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音樂節的表演嘉賓眾多，但不是每個嘉賓都能舒舒服服地待在休息室里吹空調的，如何分配休息室可是一門大學問。

據說有家經紀公司的面試題如下：現有abcd四個休息室，a休息室面積小但是有獨立衛生間，b休息室面積大但是沒有獨立衛生間，c休息室可以供雙人使用且有衛生間，d休息室是唯一一間有空調的但需要和三個人合用。現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位藝人，其中甲乙咖位最大王不見王，丙丁歌壇常青樹最近在爭同一個獎，戊己庚是前隊友現在都單飛，辛是新晉流量背后靠山很大……請問四間休息室應該如何分配？

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微博網友吵得沸沸揚揚。

姜樂忱實在搞不懂應聘經紀公司怎麼還要做腦筋急轉彎，他有這腦筋，干嘛不去考園的公務員呢？

至園里哪種住多大的籠子都有規定，老虎和獅子也不會因為有沒有單獨衛生間而打架。

這次hotboys10小糊團參加音樂節，正經休息室不到他們，但看在顧總的面子上，主辦方還是給他們分了一個臨時板房。

可不要看不起臨時板房啊，姜樂忱之前還在風又雨的帳篷里化過妝呢，這次化妝間能有四面墻，已經比他想象中的好太多了。

小糊豆們安安穩穩地在臨時板房里駐扎下來，工作人員揚起討好的笑容，畢恭畢敬地請顧禹哲移步去其他地方休息。聽話里的意思，原來主辦方在得知顧禹哲到場后，特地給他準備了高級休息室（有空調和獨立衛生間的那種）。

姜樂忱：……行叭，知名經紀人的待遇就是比糊豆強。

“謝謝貴方的好意，”在外人面前，顧禹哲收起他的刻薄地主臉，笑得如沐春風，無框眼鏡后的眉眼儒雅又溫和，“不過這次是hotboys重組后的第一次舞臺，我不放心他們，還是在這里陪陪他們吧。”

于是如此這般，顧禹哲也留在了這間臨時搭建的板房里。

幾個小糊豆抓時間，在休息室里熱開嗓，一邊做準備一邊往顧禹哲的方向瞟，生怕大老板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努力。

姜樂忱和聞桂不跟他們爭，默默找了個角落stand by。

正當一行人忙碌之際，休息室門口忽然傳來了一位工作人員的聲音。

“這里是Hotboys10的休息室吧？這里有個東西，麻煩接一下。”

馮姐收起工作電腦，起出去接洽。

幾分鐘之后馮姐便回來了，出乎意料的是，在的懷中，居然抱著一大束花！花束的主調是落日般的橙，用了大量的橙玫瑰、郁金香、向日葵，還有淺的洋桔梗與茉莉點綴其中，花束與姜樂忱的發遙相呼應，開得熱烈又燦爛。

在看到那束花之時，休息室里十來個人的目全都轉到了姜樂忱上。

馮姐把花束遞了過來，說：“工作人員說，剛剛有人把花送了過來，指明給姜樂忱，說是祝小姜老師演出順利。”

聽聽這用詞——不是“小姜同學”，而是“小姜老師”啦！

聞桂向姜樂忱挑了挑眉，顧禹哲的視線也帶著深意。

姜樂忱又驚喜又激，糊豆出道五年，這還是他收到的第一束花呢！他先在子上了手，然后才手結果了那束花。

年輕人的發是暖橙的，懷里的花也是暖橙的，兩種橙和諧的呼應著。這一刻的他，看起來多極了，像是樹上剛剛的果子，鮮、圓潤，就連笑容里都是維c的甜味兒。

可這花，是誰送的呢？

聞桂問：“會不會是你的送的？”

姜樂忱冥思苦想：“我有嗎？”

聞桂：“……”

因為他們公司長時間沒活，姜樂忱的微博都長草了，平時他只能發一些學校里的貓啊狗啊食堂大鍋菜來混更新，他微博上僅剩的幾個還以為他已經退團素人了。

坐在休息室另一端的顧禹哲清了清嗓子，道：“不會是你的追求者吧？”

姜樂忱的眼神瞬間變得警惕起來，大聲說：“老板你扣我汗錢可以，但是不可以扣我帽子！我姜樂忱，清清白白做-豆，唐僧都沒我不近！”

顧禹哲：“……”

既不是、又不是追求者，還能是誰啊！

還好，隨著花一同送過來的，還有一張巧的賀卡，姜樂忱迫不及待地打開。

賀卡上的留言只有寥寥幾個字。

【to姜樂忱：

演出順利！

from同學】

“——害！”

破案了，原來是姜樂忱的同學送的。

為了不辜負同學的意，姜樂忱趕快抱著鮮花拍了好幾張自拍，轉手就把照片發到了宿舍微信群里。

順帶一提，他們宿舍有兩個微信群。一個群【宿舍水費電費通知群（4）】，另一個群【兼職豆和他的兩位（3）】。究竟是誰沒進第二個群，不用解釋了吧？

理所應當的，姜樂忱把照片發到了三人群里。

小姜小姜不吃姜：@大丁@小丁

小姜小姜不吃姜：你倆太客氣了，送花干什麼啊，直接請我吃飯就好啦。（）

小姜小姜不吃姜：【小姜同學和花束的絕自拍】x9張.jpg

大丁：？

小丁：？

大丁：我們為什麼要送你花？

小丁：我倆在長白山呢。

小姜小姜不吃姜：……？

小姜小姜不吃姜：不是你們送的？

小姜小姜不吃姜：可是落款上寫的是同學啊。

大丁：真不是我們。

小丁：落款寫的是同學，又不是舍友，要是舍友的話說不定是蒙赫呢。

小姜小姜不吃姜：……你看看你說的是什麼鬼故事。

大丁：樂樂，我已經替你打過他了。長白山太冷了，我弟沒接到張起靈，哭喪哭到腦子發瘟了。

三人在微信群里嘀嘀咕咕一陣，分析來分析去，也沒分析出究竟是誰給小姜送了花。

姜樂忱記不錯，他在大腦里仔細盤了一遍平時和自己關系好的人。從大一軍訓時隔壁連隊的同學，到選修課上和他同組給牛做胃扭轉的師姐，越想越覺得誰都有嫌疑。

沒辦法，誰讓咱們小姜同學人心善，和任何人都能打一片，暗他的同學實在太多，能從學院路一直排到東五環。說不定哪位默默關注他的人，知道他今天要登臺表演，就悄咪咪買了花，以示支持呢。

“我決定了！”姜樂忱捧著那束花，不釋手，“如果以后公司要給我定一個應援的話，我就選這個落日橙！”

前公司的運營一團麻，工作人員哪有功夫給101個小糊豆挨個定應援，photoshop調盤都不夠他們用的。所以姜樂忱出道五年，既沒有自己的名，也沒有自己的應援。

不過沒關系，他自己手足食，從今天起他就不是以前的姜樂忱了，而是有自己應援的姜樂忱了！

他話音剛落，休息室里不知哪個隊友酸溜溜嘀咕一句——“好。晴空藍，落日橙，人家盛之尋是萬里無云的藍，你是快落山的橙，真吉利。”

姜樂忱：“……”

他們這個糊團到底什麼時候解散啊，他這隊長真的快當不下去了！

……

臨時板房作為休息室，有個顯著的缺點，那就是沒有衛生間。若有三急問題，只能去外面的移廁所解決。

姜樂忱今天早上為了消腫，喝了兩杯比他的命都苦的加濃冰式，沒過一會兒就覺得肚子咕嚕咕嚕。

他把花放到一旁，問聞桂要不要一起去廁所。

聞桂嫌棄地抬了抬眼皮：“不去，我要熱。”

姜樂忱：“你早上也喝了兩大杯咖啡了，現在不去，小心一會兒上臺尿急。”

“不會的。”聞桂那張漂亮的臉蛋上閃過一鄙夷，“我和你不一樣，我腎好。”

姜樂忱：“………………”

腎不好的小姜同學惱怒，罵罵咧咧的走了。

移廁所都是一間間獨立的小房子，誰都能去，因為清潔不及時，里面臟的要死。但就算這樣，移廁所前也是大排長龍，隊伍都快比當年做核酸長了。

小姜同學實在忍不住，眼珠一轉，盯上了不遠的高級休息室。高級休息室都是正經水泥房，里面有水有電有空調，肯定也有獨立洗手間！

高級休息室門口有保安站崗，進出都要查證件。

但姜樂忱仗著一張臉好看，頭發也染的花里胡哨，昂首地就往里面闖。因為他太目中無人，格外沒禮貌，看起來很有“星范兒”，保安果然沒查他的證件。

高級休息室是一整片建筑，長長的走廊七拐八繞，走廊兩側是一間間小房間，每間房間門口都著藝人名字，放眼去全是大咖的姓名。走廊里人來人往，但每個人都很忙，行匆匆，姜樂忱都不敢和他們搭話問路，生怕影響他們談s+級大項目、碼上億的盤子。

姜樂忱繞了三圈，終于在犄角旮旯找到了男洗手間。洗手間打掃的一塵不染，地面得可鑒人，旁邊還燃著一柱檀香，這環境不僅比臨時廁所要好，甚至比姜樂忱他們候場的板房要好得多。

說話時自帶回聲，音效杠杠的。

反正又不趕時間，姜樂忱解決完個人問題之后不肯走，磨磨蹭蹭地一邊洗手一邊開嗓。

唱的不是別的，正是盛之尋的《達爾文進化論》。

“……穿梭在鋼鐵叢林，在黑夜等待黎明，這是屬于你我的，是沉淪還是清醒……”

他一首歌唱的興起，忽然洗手間的大門被推開了。

一道高挑頎長的影出現在門外，那人的五濃重，帶著鮮明的混，仔細看去，瞳仁好似泛著微微的藍。他上穿著搭配好的打歌服，看似簡單的白襯衫配黑，勾勒出他堪稱完的形線條，男荷爾蒙滿滿。

那是一張說陌生也陌生、說悉也悉的臉。

說陌生，則是因為姜樂忱只在電視上見過他；說悉，因為這張臉的代言掛滿大街小巷，三年前姜樂忱的homie聞桂曾經登月過瓷。

姜樂忱的歌聲瞬間劈叉。

在這一刻，小姜同學腦袋里只剩下一句話盤旋——工作人員到底在搞什麼啊，難道以盛之尋的咖位，都不能分到一個有獨立洗手間的休息室嗎？？！！

姜樂忱沒想到能在公用洗手間里偶遇當紅頂流，他趕忙立正站好，馬屁不要錢地拍：“盛老師，您百忙之中居然親自來上廁所啊？”

盛之尋那雙深邃的眼眸落在他上，微微搖了搖頭：“我不是來上廁所的。”

姜樂忱：“誒？”

盛之尋：“我是為你來的。”

姜樂忱：“誒誒？？？”

盛之尋長一邁，幾步就走到了他的面前，洗手間的大門在他們后合攏：“我聽到你剛剛在唱我的歌。”

姜樂忱沒想到，他只是在洗手間里哼了幾句頂流的歌，就吸引來了頂流本人。

他頓時扭起來，秉持著中國人的傳統德，謙虛地說：“哎呀，獻丑了，我剛剛唱的不好。”

“確實不好。”盛之尋說。

姜樂忱：“……”

姜樂忱這才想起來，盛之尋是半個外國人，從小在外國長大，可能確實不認識謙虛這兩個字。

只聽盛之尋一臉認真地說：“你的高音部分掉了兩個key，我實在聽不下去了。”

翻譯過來就是——兼職豆小姜同學，你走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