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師姐的劍》7.死不瞑目
楊夕肝膽裂,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趕到了蘭苑。
一架板車,兩把鉤子,翡翠的正從井裡被車出來。翡翠是個小眼睛的姑娘,可此時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仰著脖子,好像死不瞑目的瞪著一片莽莽晴蒼。
的手臂呈一種微妙的彎曲,右手的五指骨全被掰斷,就好像臨死前正與人竭力爭搶一件什麼東西……
而現在,這件東西不見了。
「說吧,誰幹的。」程府大管家雙手拄著一拐杖,面無表:「忠爺這兩年不大好,外府的事兒管的了,這一個個的就都敢蹦出來日天了!為個把人命去告,咱們修真的人家還真丟不起那個臉。忠爺查案子的方法就很簡單了,昨兒一天見過翡翠的全來,肯定有知道點的。要是不肯說,那就一繩子穿一串,最後吊顆石頭一起扔河里。估計那死的裡面,必然有兇手一個。」
楊夕膝蓋彎里挨了一腳,冷不丁跪在了那一行人的末尾,膝蓋磕的生疼。
「楊夕,」程忠往楊夕的方向掃了一眼,指著面前跪著的幾個護院:「這幾個都說昨兒晚是你最後跟翡翠說的話。你跟七爺鬧得那一場,翡翠沒救你。」一雙渾濁的老眼,依稀帶著當年追隨程思到仙來鎮稱霸時的火味道:「告訴忠爺,你記恨不?」
楊夕規矩的垂著眼睛,「忠爺,闔府上下都知道,我跟翡翠最好。」
「要不是忠爺知道你們兩個小丫頭親,你當你還能跪這兒回話?早給你上了大刑了。」程忠的角微微牽一下,約帶上了一點不像這個年紀的諷刺味道:「不過這好不好的,哪還有個不變。親生兄弟為一件法你死我活的那還了?」
「忠爺,那就上大刑如何?但凡跪這兒的,都來一遍【十八套】!問不出來就大家一起沉!」楊夕抬起眼來:「丫頭比忠爺還想知道這是誰幹的,大刑而已,楊夕認了!」
跪在程忠面前幾個護院當場就翻天了。這幾個都是昨天跟著七爺堵過楊夕,結果翡翠死了,他們攤上事兒,一個個委屈得不行。再說程家家風雖然不夠嚴謹,刑罰卻殘忍的嚇人。【十八套】來一遍,那還不如現在抹了脖子!
「你個小浪蹄子瘋了不?」「要上刑你去,哥兒幾個可是冤枉的!」
程忠瞇著老眼把楊夕看了一看,從齒裡出一兒笑:「不急,忠爺問完了沒有結果,自然全你們。」又轉過對另一個一直在哭的人問:「琥珀,你跟翡翠丫頭本是一屋睡的,昨兒晚上沒回屋,你為什麼連個靜都沒有呢?忠爺可聽說你原來跟翡翠走得可近,三年前翡翠測出來有靈之後,就不搭理你了。琥珀,你心裡難不?」
琥珀的姑娘花容失,仆在地上嚎啕大哭:「忠爺,奴婢冤枉啊!翡翠常在楊夕那過夜,奴婢沒想那麼多啊!」
「忠爺爺好!阿德給忠爺爺請安啦!」程忠話沒審完,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帶了人從府的方向走過來。上甜甜的著請安,膝蓋卻彎都沒彎一下。
程忠灌了一大口冷茶,笑容淡淡的:「二管家,蘭姨娘又有什麼吩咐不?不是忠爺瞧不起你,這查案子上刑的事兒還真不是你的本行,這可不比招待個貴客,只要討巧就完了。」
二管家程德一拍掌:「瞧忠爺爺說的,阿德怎麼敢跟忠爺爺爭功勞。是家主說了,丫鬟翡翠從侍婢被貶養馬丫頭,一時憤想不開也是難免。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說著又瞟了一眼楊夕:「而且蘭夫人說了,這十七骨劍府的楊夕,如今可是咱們程家的一大比人形財產,萬不能弄壞了。」
楊夕抬起頭,一隻漆黑的眼珠子死死盯著程德:這竟是打著維護的名義把屎盆子往頭上扣了!
程忠神一冷,「是家主自己的決定,還是蘭姨娘又在旁邊吹了什麼風了?」
程德一笑:「有什麼區別呢?橫豎忠爺爺也得聽不是?」
程忠「咣當」一下把拐杖砸在地上,「一個鼎爐妾,仗著家主有幾分喜歡,也敢夫人?作到你忠爺頭上了,想當年爺和家主跟魔修拚命的時候,蘭娟就是個床上的玩意兒!」
程忠拂袖而去,二管家帶著一臉假笑低頭恭送。
用一種雖然不大卻可以讓眾人聽見的聲音道:「這人吶,最怕就是居功自持,家主如今是築基期大修士,還想憑那點兒老拿大?家主給你送終,已經是心存仁義了。」
翡翠的當天上午就被運走,直接在後院燒了,骨灰灑在了葬崗上。什麼「三間瓦房」,什麼「五畝水田」,什麼「牛犢子一樣的男人」,「好生養的養媳」,全都沒了。那個甜舌唯利是圖的翡翠,一生的夢想即將實現的時候,就這樣煙消雲散了……
楊夕跪在地上,眼睜睜看著翡翠被草席捲一卷運走,頭一次覺到,即使是活人也會有「死不瞑目」這樣的緒。
當天下午,翡翠那個一直掛在上的弟弟就打上門來了。十二三歲的男孩子,翡翠老惦記著他娶不著媳婦。
聽說那男孩子鬧得很不像樣,四十兩銀子直接砸在二管家臉上,把二管家給砸破了相。可程家大約是覺得理虧,也可能是怕男孩子如果在外面鬧起來更難看,只是好說好商量把男孩子安頓在門房晾著,既不給水,也不給飯。
誰料這男孩子倒是個烈脾氣,坐在門房裡罵了一下午,說是程家不把姐的出來,他就去當花子,走街竄巷把程家罔顧人命編段子去說,程家以後在仙來鎮別想有好名聲。
二管家的心很不好,燒都燒了,拿什麼出來?可是現在這小子認準了他姐是被哪個夫人小姐發脾氣給禍害死了,要麼就是被爺·死的。早知道不如把留下,橫豎那小賤·種也看不出自殺和他殺的區別。
二管家程德臉上著膏藥,面漆黑的看著面前的楊夕:「楊夕,你去勸勸,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自己想清楚。你跟那小子可不一樣,賣契在程家手上攥著,直接打死府頂多罰點銀子。蘭夫人今兒早上為了你,可是在家主面前說盡了好話。要是你這時候掉鏈子,就只能把你給府,平息那小崽子了。」
楊夕看一眼他臉上那搞笑的膏藥,點點頭去了,一句話也沒說。
楊夕走後,有小廝問:「都說這楊夕平時就不是個腦筋靈的,這看起來是有點子獃氣。這能會勸人?」
二管家著臉上的膏藥,一臉故作高深的表。「誰指呀,蘭夫人的意思吧,就是勸不走才好。」
小廝一臉了悟:「蘭夫人是想……」小廝做了個割的作,又比了下後背,做了個取出的作。隨即又道:「那要是真勸走了呢?」
二管家嘿然一笑,教導這個心思還不夠伶俐的小廝:「這要是勸走了呢?那就是默認了翡翠的死跟有關。十四小姐喜歡翡翠跟什麼似的,還能容下?而且也說明是個乖順肯低頭的,就得認了蘭姨娘對有恩,就得跟著十三爺。」
小廝一驚,「所以只要去了,就肯定沒跑?那要是不去呢?」
二管家悠然一笑:「跟翡翠的關係,怎麼可能不想去見見翡翠留下的孤?」
小廝一臉敬仰:「二管家……您是為了留下那個男孩子,故意得傷啊?」
二管家了臉上的膏藥,死要面子的點了頭。
門房,一個布短打的男孩子正咬著一個管事的胳膊死不鬆口。
男孩子臉蛋圓圓,子骨瘦小,最讓楊夕驚異的是,那男孩子左眼瞳仁上有一朵白翳——他左眼是天盲!楊夕一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天生憤世的翡翠唯獨對自己照顧有加。
兩個護院滿頭大汗的各扯著男孩一條,想把男孩子從管事上給摘下來。奈何那男孩子就跟個離了水的王八一樣難摘,管事被要得鮮直流嗷嗷。「他娘的,小兔崽子屬狗的!把他牙給我敲斷了!」
那熊孩子完整繼承了翡翠好漢不吃眼前虧的特,看見鋼釺揮過來馬上鬆口。卻襯著護院一鬆勁兒的時間,猛得出兩隻細爪子在那管事下狠狠了一把!
那管事慘嚎一聲「老子的蛋!」倒在地上,兩個護院倒一口冷氣,連忙過去扶。
熊孩子落地,一軲轆爬起來又衝過去,磕都不打一個,抬腳就踩。楊夕三步衝過去,攔腰抱住,在他耳邊低聲道:「想給翡翠姐報仇不?」
男孩子腳還在半空,卻回了頭,那隻帶著白翳的眼睛珠子死一樣的看過來:「你能?」
管事夾著兩條兒,疼得死去活來,狂吼道:「還不把那崽子給爺打死,出了事兒有大管家擔著!」
楊夕把翡翠的弟弟擋在後,揚聲道:「二管家說了,要悄沒聲兒的解決這事兒,誰敢鬧大了把誰送給十三爺試劍。」
兩個護衛一時不知該聽誰,二管家如今可比大管家得意多了,但是這小丫頭的話能代表二管家嗎?只好先勸那管事,「您先把分開,這不能夾著,越夾越腫!」
管事掙扎微微分開兩條,卻仍是站不起來,嘶聲道:「忠爺說過,二管家那一套是朱門後院的宅斗手段,程家是修真世家,對付這幫賤種就得下狠手。」
楊夕眼中厲一閃,學著熊孩子剛剛的樣子抬起一腳,對著管事的兩中間就落了下去。
管事間只發出「嗬——」的一聲,白眼一翻,當場昏了過去。
兩名護院被震傻了。
然後有一人反應稍快,想起來這丫頭下次狠手,應該要把人拿下。
卻聽楊夕脆生生的道:「這下子,大管家的人閉了,聽二管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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