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哥？

胤祕怔愣著在小腦瓜里拉，找不到有關十四阿哥的容貌印象，反而被小馬駒打個響鼻噴了一臉。

小團子齜牙咧，“嗷嗚”嚇唬完小馬，轉頭又疑問胤禛：“十四哥不是在外面做‘大將軍猴’？”

八十九：“……”

四阿哥冷著眉眼覷他一眼：“滿口胡言。你十四哥是汗阿瑪親封‘大將軍王’，集結蒙回藏軍制阿拉布坦，這般功績，你再皮，屁不想要了？”

胤小祕憶起屁蛋兒被汗阿瑪大掌掄得“啪啪”作響，連忙退了兩步，搖搖腦袋賣萌：“四哥才不會告狀，對吧？”

四阿哥瞧著胤祕，沒再吭聲，心不在焉地給小馬駒喂牧人呈上來的黑豆。他心中已然明白，汗阿瑪是要單獨見老十四，才特意支他來帶小幺。

胤禛心頭有些難以言明的火氣，上不得，下不去。

倒不是妒忌十四弟什麼。他只是怨自己，明明知道汗阿瑪是故意一幫阿哥們瞧見這出，還是不可避免的了套。

這便是帝王擅于把控人心的厲害之。

胤禛正獨自思索康熙的路數，想得了神，雙眉鎖，落進小團子眼里，就了他四哥又被人欺負了。

胤祕記事早，不知為何還有些過目不忘的本事。小團子怕被喊去讀書，連佟額娘都沒說過。

他還記得從前去永和宮玩兒，撞見過德妃娘娘與十四哥歡笑一堂，而四哥被晾在旁邊，像個木頭墩子。

人關系的親疏遠近，即便是小孩子也看得清楚。

譬如說，十四哥面前的糕點果盤都是膳房拿手的，他一一都嘗過，掉了半桌子殘渣；

而四哥面前只有驢打滾和香梨，他什麼也不，從頭到尾只抿過一口茶水。

小團子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他雖然是個小魔王，最見不得別人以多欺了。

胤祕拍拍四阿哥的小臂，喋喋不休：“四哥，佟額娘說啦，人生就是有得有失，得學會在得失里和稀泥。”

四阿哥怔然，頗為慨地看著幺弟：“佟佳貴妃諄諄教誨，是要你做個大智若愚的通人。”

胤小祕晃著腦袋：“我天天玩泥，佟額娘可放心了。四哥才讓人擔心呢。”

胤禛哭笑不得：“我？”

胤祕：“對呀。德妃娘娘和十四弟對你不上心，可還有我這個幺弟呢，加上弘晝，弘歷弘時他們……四哥，你賺大啦！”

四阿哥沒想到幺弟繞了半天，是要跟他說這個。他只覺得心中熨帖不，連帶著跟自己那子較勁置氣也淡了下去。

他了幺弟的小腦袋，再次強調：“什麼十四弟，你要十四哥，沒規矩。”

小團子嬉皮笑臉的，不跟他四哥計較這些。

見四阿哥緒好轉，胤小祕又開始造作了。非嚷嚷著讓八十九諳達帶他上馬，溜達去汗阿瑪邊，他有好重要的事要宣布。

胤禛自然不能跟去，汗阿瑪既然避開，他不能上去討嫌。

所幸小幺一貫自由散漫，滿宮里竄都是汗阿瑪默許的，區區南海子一個草場，也必不會阻攔了他。

胤祕很快得償所愿，驕傲地坐在自己的蒙古豹花馬駒上，被八十九牽引著韁繩，“噠噠噠”慢悠悠晃到了康熙跟前。

康熙正與十四阿哥胤禵著馬兒，面授青海藏的軍事機宜。

按十四阿哥的意思，阿拉布坦在藏區似乎站不住腳，他想帶兵攻進去，而康熙卻更看重截斷糧道，對方后院失火。

父子談到尾聲，雙雙抬頭，就瞧見一只小團子直了背坐在馬駒上，繞著他們走過來，復又走過去。

如果忽略八十九這個牽馬的，康熙或許還會大喜。

這會兒，他只輕哼一聲，沖胤禵道：“瞧瞧你二十四弟，像不像只開屏的孔雀？”

胤禵在西北大漠里曬得黑了不，聞言暢笑出聲。

胤祕沒好氣的停下，大聲控訴道：“汗阿瑪見十四哥，也不上我，我都沒怎麼見過十四哥呢！”

胤禵翻下馬，把小團子從馬上托舉下來：“來，十四哥給你瞧個過癮！”說完，就用大胡子去扎他的小臉。

胤小祕頓時變個撲棱翅膀的鵪鶉。

康熙對這份別樣的“兄弟友”自是歡喜，笑話道：“這可是你自己要來的，朕看你就是欠教訓。”

到糙漢子十四哥的一萬點傷害后，胤祕不敢再嘚瑟了。連忙揮手讓五花把食盒呈上來。

里頭是他膳房做的改良版“炒年糕”。

炒年糕這個東西，遼人在新年伊始便有食用的習慣。到了他們大清朝，已經變街市上隨可見的小食，還細分出了南北口味。

胤祕這回呈上來的，卻是二筒教給他的“韓式辣炒年糕”。

這東西本不難做，髓全在那一點“韓式辣椒醬”上。

當初，承乾宮的廖公公得了用料，發愁許久。因為小阿哥說的配料不過就是糖、蜂、糯米、辣椒和黃豆，配比卻完全沒有。廖公公愣是試了百十種，才制出這奇怪的甜辣口味。

許洋蔥、胡蘿卜和白菜搭配著，裹勻了辣醬的年糕條讓人垂涎滴，康熙聞著這甜甜辣辣的氣味，也來了食，索往旁邊涼亭里休憩。

胤祕原本準備了三個人的份。

汗阿瑪一碟，四哥一碟，他自己一碟，剛剛好。

現在為了讓十四哥品嘗他特別加工的年糕，小團子咽著口水讓出了自己的份額。

十四阿哥對此一無所知，只當跟著汗阿瑪沾了，瞧見幺弟讓他多吃點，還的不行。

一口咬下，甜與辣沖擊著味蕾，年糕糯糯的口里帶著回彈，胤禵正要夸贊卻頓住了。

等等。

為什麼里有什麼東西在跳？

十四阿哥還沒反應過來，他里的聲音已經像是炸了油鍋，惹得康熙頻頻側目。

康熙不自覺看了小團子一眼：“老十四？”

胤禵：“汗……嗞嗞……”

康熙聽他一張口噼里啪啦的，揮揮手讓人閉，點著胤祕的額頭：“老十四剛回來，你就戲弄他！虧了朕還當你是仰慕之。”

對此，胤小祕表示：“我跟四哥也這麼玩，他可會讓著弟弟了。十四哥肯定也不差吧！”

十四阿哥聽了這話只好點頭。他不敢開口，因為里還在蹦迪。

倒是康熙一臉若有所思，然后不咸不淡的拍了小團子的屁，他下不為例。

哼。

這麼珍貴的跳跳糖，你們想要下次也沒有！

小團子作妖得逞，扮了個鬼臉又呼啦啦跑去找四哥騎馬。

*

夜，胤祕被留在了康熙的寢殿。

老皇帝穿著一明黃寢，支在案頭翻看折子。這是大學士王掞呈上來的一封折，折子里請立四阿哥為儲，細數了各方比對優劣，言辭誠懇，句句奔著大清國萬事昌盛而去。

康熙沉良久，目掃向床榻上無聊打滾的幺子。

小團子翻著，正對上汗阿瑪銳利又審視的目，默默又翻了個個，背過去。

康熙氣笑了：“給朕轉過來。學的什麼鴕鳥樣子，朕又不會吃了你。”

胤小祕心中嘆氣，只好慢吞吞爬起來，面向汗阿瑪笑出一朵花兒來。

老皇帝把玩著手上的南紅十八子，溫聲問道：“朕問你，你可要老實作答。如今這些阿哥里頭，你覺得誰是最厲害的？”

氣氛一瞬凝滯。

通明燈火下，父子之間遙遙對。

胤小祕眨著眼，撓撓頭：“那應該是我吧。汗阿瑪，兒砸吃喝拉撒睡，樣樣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