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記》天才的悲哀
就這麼熱熱鬧鬧的,迎來了何子衿的生日,生在龍抬頭這一日,難得的好日子。沈素還特意帶著江氏來給何子衿過生日,送了何子衿一方自己篆刻的香梨木小印做禮,何子衿一口一個舅舅、舅媽高興的很。
江氏正是喜歡孩子的年紀,摟著何子衿的了不得,笑說,「這才幾天,我就又覺著子衿長高了。」
沈氏笑,「小孩子家,一天一個模樣,我只盼著明兒一睜眼就長大,還能些心。」
江氏道,「有子衿這樣的閨,我心我也樂意。」
沈氏笑,「這急什麼,我懷子衿也是親半年後的事兒了。你們才親幾天,就是有了,這會兒也查不出來。」
江氏臉上微,「姐姐說什麼呢。」
人心裏想什麼,總能瞧出一二的,沈氏笑,「咱們又不頭一天認識,這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較你親早,當初也是一樣。」人親,都是恨不能立刻生個孩子出來的。婚姻最大的目的之一便是傳承子嗣。
江氏一笑,輕輕點頭,「也不知這心裏是怎麼了,我總是,瞧見孩子就打心裏喜歡。」
沈氏安弟媳,「孩子是天意,天意到了,自然就來。」
何子衿天生就個呼朋引伴的脾氣,生在節下,打聽何涵他們要放假,還有模有樣的自製了小帖子送給小夥伴們,到中午,何家來了一群,都是何子衿來的。這群小東西還學大人樣給何子衿送了生辰禮,有送果子的(家裏吃剩下包來的),有送鮮花的(路上採的),還有送石頭的(路上撿的,泥都沒洗乾淨)……何最沒新意,送了何子衿一本自己用過的書,何子衿好好跟著他念書,早日擺文盲份。
沈素瞧的直樂,悄悄同姐夫道,「子衿還朋友怪多的。」
何恭看著閨有模有樣的招呼小夥伴,舉止都是學自妻子,只是閨年紀小,又胖嘟嘟的,人看了就想笑,何恭笑,「都是平日裏常一道玩兒的族兄弟。」
小孩子們在何家吃過何子衿的壽麵,下午就出去玩兒了。何子衿傍晚才回家,沈氏看子上還掛著草屑,問,「去哪兒玩兒了?」
何子衿道,「在哥哥家園子裏捉迷藏來著。」
沈氏命翠兒端水進來,給何子衿洗臉換裳,一面念叨,「你就出去野吧。」
何子衿問,「我舅呢?」
「找你舅幹啥?」
「陪我舅說話唄。」
沈氏道,「再過兩年可不許總出去瘋跑了,人家笑話。」
何子衿道,「過兩年我就做淑。」
沈氏訓,「就沒一次大人說話你知道閉的。」
何子衿肚子裏回一句:又不是啞。
沈氏瞇起眼睛,「肚子裏說我什麼壞話呢?」
何子衿冤死,「娘剛說我閉,這會兒又嫌我不說話。當個孝怎麼這麼難啊~」假哭兩聲。
沈氏給氣樂,換好裳拍下屁,「去你舅媽過來吃飯。」
「我舅呢?」
「跟你爹爹去了許先生家,今天不回來吃。」
何子衿晚上睡覺時也沒等到舅回來,就先睡了。第二天一大早,甥舅兩個一道晨練,沈素是跟村裏獵戶學過幾式拳腳的人,一面逗著何子衿玩兒,一面教何子衿健。
待兩人玩兒累了,沈素坐剛芽的梧桐樹下的藤椅上問,「子衿,聽說你如今都會背千字文了?」
何子衿一大紅,中間還扎著黑邊兒的腰帶,俐落又可,脖子裏的掛著舅送的小印,微微歪頭,道,「哥哥教我的,我早會背了,我還認識了許多字。」何子衿已擺了文盲的份,正式進到半文盲的行列。
「喲,那可真了不起。來,背給舅舅聽聽。」甥舅兩個天然合拍,沈素親后就跟妻子表示過,以後一定要生個閨,鬧得人家江氏力山大。
何子衿喝口水就開始背千字文展示學問,江氏聽到何子衿背書,深覺稀奇,同沈氏道,「子衿這麼小就會背千字文,可真不一般。」
沈氏不以為然,道,「阿素像子衿這麼大時,也會背千字文。」
江氏微訝,沈氏笑,「小孩子,記好,教個什麼都記得住。」
何子衿扯著小嗓子背完了,背過千字文後問舅,「舅,你看,我像神不?」
沈素一口茶噴地上,險給外甥嗆死。何恭呵呵直樂,沈氏笑斥,「又胡說八道,誰教你這樣自大狂妄的?」
這是自信好不好,何子衿哼哼兩聲,翹著下的很。上輩子也沒背過千字文啊,這輩子算是重新補習國學課啦。
沈氏生怕閨自信過頭,養個目中無人的病,道,「你這什麼稀奇,你舅舅小時候會說話就會念書了,在你這麼大,不要說千字文,千家詩也能背個三五十首。」
何子衿道,「我才不信,外公常說舅舅笨來著。」舅生的是俊,智商也不低,可是據說做文章還不如爹哩。
沈素輕咳一聲,道,「其實以前舅舅很聰明的,也有許多人說舅舅是神啊,子衿,你知道舅舅是怎麼變笨的麼?」
何子衿直覺舅要發壞,就是不接下言,舅便瞅江氏一眼,自說自話的嘆口氣,「唉,後來訂了個姓江的媳婦,就給江郎才盡了。所以啊,子衿,你以後可千萬不能嫁姓江的小婿,不然,神之名不保啊。」
江氏啐丈夫一口,沈氏直接笑罵,「天胡說八道,我看子衿這口無遮攔的病就是你給傳上的。」
何子衿朝舅做個鬼臉,「舅,你可真貧。」
「喲,你還知道什麼貧啊。」
「舅舅這樣就是。」
沈素聽著何子衿啦啦的說話,一臉自豪的同江氏沈氏道,「子衿這麼會說,就是像我。」
沈氏道,「可不是麼,神神叨叨的勁兒,跟你一樣。」
沈素拉拉外甥的羊角辮,做悲痛狀,「子衿,這些凡人是不會理解我們的。」
何子衿打開他舅的手,詠嘆調一般的嘆,「舅,這就是天才的悲哀啊!」
沈氏&江氏:好想吐啊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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