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沉。

胤祕忙于攀爬眼前的窗，下意識口：“那你快推我屁一把！”

于是，康熙毫不手地對著小團子撅起來的屁蛋兒，狠狠拍了幾掌。

胤祕半掛在支摘窗口上，被打的“嗷嗷”直喚。

小團子一臉兇回過頭：“誰打我呢？”

夕余暉罩在康熙周，形一圈金燦燦的環，背將他所有的表籠影里，只能聽到一聲沉沉的回應：“是朕！”

胤小祕瞬間就慫了，手一松，從窗框上泥一樣落下來，十分流暢地跪下磕了個響頭：“兒砸給阿瑪請安。”

康熙被這一串輕車路的跪氣笑了，食指點點他，沖后佟佳貴妃道：“小幺又飲酒了。”

佟佳貴妃白了一眼地上的混不吝，吩咐玉竹去打水煮湯，被小團子委屈的攔下來：“佟額娘，我沒有喝酒，只是四哥弄的大螃蟹里用了黃酒，才會沾上氣味。”

康熙和佟佳氏對一眼。

真稀奇，老四竟也向這小團子靠攏，起味了。

老皇帝沉片刻，語氣酸溜溜道：“你跟你四哥用過秋蟹，可有想著給你佟額娘帶回一份？”

胤祕張張口，想到絕不能賣了十三哥，便不好意思地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都吃完啦。”

康熙冷哼一聲，佟佳貴妃忙岔開話題：“不過就是黃酒泡的蟹，本宮還當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值得這般。”

康熙想起行圍那日被了腦袋，沉著臉瞧了小團子一眼，把前因后果平靜地講給貴妃。

佟佳氏暗怪自己真真烏，提這茬做什麼。

眼底的擔憂一掃而過，笑道：“萬歲爺您就縱著他吧，若是臣妾早知此事，必定打了他板子，他再不敢酒水。”

康熙擺擺手：“不急，朕賞罰分明，阿哥誤用了馬酒，做奴才的自然當罰。”

打從離宮去塞外之前，康熙就想敲打敲打這幫奴才了。

做阿哥的可以上躥下跳，但做奴才的就得替主子著想，把著門兒。在老皇帝眼里，小兒子邊的人不算十足盡心。

佟佳貴妃心里一個咯噔。

這可比打胤祕的小屁來得狠多了。這孩子秉純良，跟誰都能玩到一塊，承乾宮這些個太監宮伺候了他小幾年，早就被他當“自己人”護著。

萬歲爺想他們，怕是有的鬧騰。

仿佛是為了印證佟佳氏的想法，胤祕瞪圓了眼大喊：“汗阿瑪，兒臣做錯了事，自個兒能擔著！”

康熙面上沒什麼緒：“朕聽聽，你要如何擔著？”

小團子蹙著一張臉，編了半天：“……兒臣……兒臣把腦門給汗阿瑪玩兒？”

康熙：“……”

不想再被小幺的言語絆住手腳，康熙索黑著臉，讓魏珠和銀翹把阿哥帶進去換洗。

胤祕被魏珠抱在懷里帶進去，一路的喊著“汗阿瑪”“佟額娘”，最后變小嗚咽聲，佟佳貴妃心疼的不行。

康熙捻著手指，沒有回頭，而是向跪了一地的奴才們。

除了銀翹是他撥過來的人，最出頭的，就是這個五花的小太監了。

老皇帝坐下抿了口茶，對趙昌揚了揚下。

趙昌當即心領神會，吩咐人把五花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很快，五花的痛呼聲從不遠或輕或重傳來。

佟佳貴妃知道萬歲爺的用意，只是擔心屋里的惹禍牛脾氣上來了，可怎麼勸得住。正想著，就看小團子“唰”的飛奔出來，撲進了康熙懷里。

康熙瞧見胤祕換了服，面緩和許多，將人提溜起來。

胤祕臉上是前所未有的真誠和認真：“汗阿瑪，您只打他們，我才不會難過，下次還會鬧騰，這樣沒有用！”

康熙好笑：“那你說說，怎麼有用？”

“您得打我。”

康熙聽明白了，這是阻攔不住就打算跟這些人一起領罰。

老皇帝心里涌起復雜的緒。一方面，他吃味這些人何德何能，讓阿哥能這般護著；另一方面，他又欣于赤子心，這是個有擔當的好孩子。

這幾年，康熙冷眼瞧著兒子們斗來爭去，推波助瀾。雖然今日的局面有一大半都因他而起，他卻矛盾的期著——

期自己的兒子能有擔當，能兄友弟恭。

于是，這些期，都被他默默澆筑在幺子上。

康熙閉目，長長的嘆了口氣，再睜眼，狠狠的在胤祕屁上打了四五下，疼的人“嗷嗷”直，他才暢笑出聲。

仿佛將多年的霾都一掃而空。

小團子沒想到汗阿瑪下手這麼重，著鼻子道：“說話算話，我都挨打了，他們就不用打了！”

康熙瞥向地上：“頭都抬起來。”

跪著的奴才宮抬了頭，面上雖都恐懼，對小阿哥的眼神卻充滿了激和擔憂。五花被人抬進來，也痛哭“阿哥爺這是何必呢”。

罷了，今個也算達到目的了。

康熙讓趙昌收了手，看小團子眼尾和鼻尖泛紅，瞧著可憐的，悻悻道：“汗阿瑪這幾日就從八旗子弟里挑選合適的哈哈珠子給你。等開了年，你就可以尚書房。”

頓了頓又補充：“弓馬諳達與布庫諳達也一起找齊了。”

小團子：？阿瑪，何至于此？

佟佳貴妃：“……”

萬歲爺您這不打一掌給個甜棗，得雪上加霜。

*

經此一遭，胤小祕趴在承乾宮里養屁。

本來沒多大的事，愣是被佟佳貴妃嚴令制下床，還尋了太醫開膏藥。小團子憋在屋里，都快悶壞了。

沒兩天，胤祕就迎來了他的臨時弓馬諳達佟佳·八十九。

八十九是佟佳貴妃的胞弟隆科多所出，序齒排三，比起嫡長子岳興阿和次子玉柱年歲小了不，瘦瘦弱弱站在一邊，不像個能習武的。

小團子不怕生，上去跟人打招呼：“八十九諳達。”

比他將將大出一的年木著臉，躬打了個千：“二十四阿哥，奴才奉皇上口諭，負責在南海子（南苑）逗留期間，教您騎馬箭。”

胤祕這個小機靈鬼抓住了重點：“汗阿瑪又要前往南海子打獵啦？”

八十九點頭應是，說今年在暢春園閱示武舉的騎技勇，皇上甚是滿意，臨時起了興致，要帶著大小阿哥和近臣前往南海子。

南海子有永定河橫穿，自天然獵場，加之距離皇城很近，康熙每年都習慣帶著眾阿哥來此飛鷹走狗，瞧瞧他們的進益。

胤祕興沖沖跟著八十□□習基本的上馬技巧。等到出發時，已經可以練地坐在小馬上了。

了深秋，南海子草木繁茂，與湖泊山川相輝映，遙遙一瞥，如至畫境。

胤祕去年發熱冒，沒趕上秋獵，這回被康熙點了名帶在邊，要四阿哥和諳達教他騎馬箭。

小團子一路興過頭，吵的康熙頭疼，索趕他去了胤禛馬背上帶著。這對胤小祕來說沒什麼區別，接著又對他四哥叭叭叭。

四阿哥：“……”

終究是我一人，承擔所有。

到了草場，日頭正晴。

四阿哥和八十九帶著胤祕，先去見見特意給他選的小馬駒。

這是一匹白底黑斑點的蒙古豹花馬，初見胤祕，還有脾氣的尥了蹶子，兩個小團子互相較著勁，旁邊是二哈和二餅“汪汪汪”的加油助威，看得四阿哥直想笑。

幾個人正鬧騰著，就見不遠有一隊騎兵飛奔而來。

胤小祕被吸引了注意力，瞪著眼瞧了半晌，見那些披甲的將士往汗阿瑪那頭去了，悄悄問胤禛：“四哥，那是誰啊？”

四阿哥眼中的笑意化為沉潭，輕聲道：“是十四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