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球桿撞擊聲以及說笑聲一直沒停。

文征心里一直在想今天同事說的話。

包括, 嚴紅給發了一條短信。

短信里嚴紅說什麼自己沒有那個想法去惹宋南津，也沒有想法惹，希自己說。

可文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

后來也算知道了。

大概就是那天電話掛斷后, 嚴紅在宋南津那群人面前并討不了什麼好, 走了, 可就在剛上車后，后面有輛勞斯萊斯撞擊了的SUV，令嚴紅車里的安全氣囊彈了出來。

那就像一種無形的挑釁和調戲, 就是撞了一下, 不釀特別大的禍, 要車損壞，要人不痛快。

嚴紅遭了無妄之災, 起初只以為是倒霉。

回頭就收到了辭退信。

不只是。

是在電視臺工作所有相關的親戚人。

如果前者只是倒霉可以解釋，那麼后者也讓嚴紅明白，有人想搞。

“我不知道你認識這種人, 文征，我不該嘲笑你是孤兒，我不是那個意思, 拜托你和那位哥哥說一聲。他們說，只要你去說一聲, 他一定會松口的, 求你。”

對方說的話現在還流轉于腦海。

文征都不知道這麼大能力, 說一句話就能宋南津消氣。

即使也不知道宋南津那氣是哪來的。覺是上次電話, 他表面云淡風輕, 實則全記了心去, 就跟以前一樣。

以前不也驗過這種覺麼。

正想著, 有人來說：“文小姐, 宋先生讓您進去。”

文征點頭示意，準備過去，可一抬頭，正看見站在門邊的宋南津。

他獨自一人立那兒。

形瘦頎，如影如風。

手里掐煙，眉眼側著，沒看，也沒看任何人。

-

“有事？”

背景音樂雜的桌球室，男人都在玩，把桿，拿水瓶喝水，教自己朋友打桌球結果在那打罵俏起來。

文征斂，不習慣把什麼都擺人前來的。

說事，就希兩個人可以私下說完。

聊天，最好是有個屏障能把人隔開一個字也不教人聽見。

有界限。

非常在意那些。

而宋南津截然相反。

他有什麼就說，朋友什麼的也無所謂，聽不聽見的，或者其他人是什麼眼的。

于是，他們進來了，就在所有人都在的場子里，人群中心。

文征清楚他那些朋友，不喜歡這種氛圍，可要說事，也不得不提。

文征說：“我同事，嚴紅，你知道吧。”

“不知道。”

宋南津運桿，盯準桌面的球，輕輕一擊。

球進袋，他口吻也和他擊球作一樣輕描淡寫：“怎麼了？”

文征手指蜷得了些。

周圍拿著桿的人已經朝看了過來，洗耳恭聽。

文征繃了繃，平靜說：“車被撞了，然后邊的人要被降職辭退，宋南津，我覺得我需要來找你說一下這件事。”

“嗯。”

他鼻音里出一聲，繼續擊球。

不表態，不置可否。

文征的話就那麼落在了空氣里。

周圍幾個人看著，看等了宋南津好幾秒也沒等來回答，都笑著緩場了：“妹妹，咱們這在玩呢，正事等會兒說好不好？等會兒，你南津哥請客，你南津哥不會不理你的。”

文征沒吭聲。

球滾到了靠近這邊，宋南津拿著桿移位，從后過，接著繼續俯。

擊球響聲，伴隨他說話聲。

“別人，關我什麼事。”

他在文征周圍轉換變位，像不在意，可又像心照不宣等誰先打破。

文征知道，這是宋南津一貫的把戲。

他心里在意，比誰都在意。

可他不開口，他就是要想盡了辦法要先主。

只要先主，就輸了。

文征說：“我知道你肯定是查了一些我在臺里的事，你是因為我工作才這樣做，但其實不用這樣的。我只是想過順其自然的生活，工作什麼的，沒有打也沒有欺負我，沒犯那麼罪大惡極的錯。”

他們沒一個人說話，宋南津繼續在打球。

又說：“我知道你擔心我，可不用這樣的。不用影響別人家人什麼的。”

球桿瞄準心，在手架上比劃。

“你能理解嗎，我不喜歡這樣，我只是，想要一個平凡的生活。”

他還是不說話。

文征說：“宋南津，你確定你要跟我繼續這樣裝下去？”

球忽然打錯了。

那是宋南津今晚全場唯一一個沒進袋的球。

球桿跟他的手架過。

打了個錯。

空氣降到冰點。

周圍人都噤聲了，抬眼看宋南津。

而宋南津沒有任何表，起，甚至是眼睫都沒半分變化。

片刻。

周圍人立馬意會，趕都面不改換桌了。

中間過程，文征不敢吭一下聲，沒人吭任何聲。

生怕隨時踩他雷點。

文征以為他是被說了，也察覺到空氣里的冰點，語氣稍稍緩了些：“哥。這事……算了可以嗎。車已經貶值了，然后我也沒什麼特別大的，知道不對，可以了。”

“文征。”他忽然喊名字：“你是不是覺得我做這事，是為了你？”

文征話語忽而凝滯。

“因為在意你或者怎麼樣，擔心你怎麼樣？”宋南津直直盯著：“你覺得我做這些罪大惡極的，是為了讓你來跟我說這麼一句只是想過平凡生活？”

“什麼是平凡。”

“你口中的平凡是什麼。”

“你覺得自己這樣很高尚？”

文征說：“我沒有那個意思，不是任何說誰高尚又想貶低誰的意思。”

“哦，不。”他置若罔聞，又垂著眼輕聲笑了。

“你和張寄正談呢，他足夠平凡，他足夠讓你喜歡，哥哥當然比不上他，因為哪怕他什麼也不用做，我們文征就可以朝他走過去，哪怕他跟老師出了那種虛無縹緲的事，哪怕他為了前途毅然決然要走。文征也只喜歡他。他當然比你卑鄙的哥哥要高尚，他為人正直，他討人喜歡，他才能得你青眼。”

“不是……”

“像我這樣的，注定是上不了臺面，要被鄙夷的。”

“是嗎？”

文征手指越攥了。

“我沒有。”

“那你是來說什麼呢。”

文征沉默許久，嚨都要干到無法醞釀。

片刻，說：“哥，我只是想來說，我確實沒有和同事有什麼矛盾，你，別為難了。”

“可以啊。”

他把球桿放下了，拿過紙巾了手，腰就著靠桌邊上，輕描淡寫。

“這樣說我們之間不是就清楚明了許多嗎，何必像剛剛那樣繞彎子。”

文征想說是他和繞彎子，從沒有。

“所以，你今天過來就是為了當這個好心人，替說事？”

“……不全是。”

“所以？”

文征站在那兒，著袋子的手都要發。

猶豫醞釀了許久，才把東西遞過去。

那是份禮盒。

知名襯品牌，買的是一條領帶。

“這個，是我想送給您的禮。”

“上次您幫張寄的事，我一直沒有正式向您道謝過，這個，是我的一份心意。”

宋南津所有表在那一刻慢慢凝滯。

“張寄。”他重復這個名字，盯著不敢看自己的臉。

“什麼意思？”

文征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一段話說完：

“我的意思是，謝謝您上次幫忙，張寄的事現在蠻順利了，我們都覺得這是份蠻大的恩，不知道怎麼謝，知道您什麼也不缺，所以就去店里挑了個領帶，不知道哥哥平時工作打什麼樣的，就買了個常規款，希哥哥喜歡。”

空氣更死寂了。

文征沒看他，甚至都知道宋南津這會兒看的眼神應該是什麼樣。

“心意，禮。”片刻之后，宋南津自己都給聽笑了，覺得這事太搞笑，這話實在是太搞笑，他真的笑了：“你好有意思，過那麼久的事現在來跟我說圖恩要送禮謝謝我。文征，這話你自己聽了心里信嗎。”

文征面不改：“是。畢竟他要去北京了，我也要工作，其余的事什麼的，就沒費那麼多心去管。哥哥現在事業一帆風順，邊朋友想來也是花團錦簇，您生活彩，我想也不會缺別的什麼。一份心意，您收下了，往后我們人什麼的分清了也好辦事。”

宋南津面上的笑慢慢斂下。

所有神。

他算是聽出來了，文征這不是說著玩，是真格，是提醒他，他們的關系。

“好啊。”他道：“話都說這份上了，那正好你也說說，最近跟張寄怎麼樣？”

文征知道他在問什麼，說：“還是那樣，日子該過過，上班，工作。”

“不，我是說，他都那樣了，你們還在一起呢？”

“是。怎麼說也是在一起那麼久，之前的事他解釋了，也就沒什麼了。”

“這就沒什麼了，我怎麼不知道你原諒一個人那麼輕易？”

“那可能是哥哥不太了解我。”

宋南津看著，眼也不。

他不再跟一唱一和，視線反而是落那袋子上，手接了過來，隨手掂量。

“東西不錯，得幾千塊錢了吧。”

“嗯，我工資不高，只能按基本水平挑了個，哥哥別嫌棄。”

“怎麼會，難得你一片心意，一個月工資都才那麼多還給我買個領帶，真有心了。”

“您喜歡就好，這些不值一提。”

看他收了東西，文征著那包裝袋邊緣的手也才算松了點，心里緩一口氣。

又說：“既然您喜歡，那我就先走了，也不打擾您……”

“你這麼幫張寄，他知道嗎。”

他一句話所有都打住。

“是因為上我的車說了那些話才有人幫的，這事他知道嗎。你怎麼求我的，怎麼喊我的，怎麼服的，他，知道嗎？”

文征不吭一聲。

“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會收，我今天要是不收，你豈不是要很尷尬。是不是要回去睡不著覺，又要想那個宋南津的心里在想什麼，又要害怕我明天會做出些什麼來。”

“為了張寄來找我，又拿這種事裝模作樣也不知道是在提醒誰，文征，你好厲害。”

文征沒有回話，而是直過，就這個話題，好好地和他說了。

“我只是覺得一事論一事，因為上次人的事我一直記著您的，知道您幫了我，所以以后有什麼我肯定也都會盡竭力還給您，不只是為了誰，再加上這次的事，我……”

宋南津忽然說：“征征，你上次痛不痛。”

一愣，這個稱呼令霎時蒼白。

他還在說：“兩年前，你跟我在我房里接吻，我把你咬痛了吧，征征，你真，以前覺得你這人不講話，肯定，其實親起來覺還好。你接吻的時候很聽話，很乖，也不敢。”

說：“別說了。”

他又說：“征征，那次是你主的。”

說：“對不起。”

他說：“沒關系，親了個而已。”

說：“哥，我錯了。”

“怎麼錯了，錯在認識我，還是錯在不該招惹我？”他又笑了：“也不算招惹，就像今天，如你所說，你只是來還報恩，給我買了一個什麼我并不需要的東西，這麼就想分清彼此了。你甚至還提他，也不知道說給誰聽的，你老喜歡這樣，跟我把關系分得特別清楚。”

“我不是……”

“對不起啊，是哥哥的錯，我不該對你有意思，不該惦記你。也不好意思的，你以為我是什麼很好的人對吧。也沒有，我不是個好哥哥，我喜歡你，暗你，藏著對你的那些想法。”

“知道嗎，第一眼就是，你覺得自己第一眼喊我哥哥，我很冷淡對吧，對不起，真不是。”

“你知道再次見到你在家里那個晚上我在想什麼嗎，我在想，我他媽好想強吻文征，看看文征那張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

文征被他這些話步步。

可他還在繼續。

“分開的這兩年，你有想過我嗎？”

作者有話說：

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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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