學，怎麼偏偏把宇智波家的傲給學會了？咱能學點別的麼？比如中二……不，還是請自由地傲吧！

考慮到他小小的自尊心，我思考了下，重新將苦無塞回枕下，蓋上被子大喊了聲：「啊！」

「帶子姐！！！」

他果然被嚇得沖了進來，跑間一個踉蹌就摔倒在地，抱著枕頭跟個小糰子似地「咕嚕咕嚕」滾到我邊，我一個沒忍住，就發出了「噗」的一聲。他紅著臉坐起瞪我：「帶子姐你什麼？」

「啊，抱歉抱歉，我好像做惡夢了。」

「……」

他的表一暗，好像同樣如此。

我裝作沒發現這件事，誠懇地說：「拜託了，小止水，能陪我一起睡嗎？」

「啊？」

「我現在超害怕的，」我雙手合十，朝他做了個「懇求」的手勢，「能幫幫我嗎？」

他眨了眨眼：「沒、沒辦法，那就答應你吧。」

我努力忍住笑，揭開被子，將枕頭和自己都往一旁挪了挪，拍了拍空出來的地方：「來。」

他將枕頭放下，躺倒在了我邊。

我重又蓋上被子，出手一把將他抱住。

「……帶子姐？」他僵住了。

「小止水你好暖和啊。」我蹭了蹭他，「抱著好舒服。」

「我又不是抱枕。」

他小聲地嘀咕著，卻怎麼都沒說出讓我鬆開的話，反而出小手，輕輕地抓住我的擺。

我聞著他上散發出的沐浴香味，抱著他乎乎的，下無意中蹭到他傳自父母的|小捲，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在他臉上「a」了一下：「晚安！」

哎媽，小正太什麼的絕對是大殺啊！大殺！

「帶子姐別鬧。」他不滿地嘟囔了句，將腦袋往被子里塞了塞，好像不喜歡我做出這樣的作。

許久之後。

我聽到他輕聲喊：「帶子姐……」

我本來想回應他的，卻不知為何忍住了。而後只覺臉頰上傳來溫暖的，他小小的聲音響起：「晚安。」

而後，更近地鑽進我懷裡。

我不自地想，將來如果真能有個像他一樣的孩子，那可真是太圓滿了。

次日清晨。

我醒來時，小止水還在睡，整個人跟個考拉似地掛在我上。雖然想讓他一直睡下去，但再這樣下去就要錯過開學儀式了。很是斟酌了一番后，我掀開被子喊道：「小止水，起床啦。」

而後發現他的睡居然翻了起來，出了白乎乎的小肚子。

我壞笑著出手了他的小肚皮：「起床啦起床啦起床啦——」

就為這事，他居然跟我生了十分鐘的氣，鄭重提出以後不許隨便他肚皮。我態度認真地答應了，決定以後不會在他醒的時候。

吃過早飯後，我牽著他走了學校的大門。

雖說不久前才從這裡畢業，但再次歸來卻總有點懷念之。沿途中不孩子艷羨地注視著人頭上的護額，我也收到了類似的目。曾經失去記憶的我也是一樣，反而如今才知道，這裡的孩子和另一個世界的孩子是完全一樣的——年時拚命希長大，長大后才發現人生中最好的歲月竟是年。

開學儀式照舊是三代目主持的。

此時的他才五十歲左右，雖說也已步晚年，卻並不算衰老，看來十分有神。而他演講的臺詞則依舊是那句經典的「只要有樹葉飛舞的地方，火就會燃燒，火的影子照耀著村子，新的樹葉就會發芽」。

小止水一言不發地聽著，回家的路上突然問我：「帶子姐，為什麼火一定要燃燒葉子呢？那樣即使有新的葉子發芽，老的葉子不也就消失了嗎？為什麼它非消失不可，一直存在不好嗎？」

我聽了心中一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但同時也知道，敷衍是不可以的。

想了想后，我蹲下|對他說：「樹葉總是會凋零的。」

「……」他的神暗淡了下來。

「但是，應該是正常的凋零，而非被人強行摘下。所以，」我著他的頭，「小止水，我們一起來尋找讓它自然凋零的方法吧。」

他的眼睛亮了起來，重重地點頭：「嗯，我一定會找到的！」

之後，我帶他去了族長的家，雖說昨天已經說過一次，但今天還是來報備下比較好，反正我昨天特意跟水門老師請了一天的假。

到達目的地時，族長大人並不在家，接待我們的是他的夫人——宇智波琴。

是位相貌麗又氣質高雅的子，而且為人十分溫和，一見到我和小止水就熱地把我們迎進了家門，拉著我們聊天，還拿出了一堆東西請我們吃。

「富岳早上就出門了，待會大概就能回來，也許是下午？啊！你們不如就在我家吃午飯好了，煮點什麼好呢。」一邊說著，一邊翻檢著堆滿了整桌的水果蔬菜。

我流著汗看著這一桌的東西，問：「那個……琴阿姨（堅持讓我們如此稱呼），你買這麼多，吃的掉嗎？」

「不是吃哦。」琴夫人單手托著臉，一臉苦惱地說，「其實是為富岳準備的。」

「……哈？」族、族長大人居然是草食系嗎？媽媽！我覺自己看到了終極！

「是啊。」琴夫人點點頭，「給他敷臉用的。」

「……哈？？？」等下，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會被滅口嗎？

「其實呢，」琴夫人嘆了口氣，「昨天富岳突然問我，說他的臉是不是長得很兇。我想，他大概是想間接地表達自己最近皮不好需要做個面，不知道怎樣的搭配比較好。」

我：「……」不，我想族長完全不是這個意思好麼？

「蘋果……酸怎麼樣？再加上番茄和辣椒……聽起來很有衝擊力啊。」

為了防止我們宇智波一族的臉面——族長大人再也無法出門，我毅然決然地舉起了手，說道：「您覺得黃瓜、橙子加檸檬怎麼樣？除了抗皺還能增白哦。」

「真的嗎？那就這個吧！」

於是，當宇智波富岳中午回家時，就看到自家妻子正捧著一大碗意味不明的、由水果做的東西站在門口，滿臉期待地說：「阿娜達，來，快把這個糊臉上。」

宇智波富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