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征不在意那些。

要去些旁的, 還能坐著休息，簡而言之，魚。

那天回去后沒多久文征就收到了張寄的短信。

他說他那邊沒什麼事了, 謝謝。

原來自去找宋南津說這事后張寄那邊就塵歸塵土歸土, 風平浪靜。他以為自己是相安無事, 可其實有宋南津一句話，他那邊總能跟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

文征知道，宋南津玩人的把戲一貫如此。

先是把人高高拋起, 要人提心吊膽不知所終, 立馬又讓人落回平地, 松一口氣。

可你永遠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麼。

文征在拿夾子訂由電視臺聯名分發給今日到場人員的禮盒，幾百個, 跟同事祝晶一塊被發落過來了。

祝晶心理不太平衡，在一旁小聲抱怨。

“文征，你說咱們是犯了什麼沖, 非要來這做雜活。收凳子，搞衛生，這是記者該搞的嗎？我懷疑領導給我穿小鞋。”

還要懷疑什麼, 妥妥的了。

文征心里也清楚，說：“算了, 好好做事吧。”

文征好像見過那個向飛文的, 不知道為什麼, 總覺得面。

覺得自己應該見過。

否則, 對方怎麼老那樣打量, 用奇怪的眼神。

就是想事之際, 紙盒訂錯了, 夾子扣到上, 嘶一聲，收手回來看。

祝晶問：“怎麼了。”

說：“流了點。”

祝晶吸一口氣：“那得趕去洗手間，沖洗一下傷口。”

“嗯。”

們一塊過去，卻無意到一個穿襯衫的中年男人在公共盥洗池拿紙巾胡著什麼，同時包著傷口，不停吸著氣。

祝晶有些疑那是怎麼了。

文征卻一眼看出來他手臂傷口來源。

放下東西，說：“你先等等，我去看看。”

后頭，向飛文注意到懶的兩人，問：“哎，你倆干什麼呢。”

文征說：“有人傷了，我去看一下。”

向飛文說：“那也不關你們的事，自然有工作人員去管，還不回你工作崗位。”

文征看了眼那人，有些猶豫。

可看看他理傷口的方法，實在是忍不了了，回頭說：“我是做民生新聞的。我想問做這一行是眼前的時事事故要，還是什麼所謂的屁大點工作要？”

向飛文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置信會頂，可文征也不管，扭頭過去了。

文征過去就了那人手中包扎傷口的紙，還是有些沾在了上邊，說：“你好，這是堿硫酸，你傷口不能這樣理，拿紙巾只會創面更大，你跟我來，我幫你理。之后簡單包扎了趕送您去醫院。”

對方也不知道是怎麼的，有點疼得著急：“哎，好，我一直注意的，不知道怎麼就搞到了皮上。當時沒管，沒想到這玩意威力還大啊，這會兒難搞就想簡單理下再人的。”

文征冷靜道：“沒事，還來得及，你相信我。”

回憶學校里學過的知識，冷靜理。先幫他把創面上沾上的紙巾給剝離，之后扶著人去盥洗池擰開冷水沖洗傷口。

說：“你先忍一下疼，我馬上扶你出去。”

對方流著冷汗笑了笑：“麻煩你了，你上司說你，你還過來看我。”

文征眼也沒抬：“不管誰到了都會這麼做。”

外面聚集了一大群聽聞事故的人，文征也不知道一個工作人員傷怎麼引得這麼多人關注，反正扶著那人出去時外面著急地奔過來好些穿得西裝革履的人。

別人從手中把人接了問：“我們嚴總怎麼了？”

那人痛得說不出話，文征幫他說：“他胳膊不小心滴了堿硫酸了傷，怕傷口日后染，我建議還是去醫院理，把握黃金時間。”

別人要把人帶走。

文征問：“我能跟著去嗎？”

別人看兩眼，同意了。

或許除了學校，文征那些年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醫院。

姨母生病，經常提著飯盒去看。

張寄母親生病，也幫著照顧過。

那年兩位老人走了，文征痛心萬分，在醫院走廊坐了一下午，著空的過道想，這輩子也不要再來這個地方。

可如今，還是要來看看。

文征在濱城醫院大廳游著走了會兒，直到嚴弘化理好傷口過來說：“謝謝你啊小姑娘。你真熱心，我也是頭一次親自去后臺實驗室看這些東西，不了解，沒想到就倒了一試管。”

“沒關系。”文征說：“這東西確實危險，但有壞也有好，平時不能，但它可以用于我們的冶金及石油工業，包括平時人民食住行需要常用的化學纖維生產的粘膠。”

嚴弘化看的眼神里多了幾分賞識，驚訝道：“你一個小記者，還知道這麼多啊？”

文征說：“也還好，其實我覺得一些事應該是平常就該知道的基礎。”

嚴弘化笑了笑：“但你很熱心，剛剛還在工作，頂著被領導批的力，還能過來幫我。”

文征有些慚愧地笑笑：“嗯，可能曾經見多了這種事吧。有點見不得人生病傷的，就有點著急。”

“你是濱城電視臺新聞部的？”

“嗯，實習生。”

“看你做事老練，不該待在實習生的位置。怎麼，老板沒有提攜你？

“也沒有吧。”文征說：“其實覺升職也不用那麼著急，還年輕，再說職也才快一年，沒想別的什麼。”

嚴弘化點頭：“好，了解了，小姑娘，你快回去吧。”

文征說：“好，那您好好休息，我回展館工作了。”

說著自己也自嘲地笑笑：“去晚了說不定還要罰工資。”

這話令對方不免跟相視而笑。

-

下午四點。

展館。

宋南津抵達鏡頭前時，全場的目焦點基本都落到這位資本與溫雅集一的男人上。

他穿著大，手腕上扣著一串薄玉，額前碎發經過造型師略微理，分線從側邊而過，那張造主都羨慕的漂亮臉龐也出來，線條完到專業鏡頭都難找瑕疵。

在他的專場結束后，有人特別接待了宋南津，謙遜說：“宋先生，大駕臨。”

宋南津淡笑：“不必，嚴臺長謙虛。您這展覽做得不錯，和科技會的胡總聯合得可以。”

“害，這有什麼，咱都是為國家做事的。”

宋南津又看他的手，手腕上多了紗布包扎：“這是？”

嚴弘化應了聲：“哦，今天帶小兒子在這玩，您也知道我太太最迷化學試劑那些，要別去人家實驗室，差點倒下來。我怕傷到兒子就護著接了下，沒想到出這種事，今天大家那麼忙，我哪敢影響什麼，還想自己私下理呢。”

宋南津道：“那真是驚險，孩子沒事？”

“沒，就我沾了一點，害，你是不知道那威力。”

宋南津說：“化學試劑是這樣，往后一些危險要地還是不能隨便進。”

“是，那是肯定的。”

“嚴臺長今年臺里沒什麼事？”

“沒，收視率還可以，嗯，新聞板塊也做得不錯，宋先生有什麼商業版圖要發布？”

“不。”宋南津淡道：“順口問問。”

“那……”

“嗯。”他抬了抬手腕，拿出一張辭退信：“不過，還真有件事想和您聊聊。”

“您講。”

宋南津看著上面的文字說：“知道您底下管理制度系森嚴，一律不會發生些什麼公私不分的事。管理方面，我自然不上手，只是有件事想和您說說。您說要是有人占著管理層濫用職權，是不是要負相關責任？”

嚴弘化大驚：“哦？還有這種事。”

“當然。”他把東西遞給了對方：“我也是無意得知，有人跟外面的人私通消息，要隨意辭退員工，嗯，其實實習生也沒什麼，解雇就解雇了，可關鍵在于，如果對方是做事認真的正常員工，那麼被這種私人結怨的方式解雇，以后一個企業里這種濫用職權攀走關系的象頻生，是否會釀更大后果。”

“當然了，您知道我們行業現在正缺人才，如果有一天企業被關系戶占領，那以后怕是沒有人才來為社會造福。”

宋南津口吻淡淡，話說得輕描淡寫像毫不在意。

嚴弘化神逐漸嚴重，說：“我臺嚴厲杜絕此事，誰敢？”

“向飛文，巫姍。”宋南津道：“向飛文有個妹妹向荷，哦，關系不淺，當然了，可能能進企業也是有自己能力，但希我這封舉報信您可以仔細讀讀，了解，秉公辦理。”

嚴弘化打開信件，最先目的是一張個人信息表。

姓名，文征。

而上面的證件照清清秀秀，正是今天幫他的那位好心孩。

-

忙完一天祝晶都快累哭了。

兩人下班揮手說再見，順便又一起傾訴了下第二天還得上班。

祝晶說：“什麼時候能擺社畜這個苦份啊。”

文征笑笑：“好了，快去搭地鐵，走了。”

兩人在部門是好友，文征一進辦公室就跟祝晶關系打得最好，兩人平時一起吃飯一起下班打卡。

結果事還沒過兩天，兩人得知了祝晶被辭退的消息。

上頭領導以祝晶工作期間態度倦怠為由給下了離職信，一周后離崗。

中午吃飯時，祝晶拿著紙巾在工位上哭：“我什麼也沒做，我只有這一份好工作了，如果被解雇，我媽會罵死我的。”

文征也有點著急，安道：“沒事，我去問是哪個領導給你下的解聘書，這事咱們肯定有個理。”

其實文征心里有八分清楚。

那個向飛文，他自從上周接管他們部門以后，新上任三把火，愣是給多加了一些七八糟規定，搞得辦公室烏煙瘴氣怨言橫生。

對方對自己有意見，文征清楚。

可一時拿不能怎麼辦，就拿邊同事開刀，趁機裁員。

文征找了過去詢問，向飛文說：“你們啊，實習生，又不聽領導安排，囂張跋扈我解聘你們怎麼了？有本事下個月去勞仲裁，對了，你們實習生本來就沒什麼存在價值，違約金也別想了，什麼工資兩倍三倍的。”

他著臺歷，微微笑了：“別想。”

文征點頭，說：“行。”

要出去，向飛文卻早一步出門，理了理西裝：“今日我們部門有貴客來，你們待會兒好點工作。”

文征盯著他背影，腦子里有想法轉過。

拿著文件過去那邊，本來想看看況，找機會再看怎麼說，可一過去瞥見一道悉影。

背過去，靠著墻壁。

后邊人齊聲禮貌地喊：“宋先生好。”

-

宋南津又來了。

他來做什麼？

怎麼剛好今天來。

在茶水間沏茶之際，文征腦子里風暴似的閃過這三連問。

看到了剛剛在辦公間走廊過的宋南津，他還是那樣面，風霽月，好像找不出一錯。

一段時間沒見，他仍舊跟上次茶室里見一般。

除了，他在人前故作出來那云淡風輕的模樣。

祝晶問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說：“這事我什麼也沒干，明明就是領導穿小鞋。”

文征當然知道是穿小鞋。

而且這鞋子還小得不行。

文征安說：“你別擔心，你平時做得很好，我們都很好，會沒事的。我會找機會和領導說一下。”

祝晶抓著的手說：“征征，我就靠你了。領導不會管的，他本就是自私自利關系戶。”

文征安地拍了拍的手：“沒事，我會有辦法的。”

而此刻在茶水間，文征躊躇萬分。

知道這事要考慮，不是現在能去的，哪怕還是要去找。

不知道宋南津怎麼會來。

一切像巧合。

上次茶室不歡而散，好久沒敢見他，不知道宋南津心里對存著什麼意見。

還想去找向飛文掰扯，可宋南津來了，那怎麼好做，多要收斂。

但文征不想收斂。

捧著茶水過去，剛好見從會議室出來被門檻絆了下腳的巫姍，看到文征，神各異，說：“你來干嘛？”

文征說：“抱歉，向總讓我端茶過去。”

巫姍睨了兩眼：“那趕快去，去了快出來，今天有貴客蒞臨呢。”

“是嗎。”文征說：“是宋先生？”

巫姍狐疑地打量兩眼。

看著文征好像和宋南津不。可據所知，他們很。

覺得，也許一些想法是自己錯覺。

說：“宋先生和我們臺臺長是好友，以前的商業伙伴。嗯，行了，你要端茶就去吧。”

“好。”

文征大著膽子進去了。

進去前，腦袋閃過許多想法。

宋南津喜歡喝普洱，還是高山茶？文征不知道，有點忘了，印象里宋南津好像從不在意這個。

他看起來總是很隨和。

沒個自己的喜好。

上次要送禮，一條領帶挑細選也沒送到他心坎，送得他生氣。

可本意沒想要他生氣的，真不知道這人什麼脾氣，看起來好說話又老生的氣，好像很難惹可一些事又很懂地幫忙做了。

本來在想要不要找宋南津說，要他擺平，大概更好做。

可文征咽不下這口氣。

哪怕他今天在這，也要把這事說出來。只要話傳到領導那兒，不信偌大一個電視臺就沒人是秉公辦事的。

這麼想著，文征走了進去。

會議室，面對這位來自知名國企業家，向飛文拿出了十萬分的小心謹慎，笑著把臺里的一些知名周刊、民生雜志遞了過去。

“這是我們部門做得最火熱的兩檔雜志，此外，電視財經頻道也和我們部分相連，咱們臺呢，雖然板塊眾多，但咱們部門的實力可不容小覷。”

面對面前這位接管新部門沒兩天就把拍馬屁和阿諛奉承學得頂好的領導角。

宋南津表現出的眉眼很淡。

他拿起周刊翻了兩下，說：“不容小覷，是指？”

向飛文笑了笑：“那當然是咱們的部門人才，我們有知名海歸回來的高學歷人才，也有足夠技的后端技部門人員，不論是前線掌握一手報或是后續采編容編輯，都做得很好。”

“哦。”宋南津輕笑了聲：“那記者呢？”

也是這時候，門邊一道影走了進來。

宋南津側目，視線正好和端著茶盤的文征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