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這世界上從來沒有后悔藥賣。

就算有賣，顧禹哲也不會賣給姜樂忱。

于是如此這般，姜樂忱只能哭唧唧地接學校的安排，去距離市區整整有六十公里的野生園報道了。

大丁小丁第一時間跑來安他：“樂樂，俗話說得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姜樂忱沒好氣地問：“那我把這個福氣給你們，你們要不要呀？”

大丁小丁當然不會要，他們的實習單位是西直門的那個老園，工作容是在門口檢票，既不用給大象鏟屎，也不用和袋鼠搏斗，每天六點準時閉園，閉園后還能去旁邊的大商場溜達一下，不知被多同學羨慕呢。

而姜樂忱的實習單位實在太遠，每天往返宿舍本不現實，學校便安排所有實習生住在那邊的臨時宿舍。比他們早幾屆的學長學姐說，那個臨時宿舍環境特別差，一排排上下床組的大通鋪，三十二人一間，屋里永遠彌漫著一腳臭的味道。

姜樂忱這人干凈，平時從公司練舞回來，就算再累也要洗完澡再上床睡覺，他一想到未來兩個星期，他要和三十一個腳臭的男大學生在一起，他恨不得直接申請在飼養籠里打地鋪。

但抱怨歸抱怨，為了學分，為了年紀第一的寶座，為了績點，他只能迎著頭皮上了。

姜樂忱收拾了一個特別大的行李箱，除了換洗服以外，還帶了面、眼、護發華、、頸霜、以及專門給胳膊肘和腳后跟去死皮的磨砂膏。

他對自己定位明確：他是靠臉吃飯的豆，他可以歌不行舞不行，但是臉不能不行！他能夠接自己出道五年、歸來仍是素人；但是不能接自己在野生園里工作兩個星期之后，回來真變野生了。

他一邊把那些瓶瓶罐罐往行李箱里放，一邊哼著他們團的歌。大丁小丁在寢室里打游戲，兄弟倆嘰里呱啦的喊著那些游戲語，吵得像兩只剛化人形的鸚鵡。

三個人正熱鬧著，宿舍門忽然被推開了。

穿著工字背心的高壯青年出現在宿舍門外，他的目在姜樂忱敞開的行李箱里撇了一眼，在看清那些寫著英文的瓶瓶罐罐后，他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雖然他沒說一句話，但他的想法都寫在他臉上了。

“幫主，你回來了？”小丁比他哥哥更圓一些，他不了寢室僵的氛圍，主和蒙赫打招呼。

蒙赫“嗯”了一聲，沉著臉走到自己的床位旁，從柜子里扯出一個大號雙肩背包，往里面一件一件放東西。他的隨品很，三件上、兩條子、一雙拖鞋、一只刮胡刀，再加幾件換洗的，至于洗面那是本沒有的，他從頭到腳全用一塊香皂就能解決。

小丁問：“你不帶洗發水嗎？”

“不用。”蒙赫的頭發很短，一年四季永遠保持著圓寸的長度，出凌厲堅毅的五。都說圓寸是帥哥專屬發型，兩側推平，頭頂茸茸地像一顆栗子，沒有頭簾、鬢角的修飾，完完全全原生態。長得丑的人留圓寸就像是剛放出來的勞改犯；長得帥的人留圓寸那就是值暴擊。

這麼短的頭發，洗起來非常方便，洗完后也不用吹，一曬就干了。

蒙赫把香皂塞進塑料袋里，意有所指地說：“男人洗頭發不用那麼講究。”

正在把固洗發水、護發油、戴森吹風機努力塞進要炸的行李箱的姜樂忱：“……”

蒙赫接著說：“洗個頭發磨磨蹭蹭要三十分鐘的人，除了生以外，只可能是某些取向不正常的男人了吧。”

姜樂忱：“……”

大丁聽不下去了，把游戲手柄一摔，立刻站了起來：“蒙赫你什麼意思？總是話里有話的，你給我說清楚！！”

在雙胞胎兄弟倆眼里，這世界上再沒有比姜樂忱更好的人了。大學五年，只要有早八課，姜樂忱都會第一個跑去教室給大家占座；期末時的筆記他也從不藏私，只要別人管他借，他都大方分；考六級前，姜樂忱還整理出一套萬能作文模板，拉扯著兄弟倆低空飛過；更別提姜樂忱每次發工資，都會請大小丁吃飯……

姜樂忱護化妝，那和他的職業有關；蒙赫帶著有眼鏡看人，那和他的人品有關！

大丁藏不住脾氣，怒氣max直接殺到了蒙赫面前。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為南方人的大丁，高剛過一米七，而從小在草原上長大的蒙赫，高近一米九。

大草原上紫外線強烈，讓蒙赫擁有了一麥的，當初他剛學的時候，還有人以為他是育特長生呢。

蒙·黑皮男·赫：“……”

大·瘦弱白斬·丁：“……”

大丁嘗試著想要揪起蒙赫的領，但蒙赫今天穿的是工字背心，大丁的手徒勞地在他服上抓了一把空。

小丁：“……”

姜樂忱：“……”

空氣突然變得好安靜。

在長達半分鐘的安靜之后，大丁惡狠狠道：“蒙赫你給我聽好了，要不是我弟弟拉住我，我今天一定要讓你為你說過的話付出的代價！”

小丁茫然：“啊？哥，我沒拉你啊。”

姜樂忱趕忙走過去，左手拉大丁，右手拉小丁，三個人像串聯燈泡一樣牢牢地連在一起。姜樂忱：“誰說沒拉，現在咱仨不就拉上了嘛。”

蒙赫：“……”

一場寢室暴風就這樣消弭于無形。

蒙赫懶得搭理那三個串聯燈泡，繼續低頭收拾行李。他東西，收拾得快，一個雙肩背包剛剛好，空隙里還能再多塞幾雙白的運。

收拾完行李，蒙赫提著暖壺下樓接水。

等他一走，大丁又抱怨開了：“樂樂，你真是脾氣太好了，你說說這四年里，蒙赫這家伙對你有過一點笑臉嗎？我上次就說了，咱仨就應該聯名去找宿管阿姨，把這家伙踢出去。”

小丁脾氣比哥哥好些，此時憂心忡忡道：“對啊，而且這次實習，你和他分配到一起，你小心他給你使絆子。”

姜樂忱倒是很樂觀：“沒事。蒙赫說話雖然很難聽，但他沒在背后搞過小作。”

“再說了——”小姜同學停頓了一下，神神地說，“——黑皮、圓寸、穿白，我倆誰更像基佬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