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昶給沁嘉洗完澡, 再用巾毯子裹著抱到床上，穿里的時候手已經微微有些抖了，見沁嘉眼都不眨的盯著他看, 只能出個皮笑不笑的表，咬牙道：“殿下就這麼喜歡看臣的笑話。”

“嗯嗯。”沁嘉點頭，出個甜膩的笑：“因為你好看唄。”

男人搖了搖頭, 又坐下給穿外衫, 直到把最后一顆扣子都系上，方站起長抒了口氣。

沁嘉跪立在床上，仰起頭看他，不有些擔心起來，問他：“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殿下覺得還能出什麼問題。”他眼中微微帶著幾分惱火，盤算著要把常溪這個不靠譜的東西砍了。

沁嘉正納悶，這到底怎麼才能好, 突然又被他拿被子裹了起來。

“喂——”冷不防被人隔著一層被子抱住，對方一聲不吭, 將頭深深埋下。

他微微用了些力, 沁嘉一不任由他抱著, 剛剛泡過澡的子又又熱，正想說有些上不來氣了, 他已經松了手。

沁嘉這時突然想起個事，問他：“對了，昨天襲擊季軒的那兩個戎狄人抓到了嗎？”

“嗯……”他無意識的應了聲, 隨后才反應過來，接著道：“回京路上，燕王應該會派人來跟我談判，將這件事遮掩過去。”

“那你預備怎麼做。”微微側過頭, 忍不住盯著他廓分明的下頷線看。

不暗暗心驚，這廓怎麼和外祖家兩個叔伯越看越像。

對于這層突然多出來的親戚關系，兩人都不曾主提及，但想起來還是有幾分別扭。

“答應他，替李羨遮掩此事。”他嗓音清雅，像是在真心實意替對方打算。

但作為一直以來的對家，比誰都了解蕭狗的套路。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往往人都快被他死了，還要爬過來對其恩戴德。

很快反應過來：“你要玩借刀殺人？”

“即便臣現在將燕王勾結戎狄謀害使臣的證據，一件件擺在陛下面前，他也不見得會有所置，但若他逐漸發現臣與燕王走得極近，便會立即生出忌憚之心，此時再由北鎮司去揭發此事，甚至當著他的面審問那兩個戎狄人，燕王才會徹底失了圣心。”

說完，見面有些悵然，輕聲道：“別胡思想，先把早膳吃了。”

沁嘉心思有些重，對方一勺一勺喂，無意識的吃進去半碗小米粥，不自嘲的想，陛下的心思這個做姐姐的都沒看，卻被他一個外人拿得死死的。

卻還是擔心，抓著他的胳膊道：“燕王固然會因此獲罪，那你呢，這段日子你都跟他綁在一起，萬一陛下降罪于你怎麼辦。”

蕭容昶心里一暖，面上保持著淡定，放下碗淡淡道：“殿下可是在擔心臣的安危。”

“你是本宮的人，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沁嘉為人最是護短，從一開始就將蕭容昶看作自己人，否則三年前也不會因為他中毒，著急上火的四求醫了。

“如今全國改革未完，他不會治臣的罪。”蕭容昶語氣篤定，同時心中浮現幾分輕蔑的冷意。

自長公主走后，如今整個京都的局勢，復雜程度遠超龍椅上那位的想象。

“臣為社稷重臣，斬除賊是臣的本分，也并不全是為了殿下。”似乎猜中正在想什麼，蕭容昶輕輕執起的手，認真道：“當年殿下提拔臣閣，委臣重任，如今讓殿下了這麼多苦，臣實在難辭其咎，還殿下再給臣兩個月的時間，將京都清理得干干凈凈，到時候臣必親自前來幽云，恭迎殿下回京。”

沁嘉一愣，隨即微微笑了起來。

看來這人真的有在好好履行對的承諾，要與并肩作戰，一路同行。

“好啊，本宮等著你。”

兩人難得在彼此都清醒理智的況下，產生這麼惺惺相惜的誼，許是被這刻溫存的氣氛驅使，頭不越靠越攏，眼看就要挨在一起了。

突然眼前一黑，沁嘉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是蕭容昶拿被子把自己整個蒙住了，不由生氣道：“你干嘛弄我！”

接著外間傳來常大夫的聲音：“蕭大人，解藥來了，快趁熱喝了吧。”

蕭容昶走出去，不悅道：“誰讓你進來的。”

“大人恕罪，小人在外面了好多聲都沒反應，擔心大人在里面出什麼事……”

“行了，出去吧。”蕭容昶端起藥喝了，想起剛才和在里面……忍不住，又走了回去。

見人過來，沁嘉不悅的瞪他：“真是的，差點讓人撞破……”

“殿下擔心被人撞破什麼？”蕭容昶眼里含著幾分浮浪，似笑非笑。

“當然是怕被人撞破，大臣蕭容昶，其實是本宮邊的狗呀。”

～

蕭容昶喝了藥，下午跟季軒去求見長公主。

路上季軒掙扎了半天，最終還是忍不住勸道：“蕭大人年紀輕輕，氣方剛，但私生活也要有所克制，莫要太過激才是。”

“多謝季大人提點，蕭某記下了。”蕭容昶認錯態度良好，目溫潤，看起來心實在不錯。

季軒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頓了下，又道：“蕭大人覺得，長公主今日會見我們嗎？”

“今日……”蕭容昶垂眸，努力控制住上揚的角，安季軒：“季大人何不放寬心，就當這趟是來游玩的，說不定等你回國時，陳王已經另有所了呢。”

季軒苦笑，心想哪兒那麼容易。

～

沁嘉前兩個晚上都沒休息好，下午時間正好補覺。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玉痕在床邊守著，伺候起床穿。

“怎麼了，臉這麼難看。”見玉痕苦著臉，沁嘉抬起下，微微凝眉道：“是不是這兒誰欺負你了。”

“不是。”玉痕咬著，小聲道：“昨兒半夜，蕭大人讓龐秋帶奴婢回去替殿下取，沒想到被夙王看見了，他問奴婢，殿下是不是還在蕭大人這兒。”

沁嘉沉默了一會，聽繼續說道：“奴婢當時什麼也沒說，但夙王瞧見奴婢拿的東西，想必是猜到了。”

頓了頓，又說出一直以來的擔憂：“夙王留在幽云已久，殿下真的相信他嗎，萬一他再生出貳心，出賣我們怎麼辦——”

“若是他那庶出的兄長，倒真會做這種事，但他不會。”沁嘉話音剛落，聽見悉的腳步聲，抬頭便看見蕭容昶一深紫直裾鶴氅走過來。

一雙沉得發亮得眼睛鎖著，眉目清雅如畫。

沁嘉看著他過來，玩兒似的將自己頭上剛好的發簪拔下來，不悅道：“你喝醉了。”

好不容易才梳好的發髻，就這麼輕易被人毀了，玉痕卻是不敢多說一句，識趣的悄悄退下了。

“季軒明日啟程，臣陪著喝了兩杯，他還在那嚷嚷著要見長公主，臣便先回來了。”蕭容昶俯，掬起一縷發，笑道：“今日憋悶壞了吧。”

沁嘉倒是覺得還好，又聽他說道：“昨兒騎馬去追李羨，發現附近有山谷格外漂亮。”

“不知殿下可賞臉。”

～

十一月的山風寒涼人，樹上幾只昏發出刺耳的聲，路上氛圍實在有些微妙。

沁嘉上裹著他的鶴氅側坐在馬上，窩在對方溫暖的懷抱里，從頭到腳都是熱的。

馬兒慢慢的跑著，鼻端是清冷的沉香味，混雜著淡淡的酒氣，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低頭笑了起來，肩膀一一的。

蕭容昶不搖了搖頭，語調慢條斯理道：“臣今日的糗事，怕是要被殿下嘲笑到八十歲了。”

“哈，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沁嘉抬眼看他，雙眼笑得瞇了起來，其中蘊著星星點點的笑意，璀璨明得讓人挪不開眼。

“啊——”若不是白馬有靈，拼命梗著脖子避開前面棵參天大樹，兩人就直接撞上去了。

“蕭容昶，你會不會騎馬啊！”沁嘉生氣的就要去搶韁繩。

蕭容昶知道騎不錯，便將繩子給抓著，自己則從后面抱住，指揮該往哪邊走。

終于到了他所說的那山谷，沁嘉睜大眼睛到看，也沒發現哪里漂亮。

扭頭看蕭容昶，他略有些尷尬的了鼻子，最后指了指頭頂。

“臣只是覺得從這里看星星，顯得更亮，殿下難道不覺得嗎？”他眼睛里帶著暖意，上也像一團火，摟著看著笑，像是個熱年郎。

“蕭大人就這麼哄人的。”沁嘉仰頭看向天空，只有稀稀疏疏幾顆星星，散發出幽暗的澤。

心卻變得越來越敞亮。

褪去平日沉穩冷凝的氣質，沁嘉覺得眼前男人甚至有幾分可的傻氣，卻見他突然從馬上躍下，單膝跪在自己腳邊。

沁嘉微微一怔，到他熱切的目，突然間心跳不止。

蕭容昶執起一只手，目坦率得像個十七八歲年，嗓音清潤，不疾不徐道：“臣愿為殿下掃平障礙，一統中原，終其一生，不離不棄。”

一統中原……他怎知，自己心中所念。

沁嘉心中震，回握住他的手，輕輕笑了起來：“本宮果然，沒有看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