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姜樂忱“叒”一次上熱搜了。

這個“叒”字用的實在妙,他最近好像被什麼熱搜之神附了一樣，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上熱搜。

在熱搜里，他是被小熊貓暴揍的某男子,他是被頂流耳朵的小嫂子，同時他還是普信男博士的河南爹。

姜樂忱對此表示：“啊——雍和宮居然這麼靈嗎？！”

要不然娛樂圈的人都熱衷往雍和宮跑呢，姜樂忱這個貧窮小豆每次只敬免費的線香，都能保佑他連上三次熱搜，要是他下次花錢隨喜，他是不是就能住在熱搜上了呀！

當然，熱搜上多了也不是什麼好事,有人覺得姜樂忱是故意炒作駁眼球,還有人批判他為公眾人,不應該在直播節目里說臟話。

小姜同學非常委屈。

首先,他算什麼公眾人,他只是個娛樂圈查無此人的小糊比；其次，明明是那個普信男博士先開始隨地大小爹的,他只是師爹長技以制爹而已。

……

恁爹事件，最終以樂樂道歉作為結束。

——這里要特別說明的是,道歉的“樂樂”不是姜樂忱,而是那只小熊貓。

那位男博士實在難纏，死活非要園給他一個說法。

園園長不堪其擾,指派姜樂忱給樂樂大王錄了一段視頻，后期配上“對不起”的音效,發到了網上。

并為此寫了一份加蓋公章的《方通報》。

【本次事件，因xxxxx而起；雖然xxxxxx，但是xxxxxx，鑒于xxxxxxx,我們已經嚴肅批評了涉事小熊貓，并勒令它向害人道歉。】

小熊貓的“道歉”視頻下，觀眾們群激。

那場直播觀看人數眾多，許多觀眾都被那位男博士的爹味發言雷到，他在眾目睽睽之中，不按照規定去小熊貓，反被小熊貓咬，純屬他咎由自取。怎麼能讓小熊貓道歉呢？這世界上到底還有沒有貓法了？

【樂樂大王有什麼錯？】

【雖然我沒有看完事件完整視頻，但樂樂長得這麼好看，樂樂絕對沒錯！】

【千錯萬錯都不可能是樂樂的錯，樂樂只是被他爹到了而已！】

姜樂忱披上馬甲，在視頻下方激留言：【說得對，樂樂這麼好看，樂樂怎麼可能有錯？支持樂樂！】

此樂樂也是彼樂樂。

在這一刻，同一個地球，同一個樂樂。

《萬分之九的》的制片人也沒想到，他費盡辛苦請來盛之尋做飛行嘉賓，打出“高值頂流x高學歷素人”的cp旗號，都沒能為節目組賺夠話題度，反而是直播時的一句“恁爹”火出了圈子。

那位爹味男博士退出了節目錄制，現在可倒好，原定的五位男嘉賓只剩下三位，節目都錄不下去了。

姜樂忱建議制片人去雍和宮拜一拜。

制片人打量了他幾眼，問他：“你一個985大學生，還搞封建迷信？”

小姜同學說：“我佛不渡文盲，現在當和尚最低都要有本科學歷，說不定廟里的哪位俗家弟子剛好有博士學位呢。”

“……”

姜樂忱真沒開玩笑。現在博士競爭這麼激烈，讀八年博士都畢不了業的人大有人在，而這種一年接一年延畢的博士，基本都放棄科學開始搞玄學了。

科學哪有玄學香？

你搞科學研究，發不了sci就是發不了，只能怪自己不爭氣；但是你搞玄學，那可以怪罪的東西就太多了，今天怪水逆，明天怪八字，后天怪實驗室的電腦沒擺在正北方……人類這種生，總要有東西可怪罪，才能心安理得的擺爛嘛。

據說現在雍和宮的一塊磚頭砸下來，十個人里有五個是娛樂圈的，剩下五個是學圈的。

堪稱雙重卷。

那位制片人在姜樂忱的建議下，將信將疑地去了雍和宮，居然真的抓……呃、不是，逮……呃、也不是，騙……準確來說，是“邀”到了兩位新任男嘉賓。

真是可喜可賀呀。

……

借著“恁爹”的風，姜樂忱又猛漲一波，現在他的已經突破了六十萬大關了！夸他敢說敢說，他之前在微博上的那些小貓小狗小碎碎念，也被新翻出來，每天互量都創下新高，私信看都看不過來。

和他相比，hotboys10男團的其他員（包括聞桂）的數量加在一起，都沒有他一個人高。

姜樂忱不由得想：“我可真是太紅了。”

他這麼紅，隊友這麼糊，他真是他們團最后的尊嚴了。

為了回饋新，姜樂忱打算再開一場直播，和們聊聊天。園園長知道這事后，特地把他去辦公室，問他能不能借著直播的機會，幫園帶貨，商店倉庫里有不筆記本、鑰匙扣、明信片什麼的。

姜樂忱才不想賣呢，他們倉庫的東西都積多年了，明信片上的烏都被熬死了，他可不愿讓自己的花錢買一沓烏的照拿回家供起來。

不過，當著園長的面可不能這麼說。

這種關鍵時刻，小姜同學扯出虎皮大旗：“您也知道我是個兼職豆，我直播里能不能賣東西，我說了不算，我們經紀人說了才算。”

園長果然被他蒙住，遲疑地問：“你們經紀人連這都管？”

“當然啊。”姜樂忱信誓旦旦，“因為豆本質上也是一種商品嘛，一個商品怎麼能賣另一個商品呢？”

聽上去好像很有道理。

于是如此這般，姜樂忱順利從園長辦公室全而退。

這段時間，他的實習已經接近尾聲，除了樂樂大王以外，他用蘋果打了其他小熊貓的世界里。這是他第一次飼養小熊貓，在此之前他曾經思考過，小熊貓的手到底是喧乎的還是瓷實的？

如今他可以大聲告訴所有人：小熊貓的是瓷實的，尾是喧乎的！

也不知道他離開野生園后，未來還有沒有機會和這些小家伙再見面。

就在他一邊擼著小熊貓的大尾一邊思考之際，后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那腳步聲聽上去有些悉，姜樂忱下意識轉頭看去，意外發現出現在他面前的人，居然是顧禹哲！

靠，他剛剛才在園長面前提到顧總，怎麼顧總真的來了啊。

真是說地主，地主就到。

半個多月未見，顧禹哲沒有什麼變化，照舊是一不變的西裝配上一不茍的發型，無框眼鏡后的面容俊又鋒利。他沒帶助理，獨一人出現在園區，與周圍拖家帶口來游玩的游客呈現出鮮明的反差。

姜樂忱口而出：“老板，你怎麼進來的？”

顧禹哲挑眉：“我買票進來的。”

姜樂忱：“………………”

顧禹哲又說：“我下午的飛機，機場就在這附近，順路來看你。”

哦哦哦，這個理由才合理嘛。

既然來都來了，姜樂忱總要領著顧禹哲逛一逛園。兩人就站在野生園的小廣場上，往左拐是鹿苑，往右拐是猴區。

顧禹哲著指示牌，說想去猴區看猴子。

姜樂忱搖頭：“現在猴區還沒營業，咱們就算現在過去，也什麼都看不到。”

“沒營業？”顧禹哲低頭看了眼手表，“園九點開門，現在十點了，為什麼還沒營業？”

“因為它們是猴子啊。園又沒和猴子簽勞合同，規定它們幾點打卡上班，幾點午休，周末要不要加班。猴子的生活很悠閑的，它們要曬太、還要抓跳蚤、還要-配，同樣是靈長類，它們可比我們自由多了。”

“……”

姜樂忱想了想，勉為其難地說：“老板，來都來了，總不能讓您白跑一趟。您要實在想看營業的話，要不然我營業給您看吧。”

其實小姜同學也很擅長爬樹呢。

“……算了。”顧禹哲說，“那就去鹿苑吧。”

兩人走向了鹿苑。

說是鹿苑，其實這里除了鹿以外，還飼養了小羊和羊駝。剛來的時候，姜樂忱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個堂堂市級園會犯這樣的錯誤，把三種完全不同科不同屬的放在一起；后來他才知道，原來這三種都自帶強盜屬，擅長從游客兜里翻食，每一個從這里經過的游客都會被他們洗劫一空。

姜樂忱挎著一個小籃子，籃子里放著切好的蔬菜條，很快就被這群強盜們盯上了。

他們邊喂鹿，邊說話。

顧禹哲告訴姜樂忱，最近這段時間，因為姜樂忱漸漸有了些名氣，所以陸陸續續有幾個工作找上了門。

現在有三個廣告商務已經在走合同階段，屬于打包項目；還有一個綜藝節目在談，那是一個食類節目，想邀請姜樂忱過去“飛行”兩期，顧禹哲覺得兩期太，讓執行經紀繼續跟進。

姜樂忱聽后手里的胡蘿卜差點拿不住：在今天之前，他出道五年唯一接過的廣告是電牙刷，唯一上過的綜藝是《萬分之七的》，現在突然有這麼多工作砸過來，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要不然這麼多人想簽大公司、想跟大經紀人，這就像所有人高考時都想進985、畢業后都想進BAT，只有平臺夠大，接到的資源才更厲害。

顧禹哲提醒他：“不過你上綜藝時一定要管住你的，千萬不要搞出第二個‘恁爹’事件。”

姜樂忱：“中。”

顧禹哲：“……………………”他警告他，“你是不是又想扣工資了？”

小姜同學撇了撇，心想，在哈利波特的世界里，小巫師最有殺傷力的咒語是“除你武”；而在現實世界里，顧地主最有殺傷力的魔法是“扣你工資”。

他甚至懷疑，如果顧老板和人doi的話，他的伴讓他說幾句dirtytalk助興，顧老板都會選擇這一句。

這世界上還有比資本家更可怕的S嗎？當然沒有了！

無產階級為了反抗資本家，唯一能選擇的安全詞就是“吊路燈”了。

“——姜樂忱……姜樂忱！”顧禹哲推了推他，“我剛剛和你說的話你聽到了嗎，怎麼又走神？”

小姜同學終于從吊路燈的幻想里回過神來：“呃……你說了什麼？”

顧禹哲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只能又重復一遍：“我剛剛說，宣傳那邊捕捉到一些關鍵詞，網上開始有你和盛之尋的cp了……”他微妙地停頓了兩秒，問，“……你對此有什麼想法？”

實際上，盛之尋和姜樂忱只見過兩面而已，“”是本談不上的，甚至連“半生”的水平都沒有。

但稀奇的是，這段時間兩個人的cp數量扶搖直上，cp超話人數節節攀升，即使盛之尋的唯努力炸了兩次超話，也沒能讓cp銷聲匿跡。宣傳小妹臥底去cp超話看了一眼，五分鐘不到就花容失地逃出來了。

據匯報，超話里的同人作品都是需要反轉手機、再左右鏡像一遍才能看得那種！

顧禹哲帶過這麼多的藝人，不管男男、男、的cp都見過許多，甚至在某些宣傳場合，他會刻意讓藝人營造出反轉別的氛圍。

但不知為何，這次他聽到盛之尋x姜樂忱的cp后，卻覺得……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當然，他的專業素養很快倒了那一抹不舒服。

他把cp超話的事告訴了姜樂忱，想要看他有什麼反應。

姜樂忱的反應是——

“哇，我居然有cp了！”小姜同學很開心地問，“我是1還是0啊？”

顧禹哲：“…………你只關心這個？”

“還要關心什麼啊。”姜樂忱見怪不怪，“不就是炒男男cp嘛，我之前那個老板還讓我和桂桂子炒過呢，可惜我倆太糊了，糊比和糊比炒cp，只會越炒越糊。”

小姜同學并不抵炒男男cp。

因為他深知，東亞男提升值的三大捷徑，第一是炒男男cp，第二是去打電競，第三是去說相聲。

可惜小姜同學的兩只爪子實在不夠靈敏，別的男生英雄池深不見底，他卻把王者榮耀玩換裝游戲。至于說相聲，小姜同學一個人就夠貧了，實在找不到和他同頻的碎子。

為電競男子和相聲男子這兩條路走不通，姜樂忱只能接另一條命運。

不就是炒男男cp嘛，那就炒唄，什麼alpha、beta、omega，什麼向導、哨兵、神，什麼小媽文學出軌文學強取豪奪文學……姜樂忱用小號沖浪時，看過不其他男團的經典同人小說，他支持們一切合理以及不合理的幻想。

當然，前提是尊重原創，換頭文學達咩。

“……你倒是想得開。”顧禹哲不知該如何評價，他從兜里出金屬煙盒，推出一支煙，練地點上。其實顧禹哲煙癮不大，只有應酬時才會，但他和姜樂忱在一起時卻總想煙。他的煙很淡，夾在指尖，薄荷味的煙霧在空氣中緩緩散開。“我認識的很多男藝人，非常抵自己的名字出現在有同節的小說里。”

姜樂忱把手里最后一胡蘿卜塞給從邊經過的羊駝，順手揪了下它的：“老板，你難道沒發現嗎，這世界上的所有男豆，都不過是孩子好幻想的載。本質上，男豆和人魚、獨角屬于同一種東西——長得好看、心地純良、品德高尚、但是現實中并不存在。”

“……”

他在舞臺下是985醫專業的小姜同學，滿績點大卷王，每天的日常是給小熊貓掩埋排泄，生活中都是屎尿屁。但是走上舞臺，他就是hotboys10的隊長姜樂忱，他努力練歌練舞保養臉蛋，都是為了給呈現最完的自己。

姜樂忱聳了聳肩膀：“既然都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我為什麼要管們幻想到哪一步呢？”

就算寫他一胎八寶帶球跑，他又不可能真的懷孕！小姜好歹也是（）醫學院的高材生，這玩意兒是完全違背生理常識的！

顧禹哲：“……既然你自己都沒意見，那我就不讓運營那邊手了。”

聊到這里，顧禹哲手里的香煙快要燃盡，他低頭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時間不早，他下午還要回公司。

他也說不上到底是怎樣的沖，促使他今天早上獨自開車兩個多小時，從東五環跑來京郊的野生園，只是為了和姜樂忱見一面、聊上幾句。

他還記得當他走進園時見到的那一幕——姜樂忱站在們的包圍之中，手里拎著一只裝著南瓜、胡蘿卜和蘋果的小籃子，他就像是話書里風度翩翩的王子，被那些自由的生靈簇擁著、戴著。輕吻著他的發，他在微風中回過頭，看向了后的顧禹哲，眼睛里的驚訝一閃而過，問他：“老板，你怎麼在這里？”

是啊，他怎麼在這里？

顧禹哲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他說：“我下午要出差，機場就在附近，順道來看你。”

完全是胡說八道，他的書都不知道他下午要出差。

現在，他已經見過他了，也聊完了“正事”，是時候離開了。

顧禹哲說：“那我走了。”

“等等！”意外的是，姜樂忱居然住了他。

顧禹哲停步，回頭看向他，語氣里有些他自己都沒料到的耐心：“怎麼了？”

姜樂忱攤開手掌，到了他的面前。

顧禹哲：“……？”

姜樂忱指了指他手里的香煙，揚起一個巨大的笑容：“顧總，我們園區全園止吸煙！抓到的話就要罰五百塊錢，您是走微信支付寶還是現金呀？”

顧禹哲：“………………”

看到經紀人瞳孔地震的模樣，姜樂忱心里暢快極了——以前都是地主老爺扣長工錢，現在長工翻農奴把歌唱，終于可以從資本家手里賺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