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 還帶著幾分勾人的意味。

“臣只是去凈房。”他抿了抿，徑自走了。

沁嘉翻了個，郁悶的趴在枕上。

蕭容昶回來時, 依舊著上半，且帶著一寒氣，發尖有打的痕跡, 顯是洗了個冷水澡。

“浴室不是備著熱水嗎。”沁嘉不解的看他一眼, 又往里面挪了挪，給他讓出位置。

蕭容昶沒作聲，眼中幾分困倦之，只想倒頭睡覺。

卻見突然湊過來，一副猶猶豫豫，該說不說的模樣，便問：“怎麼殿下還有事？”

“蕭容昶, 我大概要回封地去了。”說出來，終于松了口氣。

這事盤算了一下午, 不是自己想走, 而是皇帝留不得了。

皇帝當年繼位時年紀還小, 朝中大半重臣都是親手扶持起來的，這兩年雖不再過問政事, 但隨著皇帝年紀漸長，需要獨立的地方越多，自己的存在難免會對他有所制肘。

又有小皇后吹枕邊風, 恐怕很早以前，他就已經對自己心生不滿了。

可笑還自恃份，以為皇帝長大了，事事能給撐腰。

此前是忌憚與藍夙, 如今，呵……

皇帝雖子弱，卻極為敏，且一直知道，蕭容昶是自己親點的首輔，又怎會真的相信兩人水火不容。

這一段時間以來，閣對的支持也漸漸出行跡，是太天真了，真以為彼此間濃于水……

如今皇帝有燕王和林國輔兩位重臣鼎力支持，閣理政務井然有序，自己留在京中已然毫無意義，只會逐漸為皇帝心中一刺。

蕭容昶拉著躺下，面沉如水：“今日在回廊上，殿下與夙王之間究竟因何事爭執。”

沁嘉嘆了口氣，便將皇帝袒護嶺南，讓別計較藍家大公子所作所為那些話重復說了一遍。

只此刻心緒已十分平靜，甚至還有幾分欣：“陛下如今這樣，倒是不需要本宮再心了。”

兩人目相對，蕭容昶握住的手，放在上親了下：“殿下要回幽云，路上臣不放心，讓龐秋跟著去可好。”

“你是擔心我的安危，還是擔心我……”沁嘉挑眉，往他跟前湊近了些，眼睛瞇了起來：“此去幽云，坐船只需三日呢，首輔大人打算隔多久去給本宮請次安啊。”

坐船三日，一來一回就是六日，故意這麼說，也沒想著他真有空過來。

蕭容昶卻當了真，認真思量半刻，回道：“京都跟幽云之間有座城紀云，若在那里相見，殿下與臣都只需費一日功夫，如此臣每月的休沐都可以過去，殿下以為如何。”

“怎麼我也要奔波啊。”沁嘉面上不樂意，心里已經在想，要不就在紀云修座宅子算了。

可不愿在別人住過的地方。

“除了龐秋，臣還想向殿下舉薦一人。”

“你別把邊人都給了我，自己怎麼辦。”沁嘉雖然 ，卻覺得自己并沒那麼脆弱，需要對方這麼費心照顧。

“殿下這些年未雨綢繆，邊武將居多，只是要治理一座并非易事，之前城中大小吏能力如何臣不了解，只聽說這些年賦稅節節減，也不知里有無貓膩，殿下若是信得過臣，可帶上臺閣大臣凌毅，此人能力有手腕足，且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一應賬冊看過后都能分析得頭頭是道，若遇上復雜些的況，臣還能及時給他指點一二。”

他思慮得這樣細致，沁嘉倒不知說什麼好了，盯著他瞧了一會兒，忽然起從床尾的暗格里，拿出一枚小小的玉牌。

上好的墨玉，用一枚紅線穿著，上面用朱筆雕鑄一個致的沁字。

將玉牌遞給蕭容昶，聲音不由自主變得溫和：“這是本宮的長公主令，乃父皇所賜，見令如見人，以后如若遇到危險，你拿著它，可隨意調遣我留在公主府的兩千親衛。”

說罷，又從枕頭下拿出他先前所贈的白玉菩提，將兩樣東西同時攤在掌心，對他笑道：“你送的佛珠，我也會時時刻刻帶在上。”

蕭容昶接過玉牌，指腹輕輕挲上面那雋秀的小字，一時心中變得極，薄微啟：“沁，嘉。”

將玉牌珍重收好，他將人輕輕擁進懷里，語聲清淺：“待臣將來告老歸田，便去幽云游歷一番。”

一時白天那些嫉妒酸緒，通通只化作不舍。

“等你告老歸田，不要回老家奉養父母嗎？”沁嘉頭近他冰涼的脖子，覺他上一點一點熱起來，腹部線條蓄力賁張。

蕭容昶沒作聲，埋首在臉上親了下去，一路到耳際。

語調沉沉：“殿下要保重。”

“嗯。”沁嘉正滿心，接著聽見他下一句話：“臣今晚，要看著殿下把藥吃了。”

“啊？”立時生出抵，剛要說什麼，又被人堵了。

“也不急……可以待會再吃。”

～

“哪有完事就讓人吃藥的，蕭大人如此行徑，簡直和那些玩弄人的禽沒有任何區別。”沁嘉趴趴的靠在大枕上，眼里漫著一層水，嗔怨看著他。

蕭容昶卻毫不留，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讓覺頭皮發麻。

沁嘉上已經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撐著眼皮繼續和他天人作戰。

“本宮不想吃，苦死了。”

“那萬一以后懷上怎麼辦，多麻煩啊。”

“小孩兒很吵鬧的，影響你理公務……”

蕭容昶著，冷笑一聲：“是不是要給夙王指婚，公主才愿意吃藥。”

“別，別說了，我吃，吃就是了……”沁嘉敗下陣來，想撐著坐起來，卻渾使不上一力氣，又的了下去，像沒有骨頭似的。

他眼神溫和了些，臂摟住的腰，將人一把攬了過來，在耳邊輕聲呢喃：“以后，由臣來吃藥，好不好。”

“你說什麼？”沁嘉怔了怔，適才反應過來他什麼意思。

知道在世家大族中，經常有子需要在寵幸后服下避子湯，后宮中也不外如是，只是有的藥溫和些罷了，但大抵都還是傷的。

“臣會吃避子的藥。”蕭容昶語氣稀松平常，似乎未把這當回事。

沁嘉心中震驚，呆呆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道：“可萬一這藥有害怎麼辦。”

“臣天生子骨強健，不懼那些。”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面容清雋，眼中化作一潭春水。

“不，我意思是，萬一那藥服下后，影響你那方面……”對上那雙深沉雙眸，干笑了兩聲，不敢再胡攪蠻纏。

蕭容昶吩咐下去之后，玉痕很快就端了托盤來，到底是伺候了十幾年的丫頭，知道斷然不會吃藍夙的藥，直接拿來的太皇太后那顆。

蕭容昶目閃了閃，沒說什麼，只是親手將藥丸拿起來，喂進里，又給喂了些溫水。

“苦死了。”沁嘉心里憋屈，瞪著他，被磨礪得殷紅的瓣上沾了點黑。

玉痕早一溜煙跑了，蕭容昶將紗帳重新放下，俯過去：“讓臣嘗嘗，苦不苦。”

沁嘉恨恨的推開他，又問：“你還沒答我呢，之前說什麼不三不四的人，你在宮里做什麼了，天下間男人都是這樣，見著年輕漂亮小姑娘就挪不。”

蕭容昶心里亦十分懊悔，若知對方今日在紫宸殿了這般大的委屈，就該早些回來才是。

“皇后一直想往臣邊塞人。”思及天子無，眼中不由一片森然。

如今這般寵幸李皇后抬舉李家，且給了燕王南方的兵權，明面上燕王又事事過隴西王一頭，若將來外戚獨大朝臣們境會有多艱難。

若陛下是個有決斷的，就斷不該再讓皇后生下長子。

“如今，夙王已向皇帝投了誠，嶺南早晚會有場紛爭。”沁嘉著他，字斟句酌的道：“本宮當初喝那藥，是為安太皇太后的心，還以為皇帝年不知呢，但從他今日表現來看，卻是一直都知曉的。”

“你知道為何這五年來本宮寧愿每月服藥，都從來不去尋一勞永逸的解法嗎。”抱住蕭容昶的腰，將冰涼的上去，忍不住輕輕的了：“沒人愿意本宮誕下子嗣。”

“將來本宮死后，幽云十三州便能順理章歸于天子之手。”

·

五日后，夙王府收到一方錦盒，聽說是長公主送來的，李定琛不敢耽誤，直接送到了書房中。

藍夙打開錦盒，里頭完完整整五顆藥丸，一顆未。

五年前那樁舊事乃宮中辛，知道的人之又，他經過多方探查都未得全貌，最后還是找到當年在母妃邊伺候的一名心人，以兒子的前程要挾才得來幾分有用線索。

眼下就放著剛才整理好的一份報，白紙黑字寫明沁嘉長公主當年在慈安宮服下雪域紅花的緣由。

藍夙翻來覆去讀那幾行字，再看見盒子里的藥丸，一時間悲慟不已。

“嶺南王暗通太皇太后，請其為福王長和夙王指婚，太皇太后賞夙王妃雪域紅花，由沁嘉長公主代服。”

短短一行字，幾乎讓他整個緒崩塌。

李定琛站在書案邊，不慎瞄到了，不雙膝一跪了下去。

“王爺萬勿沖。”聯想到當年的形，他中有些發堵，卻大著膽子勸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王爺想想，如今嶺南世子之位空懸，大公子鋌而走險去謀奪幽云，和長公主已是水火不容。”

“您若是顧念著舊，何不就斷了大公子的念想，回去繼任世子位，總好過讓那位腹背敵，一面與大公子周旋，還要陛下的猜忌。”

“天真……”藍夙眼中已是猩紅一片，將那盒藥丸收好，語氣里幾分瘋：“孤已有爵位在，除非膝下有子，否則怎可能繼承嶺南王府。”

“不過，孤亦有法子，讓大哥不了……”藍夙心緒沉重，加之之前的傷未好，沉默了半晌，竟生生咳出一口鮮。

李定琛急得不行，繼續勸：“凡事總要往好的方面想，如今王爺既已得了藥，總有機會哄著長公主服下，您也不想想，長公主這次為何不肯服藥，那必是還在和王爺慪氣啊，換句話說，不正說明長公主心里還有您！”

藍夙起緩緩踱步到窗邊，熱風一吹，聽著李定琛繼續在那絮絮叨叨，只覺心臟一陣絞痛。

他知道如今是人非，再想重續與的緣分已是難上加難，可那個人已深深嵌進他命里。

過去他總用諸多怨恨的緒抵消心中牽念，如今卻是再多怨恨，都煙消云散了，之前在天垣山獵殺火狐，他便想著死了就死了，不過在人間白走了一遭。

這幾日一直忙著查那樁舊事，過得渾渾噩噩，竟不知京中形到底如何。

那天在紫宸殿，顯然被皇帝的態度傷到了，以為是自己從中挑唆。

回想當時陛下的態度，藍夙不由心中大，一時想去提醒，陛下已聽信他人讒言，心中對起了疑云。

一時又從長遠考慮，自知要完全得到一個人，需得攻心為上，絕不可這般貿貿然示好。

要讓周沁嘉這樣的子服，就得在最脆弱無助的時候出現，令意識到那是好不容易得來的好，如此方會珍惜。

藍夙收起瘋的心緒，著人打聽現人在何，并派人時時在暗中盯著。

到了第二天正午，得知對方已宮向皇帝請辭回幽云，心緒莫名松泛了些。

懂得這麼做，說明已知曉皇帝心意，早早離京方能更好保全自。

再者，他自是不介意用各種卑劣手段將人搶過來，可讓那二人異地而，到底行事更便利些。

從京都到幽云得走水路，藍夙思慮片刻，提筆給大哥藍刃寫了封信，將離京之事和盤告知。

可在寫完后，又控制不住將信撕了個碎。

走到窗邊大口息，眼中一片難掩，心中暗恨，每回涉及到總是手段不夠堅忍。

幾年前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唯一慶幸的便是對足夠了解，他既已打定了主意，自有辦法讓重新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