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是傳承了百年的大家族，共十六支，其中六支住在京里。還有十支在老家臨安，算得上是當地的名門族。

衛其軒是京里的其中一支，六房的獨苗，從族長爺爺那一支分出來后，就一直單傳。

自從衛其軒的父母過世之后，六房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不過衛其軒自小天資聰穎，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人，因而沒人敢小瞧了他，即便弱些，在書香門第的衛家，依然備看重。

因此他一娶妻，族長第二天就開了祠堂，讓他們祭拜父母的同時，也順便把霜的姓記在衛其軒的旁邊。

這也是承認衛氏婦的意思，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負，憑著這份，衛氏也是會出頭的。

原主后來在死了丈夫又死了兒子后，為什麼還能安安穩穩的養大孫，也有著衛氏庇護的原因。

不然一個孤兒寡母的，哪里有安日子過，不說別的吧，就是那些為夫人太太繡佛像的活，就有賴于族長夫人介紹。

所以，這記族譜的事，是頂頂重要的，也就霜這個心大的，睡到了日上三竿，還好衛其軒事先都準備好了。

打扮的非常榮重，霜和衛其軒進了祠堂，先是三跪九叩行大禮，然后族長記名念規矩，一套流程走下來，足足過了一個時辰。

等從祠堂出來，霜就被人圍住了，都是一些族的太太夫人，因為不是衛其軒的直系長輩，也不需要他們一一見禮，跟著族長夫人認識一下就行，以后可以慢慢相。

族長夫人是個善解人意的，簡單介紹了一圈，就讓霜離開了，畢竟是新婚，還是讓小兩口多多相。

回到府里，霜當即回房，讓人了釵環，癱在臥榻上。

衛其軒讓人搬來了府里的賬簿，指揮著放到霜面前，“娘子，這是府里的所有產業，以后就給娘子打理了。”

霜微微起，半靠著后的墊，出最上面的明細，仔細看了一遍。

衛府的產業不多，三個莊子，最大的有七百畝良田，在臨安老家。另外兩個小一點，一個三百畝，一個兩百畝，都在京郊。

鋪子是完全沒有的，府里所有的收除了那三莊子，就是一個小莊園了。

看介紹，這莊園里種滿了桃花，還有一些流水曲觴的設計，春天的時候非常適合文人雅士踏青。

以前衛父還在的時候，就常邀好友去莊園飲酒作詩，直鬧到桃花散盡，方才盡。

衛父去世后，衛其軒子不好，就不常去了，可依然每年開放著讓人游玩。

霜翻找了一下，找到那莊園的賬簿。嚯！春天的維護消耗，就需要耗費五六千兩，這是整個莊園賣桃花酒，桃果桃干，也賺不來的錢。

也就是說，維持這個莊園，不僅賺不到錢，每年還得倒。

衛其軒一看霜的臉，就明白在想什麼，解釋道，“都是人脈。衛家也是三十年前才搬來京城的，那時祖父只有一個秀才功名，尚且結不到有才之士。后來父親進了五岳書院，祖父為了讓父親多結一些同窗，特意打造了留園，讓父親邀請他們去留園游玩。剛開始，只有一些同窗，后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五岳書院的師生也喜歡去了，漸漸的，京城不文人都去了。這也給衛家一個進京城文人圈子的突破口。”

明白，這就是倒也必須一直辦下去的原因。霜了然的點點頭，心里思量著，什麼時候去看一眼，想辦法改造改造，好歹維持一個收支平衡啊。

不過這個不急，以后再說。

接著往下看，然后就看到了一座好似是荒山的產業。

這也是一個賠本的買賣，整座山沒有一點出息，還每年都需要稅，也是沒誰了。

霜指著那荒山問衛其軒，“這是怎麼回事？”

衛其軒掃了一眼，解釋道，“這是父親從一位友人手中買的。”

衛父這位好友，曾也是宦之家，后來家道中落，日子越見艱難，為了維持他在五岳書院讀書，家里已經耗費了力。

后來，這位好友不知道為什麼，得罪了京城權貴子弟，屢屢被找麻煩。

有一次，他走在路上，就被馬匹沖撞，了重傷，事后雖然好了，卻落下個終殘疾，也絕了走仕途的希。

衛父知道他家境困難，就讓人送去了幾百兩銀子。

后來他病養好了，決心帶著家里離開京城，不然那權貴子弟，還不知道會干出什麼來傷害他的家人。

臨走之前，他給衛父送來了一張地契，就是那荒山的地契。原本是想著不占衛父的便宜，拿那份產業抵了那幾百兩銀子。

后來衛父一查，發現那地荒歸荒，可也是上了府衙的契書的，該教的稅還是得。

衛父好友那里沒過，是因為他是秀才，名下只有這一份產業，也就抵了。

而衛父不一樣，衛父名下還有不良田，早就超過了可以免稅的額度。

索因為是荒山，不用太多，也就一直著了。

霜無語，怪不得衛其軒死后，原主會越過越落魄，這府里雖然有些進項，但花出去的更多。

等到衛其軒這個舉人死了，要的稅就是大頭，還有那個吞金一樣的留園。

想必原主也是聽衛其軒說了那的作用，就一直養著，想著未來能給自己的兒子添助力。

可惜啊可惜，原主兒子也英年早逝，花了大把銀子養的園子，最終也沒什麼用，白白浪費了的。

想必，這也是原主心里的憾吧！

霜不可能把這園子賣了，畢竟是積攢人脈的好地方，那就要想辦法變廢為寶，讓留園不僅不費錢，還要能掙錢。

另外，如果想要未來比賈敏過的還好，就得掙更多的錢。

不然不說自己的嫁妝比不過，就連衛府的產業也遠遠比不過林家啊。

那可是號稱有三百萬家產的林家！

嗯，任道而重遠啊！

霜思考著對策，“你家沒有商鋪，是因為讀書人不能經商嗎？”

衛其軒搖頭，“這只是其中一方面，更多的還是，衛家這些年在京城發展的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最大的也就是五品郎中，其他人雖也有讀書，但中進士為的，也僅有三人。”

也就是說，那三人的位，還不足以庇護衛家太過高調的發展。

這京城水深的很，任何一家商鋪的背后，都有這樣那樣的關系。

衛家是書香門第，名聲最重要，能不牽扯上商賈之事，最好就不要牽扯。

因而衛家的族人都在京城買地，商鋪一間也沒有，雖然出息了點，到也安穩。

理清了這其中的道道，霜就明白自己要怎麼做了。

首先，商鋪的事暫時不要想，得等衛其軒未來考上了進士，當了再說。其次，那留園需要整改一下，起碼做到不贏不虧。最后就是那荒山了，等以后有時間去看看。

霜不相信有什麼地方是能完全沒出息的，一般種不了糧食，還種不得樹不？即便什麼也種不了，也可能有個礦石之類的吧。最不濟還能賣石頭呢，到時候弄幾個石雕師傅，雕刻一些稀奇的東西來，總會有些收的。

至于那三個產糧的莊子，霜瞄了一眼賬簿，發現沒什麼問題就不管了，這是衛府主要的經濟來源，相信不管是衛父，還是衛其軒，都不會讓它出問題的。

想清楚了，霜就讓小香把賬冊收起來，然后問起關于沖喜流言的事。

之前一直被關在府里，小香為了安全，也很接外人，都是辦完了事就回府，因此也沒聽說過。

還是昨晚從小廝里才知道有這麼回事。

衛其軒也沒瞞，就把外面是怎麼傳的說出來，至于他自己為了破除流言特意吃猛藥的事，沒有再提。

他不提但霜心里有數，“那你現在？”

衛其軒笑笑，“無事，等明天回門后，我就讓李大夫好好調理一番。”

也就是說，不僅昨天吃了，今天和明天還要吃？那這肯定會傷害的吧。

“后癥呢？”霜直接問道。

衛其軒淡淡的道，“只是躺個十天半個月的，娘子不必憂心。”

霜翻了個白眼，呵，還以為他多厲害呢，昨晚把自己折騰的那麼慘，原來是個外強中干啊。

想到他是為了自己才吃藥的，不好在心里編排他，于是打算找個出氣筒。

“聽說林老夫人也不好了，論沖喜怎麼也該是賈敏吧。”霜想著給賈母添堵。

既然你拿這事膈應我，那我也不能不反擊啊！

“那你想要怎麼做，也放出流言嗎？”

衛其軒對于霜的睚眥必報一點也不反，反而有幾分欣賞。衛家就需要這樣的主人，才能在未來他死后護住家里。

沒錯，衛其軒一直知道自己的，也做好了早死的準備，雖然并不因此難過，但總歸是憾的。

憾自己未來可能護不住妻子一輩子無憂，也護不了孩子平安長大。

他之前本沒打算親，是族長拿著亡父的愿，對他曉之以理之以，他才勉強答應的。

對于要嫁給自己的未來妻子，他心里含著愧疚，因此即便不適，也依然堅持去迎親，就是想著在他沒死前，能多護一分是一分。

霜不像他想象中的弱可欺，他心里是高興的，這樣，即便他以后死了，也能稍稍安心。

“那不行，林家對我有恩，我不能恩將仇報，這事氣氣賈太太就行。”

霜并不愿意因為這事，影響到林家，因此就不能真的放出流言。但又想氣氣賈母，最好能氣出病來，方才抵了衛其軒吃藥的虧。

“那你想如何做？我幫你。”衛其軒沒有異議。

于是霜就把自己的計劃細細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