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青沒有理會趙杰盛,走出了商場，給Nicole發消息，說自己臨時有點事,要先回公司了。

Nicole問了搭建進度,而后讓等幾分鐘，出來跟一起走。

蘇晚青站在街邊，緒平靜了許多，轉過想借一家中古店的玻璃照照眼睛,然后就看見了櫥窗里擺放著的一枚書簽。

推門走進去，玄關的貝殼風鈴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店主走出來，問有什麼需要,蘇晚青沒說話,指了指櫥窗邊的銀葉子書簽。

“這款是意大利一家銀制手工作坊制作的,silverleaf。”店主拿起小托盒,作小心，“繪圖很是不是，雕刻也是手工完的哦。”

蘇晚青抿抿,“這是什麼花？”

“你也看不出來嗎？”店主朝笑，“我看著像芍藥,但其實是一簇刺槐。”

蘇挽青低眉看了會兒,嗓音略啞，“我可以一下嗎？”

......

Nicole出來的時候，對花五六千塊錢買了個書簽的行為很是不解,甚至還推測，人節快到了，問這是不是給男朋友準備的禮。

蘇晚青只是笑笑,也沒過多解釋。

-

回到公司，蘇晚青剛在工位上坐下，就看到KIM在小組群里敲人，問誰拍了匯汀妝的活照片，現在發到客戶群里。

蘇晚青打開Nicole的對話框，選取了幾張照片，還沒來得及發過去，就看到Nicole在群里回復，“yulia拍了。”

KIM又艾特，“yulia，待會兒拉你到匯汀群里，你進去改下備注，然后把照片發給客戶看。”

蘇晚青甚至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微信對話框頂端就冒出了一個新的討論組。

深吸一口氣，點了進去，將自己的備注改為“瑞思SAE-yulia”，甚至都沒有看一眼群組員，就把照片發了出去。

之后專心寫日報，片刻后對話框來了新消息。

趙杰盛就這麼堂而皇之地，直接在對接群里艾特了。

Jeff：【@瑞思SAE-yulia，怎麼不通過我的好友驗證？】

那個群里不止有客戶部的人，還有瑞思創意部的員工，有人不知道況，隨口問了句【認識嗎】，趙杰盛又回了條：【從還是trainee開始就是我帶的，你說認不認識？】

人男，曾經的上下屬，但卻沒有加微信。

是留足了想象空間，隨意就能拼湊出一樁緋聞軼事的關鍵詞。

就連不遠握著手機的Nicole都投來了打量的目。

Doris不知道心的掙扎，拖著椅子過來跟吐槽剛剛又在創意組那里了釘子，蘇晚青一句也沒聽進去，握著手機，覺全的都開始倒流了。

注意到的異常，Doris晃了晃的手臂，“你怎麼了？”

蘇晚青愣了許久，一句話也沒說，作手機退出了那個群組。

Doris關切地看著，“你臉怎麼那麼白，不舒服嗎？”

“沒事。”蘇晚青朝扯了扯角，“下班再跟你說，我日報還沒做完。”

只是想好好地工作，可五分鐘后，旁“嘭”的一聲，方禮苒把一個文件夾砸到了KIM的桌子上。

B區的所有人都驚住了，屏息往這兒看，方禮苒拿著手機，看了眼蘇晚青，然后怒氣沖沖地問，“KIM呢？”

Doris小聲道，“去衛生間了。”

“回來讓來趟辦公室。”

那之后，客戶部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方禮苒將KIM罵得有多狠，在客戶對接群里，每個員工說話都是小心翼翼，不管是發料還是通預算，信息發出去之前沒有不字斟句酌的。

“你怎麼帶人的？你沒教過客戶群里不應該甩臉子，帶緒嗎？是來工作的，給甲方打工的，不是來當大小姐的！”

KIM認真解釋，“之前沒有對接過客戶，匯汀的案子也不是跟的。”

“那為什麼要拉進群？”

......

Doris不在匯汀的對接群里，因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在“最煩起名了”那個小群里瘋狂發表包，“怎麼了怎麼了，誰能給孩子吃口瓜？”

Nicole知道原委，但大約是礙于蘇晚青在場，還是保持了沉默。

三分鐘后，KIM從辦公室出來，回到工位上。

一片寂靜的辦公區，蘇晚青站了起來，剛想開口，KIM食指微屈，敲了敲的桌子，“現在方便嗎？”

倆人去了臺。

蘇晚青這會兒滿是疚，不停地道歉。

退群的時候是想過后果，但那會兒以為訓斥的會是自己。

KIM捧著一杯咖啡，吹了會兒風才轉頭看，“如果我說我理解你，你心里會好點兒嗎？”

蘇晚青完全沒想到會這樣說，怔了幾秒，陡然沉默下來。

“其實章薈走得那次，我就聽說了你的事，但那會兒不知道對方是誰。”KIM頓了幾秒，“群里的消息我剛剛看了，說實話，我要是你也會退。”

落日懸于天際，彩霞映在玻璃幕墻之上，溫暖又刺眼。

蘇晚青張了張，囁嚅著道，“謝謝你。”

“你比我厲害，至你站出來了。”KIM握著咖啡，朝扯了扯角，“十年前我選擇忍氣吞聲，至今都無法原諒自己，為什麼要靠消耗自己來平息別人挑起的事端。”

蘇晚青看著，“可我還是沒有得到公正的對待。”

“那又怎樣？這世界的規則不是我們制定的，可這不妨礙我們發出自己的聲音。”KIM拍了下的肩膀，“yulia，我就是想告訴你，你沒有錯，人生就是怎麼選都有坎坷，但你至對得起自己。”

蘇晚青不斷反芻這段話，而后勾起笑，“KIM姐，謝謝你。”

回去的路上，的緒已然松解不，還惦記著KIM因為挨訓的事兒，又道了幾句歉，KIM安沒關系，說方禮苒只是在其位謀其職，也是。

“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了，匯汀的案子本來也不是你負責的，以后我也不會讓你再手，回到工位上去把日報做完，然后就下班回家吧。”

蘇晚青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Doris拖著椅子過來，聲音得很低，“我都知道了。”

“沒關系的。”蘇晚青拍了拍Doris按在肩上的手，“我已經好了。”

一個小時后，工作完，下班時間也到了。

Doris拉著蘇晚青一起乘電梯，路上似乎是想安，周黎給遞了幾次眼神，最后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關于趙杰盛的事，周黎從蘇晚青第一次來瑞思面試的時候就知道了，那時候聞宴祁要章薈給他一個解釋，章薈也沒說別的，就扯了句私人恩怨。

后來人事部總監私下里又找聊，章薈那會兒已經拿到了滿意的補償，就把趙杰盛的事兒說了出來。

因此，在今天之前，知道這件事的人僅限于人事部，方禮苒，KIM以及Doris。

不確定蘇晚青的狀態到底如何，周黎和Doris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蘇晚青看著倆的小小互，有些好笑，“我真沒事了。”

Doris見終于愿意聊，主說道，“以后瑞萊那邊的線下活我幫你跑吧。”

“不用啊，KIM姐已經說過了，以后不會再讓我參與匯汀的案子了。”蘇晚青勾了勾包帶，“而且我今天去瑞萊也不是毫無收獲。”

想起那枚極其漂亮的書簽，想拿出來顯擺顯擺，然后就發現自己忘在了工位屜里。

Doris主請纓要跟著一起回去，全程殷勤的那個派頭，好像把當了國寶一樣小心護，出還幫按電梯。

蘇晚青啞然失笑，“對我那麼好，你暗我啊？”

Doris順桿爬，“對啊，要不你考慮考慮我唄。”

“那周黎怎麼辦？”

“沒關系，很懂事的。”

談笑間的功夫，電梯上了16樓。

倆人往B區走，還沒拐過走廊就聽見了悉的聲音。

下班以后，辦公區的座位空了一大半，Nicole不知道為什麼沒走，和一個創意組的孩坐在椅子上聊天，嗓門不大，但也沒有控制在不讓旁人聽見的音量范疇里。

“我也好奇啊，但說過有穩定往的男朋友。”

“那個事兒鬧得大的，聽說是出差的時候在酒店發生了什麼，但是軒沒有認定的話，可能是查出了什麼聊天記錄吧，最后也沒怎麼理。”

“我覺yulia不像那樣的人，漂亮的，看家境也不錯，那男的還離過婚，沒必要犧牲那麼大吧。”

“誰知道呢，但是姓趙的不是說實習的時候就帶了嗎？如果他真的手腳不干凈，為什麼過了三年才檢舉呢？”

......

這些話蘇晚青當初就聽過不，如今再聽已經沒什麼覺了，倒是Doris氣得不行，又是跺腳，又是清嗓子，拉著靜極大地走了過去。

創意組的孩當即就走了，剩下Nicole表尷尬地坐在那。

蘇晚青走到工位上，彎腰拉開屜，把書簽裝進了包里，隨后拉著Doris想走，可Doris腳下就像生了釘子似的，怪氣地打招呼，“你怎麼沒走啊？”

意識到在問自己，Nicole頓了頓，“哦，我那個來了，肚子有點不舒服，想等會兒再走。”

“肚子不舒服？”Doris做出訝異的表，“不會是注水瓜吃多了吧？”

Nicole張了張，沒再說什麼。

蘇晚青拉著Doris走了。

-

把周黎和Doris送回家之后，蘇晚青才回到左岸水榭。

回去得有些晚了，進家門的時候邢姨告訴，飯早就做好了，聞宴祁為了等一直沒吃。

的語氣充滿艷羨，好像聽到了什麼伉儷深的故事。

蘇晚青有小小心虛，把包掛在玄關的架上，想了想，將包裝書簽的小盒子拿了出來。

聞宴祁不在客廳，邢姨說他進了書房。

蘇晚青上了二樓，還沒靠近，就聽見了書房的聲音，他在打工作電話。

聞宴祁并不像想象中那般悠閑自在，端著富二代的份只知尋歡作樂，至搬進來的這半個月里，他幾乎每晚都按時回來，在家的時候也不是在健房，就是在書房。

一副商務英認真自律的做派。

停在門口思慮片刻，蘇晚青敲了一下門。

“進來。”

蘇晚青推開門，手還放在門把上，“那個，我有個東西想給你。”

聞宴祁正站在窗邊，右手舉著手機，態拔，后的白紗簾是絕佳的打板，襯得他面如冷玉，瞳漆黑如墨。

在認真工作的狀態，他好像有著自己獨特的、無人能打擾的磁場。

蘇晚青突然說不出后半句話。

聞宴祁收回視線，對著手機繼續說，“可以，看他們什麼時候方便，麗晶集團那邊先別回復了，但是盡職調查繼續安排。”

說完這段話，他掛上了電話，偏過頭看，“剛回來？”

“嗯。”蘇晚青走到他面前，“路上堵車了。”

聞宴祁本以為是喊自己下樓吃飯，無意瞥見了手里的黑絨長盒，腳步頓了頓，“找我有事？”

蘇晚青點點頭，“對。”

聞宴祁剛想說話，他擱在桌面上的手機再度響了起來，這次是翟緒，聞宴祁低眉看了眼，毫不留地抬手掛斷。

“什麼事？”他又看向。

蘇晚青咽了咽口水，“是這樣，下午瑞萊商城那邊的線下活缺人手，我就去了一趟，然后在一家中古店看到一枚書簽，確實是好看的......”

想盡量說明白，好撇清自己無事獻殷勤的嫌疑。

畢竟這個書簽只是禮尚往來的善意，作為聞宴祁送拳套的回禮。

只可惜話還沒說完，翟緒的電話又來了。

“要不你先接電話。”蘇晚青覺得自己來的時機不恰當，把盒子放到書桌上，一口氣說完了，“反正好看，你用著吧。”

蘇晚青說完就走，離開時還幫他關上了門。

翟緒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晚上出來一趟，找你有事。”

聞宴祁沒應聲，手把那個小盒子拿了起來，打開看，一枚校很正的銀制品，刺槐花工藝細致，紋路清晰，在燈下閃爍著細潤澤。

旁邊夾著一張紙條，字娟秀：讀書的夜晚是漫長的。

“到底行不行啊？”翟緒說了半日沒聽見回音，不滿地抱怨，“真是結過婚的人了啊，你出來就這麼難？”

聞宴祁回過神，把書簽重新放回到盒子里，起煙盒，了煙出來，“什麼事兒？”

翟緒明顯沉默了幾秒。

“就我上次跟你說的，春城沈家那個沈晟，我姑夫的親侄子，算我半個親戚吧，他今天又打電話問我了，旌旗科技那35%的份你到底能不能放。”翟緒耐著子，又說了一遍，“人今天來了，你就當給我個面子行不行，出來商量商量唄。”

他說得口干舌燥，聞宴祁低眉點火，只回了句“不去”。

“......”

翟緒抑了語氣，“那你幫我問問你老婆去不去。”

“你想干嘛？”

“不是我想干嘛，是我那堂妹沈梳音。”翟緒解釋，“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濱大的新聞傳播，我一想還巧，就把你老婆是師姐這事兒說出去了，然后就非要我今晚把人過去。”

聞宴祁沉默的功夫，翟緒的耐心耗盡，“那我自己問，反正我有微信。”

“不用了。”聞宴祁將煙灰缸拉至眼前，煙剛點上就被他按滅，“我去問。”

-

蘇晚青幫著邢姨把熱好的菜端上桌，而后就坐在椅子上開始玩手機。

邢姨說聞宴祁等了自己大半個小時，也不好意思先吃。

沒過兩分鐘，樓梯上傳來腳步聲，聞宴祁先去衛生間洗了手，出來便坐到了對面。

蘇晚青莫名有些不適，不為別的，只因為剛剛才送過禮。

這還是長那麼大第一次給男人送禮。

邢姨還沒離開，聞宴祁給夾了塊鱸魚，放到碗里后還把姜夾了出來。

蘇晚青低頭吃米，沒有應聲。

對面的人忽然開口，“為什麼要送我書簽？”

蘇晚青看了一眼在廚房忙碌的邢姨，著聲音，“第一次來那天，我去你房間拿服，看到了床頭攤開的書，是用打火機著的。”

聞宴祁著筷子，襯衫袖口卷到了手肘，視線匯時邊勾起微小弧度，“我是問你，為什麼突然送我禮？”

“哦。”蘇挽青有些懊惱，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麼。

是不是有點過分關注他的生活了，他會不會誤會。

糾結兩秒，把聲音得更低，“因為你送我的拳套很貴，我查過了，無功不祿，我不好意思就這麼收下。”

聞宴祁邊的弧度又舒緩了一條直線。

他不再關心這個話題，也不再低音調，“晚上你有其他安排嗎？”

“有啊。”蘇晚青咬了一下筷頭，“我想打會兒沙袋。”

聞宴祁宛如被哽住，“翟緒邀請你待會兒去酒吧坐坐。”

蘇晚青愣住，“為什麼，他找我有事嗎？”

“不算什麼大事，他有個妹妹。”聞宴祁又往碗里夾了一塊魚，冷白手腕上戴著一塊金屬手表，話說得慢條斯理，“你見過的，沈梳音，這兩天高考錄取通知書下來了，你直系學妹。”

蘇晚青想起那個夜晚，瞪著大眼睛夸漂亮的孩。

“小姑娘托我問一句，看你愿不愿意去。”

說完，聞宴祁又揚眸看，唯恐有心理力似的，淡聲說道，“不想去可以——”

蘇晚青打斷他，“去啊，我可以去。”

聞宴祁指尖微頓，看又嘟囔了一句“我也好久沒喝過酒了”，神是見的明亮，雀躍得宛如得知即將要春游的小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