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師姐的劍》28.崑崙守墓人

「這算你的第二個問題。」男人垂眼看著楊夕,釘在石柱上的手,手指,似乎是個招手的作「過來。」

手心裏,有一枚「青的火焰」。

楊夕福至心靈的懂了,撅著屁,把腦門在男人的手掌心裏。

眼前忽然一黑。

記憶的片段,如洶湧般湧進腦子裏。

一群衫的修仙者,被到了絕境。

他們在一座山門前,手持長劍,背抵彼此。

幾十名劍修在外圍阻擋上千敵人。劍鋒所過之,梟首如稻,割命如草。

四五個陣法師在山門前,徒手作筆,鮮為墨,散盡全修為,布下絕世陣法。轉眼間,烏首均白髮。

當最後一名劍修,因力竭而倒下,陣法終

僅剩的一個不曾死去的陣法師,已經皮鶴髮,形如凡人老翁。鬆弛的角挑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蒼山雪嶺之上,不同門派的上千名敵人,被阻擋在絕世陣法之外。

眼睜睜看著,巍峨古樸的昆崙山門,生生陸沉。

最後一個崑崙陣法師仰天長笑:「蒼生不死,崑崙不滅!」

開裂的地當中,殉崑崙。

烏雲遮日,天地同悲。

山腳下,一個凡人打扮的年,看著昆崙山頂的【葬山大陣】的炫麗影,嚎啕大哭。

細瘦的頸上,靜靜著一枚青火焰。

許久,乾眼淚,抱著一個小小的包袱,消失在莽莽山林。

昆崙山在他的背後,奇峰漸平地。

沒有什麼勵圖治,泣復仇的戲碼。年在崑崙陸沉之前,只是一個略得長輩喜的外門弟子。八目靈,經脈狹窄,沒有先天脈的加持。

終其一生,也未能築基。

他回到人群中,在一個小鎮上落戶,像個普通的散修一樣,小心謹慎的修行。中途幾次險些被人捉到蛛馬跡,都被他僥倖逃

為了掩飾那枚青火焰,他終未娶。卻養育了十幾個撿回來的孤兒。

臨死前,他把那枚青火焰,傳給了自己撿回來的大弟子。並讓自己的弟子,把自己悄悄歸葬昆崙山。

大弟子在昆崙山腳遭遇圍捕,九死一生,逃進一座小山村落了戶。藏了自己修者的份,娶妻生子。

憾的是,他唯一的兒子,並不相信他的故事。於是他在晚年,把這枚火焰傳給了同村一個打獵的年。

再後來,兒,弟子,甚至路人。每一代崑崙守墓人,擁有著形形□□的份。甚至有一位公主,因為意外墜崖,偶遇一個瀕死的道士,繼承了那枚青火焰。

因為份過於顯眼,幾乎被為國師的另一個修真者發現。

聰明的公主把自己遠嫁他鄉,用紋掩飾了那枚火焰,最終在臨死前,把那枚火焰傳給了最忠的侍

千百年過去,曾經的崑崙,漸漸被人淡忘。新的崑崙,在大陸的另一邊重建,打起旗號,有教無類!

當代的守墓人,喜極而泣。可是他卻沒有力量去到大陸的另一邊,山太高,水太長,而他,卻是一個沒有靈的凡人。

他做了一個決定,帶上妻子兒,趕著馬車,一路經商,向著崑崙的方向出發。

有生之年,總會到的。

縱然到不了,我的兒子,也總會到的。還有孫子,孫子的孫子,孫子的孫子的孫子!

天有不測,人有禍福。小商販守墓人在路上病死了。

他的兒子終於趕到昆崙山腳時,親眼見到了一場以崑崙劍修為首的腥殺戮。

兒子是一個極其純善的兒子,他知道自己守護的東西對於修仙者是一比巨大的寶藏。他覺得,不能把寶藏給如此嗜殺的人,即使,以正義之名。

經商的馬車,又被一家人,坎坎坷坷的趕離了新崑崙。

的火焰,依然代代傳承,每一個守墓人,有不同意志,各異的思想,迥然的境遇。新崑崙創派一千八百年,仍未得到上代的傳承,卻在一片風雨飄搖中,茁壯著長大了。

「天下第一劍」的稱號,再度歸屬崑崙。這一代的守墓人,是一個驚才絕艷的年輕人。他繼承「青焰」的時候,崑崙剛剛閉合山門。資質驚艷的青年,大多容易滋生一個缺點——急躁。

他等不及崑崙再次開山,作出了一個出奇不意而又膽大包天的決定,先去把崑崙的墓藏打開。五代崑崙的址現世,肯定能引來六代崑崙的關注。

反正,葬山大陣重新開啟,也還要十年才能真正進。到時候,崑崙的人早就趕到了,六代崑崙戰力強大,狂的都沒邊兒了,難道還能搶不到?

可就是這樣一個草率的決定,把他的後半輩子,葬送在暗無天日的水牢之中。

那個俊不似凡間的男子,竟然有著那樣一顆狠毒狡詐的心腸。他竟然不知通過什麼渠道,早早的就盯上了這塊埋著崑崙址的地皮。

竟然能花上三十年耐心,日復一日,折辱他的,磋磨他的意志。

年輕人花了十年的時間來反思,終於承認,不是敵人狡猾,而是自己太輕狂。

錯了,總是要改的。

輕狂的代價,從來是人生最大的沉重。

然後,就是二十年漫長的等待。

他被困在一石柱上,周圍是稀薄的靈氣,吃的是泔水餿飯。境界一次次掉落,築基一層直落到練氣五層。

可他抓了每一那男人不來折磨他的時間,以前所未有的刻苦來修鍊。不是為了逃出去,他知道那【五骨斷魂釘】離的一刻,就是自己的死期。

他只是要自己活得更健康一點,等到終於有一個合適的傳承者意外來到自己面前,他希還能有力氣跟他或多說幾句話。

能多傳承給那人一點記憶,把守墓人世世代代的意志,盡量多的留給那個人。

楊夕猛然驚醒,是聽說過這個人的!從府以來,這個人的故事就被程家下仆編各種版本,四宣揚。

可是聽的人只注意到了【五骨斷魂釘】的可怕,和水牢裏夜夜傳出的凄厲喊。甚至從未有人細細想過,故事裏那個承如此可怕刑罰的囚徒,到底是不是一個糾纏男人的登徒子。而率狠毒的程郎,其實是個心比天大的野心家。

青年堅毅苦修的面孔,漸漸與面前的男人形銷骨立的影重合。

「小姑娘,你明白了嗎?」

楊夕被這貫穿了千年的記憶碎片深深震撼,久久不能回神。仔細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崑崙不歧視任何人。

對於崑崙來說,份,資質,悟,甚至一個人的格,原則,這些通通都不重要。它唯一的要求是,共同的信仰。

「我要你做的事,就是為崑崙第三百二十七位守墓人。」男人的眼睛,黑沉沉一片包容:「自為鑰,守護崑崙的墓藏,直到一個你認為合適的時間,把它還於天下,造福蒼生。你,願意嗎?」

「我願意的,先生。」楊夕忐忑又堅定的回答。

相比較記憶的傳承,鑰匙的傳承要快得多。不過片刻,楊夕的手背上,便多了一朵小小的青火焰。

男人眼裏始終幽幽亮亮的星火,卻漸漸黯淡了。上三十顆【五骨斷魂釘】陡然放出璀璨華,彷彿大吸了一場生命的盛宴。

楊夕大急,撲上去拔那些釘子,可這些骨釘經年累月,深本拔不出來。不由惶急道:「先生,您不是說您不會死嗎?」

男人笑了,被釘在石柱上的手,吃力的比了一個「三」。

消瘦的面龐上,依稀是當年天之驕子的風采,混含著時間與酷刑打磨出的剛毅。緩緩道:「這不是死,我此生無憾,不負傳承,心中已經圓滿。心一圓滿,靈魂就可以離開了。」

楊夕急得說不出話,只覺心裏比當年被親娘老子賣了還要難,憋得一雙眼睛水潤潤的:「先生,先生您還沒告訴我您什麼名字?」

男人還是笑著,赤*,消瘦支離,滿臉疲態,油盡燈枯,彌留之際的笑容,卻綻放著絕代風華。「小姑娘,你這是,第四個問題了。」

說罷,不再看著一臉要哭的小姑娘。已經漸漸迷離的目著長長一條水道的盡頭,彷彿終於打破牢籠,走出了這囚他全部青春年華的獄,忽然出一個張揚肆意的笑:「蒼生不死……崑崙……不滅……」

再無聲息。

楊夕最終哭了一個傻.

在那斷斷續續的記憶傳承里,三百二十六位守墓人,不論什麼份,什麼格,留下的都是關於墓葬的傳承,以及針對崑崙「青焰」做出的抉擇,對的,或錯的。

三百二十六人,無一人留下自己的姓名。

楊夕乾了眼淚,一邊沿著來路往回遊,一邊默默的在那記憶的傳承里,留下自己的第一痕印記:

崑崙第三百二十六任守墓人,死於程家水牢。

第三百二十七任守墓人偶然路過,被砸中。這個笨蛋不知道怎麼打開崑崙墓葬,也不知道墓葬的位置,在程家地下的哪裏。覺得『有教無類』很好,也覺得殺人不是問題。而且,既然上任守墓人想等到的是一個崑崙弟子,決定去崑崙看看,他們應該有辦法。嗯,就這樣了,三二七是個笨的人,沒了。

整條水道似乎是沒有口,對於程思平日如何進來,楊夕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按照對距離的大概記憶,用【幻訣】探路,找到了那個,自己調進來的。出口在程忠的床底下?楊夕皺了皺眉頭。

六柄削鐵如泥的【玄鐵劍】,配合幻訣,楊夕在一條窄小的裏玩出了攀巖的絕技。神奇的是,一路下來又是滾,又是游,背後的大包裹居然沒丟!真是萬惡的守財奴!

爬到口,楊夕再一次把【玄鐵劍】在頭頂的時候,忽然了個空。,好像上方的側壁,又有一個橫向。裏面傳來輕輕的吸氣聲。

楊夕瞇了瞇眼,一個翻折進裏。沒好氣的蹲在口:「珍珠,死出來,別我進去抓你。」

裏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有一雙纖細的手到了楊夕的腳丫子,「楊……楊夕,真的是你?」

楊夕把那雙手在自己的眼罩上,那手一,隨即黑暗裏傳來珍珠的哭腔。

被嚇壞了。

「我還以為大家都死了——那個使假人的殺我們跟殺似的,而且人死了還會站起來聽他的話,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妖法!他手下有個十幾歲的男孩子,簡直就是個活兵,護院在他面前跟紙糊的一樣,連家主都沒接得住他三招……」

「大家確實都死了。」楊夕握著珍珠的手,從沒見過珍珠一口氣說這麼多話。顯然,這個姑娘被嚇壞了。可楊夕又不大會安人,想了想抱住珍珠:「起碼你活著,這比什麼都強。不然,我從小到大認識的人,就幾乎死了。」

珍珠忽然靜了下來。許久才道:「對哈,出事的時候你是不在程家的……」在這個小妹妹的懷抱里,漸漸下來,恢復了冷靜,輕輕的道:「程忠死了?」

「死了。一劍穿。」

珍珠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在裏不知道躲了多久,漆黑一片,睜眼閉眼都是死人。然後恍惚間聽見你說話,我就想打開石門放你進來一起躲,然後又想起來,你好像不應該在這兒。心裏一怕,就又關上了。直到你滾下去,我也沒看清。」說著頓了頓,聲音淡淡的:「我又想著反正程忠在底下關著的,萬一是那些人進來了,那就把程忠殺了給翡翠報仇也好。」

楊夕這才有點疑:「你知道程忠在底下?還有這個是怎麼回事?」

「知道,程忠是家主鎖走的。但是這個家主不知道,程忠花了很長時間打通這個,好像是為了水牢裏關著的什麼人。」

楊夕「哦」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過一會兒,還是覺得死人的言得轉到。悶嗤嗤的又憋出一句:「程忠死的時候讓我跟你說,他不怪你。他好像稀罕你的。」

這次,珍珠沉默的久了一點,就在楊夕以為在傷的時候,卻聽見珍珠從齒兒里哼出一聲冷笑:「他不怪我?真是抱歉,我可沒有辦法不怪他!喪盡天良的事兒這些年他還幹了?他的稀罕,可真人噁心。」見楊夕不出聲,珍珠又像個刺蝟似的,邦邦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當了婊.子又要立牌坊?我跟你說,我雖然是跟他睡覺,可是他乾的那些造孽事兒,我能攔的都攔下了,翡翠那事兒我是攔不住。」

楊夕拍了拍珍珠:「哦,我覺得,不想立牌坊的婊.子,不是有志氣的婊.子。」珍珠被噎住了。楊夕又補充了一句:「真的!」

珍珠琢磨著,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沒說我做的不對,好像是在誇我。可如果我做的對,不就了有志氣的婊.子?好像……還是在罵我啊?

因為珍珠的存在,口很輕易的被打開了。珍珠比較笨,所以楊夕先把舉了上去。自己正要往上爬的時候,就聽見珍珠在上面很驚喜的說:「蘭夫人?您也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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