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圈頂流前輩指出唱歌走調，這事兒落在其他人上，真是要憤到一頭撞死了。

但姜樂忱不是其他人。

姜樂忱實事求是：“盛老師，這首歌難度大，我的音域沒您寬廣，高音部分確實唱不上去……不過，我在我們團里的定位并不是vocal擔當。”

盛之尋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那你擔當的是什麼？dance還是rap？”

“都不是。”姜樂忱昂首回答，“我是handsome擔當。”

盛之尋：“……”

姜樂忱：“簡單來說，我的隊友負責唱歌跳舞念rap，我負責貌如花。”

盛之尋：“…………”

在一個男團里，“值擔當”向來于一種尷尬的地位，唱歌不是最好，跳舞不是最好，rap不是最好，只有一張臉可堪大用。說好聽了一枝獨秀，說難聽了花瓶人。

可姜樂忱覺得當花瓶好，他憑借一張媽生帥臉，每次去食堂打飯都能多打兩塊。

想想看吧，數十萬年前，母系氏族里最強壯的雌猿人，從一眾雄猿人里準確地找到了樣貌最英俊的那個，然后又在漫長的進化中，艱難地把最英俊的線粒傳下來……

他的貌基因，綿延幾十萬年仍未滅絕，他怎麼能辜負它們的饋贈呢？

再者說，他已經擁有了頂尖的樣貌和聰慧的頭腦，若是他唱歌跳舞也通的話，那他的那些廢隊友還不得憤自殺啊。

他總要給其他人留一條活路吧。

小姜同學仗靚行兇，如此理直氣壯，讓盛之尋大為震撼。

盛之尋二十歲出道，到如今二十七歲，這七年來每一天都沒有松懈過。都稱贊他是一個永遠不會出錯的完偶像，但是們不知道，他為了這份完究竟付出過多。

鬧鈴定的六點，那他五點五十九分就會準時睜開眼睛。出門時先邁左腳，回家時就要先進右腳，如果進錯了，那就要退出門外重新進屋。在舞臺上更是這樣，從作力度到表管理，甚至連ending pose時氣的頻率，盛之尋都對著鏡子心設計過。

所以，當盛之尋從男洗手間外經過，聽到洗手間里傳來自己的歌時，完主義的他實在忍不了走調，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但他的完主義，在兼職豆小姜同學面前，遭了巨大的沖擊。

盛之尋問：“你們團什麼？”

姜樂忱警惕：“盛老師，您問我們團做什麼，總不能因為我唱您的歌沒唱準音，您就要告訴我的家長……啊不對，經紀人吧？”

盛之尋一臉慍：“做藝人要對得起自己的，跳舞不好，就去練，唱歌不準，就去學。我剛出道的時候，若是白天在錄音棚有一個音沒唱準，我晚上一定要回到錄音棚，把錄音師回來重新錄一遍。”

“那給加班費嗎？”

“……什麼？”

小姜同學的心永遠和廣大的無產階級勞者維系在一起：“盛老師，您深夜錄音師返工重錄，總不可能讓人家做白工吧？”

“……”盛之尋被他問住了，居然真的順著小姜的話，去思考到底有沒有給錄音師加班費，“他是公司的員工，加班費應該是公司負責，不是我負——等等，我說了這麼多，你難道只關心錢嗎？”

“要不然呢？”姜樂忱著他那雙深邃的暗藍眼睛，字正腔圓地說，“我工作難道是為了夢想嗎，當然是為了錢啊。”

盛之尋：“……you are so ho。”

“thank you。”姜樂忱笑起來時，眼睛瞇好看的弧度，“不過和我的貌與智慧相比，誠實只是我最微不足道的優點。”

圈當之無愧的頂流、所有男歌手斗的目標、手握上億代言、完到挑不出一缺點的盛之尋盛老師，放棄和這位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糊豆通了。

若時間可以重來，盛之尋絕對不會在五分鐘之前推開男洗手間的大門。

走調就走調吧，姜樂忱唱他的歌只會讓他心梗，姜樂忱和他說話會讓他腦梗！

盛之尋不再多廢一句話，臉難看的離開了。

姜樂忱急急忙忙喊：“盛老師，再——”

后面那個字還沒吐出來，盛之尋突然腳步一轉，又推門走回來了。

姜樂忱：“？”

盛之尋重新來到姜樂忱面前，站定，然后出乎意料地向他出了雙手。

姜樂忱：“？？”

盛之尋的作太快了，快到姜樂忱本來不及躲避——只見盛之尋的雙手同時住他的打歌服的肩線部位，然后輕輕一拽，把不知道何時歪斜的t恤重新調整到居中的狀態。

姜樂忱：“？？？”

盛之尋看看姜樂忱上完無缺、呈軸中心對稱的t恤，終于長舒一口氣，轉再無留的走了。

姜樂忱：“——見。”

怎麼從來沒有人說過，盛之尋是個完主義強迫癥啊。

……

姜樂忱回到了休息室。

顧禹哲的目第一時間鎖定他：“你去廁所怎麼去了這麼久？”

姜樂忱當然不敢告訴他，自己膽大包天跑去高級休息室了，還遇到了頂流前輩。他眼睛都不眨地說：“移廁所人太多，我排隊排了好久。”

他的表坦極了，配上一張特別有迷的乖巧臉蛋和剔水靈的大眼睛，顧禹哲果然沒有懷疑他。

他正要回到自己的座位，顧禹哲忽然住他：“等等。”

小姜同學停住。

顧禹哲起走上前，上下掃視了他幾眼，忽然轉頭和助理馮姐說：“小馮，你去找一下服裝師，他上的t恤太普通了，讓服裝師把他的領口剪大，不用剪對稱，隨一點，最好是傾斜的那種，出鎖骨。”

姜樂忱口而出：“不對稱？？？”

顧禹哲見他反應這麼大，蹙眉：“你有意見？”

“老爺，我可以有意見嗎？”

“不可以。”

姜樂忱：“……”

行吧，剪就剪，反正有強迫癥的不是他。

服裝師作迅速，著一把大剪刀，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姜樂忱上的t恤改造完畢，不僅領口剪大，顧禹哲還在旁邊出謀劃策，要求把服前后都剪出零散的小圓。穿在上時，那些圓約著，呈現一種似非、似遮非遮的狀態。

姜樂忱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扭地問：“我這麼多，不會被打碼吧。”

顧禹哲：“……你真幽默。”他側頭叮囑馮姐，“小馮，記下來，以后有那種自稱國一流喜劇但是一點不好笑的電影首映式，讓姜樂忱替我出席。”

小姜同學心想，老板的話真是讓他越聽越糊涂了，這到底是在表揚他還是在嘲諷他啊。

換好服的姜樂忱回到了聞桂邊，聞桂看著他上被剪得破破爛爛還著的t恤，表有些難看。

小姜同學渾然未察覺，得意地叉著腰在聞桂面前轉了一圈，給他炫耀自己“量定制”的新服。

“怎麼樣，是不是很？”姜樂忱說，“幸虧這段時間我有認真鍛煉，腹已經型了，要不然塌塌的，都不到位。”

聞桂盯著服隙里出的皮，低聲道：“不一定；倒是我。”

姜樂忱在短暫的沉默后，語氣沉重地問：“桂桂子，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癥，非要男男雙修才能好那種？”

否則怎麼三句話不離1他啊。

聞桂挑眉：“這不是公司給咱們定的新路線嗎，我只是在凹人設。”

唔……說起這個團隊新路線，姜樂忱有三天三夜的牢要講。

他們團隊原本做“hotboys101”，后面三位數字讀作“一零一”，可是自從重組之后，101變了10，這兩個數字要怎麼讀，顧禹哲特地召開了全公司的討論會。

（小姜同學心be like：這點屁事都值得開個會？）

當時，關于團隊組合名字有三種念法：

第一，讀作“一零”

第二，讀作“十”

第三，讀作“ten”

全公司進行匿名投票，投票結果顯示三個票數不相上下。

最終，顧禹哲作為老板，拍板定下了組合名字。

——“hotboys one-zero”。

（小姜同學心belike：笑死，三個投票選項一個都沒用，這全員大會開的太帶勁兒了。）

現在不管男團團，作自我介紹時都要有個固定團隊手勢，他們團隊的手勢就是雙手叉在前，左手比1，右手比0.

這個團隊手勢，也是顧禹哲定下來的。

小姜同學每次做出這個恥至極的手勢時，都覺得顧老板比他幽默多了。

而今天，小姜同學就要以隊長份，帶著新手勢、新隊名、新隊友，重新登上闊別已久的舞臺了。

這次坐在舞臺下面的，不是學校校慶時玩手機的老同學；不是商場站臺時，排隊等著領取化妝品小樣的都市白領；不是游樂園里急著呼奧特曼出場的小朋友……

這一次，是真正的觀眾。

而這些觀眾里，又有多會傾倒在他的舞臺下，轉變他的呢？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所有員排一隊，跟著小馮去舞臺側面standby。”在距離表演還剩下最后二十分鐘時，顧禹哲終于放下了不離手的工作ipad。

全能助理馮姐站了出來，和音樂節的工作人員一起，帶著hotboys的十位員們走向外面的舞臺。

上一場表演剛剛結束，上一場的嘉賓是一位老牌民謠歌手，梳著長辮子，穿著很麗江的扎染長，聲音沙啞，歌頌著京城永遠不上去的地鐵一號線。

空氣里仿佛還彌漫著慵懶的聲音。

人群攢，為了防止走散，馮姐要求hotboys的所有員像兒園小朋友一樣，后面人搭著前面人的肩膀，排一列小火車。姜樂忱是隊長，站在第一位，排在他后的聞桂抬起手，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

姜樂忱著他手掌里的炙熱，問他：“你很張？”

聞桂：“我沒有。”

“別騙人了。”小姜同學本不信，他抬起自己的手，反手搭在聞桂的小臂上，順帶了他邦邦的胳膊，“你看看，你這里都了！”

（晉江審核老師：這里是兩位敬業的豆在討論上舞臺前僵，請不要誤鎖）

聞桂：“……”

姜樂忱嘖嘖兩聲：“男人，雖然你說謊，但還是很誠實的嘛。”

聞桂：“…………”

姜樂忱話音剛落，走在隊伍側方的顧禹哲忽然轉過頭，警告的視線從明的鏡片后落在了年輕人的上。

“姜樂忱，你要是這麼喜歡研究別人的不，那就別當男團，去做按師吧。”顧禹哲停頓了幾秒，又說，“就是不知道，這世上有盲人按，有沒有啞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