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里說著不信, 霜還是很誠實的，坐下來托腮聽衛其軒講故事。

“我是前太子之子。”

“謀逆而死的前太子？”霜驚呼。

衛其軒的眼神無波無瀾，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 “是的。十九年前，前太子被誣陷謀反，皇帝下令捉拿, 當時太子妃正面臨生產, 為了保住后院家眷, 前太子當著眾人的面自殺而亡。死前還喊冤，捉拿的人不敢擅專，就去請示皇帝。也就是趁著這段時間, 太子妃生下了我, 并把我給一個宮，讓人帶出了宮, 給安平駙馬。并且把后院一侍妾所出的兒抱到自己邊, 謊稱自己生的是兒。然后，太子妃一把大火, 燒毀了宮殿，也燒死了府里所有人。至于我, 安平駙馬把我給了父親, 當時，母親也將要生產。父親原打算等母親生產, 就謊稱生了雙生子，可沒想到，母親的孩子一出生便是死胎。于是父親順理章的把我當了衛家子。我的世，除了父親，也就安平駙馬知道了。”

“那安平駙馬為什麼幫你？”霜問道。

“太子妃是前安平王的兒, 安平駙馬的親姐姐。”衛其軒冷淡的道。

“額，”那關系確實近的，“我怎麼聽你語氣，怎麼這麼冷淡呢。你不喜歡安平駙馬？之前不還和他往的不錯嗎？”

“之前，他是舅舅。現在，他只想利用我而已。”

衛其軒一直都知道，這個舅舅可不像表現出來的富貴閑人。只是之前他年紀小，還做不了什麼，安平駙馬就一直以舅舅的份關心自己，企圖培養出親戚分。

可天敏的他，一早就知道，舅舅和父親母親不同。

這個舅舅對自己好，是帶著目的的。可父親不一樣，雖然因為自己的份，多了一層顧及，可也是真的把他當親生兒子疼。

就更別說衛母了，完全不知道真相，對自己的都是真的。

從小就聰明的衛其軒，怎麼會不明白這其中的區別，因此對安平駙馬，他一直都是淡淡的，沒有喜歡，也沒有厭惡。

后來，因被人算計落水變得弱，父母愁白了頭，最終郁郁而終，衛其軒是真心難過的，這世間，唯二關心他的人都沒了。

安平駙馬在這期間，漸漸和他沒了聯系，衛其軒并沒有覺。

天下朗朗皆為利來，天下熙熙皆為利往。這都是人之常，不值得他費心。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畢竟自己的，也就那樣了。

只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居然娶到了霜這個變數。

一開始，衛其軒只以為霜是什麼怪附，占據了賈三小姐的。

等待著死亡，已經無所畏懼的他，產生了一好奇。

這世間真的有鬼怪？這鬼附在賈三小姐的上，又是為了什麼？

在新婚之夜，霜一副好鬼的樣子，讓他好笑之余，也不免生出了沉淪的快。

事已既此，何妨。

于是衛其軒就配合著霜，演起了戲。

可真真沒想到，霜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治好了他的病不說，還帶他見識了更廣闊的世界。佛教中，大中小三千界，原來是真實存在的，多奇妙啊！。、

霜并不是鬼，附的原因也格外無聊，簡直就像過家家一樣。

衛其軒覺得，如果這就是穿越的真相，完全不值得他算計一回。

只不過，霜就像一束，在他一無所有時，照進了他沉寂的世界，給了他明，讓他欣喜。

所以這束，必須是他的，是他衛其軒一個人的，如果不行，那就毀掉！

霜完全不知道衛其軒危險的想法，只是憑著直覺行事。

這會兒，依然懵懂好奇，“他是想推你上位？你當了皇帝，他能拿到更多好嗎？他的兩個兒子權傾朝野，也沒辦法更厲害了吧，再向上就是皇帝了。”

衛其軒收斂思緒，把玩著霜的頭發，聲音清清冷冷，“他想報仇。他懷疑前安平王和他四個哥哥的死，是皇帝故意延誤軍機，遲遲不發糧草導致的。他還想為太子妃報仇，太子妃的死，是其他皇子陷害，皇帝偏聽偏信造的。所以他不希那幾個皇子上位，他要我當皇帝。”

霜不知道說什麼好，安平駙馬會這麼想，也是人之常。

他的所有親人都死了，如果里面確實有皇帝的手筆，那人駙馬要報仇，也實屬正常。

只不過，衛其軒的反應好像格外冷淡，“你不恨嗎？”

衛其軒好笑，“沒有，哪來的恨？”

他從來就是個冷心冷的人，計較得失，沒有得到，就不會付出。

那些人完全沒出現在他生命里，何來的？

要說唯一一次主付出，也就是霜了。

霜出現的時機巧妙，來歷奇特，在他將死之際，生生把他拉了回來。

不可避免的，在他心里占據了特殊的地位。

因此，他不介意吃虧一回，先付出自己的。

至于其他人？有必要嗎！

霜覺得有哪里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自己本是個自私的現代人，覺得衛其軒對生父生母，以及生母的家族沒是正常的，畢竟沒相過嘛。

所以想想也就放棄了，轉而問道，“你并不想當皇帝，只想考個狀元，當個就行，然而安平駙馬不愿意，設計陷害你，讓為作弊的一員，要想保住現有的地位，就只能暴份讓皇帝知道，或者求助于他，是嗎？這樣一來，你就不得不走上他規劃的道路。”

衛其軒點頭，“是的。”

“那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就連駙馬設計你都知道，他應該不會告訴你的。”霜接著發問。

“你以為父親是安平駙馬隨便選的嗎。”衛其軒反問。

“哦哦哦，父親原本就是前太子的心腹，只不過他沒朝堂，所以沒到牽連。應該也沒多人知道他投靠了前太子，并且他手里還掌握了一部分前太子的勢力。”

這就說得通了，在衛其軒的里，衛父是一個極為優秀的人，又從小有著衛祖父的全力培養，學識，能力都不差。

可直到衛其軒長大，他都沒有進朝堂，只考到舉人就罷了。

如果他一早就投靠了前太子，并幫助前太子掌管一部分暗中的勢力就說的通了。

前太子死后，皇帝并沒有為前太子平反，雖然封了義忠親王，但依然是謀反未遂。并且，皇帝還清算了大批跟著前太子的人。

衛父不管是于自保，還是保護衛其軒，都不會出現在朝堂上。

“那現在怎麼辦？你要反擊嗎？該怎麼困？”

理清楚了前因后果，霜開始思考目前的困局。

“不必了，既然他想，我就全他。”衛其軒平靜的道。

“誒？可你不是不愿意卷奪嫡之爭嗎？”霜也不愿意他陷這漩渦，要知道這其中的復雜和兇險，一旦摻和進去，就永無退路。

“你忘了我們還要賺積分嗎？”衛其軒問道。

在這個世界，獲得功德的最好方式，無外乎辦了為國為民的好事。

還有什麼比一國的皇帝，更容易實現的呢？

“額，”霜啞口無言，“可你不是不愿意嘛，不必勉強的。大不了我不要積分了嘛！”

雖然有點心痛，但霜也不想衛其軒為難。

此話一出，衛其軒的神和下來，看著的眼神，有了不一樣的神采，“怎會？不勉強，做皇帝也不會比做難多。”

這話說的實在狂妄，可衛其軒是真心這麼覺得的。

以前不愿意，是覺得沒必要，既然現在需要了，那皇位就只能是他的囊中之。

“行吧，你高興就好，”霜嘖嘖，“不過事先說好啊，你當了皇帝，也不許三妻四妾，只能有我一個老婆。”

衛其軒輕笑，“當然，同生共死，不回。”

聲音極輕，又極，甚至還帶了一癲狂。

霜生生打了一個冷，再要細究，就看到衛其軒笑得極滿足，也極好看。

搞得都忍不住出微笑，心都變得更好了。

被了好一會兒，霜腦子里突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紅樓夢中，秦可卿就是所謂的義忠親王之吧？

可是不對啊，秦可卿應該和王熙差不多大，也就是說，現在剛出生沒多久，或者還沒出生。

想到就直接問了，“那你知道秦可卿嗎？營繕郎秦業從養生堂抱回來的兒。”

衛其軒搖頭，“是什麼人？”

于是霜把文中關于秦可卿的世說了一遍，“說是壞了事的義忠親王之。”

“義忠親王？那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衛其軒說道。

“怎麼回事，快說說。”霜可好奇了，關于秦可卿的世之謎，有猜測說是前太子的兒，可現在一看，完全對不上啊。

“義忠親王是皇帝的兄長，并非你以為的兒子。兩年前，他因為卷前太子謀逆之事了，被皇帝下令抄家。你說的那個秦可卿，應該是他的兒。”

霜恍然，看來這個時空的故事，不像紅學家猜測的那樣。義忠親王是映康熙太子胤礽，而秦可卿有可能是胤扔的私生。

事發的很快，第二天就傳出了科舉舞弊的流言，然后不到兩天，一眾落榜的學子就集結在一起，大鬧貢院，誓要個說法。

衛家關門閉戶，裝作不知。

也有不知事的，跑來敲衛府的門，想讓衛其軒和他們一起請命。

衛其軒苦笑著拒絕，并好言好語的把他們送走。

就他那績，并不適合參加，說不定別人還以為他是故意去炫耀的呢。

外面鬧哄哄的，衛其軒只在家里逗弄兒子玩，有時間了還陪著霜一起上課。

沒錯，坐完月子，霜又開始上單先生的課了。

這會兒沒人著，反而覺得上課好玩了，學習時間自由，學習容自由，就覺得那些琴棋書畫也變的有趣了。

單先生這麼一個嚴肅正經的人，生生被出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霜來了就教著，要是不來，也不強求了。

可偏偏是這樣，霜反而來的勤了。

又一次結束課程，霜心滿意足的回去看兒子，留下衛其軒和單先生下棋。

“還真被你說對了，就是個叛逆的子，你著學，就和你作對，想盡辦法懶。你不了，反倒是愿意了。”

單先生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子，都已經嫁人生子了，還跟長不大的孩子似的。

衛其軒搖頭失笑，霜這個人啊，懶是懶了點，要不然也不會為了舒服，就接這種毫無油水的任務。

可也不是真的就不學無，應該是以前被著學習厭煩了，還是要提起的興趣，讓主學。

不過這話他不會對單先生說，自己知道就夠了。

平靜的日子過了幾天，外面終于鬧夠了，皇帝下令，代刑部徹查。

刑部作很快，第二天就跑來，把衛其軒帶走了。

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幕，因此整個衛府無一人慌。

霜抱著孩子，看著衛其軒離開的背影，心里知道，此一去，就正式踏了權力的漩渦，沒法回頭了。

想想也真是悲慘，好好一個簡單的任務，不僅讓快速掉馬，為了自保，只好把來歷給衛其軒，并和他綁定了契約。

原以為這就已經很悲劇了，結果還有更悲劇的，衛其軒的世特殊，未來他們一家，肯定沒清凈日子過了。

怎一個糟心了得。

衛其軒被帶走后，不是去了牢房，而是被安排回了號舍。

和考試的時候不一樣，這次學子們什麼也沒帶，號舍門一關，他們就只能坐著發呆，不允許流，也不允許做任何作，一旦被發現，就有串供的嫌疑。

衛其軒靜靜的坐在號舍里，等待刑部的大人們召詢問審。

從早上到下午，再到晚上，沒有進食一口水一粒米。

直至深夜，外面沒了任何靜，他才悄悄的從空間里拿了點水和吃食。

抹黑吃完，和躺在木板上，開始閉目養神。

衛其軒是不敢睡過去的，雖然已經是春天，但夜晚的溫度依舊很低，號舍里什麼都沒有，如果就這麼睡過去，明天大概就要生病了。

空間里有靈泉水，到是能幫他熬過去，只是如果和別的學子神萎靡，飽摧殘不一樣，他神奕奕的，肯定會惹人懷疑。

他衛其軒病秧子的名聲在外，即便現在病好了，可如果表現的比其他人都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在這個節骨眼上，多一事不如一事。

等待的時間格外難熬，特別在深夜，萬籟寂靜，尤其能放大心中的空虛于焦慮。

可衛其軒不一樣，他正在心里一條條的做著計劃。

等出去后要如何應對刑部的問詢，怎樣表現可以讓皇帝按照自己的想法走，怎麼實現積攢功德的計劃。

以及......怎麼利用貌，霜與他一起沉淪。

霜那麼好，怎麼能放任別人沾染呢。

霜兒啊，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磨。

如果在我死前，你依然不能上我，帶著我，那就共同消散，好不好？

衛其軒的眼中出現明明滅滅的，在漆黑的深夜，猶如引人走向深淵的惡魔。

可惜這一幕霜看不見，正抱著兒子呼呼大睡呢。

天空一點點亮起，一夜過去，衛其軒眼可見的憔悴下來。

他故意把服弄的皺，發散，雖然依舊好看到不行，但一看就是備摧殘的模樣。

卯時，外面傳來了響，是有衙役送早餐，給衛其軒的只有一碗清淡的粥。

衛其軒沒多說什麼，平淡的接過，然后泰然自若的喝下。

說實話，那粥的味道真不怎麼樣，又苦又，還沒有幾粒米，可衛其軒依舊面不改。

粥喝完后，他把碗放在窗口，等著衙役來收。

然后又是一天一夜，其中偶然能聽到有學子被帶走的聲音。

這聲音忽遠忽近，偶爾在附近，又偶爾去了其他地方。

衛其軒完全不影響，在心里一遍編完善著自己的計劃，甚至想出了好幾套備案。

時間緩慢的走過，在喝過第三碗粥之后，衛其軒緩緩起，活下手腳，等待著傳喚的衙役到來。

沒錯，他已經計算過了，按照刑部大人們的問詢速度，此時該到他這個會元了，因為一百八十位上榜的學子，差不多問詢完了。

他是最后一個。

果不其然，等了一刻鐘，有衙役過來打開了號舍的門。

刷得照進來，衛其軒抬起手，遮住這刺眼的。

被關了三天三夜，他一直待著較暗的號舍里，一時間還有點不適應。

可衙役們才不管他是什麼呢，直接拉著他就出去，作之魯，就像恨不得要打他一頓似的。

衛其軒的臉沉了沉，看來，駙馬爺的算計出了差錯。他應是陷了別人的算計，不然這些衙役不會這麼對他。

一路上，他們對著衛其軒推推搡搡，故意找借口，狠狠拍了他好幾下。

衛其軒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拍出來了，肩膀，后背，一陣陣的劇痛。

不過他反倒不擔心了，安平駙馬的算計出了問題，這讓他甚至有心勾勾角。

衛其軒在心里飛快的衡量，會出現什麼問題，以及接下來可能發現的事。

然后他眼睛微瞇，下一秒，就側了側，讓一掌落到了自己臉上。

頓時，瘦弱白凈的貴公子臉上，就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掌印，不過一會兒，就紅得發黑，讓人一看就覺得疼。

這樣好看的容，出現這麼目驚心的傷痕，凡是看到的人，必會覺得憐惜。

手的衙役也嚇了一跳，他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對于名滿京城的第一才子，居然舞弊，到痛心疾首。

也恨他們舞弊的行為，牽連到科舉時，在貢院做事的兄弟們，這才怒氣上頭，泄憤打了幾下。

沒想到就打到了衛其軒的臉上，讓他傷的這麼重。

這下衙役們都嚇到了，也不敢再作妖，安安靜靜的帶著他去了大堂。

衛其軒勾勾角，臉上猙獰的傷痕，毫不影響他的心。

大堂里，三位刑部的員坐在上首，其余書吏衙役分散在兩邊。

他們看到衛其軒頂著這一副尊榮進來，都不由的一愣。

還是為首的刑部尚書先回過神來，開口道，“衛其軒，你在此次科舉中得中會元，可按照我們的調查，你的績僅僅排在第三名，之所以了第一，是因為你賄賂了本屆主考柳仲德，把第三改了第一。柳仲德已經承認，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衛其軒靜靜聽完，然后雙手一揖，“大人，敢問柳仲德柳大人是何時收了學生的賄賂，收了什麼，什麼時間地點，這些大人可有查明？”

刑部尚書重重一拍驚堂木，“大膽，衛其軒你莫要負隅頑抗，還不從實招來，免得皮之苦。”

“大人，學生實在冤枉。”衛其軒的語氣依舊不疾不徐，“以學生的才華能力，何必去作弊呢。想必學生的名聲，大人也聽說過，不敢說數一數二，上榜是毫無疑問。還請大人明察，允學生一個自辯的機會。”

這時，左邊的員開口道，“你自然能上榜，但你想確保得第一，全六元及第的名，所以才會賄賂主考。”

衛其軒輕輕一笑，“六元及第雖然好聽，但也僅僅是個名頭，學生何必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名頭去冒險。要知道科舉舞弊是大罪，學生還有好的前程，實在不必為此犯險。”

刑部尚書看著堂下不慌不忙的青年，仿佛有一種錯覺，他確實是被冤枉的。

可怎麼可能呢，賄賂一事是主考柳仲德親口承認的，并且他已經簽字畫押。另外，柳家也搜出了衛家送去的金子和名帖，名帖上就是賄賂的品賬單，那些品都在柳家找到，也已經被證實，是衛家下人去買的。

原本罪證確鑿，人證證在，衛其軒舞弊的事已定局，可以直接打大牢，不必再提審這一次。

誰知道安平駙馬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消息，跑去找皇帝求。說他與衛其軒相，那是一個青年才俊，人品絕佳，卻不會做這樣的事，必定是有人構陷。

希皇上能允他自辯一次，不然不公平，容易造冤假錯案。

所以衛其軒才會最后一個被提審，并且那些知道幕的衙役們態度不好。

經過調查，金子是會試之前，衛家在平安票號兌換后送去柳家的。而那名帖上的字跡是衛其軒自己的。

所以這事，絕對不會出錯。

不過既然駙馬求得皇帝同意，允許衛其軒自辯，刑部尚書自然也不會不答應，讓書吏把調查清楚的前因后果一一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