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兼職豆小姜同學，一個月基本工資兩千，就因為多說了幾句（廢）話，直接被削了八百下去。

走出會議室后，姜樂忱仰天長嘯：“啊啊啊啊新中國都建立七十年了怎麼還有這樣的資本家啊——！”

聞桂低帽檐，冷冷吐出兩個字：“活該。”

姜樂忱：“難道我連提出疑問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聞桂：“難道你覺得楊白勞可以向黃世仁提出疑問嗎？”

姜樂忱：“……”

聞桂：“喜兒，該練舞了。”

新老板的第一場會結束后，十個年輕小伙兒互相看看，的不的自分幾波，姜樂忱和聞桂決定去舞室燃燒卡路里。

他們公司這棟二層小樓外表看上去不起眼，其實暗藏玄機，地下室足有三層，最下面一層完全打通，為了一間超大的練舞室。

姜樂忱一直很好奇，原房主為什麼要建這麼一座房子，地上兩層地下三層，而且地下室用料特別足，墻壁又厚又防，還有專門的通風管道……這是為了防喪尸嗎？

只不過，再大的練舞室也盛不下101個男孩同時群魔舞，先不說空間問題，老師也本盯不過來嘛，所以他們之前練舞都要分批次練習，公司規定每個小豆一周必須完30個小時的練舞任務，完不就要扣基本工資。

要完練舞任務，就要在教室上課，但是教室的空間又不夠……于是前任老板特地找人做了個后臺件，方便他們在手機上預約教室空位。

姜樂忱：在學校我要搶課，在公司我還要搶課，可真是米奇回到了妙妙屋——真是妙啊！.jpg

這麼來看，新老板一口氣砍了90%的冗余人員，實在是太明智了。

練舞室一下子空了下來，姜樂忱和聞桂站在空的大練舞室里，覺說話都有回聲。跳舞時，他們有更多的力關注鏡中的自己，甚至可以為對方糾糾小作。他們團雖然也發過幾首歌、編過兩首舞，但不論歌還是舞的質量都不高；為了提高自己的能力，他們兩人經常其他男團的舞蹈。

他們兩個人關系這麼好，除了他們是團里的雙門面以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們倆都是在晚上才有時間練舞，經常能在舞室遇到。

姜樂忱是個兢兢業業的985大學生，醫專業又是有名的滿課專業，他白天要上課/實習，只有晚上才能逐夢演藝圈；聞桂的況不同，他白天有打不完的工，每天奔波在京城東西披星戴月。

姜樂忱問過他：“你沒上學了？”

聞桂：“沒有，家里窮。”

姜樂忱：“哦……”

聞桂問他：“只有一個‘哦’？”

姜樂忱想了想，很警惕地問：“那你完九年義務教育了吧？”

聞桂：“……我上完高中了。”

“那就好那就好。”姜樂忱松了口氣，“干咱們這行的，只要知道茴字有幾種寫法，就已經比其他豆強了。”

從始至終，小姜同學都沒有對聞桂的家庭況問東問西，也不像其他人那樣對他表達一些毫無必要的憐憫。

所以他們才能為朋友。

地下室看不到，故而也完全不到時間的流逝，倆人練到筋疲力竭，一個趴在地板上、一個癱在墻角，宛如媧造人時隨便甩下的兩塊泥點子。

聞桂是最先恢復力的，他爬起來，從墻角堆放的紙箱里出兩瓶水，把其中一瓶扔到了姜樂忱那邊。

姜樂忱也不，那瓶水著他的腦袋落在地上，差點就讓他的臉蛋添彩了。

聞桂：“你是死了嗎？”

姜樂忱死皮賴臉地說：“我好熱，我要喝涼的。”

聞桂：“剛運完不能喝涼的，容易肚子疼。”

姜樂忱無所謂：“沒事，我是鐵胃，喝涼水不會竄。”

“不是怕你竄。”聞桂說，“我是怕你宮寒。”

“…………………………”姜樂忱大驚，“你小子還沒打消念頭想要1我啊？”

聞桂沒正面回答，而是問：“你多高來著？”

“一米七九啊。”

“哦，原來是一米七九啊，”聞桂語氣平靜地重復了一遍，“你猜我現在多高？”

姜樂忱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后立刻從地板上跳了起來，他明明累的走路都走不直線了，還是強撐著跌跌撞撞地往聞桂邊走，直到站定在他旁。

小姜同學深吸一口氣，昂首，看向鏡中的兩人——從十六歲那年就停滯在一米七九的他，真的比旁的聞桂矮了一丟丟！！！

而且，聞桂頭上反戴著一頂棒球帽，所有碎發都被帽子了起來，不占一點便宜。

“！！！”姜樂忱大驚，立刻低頭去看聞桂的鞋。

聞桂：“別看了，鞋是咱們一起買的，鞋跟一樣高。”

確實。當時商場促銷買一送一，他們就挑了兩雙，從到尺碼都別無二致，耐磨，每次來跳舞都穿這雙。

小姜同學不死心：“沒有增高墊？”

聞桂：“……”他直接把鞋了。

姜樂忱見他如此坦，也跟著嘟嘟囔囔把鞋了。這次倆人著腳站在一起，鏡中的差距雖然微小，但依舊不可忽視。

聞桂問：“我現在比你高了，我可以1你了嗎？”

姜樂忱立刻演起來了：“好啊，你個小聞子！說好了要一起當一米七九的守門人的，你怎麼背叛了咱們的誓言？”

“可能因為我年輕，還在長吧。”

“我也年輕！！我怎麼不長？？”

“不年輕了，你比我大三歲呢。”

“呸呸呸，我才比你大三歲而已！”姜樂忱當然要拖別人下水，“顧總還比你大十三歲呢，那是不是他半截子都土了啊！”

聞桂哪想到他居然如此換概念，正要反駁，可就在此時，舞蹈教室墻上原本毫無存在的攝像頭突然轉向了他們！

下一秒，一道冰冷而磁的男聲從攝像頭置的麥克風里響起。

【“姜樂忱，本月績效再扣八百。”】那道男聲不含任何，直接宣布了對姜樂忱的懲罰。

聞桂：“……”

姜樂忱：“？？？！！！”他口而出，“這攝像頭不是擺設嗎？？”

之前隊里人多的時候，某次隊友a的錢包落下了，時隔五分鐘再回來找就找不到了。當時事鬧得很大，隊友a要求公司調監控，卻被前老板以監控壞了為由不予批準。

至于究竟是“監控壞了”，還是想要包庇那個東西的家伙，就是見仁見智的事了。

【“很顯然，并不是擺設。”】麥克風里的聲音很冷漠，【“姜樂忱，我說過，我討厭蠢人，你確定還要繼續問這種扣錢的蠢問題嗎？”】

“……”小姜同學立刻拉上了的拉鏈。

辦公室里，顧禹哲靠坐在沙發椅里，審視著手機上的監控視頻。

小小的屏幕里，年輕人氣鼓鼓地仰著頭，雙手捂著，但臉上寫滿了不服；他旁的隊友在棒球帽的遮掩下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出聲了。

顧禹哲慢慢挑起了眉。

剛剛他聽助理匯報，說隊里的姜樂忱和聞桂兩個人主留在舞蹈室里練舞，已經練了四五個小時了。顧禹哲想看看他們練的如何，就連上了舞蹈教室的攝像頭，沒想到視頻接通后的第一句話，就聽到姜樂忱祝他早日土為安。

時間真是卡得剛剛好，一秒不早。

背著老板說老板的壞話，那蠢；背著老板說老板的壞話還讓老板聽到，那什麼呢？

應該，蠢上加蠢吧。

【“姜樂忱，如果我要土，你就給老子殉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