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傻和眼盲反派聯姻后》第100章 【第100章】
眼前站著的是一個很漂亮的中年人, 穿著一件普通的素,左手戴著一個普通的懷表。
即便如此,也難以掩飾上的韻味和風骨。
的臉上已經有了皺紋, 但那雙眉眼給人的視覺沖擊力還是很強。
可以說, 薄越明的眉眼幾乎是照著的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在短暫的沉默對峙間,裴意的腦海中已然浮現出了一個肯定答案。
怪不得薄立輝剛才的神態會和見了鬼似的那般混, 又怪不得薄越明會一改之前的沉穩從容, 想要帶著他躲避離開。
眼前這位棕發人,大概就是薄越明那“消失了許久”、“下落不明”的親生母親。
裴意迅速下心的震驚,第一時間就關注上了薄越明的緒,“二哥, ……”
與此同時, 棕發人急切走了上來, “Ryan。”
薄越明驟然后撤,回得卻是標準的英文, “滾開!別這麼我!”
他的雙眼在頃刻間就爬滿了紅,盯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 就像一只了嚴重創傷的獅子,出了最提防、最尖銳的那一面。
“……”
如此失控的狀態, 不僅嚇到了棕發人, 同樣讓陪同在邊的裴意到無比揪心。
棕發人看出薄越明的抵抗, 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腳步, 的眼淚瞬間決了堤, 只好手捂臉掩飾自己的失態。
大約過了四五秒,才抑著說出第一句, “對不起。”
“Ryan, 對不起, 我、我是……”
薄越明合了合眼,努力在失控的邊緣找尋支點,“我說了,我不這名字,你認錯人了。”
棕發人試圖上前半步,哽咽,“可我不會認錯人,Ryan,不——”
“薄、薄先生。”
改用蹩腳的中文稱呼,帶著快要溢出來的請求,“我們聊聊好嗎?哪怕只是五分鐘!”
有路過的侍者看見了這一幕,興許是知道薄越明的份,開始頻頻張過來。
裴意怕事鬧大驚了薄老夫人,只好用空著的另外一只手安上了薄越明。
“二哥?我們換個地方?”
“不需要。”
薄越明知道自己這招“掩耳盜鈴”似的逃避瞞不過任何人,認命般地開了口,“我就問你三個問題,你只需要如實告訴我。”
“但凡有一一毫的瞞,那我們之間就沒什麼好談的。”
棕發人眼見著他改口,忙不迭地點頭,“好!你、你問!”
薄越明盯著無名指上的戒指,“你結婚了?”
棕發人注意到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攏了攏自己戴著婚戒的右手,“是。”
薄越明得到這個預料之中的答案,一字一句又問,“你們有小孩了嗎?”
“……”
棕發人沒料到他上來就問這些,沉默了許久才艱難開口,“……有。”
裴意聽見這個答案,心臟忽地痛,而被薄越明握的手早已因為過強的力度麻木了。
薄越明眸微垂,溢出一苦笑又收了回去。
棕發人注意著他的一舉一,急得想要上前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只是沒等解釋的話說出,薄越明的語調就已經完全變了味,拋出了第三個問題。
“你現在肯來找我,是因為知道我接任了薄氏集團、從我這里要錢嗎?”
冷冷的,戒備的,像是對陌生人的審視。
棕發人如遭電擊,頃刻睜大發紅的雙眼,“當然不是!我從來沒有這種念頭!”
薄越明得到答案,對的著急無于衷,“那好,我問完了,也不想要你額外的解釋。”
“我們之間沒必要換地方再聊,祝好,不見。”
說完,他就帶著裴意快步繞道而去,只留下了再決絕不過的背影。
棕發人看著薄越明再決絕不過的背影,終究是控制不住的一手捂住,一手捂住肚子,背靠在臨近的墻面上無聲痛哭。
…
薄越明帶著裴意在停車場里無意識地晃,找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裴意停下步伐,掙了他的牽制,“二哥!”
薄越明呼吸一急,有些說不上來的迷茫,“嗯?”
裴意藏著自己被攥得發青的手,繞到另外一側牽起薄越明,“往這邊走,林眾和老傅在等著我們。”
薄越明點了點頭。
兩人終于找準自家接送車的位置。
裴意知道薄越明的緒一時半會兒不可能恢復過來,用眼神示意車上的老傅和林眾先下車等待,這才重重將車門一關。
砰!
車門關閉聲撞得薄越明眸晃,他努力裝沒事人的姿態,“怎麼不讓老傅他們上車,你不是累了嗎?早點回去休息。”
“不急,我不累。”
裴意止住薄越明想要系安全帶的作,主靠近人,手從對方的眉眼一路輕到了臉側。
然后他才鄭重道歉,“二哥,對不起,我剛才不應該拉住你停下來。”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一時直覺和好奇,薄越明就不會多出三問,早知道會得到前兩個答案,他更應該主帶著眼前人遠離傷害。
畢竟消失了二十年的親生母親,以從未想到過的方式再次出現,沒有一個人能做到完全的無于衷。
裴意知道薄越明的要強子,知道對方會和小時候那樣忍著不吭聲,可他不希這樣。
有些傷不說著丟出來,就會永遠爛在心里。
裴意用指腹輕蹭著薄越明的臉,低聲示意,“二哥,現在只有我了。”
“要是不開心了、要是覺得難了,你都可以說出來,不要憋在心里。”
“……”
薄越明瞥見裴意兩只手的“差”,將其重新攏回自己的掌心,溫著改了話題。
“我剛才是不是牽得太用力弄疼你了?怎麼也不吭聲掙扎?”
“沒事,待會兒就恢復了。”
裴意只字不提自己手指躥出的麻意,借著近距離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將話題傾聲拉了回來。
“二哥,你現在怎麼想的?告訴我好嗎?”
“……”
薄越明的視線依舊專注在裴意的手上,慢悠悠地著,“沒什麼想法,有的人和孩子,我也有你、還有。”
他的眸底掠過一失意,口吻卻很平淡,“既然不是為了錢而來的,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們本來就是陌生人,各過各的。”
裴意眉心擔憂蹙,他知道薄越明在逃避,更沒說實話。
只是這樣積在心的陳年傷疤,如果人自己不愿意開口,他實在不敢主去問,以免及到更深的傷害。
薄越明見裴意的手終于恢復了原,低頭輕吻了一下,“讓老傅和林眾他們上來吧,我想回家了。”
“好。”
裴意和他十指扣,溫而肯定,“我們回家。”
……
一行人返回主宅別墅時,已經過八點了。
回家前臨時鬧出這麼一道波折,即便薄越明再裝得平靜無事,但裴意還是看穿了深藏起來的郁傷痛。
快速沖完澡的他從浴室出來,走到酒墻邊提議,“二哥,要喝點酒嗎?”
要知道,薄越明向來對他有求必應,但這次卻選擇了淡聲拒絕,“小貓,今晚早點睡,好嗎?不是說累了嗎?我今天也想早點休息。”
許久沒見到主人的探長興地跳上床尾,對著裴意喵嗚喚。
薄越明怕裴意不開心,承諾,“等明天,等明天我再陪你喝。”
裴意不想給予人額外的力,笑著應下,“好。”
五分鐘后,收拾完的兩人合躺在床上。
裴意主往薄越明的懷里鉆,毫不顧忌地展現出自己的依賴,“二哥,我很想你。”
薄越明角終于晃出一弧度,“我也很想你。”
兩人似乎達了額外的默契,只是靜靜相擁著,誰都沒有出口打破這份難得的沉默相。
或許是懷中人的懷抱太過安穩,也或許是連軸轉的工作確實累人,裴意在不知不覺中就睡了過去。
睡意昏沉間,裴意夢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只是這次的他離以往悉的環境,而是來到了一狹小卻溫馨的小洋房里。
他看見一個小男孩孤獨地蜷在沙發上,一瞬不瞬地盯著茶幾上的時鐘。
從白天等到黑夜,又從黑夜等到黎明,直到再也控制不住地害怕痛哭起來。
“二哥!”
裴意猛然從夢中驚醒,才發現自己床邊空的沒有人,床頭柜上的電子時鐘還在以秒跳躍。
看似冗長的夢境,不過才占據了現實里的兩三個小時。
聽見床上靜的探長湊了過來,它用輕扯了兩下裴意的睡,接著就又跳下床,乖乖蹲守在了主臥室的門邊。
“喵嗚~”
似乎是在提醒著什麼。
裴意明白了寵的意思,快步下床打開房間門,等他看清小客廳里的況后,殘存的困意被漫上來的心疼所取代。
小客廳里,吧臺上是已經喝完的空酒杯,空氣中還留著一酒氣。
薄越明穿著單薄的睡,就這麼孤零零地站在打開的窗戶前,仿佛在祈禱夜能夠淹沒他的酸楚和孤寂。
恍然間,裴意又想到了那個蜷在沙發上等母親回家的小男孩。
即便知道剛才的夢境只是自己編造出來的幻想,但他還是忍不住將這兩道大小影融在了一塊。
裴意走上前去,從背后輕抱住人,“二哥。”
薄越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卻沒及時回頭,“我吵醒你了?”
聽聲音,帶著一不自然的哽咽。
裴意再也沒辦法“刻意無視”,他繞到薄越明的前,一個仰頭就主吻了上去。
微涼的齒帶著酒味,又在吸吮間出一咸意。
薄越明強撐著穩住的呼吸終于徹底了秩序,出一抹抑了許久的哽咽,他在親吻中含糊開口。
“我、我以為死了。”
“……”
裴意跟著心疼發,他讓薄越明坐在沙發上,自己干脆站著抱了人。
“二哥,我知道你難,我在這陪你呢,不要憋著了,好嗎?”
薄越明雙手圈住裴意的腰,像是抱住了自己僅剩的一救命稻草,“我以為、以為我已經忘記了樣子了。”
可是當對方真正出現的那一刻,年時的記憶就像山崩地裂般地襲了過來,讓一向強大的薄越明本無從招架。
他希自己能像個沒事人一樣,但夜后的緒復雜蔓延著,想止也止不住。
“裴意。”
“我在。”
“我一直以為我是個累贅,是我拖累了,沒了學業、沒了事業、沒了自由,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才放棄我的。”
薄越明記憶里的母親是再溫不過的,他的外祖母在世時也曾說過——
年輕時的辛西婭就如同的名字含義,是高高在上的月亮,是被眾多人慕的神,會鋼琴、會舞蹈,是個很優秀的人。
當年的薄立鴻在眾多人的嫉妒中得到過,卻完全沒有好好珍惜。
分手后的辛西婭才知道自己意外懷上了孩子,可那時候的薄立鴻已經回到了華國,兩人的也沒了挽回的可能。
辛西婭為了留下無辜的薄越明,不得不輟學回家,可一切哪里有想象得那麼容易?
如果說在懷孕期間還有父母幫忙,那麼生下薄越明沒多久,的親生父親就去世了。
家里沒了頂梁柱,辛西婭知道自己不能一味地拖累傷心過度的母親。
不得不自己外出打工,可是帶著嬰兒又沒有畢業的,哪里能找到稱心如意的工作?
在這期間,辛西婭到的嘲諷鄙夷更是數也數不清。
原本彈鋼琴的手浸泡在了洗碗的臟污水里,原本可以跳舞的靈魂困在了媽媽的軀殼里。
就這麼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我知道是我拖累了、甚至拖垮了最后一生機,可還是舍不得我,所以才獨自走上了不歸路。”
這麼些年,薄越明的心深著一份化不開的愧疚。
他記得那年生日夜時的冰涼海風,也記得母親辛西婭離開時的冷淡背影,一切的一切都烙印在了心底。
裴意到料上傳來的意,更聽得心酸。
薄越明低聲傾訴,“剛到薄家的那兩年里,我無數次期待能回來接我……”
時間一長,他就知道自己等不到了。
薄越明沒有放松自己懷抱的力度,聲線依舊藏著有的哭腔和脆弱,“我沒想到這輩子還有機會再看見,更沒想到——”
“擁有了全新的家庭,還有了一個孩子 ”
薄越明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復雜心理,他慶幸自己的親生母親還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但又無力痛恨現實和自己想要得不一樣。
“我不明白,既然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那為什麼整整二十年,都不愿意回來再看我一眼?”
“是太討厭了我,還是已經忘了我?”
看見另外一個孩子的時候,對方會不會想到在華國這邊也還有一個孩子在等待在的出現?會想要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嗎?
裴意輕著薄越明的腦袋,遲疑片刻還是說了出來,“二哥,沒忘了你,也不可能忘了你。”
如果辛西婭忘了,今天就不會這麼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作為旁觀者的裴意看得出來,對方的緒同樣不是裝出來的愧疚和崩潰。
“……”
薄越明苦笑一聲,心頭依舊被不解縈繞。
既然能藏二十年,那現在出現又是為了什麼?為什麼不干脆躲他一輩子?
至這樣他還能夠自欺欺人——
記憶中的母親曾經將意毫無保留地全部贈予了他一人,而不是將他的意付諸在了另外一個孩子的上。
裴意知道薄越明心的疑問,“二哥,我代替你去問個清楚明白,好不好?”
無論是還是恨,都要基于對事實最基本的認知,裴意不希人活在迷霧中持續痛苦。
薄越明松開對裴意的擁抱,微微搖頭,就像他在車里說過的那句話——
他們都已經開啟了不同的人生,就不應該相互打攪了。
夜里風涼。
裴意怕薄越明緒低落地喝了酒,稍有不慎就容易著涼,于是他將人重新帶回到了主臥,還主拿來了熱巾給對方捂臉、手。
薄越明看著替自己忙前忙后的裴意,心終于再次被漸漸捂熱。
“裴意。”
“嗯?”
“你會走嗎?”
“……”
裴意沒料到薄越明突然會這樣發問,一愣。
薄越明難得固執追問,“會嗎?”
其實,薄越明從未和裴意提及過,年時辛西婭的突然離開在他的心里也存下了一份不可磨滅的影。
這些年,他總是在午夜夢回突然驚醒,和裴意往后,這份“膽戰心驚”不減反而加深了。
每回薄越明都要確認人還在自己的懷里安睡,不安的心才會跟著慢慢平復。
薄越明知道裴意的過往也藏著難以提及的傷,他不敢問,到頭來只能一個勁地強迫自己。
可眼下,他實在忍不住坦誠了自己的恐懼,“裴意,有朝一日,你會和一樣突然離開我嗎?”
在未干水意的浸染下,那雙本來就好看的瞳孔更顯得可憐心。
裴意停下了去倒熱水的念頭,重新鉆抱進薄越明的懷中,“我不走,我不會離開你,我哪里都不去。”
一連三句承諾,都藏著“永遠”兩字。
薄越明收擁抱的力度,緒在酒意的發酵比平時更為濃烈,“陪我過一輩子的那種?”
裴意知道薄越明一直在等自己的真正回應,“嗯,彼此過一輩子的那種。”
如果說把握當下是的開始,那一旦到了骨子里,誰不會求一輩子?
裴意深呼一口氣,似乎做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二哥。”
“嗯?”
“你要不要,也聽聽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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