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傻和眼盲反派聯姻后》第63章 【第063章】

車頂燈投下昏黃的亮,給整個車廂覆上了一層朦朧的郁。

裹著毯子的裴意正安靜地靠在椅背上,他的眼尾還沾著未能及時褪去的紅,看上去又乖又可憐。

因為將工刀攏得太過用力,裴意的右手無名指和中指都留下了一條斜長的割裂傷痕,再加上之前的盲目沖水,現在傷口邊緣還有些泛白。

薄越明又氣又心疼,但偏偏舍不得多說一句重話,“你這傷口必須請清創,才能上藥包扎,確定不去醫院?”

裴意搖了搖頭,企圖回自己的手,“我說了不需要。”

是他自己失控惹出來的糟心事,傷口看著深了些,但沒傷到厲害地方,大晚上的要去醫院,麻煩了別人也折騰了自己。

薄越明攏他的手腕,“別!”

他看著司機老傅買回來的藥,無奈之下只能先幫忙理,“那我幫你先理,再回家。”

這傷口的還沒有完全止干凈,耽誤不得。

他看得出裴意的緒還在邊緣化,不能勉強迫,那就只能明天另外再找私人醫護上門查看傷勢。

裴意小幅度地點了點頭,殘留的恐慌緒還在和理智抗爭。

薄越明用醫用棉簽小心翼翼地替他傷半干的漬,才了沒兩下——

“嘶嗯!”裴意驟然疼得一手,口而出的呼痛聲里還摻著一委屈。

薄越明呼吸發,“疼了?忍著點,我盡量輕些。”

裴意及時將自己的痛楚收了回去,強裝鎮定,“沒事,不是很疼。”

“……”

裴意越是這樣強撐發聲,薄越明就越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一邊分外小心地用棉簽理,一邊還不忘溫挲、點拍著裴意的手腕,以此來分散他的注意力,降低上藥時的痛苦。

時間一分一秒地被拉扯。

理傷口的短短幾分鐘,薄越明的后背覆上了一層薄汗,只覺得以往輒上億的商業項目都不如給小貓上藥來得提心吊膽。

“好了。”

“嗯。”

裴意的額頭也覆上了虛汗,指尖疼得有些麻木,“二哥,我已經沒事了,你別擔心。”

薄越明聽出他的逞強,將保溫杯里的水遞了過去,“喝點?緩緩。”

這杯子里的溫水是樓央準備的。

裴意聽話地喝了幾口溫水,溫水的暖意緩緩游在五臟六腑,他被痛苦扯走的氣神才回攏了一些。

“我、剛才肯定給央姐還有梨園他們惹麻煩了。”

明明送禮是好心,拿工刀遞給他也是好心,裴意原本想要極力忍住的,但實在沒本事藏好——

“別想那麼多,大家只是會擔心你,你從來都不是麻煩。”

薄越明將車后排的小禮拿了上來,對他安,“看,樓總監剛才送來的。”

事發突然,薄越明確認裴意的緒稍稍緩和后,第一時間將他帶到了車中暫時安置。

樓央和其他兩人心系著裴意,所以才托老傅送來了溫水和這份已經拆封的禮

薄越明不想裴意費手指力氣,同樣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于是在眼神征得同意后,打開了致小巧的黑盒子——

一枚大頭貓外形的別針,中間還帶著更為圓潤萌的ywy。

裴意黯淡的眸破開一暖意,“我們工作室的logo,好看嗎?”

薄越明心弦微松,“好看,誰設計的?”

裴意用未傷的左手指腹著別針,“央姐親自設計的,我……”

的話才到了邊,又被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堵了回去,“二哥,剛才誰給你開的門?”

薄越明恢復視力的事,只有極數的人是知者,他直接沖進來找人,那豈不是餡了?

“沒事,餡就餡吧,本來就沒打算深藏。”

薄越明回得輕松,不給裴意任何不必要的心理負擔,“他們都是你信任的人,那我也可以因為你而相信他們。”

半小時前,薄越明接到裴意的消息后上樓接人。

他很快就到了五樓、出了電梯,但再發出去的微信沒了回復,反倒是屋傳來了幾聲約的鬧聲,還在喊裴意的名字。

薄越明直覺不對勁,干脆按下了門鈴,再然后他就從黎于安的口中得知了大致況,大步地找到了躲在衛生間里的裴意。

“好點了嗎?”薄越明查看時間,已經過十一點了,“我讓老傅開車,我們回家。”

裴意的太還在一地疼,“嗯。”

深得更加濃郁。

聽見開門靜的探長從貓窩里鉆出子,看清是自己的兩位主人后又懶頭懶腦地了回去。

裴意沒去打攪寵的夢,眉眼是止不住的疲憊,“二哥,我想先沖個澡再休息。”

薄越明回他,“好,你自己得注意右手,別又到傷到。”

“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會小心的。”

裴意沒在洗澡上浪費過多的時間,等他換完睡再出來時,薄越明又進了他的小房間。

“二哥?”

洗漱完的薄越明也換上了睡,手里還拿著一個小型的桃木皿,“凝神用的安睡香,有助于睡眠,試試?”

他怕裴意在經歷了緒波后,今晚容易睡不安穩。

這款助眠香是薄老夫人上了年紀后請專門的古法調香師配出來的,效果應該還不錯。

薄越明輕易看穿裴意的疲憊,“你先躺下吧,我給你弄好了就走。”

“嗯。”

還沒有結束。

心俱疲的裴意不再強撐,而是蓋著被子安靜躺了下來。

薄越明點上了安睡香,將香放置在床邊,他彎腰主攏了攏裴意上的被子,有句話想問又不敢說出口——

他其實想著陪著裴意睡,但怕及到對方的心底線。

薄越明忍住自己的私心,“睡吧,晚安。”

裴意沒說話,只是靜靜對上了邊人的雙眸——

暗藍的瞳孔不再像月下冰冷一片的海水,反而著潺潺溫的珍惜和意,是屬于他的。

就那麼一瞬間,裴意本就日漸松的心防徹底瓦解,任由薄越明帶來的安全持續往自己的心深鉆。

“薄越明。”

裴意抓住了眼前人的袖,低聲詢問,“你留下陪我,可以嗎?”

是主的邀請,也是脆弱的懇求。

薄越明反攏住他微涼的指尖,回得無比溫,“可以,求之不得。”

低亮的臺燈下,安睡香散出細長的煙氣,又繚繞擴散到了四周,往空氣中注了一淺淡的香味。

裴意的目從煙霧中繞回到了薄越明的臉上,主提問,“二哥,你不想知道我今晚為什麼會那樣嗎?”

薄越明的手輕搭在被子上,“想,也不想。”

裴意一時沒明白,“嗯?”

“想知道,但不想著你回答。”

“想知道,但更不想你在回答中又要被迫回憶一遍痛苦。”

裴意聽見薄越明的回答,眼眶涌起酸,“我、我不知道要怎麼說。”

他知道他今晚的行為在外人眼中反常又奇怪,但這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清楚的。

裴意在年時曾經被一對夫夫領養,也過了一段時間無憂無慮的開心日子,后來他兩位名義上的養父出現了問題,鬧得近乎絕

終于,有一天裴意回家后在室里發現了他的容爸——

曾經那麼優秀、那麼溫的一位畫家,當著他的面將自己的作品一幅幅撕毀、絕又癲狂地數落著昔日的人。

裴意被發狂中的容爸掐著脖子,近乎窒息,再然后,對方當著他面拿起工刀刺向了心臟、割開了手腕。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還在“劫后余生”中的裴意本來不及反應。

他從未見過那麼多,止都止不住。

每每午夜夢回,他都覺自己能聽到工刀拉、刺的聲響,能看見片的——

從那以后,裴意對這一類的東西就產生了莫名的排斥心理。

他原以為,自己隨著年紀的增長、時間的流逝,慢慢能自愈這一切,但今天他才明白,有些傷痕已經埋在心底了。

不是穩重、不是極力克制,就能磨滅的存在。

薄越明瞧見裴意的眉心再度攏起,替他做出選擇,“那就不說。”

裴意想了想,小聲回應,“你再給我一些時間。”

“好。”薄越明忍不住將他擁懷中哄道,“早點睡吧,我知道你很累了。”

裴意沒有表現出一一毫的反,還不自覺地得更了些。

他嘗試合上眼,腦海中是許容拿著工刀沾滿的手,恐懼還沒來得及占據心,薄越明的哄睡聲就闖耳中。

“今晚有我陪著,別怕。”

“晚安。”

裴意沒有睜眼回復,只是主上了薄越明的手指,尋找安全般地輕輕握住。

腦海深還停留著許容痛徹心扉的絕囑咐,以前的裴意不敢面對、不敢多想,可這一次他驀然迸發出了勇氣,遵從了自己的聲音——

容爸,對不起。

我好像真的很喜歡薄越明,不想再聽話了。

懷中人的呼吸聲逐漸平穩。

薄越明確認裴意已經睡深,這才輕手輕腳地走了下床,離開了房間。

薄越明拿起一直放在小客廳里的手機,想了想,還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嘟——嘟——

不過兩秒,電話就被對方接起,“喂?”

薄越明怕吵醒裴意,聲音得很低,“教授,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讓您等我電話。”

電話那頭的醒是神心理科的教授,業很有名氣。

“薄總,你不用客氣,對方是什麼況,你和我仔細說說?”

薄越明腦海中早已經將今晚發生的一切牢牢記下,他在給教授復述時說得很詳細,連一點有可能影響判斷的細節都不放過。

“照你這麼說,大概率會是創傷后應激障礙。”教授初步判斷。

他將這類癥狀的反應詳細講給薄越明聽,然后又說,“像這類心因反應基本上都有一個發病機制。”

薄越明眉心擰在一塊,“工刀?”

聽樓央的意思,裴意是看見了遞上了工刀,所以緒才會驟然轉變。

“是,能夠導致創傷后應激障礙,基本上是患者親經歷或者目睹了嚴重的生命威脅的事件,像……”

薄越明將裴意保護得很好,教授并不知道裴意的真實份,“像患者這種況,要麼是曾經有人拿著工刀威脅過他的命。”

“要麼是有人拿著工刀在他面前傷害過其他人。”

“有可能,這個人對于患者很重要。”

“……”

薄越明的目重新鎖定了正在床上安睡的裴意,腦海中正在風暴思考——

是裴如章夫婦曾經用工刀威脅過裴意?又或者是舒婉在裴意面前做出過傷害舉

不。

他早就懷疑裴意并非原先的“裴小爺”,那他的心理創傷大概率不會是這些人所造的。

薄越明想起一事,不確定地發問,“教授,如果他一直對抱著很悲觀的想法,會不會也可能和這件事有關?”

“如果患者是在過傷,或者曾經的人拿工刀威脅過他,確實是能串聯在一塊想,但這畢竟只能是猜測——”

而醫生對患者,永遠都不能只憑猜測。

教授給出自己的建議,“薄總,最好是帶患者來醫院接正規檢查,確認況后再進行藥或者心理治療。”

畢竟,通過他人轉述的況,和患者本人親自口述,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薄越明冷靜回答,“我明白,謝謝教授,我改日再和您聯系,打攪了。”

“不客氣。”

薄越明掛斷電話,他重新返回到房間,躺上床將裴意圈進自己的懷中,緒依舊被剛才那段談所牽絆——

創傷后應激障礙。

很有可能被曾經的人?或者是重要的人傷害過?

薄越明心底卻不控制地溢出尖銳的疼,他偏頭親吻了一下裴意的發,思緒萬千。

悄然天明。

裴意醒來時,薄越明還陪他賴在床上。

“早安,睡得好嗎?”

裴意看見兩人相擁的姿勢,睡熱的臉又添了一份紅意,但沒有任何不適的排斥。

對方的懷抱很暖也很安穩,像是延出了一道堅不可摧的保護屏障,避免他在夢境里到侵擾。

裴意輕笑,又恢復了往日的氣神,“二哥早上好。”

薄越明拖著他傷的手指,“還疼嗎?今天我讓私人醫護來家里看看?”

裴意搖頭,“不用,我今天還要去工作室呢。”

薄越明蹙眉,“還要去?”

“嗯,哪有人上了一天班就給自己放假的?”

裴意爬坐了起來,努力甩掉那點困意,“再說了,我今天要是不去,只怕會讓梨園他們更擔心。”

薄越明反問,“你就不怕我擔心?”

裴意一怔,回看他。

薄越明的視線還聚在他的手指上,擔心溢于言表。

“真沒事,你看!”裴意小幅度彎了彎自己指關節,“晚上回來定時上藥就好了,你幫我?”

最后三個字,明顯帶了點撒討好的味道。

薄越明無奈,只能說,“還是得注意,千萬別磕著,也別沾到水,我晚上去接你下班。”

裴意回以一笑,“好。”

裴意前腳才抵達工作室的辦公室,后腳黎于安、樓央等人就都圍了過來,全都帶著言又止的探究。

裴意搶在他們開口前回答,“梨園,央姐,還有向哥,我已經沒事了。”

“我小時候對工刀有點影,昨天晚上實在不好意思,讓你們替我擔心了。”

樓央追問,“真的沒關系?”

“不然我怎麼還能準時來工作室上班?”裴意點頭,微笑著指了指自己服上的別針,“我喜歡這個禮,謝謝央姐。”

黎于安率先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裴意的視線依次掃過他們三人,帶著一心虛,“那什麼,我還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們保,薄越明的眼睛……”

樓央率先反應過來,“行了,我們仨都不是碎的人,不會往外說的。”

黎于安和向南生紛紛點頭。

昨天要不是薄越明及時趕到,安住了緒面臨崩潰的裴意,他們三人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謝謝。”

“沒事就行,那我和南生先回去工作了。”

距離上線的時間越近,各部門的工作就越張,他們作為負責人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樓央和向南生一起離開,辦公室的門重新合上。

裴意和黎于安才重新對上視線,“梨園,昨天一下子發生了太多事,有件事我一直找不到機會詢問你的想法。”

黎于安好奇,“什麼事還用詢問我?will老師。”

“說正經的。”

裴意靠在了臨時安排出來的辦公桌上,斟酌著措辭,“你有想過在《末霧》游戲正式上線前將ywy徹底從黎明游戲獨立出來嗎?”

“……”

黎于安眸微變。

裴意瞧見他的反應,嘆了口氣,“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他查過黎明游戲的公開的份占比資料,安和黎于安是大頭東,且前者的占比還略勝于后者。

至于其他投資東,都是占項目的小比例。

如果放在三天前,裴意或許都不會多此一問,但今時不同往日——

四年前,安就能拿著黎于安的競賽投資方案“送”給裴煥。

那四年后的現在呢?以后呢?會不會將黎明游戲的份轉贈給裴煥?

如果真要是這樣,那附屬于黎明游戲旗下的ywy工作室又該怎麼算?

裴意不敢說自己絕對了解安,但他對裴煥這號人實在不放心——

他愿意和黎于安共事,但不愿意讓裴煥來手他的事業,哪怕只有一丁點的可能都不行。

黎于安直視著裴意,“我,當然明白你的意思。”

裴意怕他有心理負擔,解釋,“按照我們之前商量好的,《末霧10》在商業運行上我并沒有真正的決策權,選擇權一直在你,當我多管閑事給你提個醒。”

“哪里會是多管閑事?原本《末霧》就是你的創意、你的心,我是運氣好才遇上你這樣的合伙人。”

黎于安覺得好友的考慮不是沒有道理。

他已經為黎明公司付出了足夠多的力,而現在也該為自己打算了。

&和《末霧》是他人生事業的新起點,同時凝聚了好多人的努力和心,他不能、也不該白白替不相關的人做嫁

黎于安近一步思考,“現在還涉及到和gm相關的投資,恐怕理起來不方便?”

“gm的投資主一直都是《末霧》游戲,對接賬號又是工作室,我們只需要將工作室獨立出來,再和他們高層說明相關況,另做一紙附加協議。”

來說不算難辦,只是需要有人去對接。

黎于安若有所思,“gm的高層?”

裴意挑眉提議,“這樣吧,一人說服一位,我去找薄越明,你去找晏岑,只要說服了他們兩個,gm其他方面應該不難。”

“……”

黎于安聽見“晏岑”這個名字,眸底鉆出一張,又用揶揄來掩飾,“你盡給自己找簡單的人對接。”

“是嗎?你和晏總很難商量?”裴意笑哼一聲,可他怎麼覺得,晏岑那關應該也不難理呢?

黎于安穩住面,用公事公辦的口吻,“我試試。”

眨眼到了下午三點。

裴意看著突然送進辦公室的蛋撻和其他甜品,忍不住給薄越明發了一條照片微信,“二哥,你點的?”

屏幕那頭的薄越明打字,“到點喂小貓。”

裴意咬了一口香脆的蛋撻皮,自個兒嘟囔,“我哪里像小貓了?”

眨眼間,薄越明又發了一條微信,“我有個項目會議,遲點去接你下班,等我。”

“好。”

裴意怕打擾他,回得也很簡略。

他將薄越明投送來的下午茶分給同樣吃甜食的黎于安,這才在自己的位置上起來。

吃著吃著,裴意忽地想到了自己昨晚半睡半醒前做下的決定,但心里又冒起了一個接一個的小問號——

自己之前沒有談過,該怎麼回應薄越明呢?對方好像也沒確切的說過“我喜歡你”、“在一起”之類的字眼。

總不能因為聯姻關系就默認了吧?

不行!這也太隨便了,總得有點行上的表示、言語上的承諾,得找找對策!

裴意連忙將剩下的半個蛋撻塞進,拿起手機、點開網頁查詢的輸欄。

他悄咪咪地瞥了一眼對面,確認好友正沉浸在下午茶的中后,才用自己未傷的左手一地打字道——

“怎麼和自己的心儀對象表達喜歡?”

這行字的裴意想起薄越明的容貌和影,忍不住補充條件,“長得高,還帥的,那種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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