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師姐的劍》3.【十七骨劍府】

傳說,修真界有三種疼,那是比心疼還疼的疼。

一是邪修常用的搜魂,二是蟲師一族的【萬蟻鍛法】,三便是崑崙開劍府。

搜魂是怎麼個疼法,無人能夠說清,但凡被搜過的都疼瘋了。但看之人的慘形狀,估計是疼得有些慘烈。未知永遠最令人恐懼,所以搜魂位列三痛之首。

【萬蟻鍛法】,是蟲師一族的立之本,正是憑了這功法強大,蟲師一族佔盡奇寶卻無人敢惹。這坑爹的功法一旦開練,就是一天十二個時辰,一年三百六十天,一生無的疼。蟲師族這功法之強,舉世皆知,但是每一代願意練這功法的絕不會超過十個。這十個還肯定得有三五個最後疼得自盡。

據傳,曾有一位蟲師族族長在修鍊千年即將飛升之前突然自殺了,留書說:「即使飛仙,也不能告別這磨人的功法,而現在,我終於可以去到一個沒有疼痛的世界了。」

三痛相比,崑崙開劍府是相對來說比較容易忍的。它的疼痛循序漸進,而且可以自主停。而它的蛋疼之在於,你得保持清醒。搜魂還允許瘋一下子呢,「萬蟻鍛法」還可以安眠藥睡過去呢,崑崙開劍府你就只能瞪著兩顆眼珠子死

現在,楊夕已經瞪著一顆眼珠子準備好了!

十四歲的小姑娘畢竟還是有點張,不是怕疼,是怕自己沒忍住疼昏過去了,去不崑崙。

楊小驢子默默的給自己打氣:駕!

當白修士把右掌搭在楊夕頭頂的時候,楊夕先覺到的是一陣針扎般的刺痛。從頭頂百匯灌,延過脖頸。碧藍劍氣順著白修士的手掌噴薄而出,從楊夕的頭頂灌,到了脖頸似乎是終於遇到了阻塞。

真正的疼痛開始了!

彷彿有一柄大鎚沿著頸椎拚命的敲,要敲碎骨頭,砸斷筋。楊夕咬著牙子,能清楚的聽見頸椎骨嘎的響。

還可以忍

「府門開了。」

伴隨著白修士的聲音,楊夕忽然覺得後頸一空,彷彿整個突然破了一個大,那冰涼劍氣順著大衝進脊椎,如同一把開山巨斧,一下下劈在脊椎上。

楊夕眼前一黑,忙道不好,大喊一聲:「先生,不要讓我昏過去!」

白修士的聲音似乎帶了點約的笑意,

「一骨。」

楊夕的咬出了,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聽見後背發出「咔啪」一聲響。

「兩骨。」

楊夕的短短的指甲扎進了掌心。

「三骨。」

楊夕一顆出來的黑眼珠滿是,猙獰的瞪著。

「四骨。」

視覺已經徹底背棄了楊夕。生理淚水順著眼角不停的流下來。

「五骨。」白先生的聲音有了點嘆息的意味,這小模樣可憐得,不是真正冷心腸還真看不得。

忠義堂一地下人盡皆容,這獨眼的丫頭已經追平了先前朱大昌的紀錄。朱大昌此時已經清醒,在一邊啊呀呀直:「醜丫頭,使勁兒!」

程思本來也跟著稍稍有點張,聽見朱大昌的話,俊俏面孔上黑氣盡顯:爺怎麼這麼想把這玩意兒拍死!你當是生孩子麼!

「六骨。」

十指間線翻飛,先把自己的腰捆住,再不能跌倒。

楊夕想,我得想點什麼,不然很快就會不住了。

我,得一個好劍府,然後才能去崑崙。即使是劍仆,總能攢點門派貢獻學一部劍法的。學劍法就能破了心魔,然後進階。就算四年才能晉一階,我今年十四,時人壽命有四五十歲,我若能長壽一些,這輩子築基也是有希的。

這樣想著,似乎就又多了些許忍耐的力氣。

「七骨。」

楊夕追平了鄧遠之的紀錄,仍然沒有放棄的跡象。

朱大昌跳起來:「醜丫頭真厲害!」

鄧遠之面無表的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八骨。」

楊夕想:築基之後……老道士,我的那張賣契就真的沒用啦!我就不是別人家的奴婢,能堂堂正正的說一聲:「我不賤。」

我爹二錢銀子賣了我,我就是想不認帳。我就是可以不認賬。我楊夕從來都沒有認過帳!

「九骨。」

楊夕看見,朱漆的橫樑,流的手臂。

骨瘦如柴的小丫頭,被一麻繩吊在柴房裏。程家真是有錢的人家,連柴房都緻得畫兒一樣。衫襤褸的小丫頭,是這間屋子唯一不緻的東西。吊在房樑上,像一隻引頸待宰的鴨。

楊夕怔愣的看著,這是

六歲那年,剛進程府。並不十分懂得怎麼作奴婢。十四小姐要學一個貓兒的聲來聽聽。

不會。

又讓掛上尾,學一個貓兒在地上爬。

不肯。

那個兇厲的老嬤嬤一句話都沒有多說,把吊起來掛在柴房裏,掛了七天。手臂被繩子勒住,一天就會開始紅腫,三天就會開始淤紫腐爛,第七天,兩隻手已經爛得沒了知覺。

七天後,楊夕從柴房裏出來,讓跪便跪,讓趴便趴,真正乖了一隻波斯貓。

十歲的孩子,到底是沒能寧折不彎的。

楊夕悚然一驚!

自己這是又了心魔幻境!

略一思忖,是了。

劇痛加,心境不穩,本就容易被心魔乘虛而。所思所想,被『專斬心魔』的劍氣一勾,自然就了這幻境。

就不知,意識陷心魔幻境之中,那劍府還能不能接著開?

「十骨。」

忠義堂里,雷大現。

白允浪突見【紫玉神雷】從天而降,劈在眼前這個灰撲撲的小丫頭上。差點被閃瞎了的【天眼】,了真正的瞎子。

金丹期的【心魔天劫】?這練氣一層的丫頭片子心魔到底是有多重?白某總算知道這丫頭為如此執拗的要做劍仆。

白允浪不的把【碧水劍氣】,換了【玉雷劍氣】。

既已如此,只好幫著遮掩一下。

幸好某是雜靈……

程思:「白兄,這雷大作,是何緣故?」

白允浪高深莫測的一笑:「骨頭太,【碧水劍氣】劈不了,換【玉雷劍氣】接著劈。喲,十一骨了。」

心魔幻境裏,楊夕正默默打坐。

六歲的小楊夕屁後面掛著條尾,貓一樣的趴在喚:「姐姐,姐姐,你的怎不看看我呢?我就是你呀姐姐,你不記得麼?那天呀,你就是這樣在十四小姐邊爬的。你不記得了嗎?」

楊夕垂眸看著自己六歲時的臉,面無表,一頭冷汗。

開闢劍府的疼痛,已從椎眼神到腰骨。大開大闔的斧劈之痛,開始變得綿長深邃。似有鋼釺沿著椎骨一下一下雕鑿。

六歲的楊夕貓兒一樣的纏上來,摟著十四歲楊夕的脖子:「姐姐你看,做貓兒多好呀,有主人喂吃喂喝,搖搖尾就能安逸生活。姐姐何必活得如此辛苦,如此力?」

楊夕低頭看著弱的貓咪,「貓兒雖好,卻不是人。」

「嘻嘻!」六歲的楊夕,撓了撓劉海前的一朵一朵『逆璇兒』:「姐姐可真虛偽,做過貓兒了,吃過了飽飯,再來教訓自己,難道就高貴了麼……」小小的手在楊夕的脯上了一把:「不虧心麼?」

楊夕一笑,冷汗滴滴答答流下來,滴在地上:「我不教訓你,我是提醒我自己。」

貓兒眨眨眼,同樣的作,由做來竟有一分俏:「我就是姐姐,姐姐就是我,我們是一個人呀。」

「你不是我,你只是我因違心妥協而生的心魔。」楊夕笑著搖頭,齜牙咧,汗衫,好不狼狽,「是我對金尊玉貴的一份羨慕,對卑微不堪的一份逃避。」

貓兒坐進楊夕的懷裏,的耳朵,道:「好姐姐,六道眾生,生來就有貓有人,有人坐待家中呼奴喚婢,有人當街橫死無人掩埋。所以人都說——寧做家養貓,不做流浪丐。姐姐這樣想,很平常的呀。」

一個蒼涼古樸的聲音在遠方響起,帶著悉世的悲憫,和穿越亙古的滄桑:「天地不仁,以萬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話音未落,空中飛來一把一把紫雷環繞的闊口斷劍,劍雖折,卻不掩滔天劍意!

紫雷斷劍在空中鳴,發出切金斷玉的錚錚之音:

「天地不仁,共工敢撞不周山;

聖人不仁,百姓敢揭三丈竿!

吾不甘,這世上只有高貴和卑賤。

吾不信,五千年後還沒有一個平等的河山。」

仗劍求仙,踏遍河山,終一日,把這世上高低貴賤,斬一馬平川!」

楊夕噌的一下站起來,小小脯亦覺有豪氣激,兩眼盯那柄斷劍。貓孩兒從懷裏滾出來,「啊呀」一聲。畏懼的看著空中斷劍,瑟瑟發抖。

紫雷斷劍一劍劈向空中,朱門柴房連同那六歲的貓兒一同寸寸破碎。彷彿被一雙巨手撕去這世間的表象。

河湍流依舊,白骨皚皚為舟。

河兩岸,目的人群過來,一柄紫雷斷劍直河底。河瞬間蒸騰,化為道道紅煙氣。滔天河在這一擊之下毫無抵之力。

楊夕目灼灼的盯著那把攪翻河,肆意逞兇的殺。這,就是劍!

脊背上挫骨揚灰般的疼痛,彷彿被中沸騰的熱洗刷無形。不是不疼,可頭腦發熱,心口發燙,讓人本顧不上去那區區一個「疼」字。

楊夕嘿然一笑:老道士真是畫得一手好餅。楊小驢子這輩子就是扯斷了脖子,掙出了命去,也一定要對那餅啃上一口!

雙眸映出閃閃雷,晶亮晶亮的。「帶上一把劍!」

中似有枷鎖突然斷裂,丹田旋轉不息的氣旋,驟然分裂兩層。

練氣二層,突破!

忠義堂里。

白允浪額頭有薄汗,這小丫頭的心魔到底是什麼,瘋狂吸收劍氣,眼看著三刻鐘的時間過去了仍未破魔。區區一個開闢劍府,竟比跟魔修幹上一架還費神。

忽然,天劫雷倏然消失,那端跪在地的小丫鬟子一震。

白允浪只覺劍氣一阻,當機立斷的收手。

可惜了,不是沒有可能更進一步。然而【玉雷劍氣】畢竟不是真天雷,若是被人看出雷勢變弱,這孩子的心魔就藏不住了。

白允浪面上微笑,向程思拱拱手:「十七骨劍府,白某恭喜家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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