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半夜時候, 蕭容昶還沒有來。

沁嘉不愿再用諸如“寶寶想爹”這種稽的論調來唬自己，翻個閉了雙眼，強迫自己睡著。

突然有人推門, 悉的氣息近，帶著淡淡酒氣。

心里罵了句，男人的, 騙人的鬼, 接著用被子蒙住頭，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

邊床鋪塌下去一塊，覺到對方清淺的呼吸停留在頭頂，最后只在頭發上蹭了蹭。

很快又離去了，僅僅隔了一扇薄門的洗漱室里傳來水聲。

聽著他洗澡的靜，一陣困倦席卷而來，沁嘉蜷起子, 不一會就進沉眠。

再見面已是早上。

睜開眼，看見男人著上半, 坐在床頭笨手笨腳的換藥。

沁嘉了眼睛, 接著纖細的手臂攀了上去, 宛若恩賜般睨了他一眼：“本宮來給首輔大人換藥就是。”

蕭容昶笑了笑，給腰側塞了枕頭, 早起聲音還帶著幾分沉啞：“多謝殿下。”

沁嘉給他肩膀傷涂好藥膏，探出去取放在床頭柜上的紗布。

蕭容昶哪里敢讓做這麼大的作，趕把紗布遞給：“小心些。”

“好像你才是病人。”傷口并不深, 且已經結痂了，沁嘉拿紗布纏了幾圈。

蕭容昶拿剪子剪斷繃帶，語氣不甚在意：“臣皮糙厚。”

他著的上半骨勻稱，即便早都過了, 也悉他上每一塊骨，這麼大清早就看見，仍讓人止不住心生愉悅。

沁嘉心里提防著，不可被耽誤，而之前幾件擱置的事，現在又重新盤踞心頭。

雙臂突然抱住他的腰，輕聲道：“蕭容昶，你有沒有什麼事瞞著我。”

大清早的玉溫香在懷，他腦子一時又些發懵。

見他不答話，沁嘉坐起來，面意興闌珊的，就準備喊人進來伺候。

“是有個事。”見為這點事就不高興，覺得小孩子心，也更想寵著了。

“昨晚回來時，殿下已經睡著了，就沒來得及說。”事后又安排人去江老宅打探，看昨晚陳奢所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也想等查明白了再說，省得平白擾清凈。

沁嘉正以為他要坦白李皇后誕下雙生子的事，卻聽他語氣淡淡的道：“陳奢來了。”

“陳奢？”

“據他說，祖父要讓他娶齊家，他不愿，便離家出走來了京都。”蕭容昶說起來語氣輕描淡寫。

沁嘉卻大吃一驚。

“齊陳兩家聯姻？”面微變，盯著他，一字一句道：“陳奢真這麼說。”

“是，怎麼回事，臣已派人去查。”蕭容昶其實也有所懷疑，且寬的心道：“陳奢年紀不小了，家里給他議親也很正常。”

沁嘉出皇室，平素除了要學習應付一眾討嫌的宗親，還要安各大世家，對其中那些彎彎繞繞的關系很是明白。

眼神里就含了幾分深意，有些委屈的抱怨著：“齊家這些年奉違，擺出副世外高人的姿態，實際上暗藏禍心，現在看你大權在握，便又來勾搭齊家，誰知道安的什麼心。”

蕭容昶怎忍心看煩憂，很快心生一計。

“這些百足之蟲，若殿下想要徹底除去，也不是沒有法子。”他穿上外衫，口隨意敞開著，出一片。

早晨一就熱，他拿了扇子給沁嘉輕輕扇風，邊說：“世家乃一國之門面，咱們可以陛下的名義，請齊家家主出面，送質子前往霍國。”

沁嘉蹙眉道：“質子？”

清晨的薄霧進來，他聲音沉靜中著冷調，面上絞著些殘忍緒，如蛛網扣：“大皇子留在京中，林家諸子皆不得安分，若讓齊家家主護送其前往霍國為質，則可一箭雙雕。”

他接著道：“且不出臣意外的話，霍國接下來，該會有場。”

沁嘉想起明月樓的事，問他：“你之前給霍國陛下寫信，揭發皇太子謀害親弟之事，難不，就是為了挑起他們國爭端。”

蕭容昶垂眸看，纖塵不染的冷俊容，顯出幾分有竹：“臣并沒有送這樣一封信出去，亦沒有證據表明，五皇子已被親哥哥在半道上弄死。”

他只是趁機拿住對方一個皇子，看能否從霍國的斗中撈點好。

為跟經商，從這點上看都是相似的。

主送上門的人，不要白不要。

或許是站于高久了，說這些話的時候，不由自主散發出威懾氣息。

沁嘉看著這樣的他，突然就覺得又些陌生。

“可不管臣有沒有送出那封信，皇太子都會以為臣送了，而他們陛下越是不毫行跡，皇太子便會越發心慌，父子二人連將誤會解開的機會都沒有。”

“你在他們邊安了細作？”

若非如此，怎會對敵國之事了如指掌。

沁嘉到有些不安：“天晟埋在霍國的探子，本宮也是知道的，可卻不如你消息暢通，你手下還有別的人？”

蕭容昶也沒想過瞞，坦言：“是臣生母留下的人。”

氣氛突然有些沉悶抑，下一刻，誰都沒有再說話。

沁嘉突然有些心塞，臉冷了下來：“蕭容昶，你究竟還有多事瞞著我。”

正要下床去穿鞋子，突然被男人拉住抱進懷里。

“沁嘉，你看著我。”蕭容昶面沉定，也決定趁此機會，將所有事都挑明。

好不容易失而復得，他不容許再發生意外。

自己確實瞞了一些事，可從沒想過要違逆，更不會做出任何傷害的行為。

只怪年初時，兩人還在冷戰。

他誤以為對方徹底放棄了這段，投夙王懷抱，當時他心如死灰，即便很多次想去找商議那些事，卻都礙于心中嫉妒與絕，錯過了最佳時機。

后來他按耐不住，頻繁的過側門與歡好，卻因冷漠疏離的姿態，更加深對自己的厭惡。

最后那次失控之后，他幾乎萌生過死志。

可是，卻因那次自己痛苦的發泄，懷了孕。

兩人因為這個孩子，關系終于和緩了些，他想過告訴那些事，卻又沒有把握。

擔心以敏多疑的子，會再次跟自己劃清界限。

若從沒得到過溫暖，便能理所當然的繼續冷漠，孑然一亦不失為一種趣味。

可他已經嘗到過那甘甜的滋味，尋到過能讓他心的那一抹溫暖。

這段日子，他反復回想三年前，自己中毒時照顧的那段時，原來那麼早他們就已心意相通。

若不是那夜在竹林中，自己未能把持住，還不知要過多久，他們才能重新在一起。

接著有關自己份的傳言四起，尋上門來的，不止有倒霉的五皇子，還有他生母留下的舊人。

這些事，他本無可說，也無人可說。

如今見介意這些，蕭容昶心里突然有些失措，忍著面不改道：“當年那位公主回國后，沒多久便婚，之后相繼生下兩子一，卻都先后夭折了。”

因為太患得患失，他語氣有些冷，只那雙箍住腰的手臂堅如鐵，熱得燙手。

沁嘉放棄掙，安靜等他繼續往下說。

“到臨死前，才想起曾經在天晟生下的那個男嬰，興許已長大人，便將一生積攢的財富與人脈托付給親信，讓他去尋回這個孩子。”

蕭容昶語氣漠然，像是在談論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一件事。

沁嘉雖同他被生母拋棄，卻更擔心他會心。

悶聲道：“所以，你也要回霍國認祖歸宗，做回你的世子。”

蕭容昶垂眸，看著眼前那雙漂亮眼睛，眉頭逐漸擰一個川字：“是不是懷孕會使腦子變笨。”

沁嘉視線從他下緩慢上移，看見一張無的薄，時而說話尖刻，時而又挑弄心扉。

“若真如此，你最好現在就走，反正我也不稀罕。”腦子一熱，負氣的話沖口而出。

剛說完，心里便有些懊悔。

這麼多年過去，面對在意的人時，依然不能控制好自己的緒，腦子一昏就專捅人心窩子。

可也厭煩了這事，厭煩他生母留下的一切。

也厭煩他暗地里掌控全局，像是織著一張細細的網，連自己都被包覆進去。

討厭被人掌控，卻又舍不得割壞了這張網。

蕭容昶道：“殿下方才，最好是無心之語。”

沁嘉面白了白，咬一語不發。

蕭容昶手指握住的下，俯在上狠狠吻了下去。

舌在口腔中混舐，深深的侵，絞弄得一片水聲纏溺。

“殿下，非得臣把一顆真心剖出來，你才能看見麼？”他停頓下來，給對方呼吸的時間，一而再侵吞。

見還是不說話，又冷著臉嗤笑：“到時殿下便得意了，畢竟臣如今對你已無半分招架之力，殿下說什麼，臣便只能照著去做。”

蕭容昶目越來越深，如同夜幕中刮著狂風的深海，一片冷冽的深，卻人瞧不分明。

“看著臣直的脊梁，開始為你彎曲，甚至下跪，殿下是不是覺得很快活。”舌繼續侵，突然被抵著，蕭容昶覺腦子一陣陣發麻。

不要拒絕，不要再這樣對待他——

不止殿下心中存有疑慮，他自己也會害怕啊。

將一顆心挖出來給了別人，剩下的則是巨大的恐慌與不安。

總想再得到些什麼，來安已一無所有的自己。

蕭容昶了已然發燙的臉頰，兩人鼻尖挨著，呼吸急促：“殿下不妨試試，賜毒酒一杯，看臣是否會毫不猶豫的飲下。”

“夠了！”沁嘉語調微微發。

方才自他上散發出的迫，簡直令人窒息。

“若不是你背地里做那些事，我何必如此擔驚怕，蕭容昶，你說得我像是沒有心一樣，可是你呢，你藏匿皇子又安的是什麼心！”心里一急，仍是將這事說了出來。

沁嘉說不出原因的委屈：“賜毒酒有何難，我若無心，早讓你死一百回了，何需你這麼冷言冷語的提醒本宮！”

“呵，我說殿下是為了什麼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臣。”蕭容昶目冷沉，雙手不自握得死。

“那日夙王來，就是為了這事吧，他這麼見天變著法的置臣于死地，殿下還反過來提醒臣，不得與他……也好，有殿下這句話，臣保證以后對夙王打不還手，讓他那把破刀把臣子捅個窟窿得了。”

沁嘉冷笑：“你又不是不會武功，怎會被他捅死，明明是你自己作死，還得說是本宮的你！

“臣擅自藏匿皇子，可不是罪該萬死麼，殿下不用替臣覺得冤屈，離夙王那個狗東西來告狀，已經過去了整整三日，殿下悄悄思慮了這幾天，都沒來明著問臣一句怎麼回事兒，說罷，如今是想直接用刑，還是砍了臣腦袋，臣都著。”

“只一條，臣絕不做夙王的墊腳石，刀下魂！”

沁嘉發現自己吵不過他。

這個狗男人，胡攪蠻纏，尖酸刻薄，比人還小心眼——

沁嘉半天沒說話，見他臉由青轉白，又變得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