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眉沒給曾賢一點兒力，說是海鮮大排檔，當真是海鮮大排檔。在名前整天和馬小玨去，后來人漸漸名氣大了，這種人多的地方就去了。

畢竟吃一頓飯能到十幾個人來搭訕，齊眉和馬小玨吃得都心累。

可這一次不一樣。齊眉就想按照自己的心意活。只有八年并不想把自己束縛在那個小圈子里，因為那些對短暫的人生來說都不重要。

齊眉這一次出門化了很的妝容，寬寬松松的T恤，看上去跟原來致甜的形象出很大。

曾賢問了地址就載著們去了倆之前定好的海鮮大排檔。

周五晚上客人不，齊眉一點兒也不介意，拉著馬小玨找老板娘要了個相對安靜的位置就沖曾賢招呼。

曾賢站在車邊，鎖上車門，遠遠地看著沖他招呼的齊眉，心里又有了一種奇怪的覺。

這個姑娘曾經半死不活地躺在他的懷里，他們本該沒有任何集，現在卻在一起吃飯。而且還是海鮮大排檔。

想要跟曾賢一起吃飯的人天南海北數不勝數，因此曾賢很答應任何一個飯局。他有這個本事和地位拒絕別人，可他這一回竟然沒有拒絕一個飆車小明星的邀約。

真是稀罕。

曾賢這麼想著，雙還是向那頭邁了過去。

齊眉已經和馬小玨開始點菜了，半點兒沒有應該讓客人先點的意思。齊眉一腳踩在塑料板凳上，一手拿著菜單，眼睛卻飄著水缸里的各種海產品，對著老板娘指點江山。

“這幾個……全要，都給我多加辣椒——哎，等等，曾律，你吃辣嗎？”

曾賢搖了搖頭：“胃不好，吃不了辣。”

齊眉趕又回頭對老板娘說：“別，都不加辣——嗨，不吃辣你得錯過多食啊。”

曾賢覺得這話很新鮮。多年前也有人跟他這麼說過，可他已經很久沒聽到過這話了，請他吃飯的人都清了他的喜好，餐桌上從來沒有一道辣菜。近些年來請他吃齋飯的也越來越多了。

齊眉又和馬小玨商量著搞了幾個熱菜，讓老板娘囫圇全上，然后回過頭來問曾賢想喝什麼。

“曾哥得開車，肯定不能喝酒。”馬小玨說。

“那我們倆就來兩瓶啤酒唄？”齊眉立刻說。

“吃海鮮是不是不能喝啤酒？”馬小玨猶豫著說。

“哎，這就不對了，如果是痛風病人，海鮮和啤酒都不能吃，我們健康人群，沒問題。”齊眉說著自己拿了兩瓶啤酒過來，放在了餐桌上。

曾賢還是第一次到自己喝酒把他忽略的，頗有點兒新奇。他看著齊眉給自己和馬小玨倒了啤酒，又看向了曾賢的酒杯。曾賢說：“水就好。”

齊眉也不勸，徑直給他倒了杯白開水。

菜上得很快，第一道上來的時候齊眉先拿起酒杯給曾賢敬了酒表達謝。這一幕曾賢經歷過多，可還沒等他厭煩，齊眉就扭頭開始和馬小玨討論網上的評論了。

“你別說，好多人都沒想到你會打贏，”馬小玨臉頰微紅，頗有些興，“還有好些人說你肯定是用錢打通的。”

“我要是有那麼多錢還能被這麼個人上訴啊。”齊眉“嗤”了一聲，“我差點兒連這司都打不了呢。”

“就是，這哪里是能用錢買通的，”馬小玨說，“鍵盤俠就一張，叭叭就能說。要不是那個博主發了個視頻——哎，那視頻該不會是你讓人做的吧？”

齊眉拍了拍自己的脯：“那必須是有先見之明的我安排的。”

“什麼視頻？”曾賢不知道這個，這時候問了一句。

馬小玨趕掏出手機翻了翻，將一條微博展示給曾賢看：“就是一個音樂大V博主發的，從音樂角度把怎麼判定抄襲說清楚了，算是個科普，告訴廣大無知群眾為什麼兩首歌聽上去相似卻不能判為抄襲。”

巧妙的是，這個大V沒有直接說是針對齊眉的案子，看上去不像是明顯的站隊，許多人看著看著也被漸漸科普轉變了看法。

“當然嘛，這麼幾個科普視頻也不夠，”齊眉用一筷子敲著碗邊說，“大部分人耐不下心來看，需要更多人出來言簡意賅地‘下定論’。也就是所謂的‘水軍’。”

曾賢聽得新鮮，忍不住接著馬小玨的手機繼續翻了翻微博上的評論。

評論區里更多的不是關于抄襲的評定方式，而是對王子穹的直接攻擊。

“所以王子穹是自己瓷了齊眉唄？”

“這個人自我高|到認為我小眉有必要抄他的歌，也不看看小眉的第二個吉他手彈，比他高了多個檔。”

“王子穹本來就沒幾首歌火的，難得出一首好歌，就想著給自己整點話題。”

“王子穹這是玻璃心過剩了吧？”

……

“不過，”馬小玨又有些擔憂，“這得搞網絡暴力吧？”

“這是他之前放水軍的反撲，”齊眉說，“實力有限，我就是三頭六臂最多也就能開個位數小號，但是他之前放的水軍罵我有多狠，現在打臉就有多麼快。”

“痛快！”馬小玨興地拍了一下桌子，倒把一旁的曾賢嚇了一跳。

齊眉住肩膀說：“你人都快跳起來了，先吃菜！”

老板娘一連又上了三個菜。曾賢稀奇地看著倆三下五除二干掉了兩盆蒜炒花蛤，舉著的筷子不知道往哪兒放。

齊眉將一盆新的放在他面前，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吃啊，別客氣。”

齊眉和馬小玨都是直接上的手，吃得滿手流油，上也都是油漬，沒有半點公眾人的形象負擔。

曾賢斯文地用筷子夾了幾個花蛤到碗里，眼角瞥著齊眉。只見齊眉的盤子里已經堆起了厚厚一疊花蛤，還把馬小玨碗里的幾個了過去。

齊眉生得是真的好看，紅齒白的，吃東西的時候就更紅了。將頭發隨意地挽起，幾縷發落下來，沾上了油漬，可一點兒都不顯得惡心油膩。好看的人曾賢見過千千萬，齊眉這種長相和格的組合他很見到。

跟季江城一樣，在曾賢這里，小明星小藝人很多都算是他們談工作時候用的“菜”，不算什麼正經“玩意兒”。齊眉這個姿和咖位，算是“餐點”里比較味的一道，卻也不算太稀奇。

如果不是那場車禍，季江城可能一輩子也不會跟齊眉這樣的人出來像朋友一樣吃飯。

齊眉喝了半瓶啤酒，清了清嗓子，面向曾賢說：“這一次真的非常謝您，曾律師，如果沒有您，這一回我不死也得層皮。”

曾賢說：“以齊小姐的本事，沒有我，只要能找到一個能說會道的律師，也能贏。”

齊眉笑著說：“哪有那麼容易？我不過是個十八線開外小藝人，現在也就曇花一現地火一下，很快就不紅了。公司造星，現在是我，以后會是別人。我之前還飆車撞了季弟弟，本來是抱著一了百了的心態去的，沒想到峰回路轉，竟然還能繼續在這條路子上混。”

齊眉在說到“飆車”的事時，小心地看了看曾賢，試圖從他眼里看出什麼，可曾賢的眼神很深，什麼異狀都探查不到，讓頗有些失。

曾賢的意外在心里。齊眉只有二十二歲，像這個年紀的藝人渾都是沖勁，許多還分不清到底什麼對自己好、什麼對自己不好，因此誤歧途的很多，為他們“菜”的人更多。齊眉這二十二歲就能看自己并不特殊，并不多見。

曾賢笑了笑說：“為什麼是一了百了？世界上的男人那麼多，何必為了個季江城放棄自己一生呢。”

齊眉扯了扯角：“那個混蛋的手機里有我的私照，要是被第三個人看見，我這活著還不如死了。”

看過齊眉那些私照的“第三個人”曾賢：“……是嘛。”

“曾律師不知道，他要是賽車輸了，就要把照片都輸給別人。我以前是瞎了眼才看上這種人……當時他都已經上了車，如果要保證他不輸——”齊眉向下將眼一斂，將一兇掩去了。

那一將曾賢瞬間帶回了那個晚上。果然那不是一起意外，而是齊眉故意撞的季江城。能為了報仇用這麼狠的方式，若是換一個人聽了，只會不寒而栗。可曾賢的角卻輕微地揚了起來。

齊眉撞向季江城的時候沒有留一點余地。季江城雙齊斷也多虧了他車好。

要是齊眉有那麼一點兒猶豫，那場車禍當場死亡的人八得是齊眉。

老板娘又上新的菜了，齊眉先前郁的神立刻消失。笑眼彎彎地將新菜放到曾賢面前，催促他說：“吃菜！吃菜！”

曾賢順勢夾了一筷子菜，眼瞅著同馬小玨又聊了起來。馬小玨開始數落看男人的眼，而齊眉雖然抱怨辯解著，眼角眉梢里卻都是笑容。

——那是幸存者的笑。

他很了解。曾賢默默地將菜咽進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