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森林冷肅的冰天雪地為背景, 池曜逆著風雪走到了時星面前。

并不廢話，讓時星重復一遍擊作。

時星有些忐忑, 還是做了, 池曜：“別，保持一下。”

高大的男人穿著黑的作戰服，繞著時星走了一圈，驀然點出他的姿勢道, “腳與肩齊寬, 反手式持握法。”

“符青擅長格斗, 項飛慣用機甲, 覃玨開戰艦最拿手，北境的作戰風格因為他們個神力的強悍, 所以人就是武，更習慣只戰場。”

“其中最有可能教你這些的符青, 他不喜歡冷兵，喜歡神力催發的能量`槍`炮作為輔助武。”

“但你的握持姿勢很標準。”

時星的心高高提起。

池曜篤定道，“這些不上軍校應該學不到。”

“樹巢的課程定制我有參與, 也不會教藍星人格斗。”

池曜每說一句, 時星就覺得那話語重重敲在他心上，震耳聾。

池曜走到時星面前, 站定, 煙灰的眼瞳在漫天大雪的映襯下, 顯得格外疏冷。

“所以，你是從哪里學到這些的？”

仿若鐘聲的最后一下, 聲勢浩渺, 問得時星猝不及防。

意料之外, 卻又是理之中。

或許, 從他主提起武可以用臂弩時，池曜就有了猜疑，今天他對臂弩的練使用，只不過坐實了對方心中尚未問出的疑罷了。

時星頭幾滾，極端嚴寒的天氣下，因為張，額頭竟然微微滲出了細汗。

時星控制不住自己的反應。

而這些反應落到池曜眼里……知道又是另一種側面證實“心里有鬼”的表現，時星閉上了眼睛，不愿意看見池曜眼底流出失來。

靜默久長，時星的心得不行。

好半晌，開口，嗓音都發啞了，“我說出來，殿下您可能不會信。”

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了。

池曜直擊痛點，“是我不會信，還是你不愿意說？”

時星心上的鐘聲再次震響，敲得他渾上下，沒有不發麻的地方。

時星思維混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道，“我不想騙您。”

池曜：“那就不要騙我。”

時星徹底失語。

池曜不退讓的態度，讓他有那麼一兩刻，覺像是被到了絕路，必須馬上投案自首，后續才配懇求對方的寬容似的，他……

“我……”

剛開了個頭，驀然擺出`擊姿勢的手被人推著收回，時星睜眼便看見，池曜不知何時站到了他前，下一刻，那長指扣著他上臂，往上提了提，讓他站直了。

“你在發抖。”

眼睫垂覆，四個字極輕，幾乎是著耳吐出。

池曜篤定，“看來不是什麼好的記憶。”

話落，時星又打了個寒。

出自張中的本能反應，不他控制，也不是他想的。

濃的長睫掀起，煙灰的眼瞳出，和時星以一個近乎相的親昵姿態，對視。

池曜鎮定平靜，時星不安慌張。

被看得不住，時星又想閉目之際，池曜搭在他肩上的手拍了拍，“跟我來。”

接著，池曜牽著時星，往雪熊獵殺點走去。

時星全都是僵的，恍惚中不知在何，不知今夕何夕，池曜牽著他，他就跟著那力道前行，腦子是見的渾渾噩噩。

“給我一把`槍。”

池曜下令，極快幾把`槍擺在了面前供他挑選。

池曜拿了一把小口徑，神力催發的。

牽著時星的長指牢固，時星卻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捆住了一樣，這點接此刻在他認知里和親昵全無關聯，只是一個不許他跑的作。

池曜問他，“你的神力能治療雪熊的核嗎？”

時星如實道，“應該可以。”

治療的原理都是一樣的，只不過他們藍星人從來不會治療星那些怪罷了。

池曜點了點頭，槍`口在空中擺了擺，命令道，“再來一頭。”

一頭雪熊很快被引到池曜面前，因為他神力的強大，眾人沒有如對待時星那般特別極限地去消耗雪熊，故而雪熊走到池曜面前時，神頭十足得讓時星不由退了一步。

下意識的。

他反應過來，已經后退了。

“害怕？”

時星說不出話來。

是害怕，但并不是怕雪熊，是怕一些記憶中的星。

而神抖擻的雪熊靠近時，過去與現在此刻的覺奇妙重合了。

池曜做了一個時星都沒想到的作。

他把人攬到自己面前，從后面抱住了時星。

腰上的手臂牢固，虛虛橫在前，時星便覺得自己全然被對方的氣息所籠罩。

強大，安全。

“殿下？”時星聲音發。

池曜下擱在了時星肩頭，吐息溫熱往時星耳里鉆，微，“別怕，我在。”

池曜：“核在哪個位置？”

時星后知后覺池曜是要用槍`彈去打核，驗證自己當時所說的可能。

知道了，時星還是乖乖地道出了位置，池曜右臂微微下移，就在時星側，察覺到準頭歪了一點，時星主手握住池曜的手腕，幫忙微調了目標位置。

砰——

時星報告：“擊中了。”

池曜站直，也沒有放開時星，一路攬著人到了雪熊前，風鉆進傷口切割皮，極快，中了彈的核便被剖出了一個面，暴在視線范圍。

彈孔微小，核確實沒有碎裂，觀察了會兒，核的自愈能力也相應在起作用，沒有完全剖出的核連著，神力在極速修復外壁。

得到答案，就沒有再看的必要了。

“治一下吧。”池曜道。

雪熊是冰雪森林中生態的一環，能不殺死，最好不。

時星點頭，剛出手，又被溫熱的長指握住，問他，“會吃力嗎？”

時星搖頭：“不會的殿下，它們只有a級。”

長指松開，時星的神力把彈殼從傷推出到雪地上，核在時星的神力下極速愈合，池曜的神力得雪熊不能彈，時星抬了抬手，核外的包覆，沒一會兒，核再度沒，只留下一道被風剖開的細小傷口。

池曜攬著時星往外走出一段路，松開神力，雪熊立刻起，了一番折磨，頭也不回地往森林深跑了。

*

回程路上飛船十足安靜，池曜不說話，時星端坐著低頭看，也不開口。

符青高聲夸了幾句時星厲害，被許今使了個眼打斷，后半程一路靜默。

殺死的兩頭雪熊毫無疑問了晚餐，符青就算再傻，開始不明白，回了住觀察時星和池曜，也覺到了些許不對，晚餐分外自覺，許今不開口，他也閉。

時星吃得食不知味。

剛放下碗，一筷子菜，跟著一筷子熊被夾到了碗里，池曜：“太了，再吃點。”

時星點頭，又不知飽地再吃了一碗晶米。

“時星跟我來，其他人自由活。”

飯后，不出意外，時星被池曜喊到了房間里。

不是書房，是池曜的臥室。

“坐啊。”

進了門，見時星拘束地站在套間外間，池曜道。

時星沒坐沙發，搬了把椅子，坐到了池曜對面，背得筆直，雙掌向下放到上。

活像是要挨訓一般的姿態。

池曜本不是這個意思，見他如此，也不勉強，徑直道：“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如實回答。”

時星點頭，重重。

“你知道子`彈打不穿核？”

時星點頭。

“臂弩是不是還可以據你條件改進，你心里有數的？”

時星點頭。

“練過格斗？”

時星痛苦閉眼，再次點頭。

“能做到什麼程度？”池曜問。

時星低聲道，“軍校里基礎的都會，但是素質比不上帝國人，只能出其不意，練的是一些巧招。”

“都會？”

時星痛苦點頭。

池曜來了興趣，站起了，去了臥室，聲音卻沒間斷，又問：“還學過什麼？”

時星一五一十道，“一些基礎的軍事知識，作戰的基礎隊形。”

只有這些了，畢竟也只在帝都待了一年多而已。

“沒了？”

“沒了。”

池曜出來，已經換了日常訓練的服，時星起來，等時星換上訓練服，帶著人去了能量屏蔽室，許今和符青嚴長岳看似不在意，他們人一路過，三個人的眼珠子都在背后黏他們上。

等人走遠了，符青悄聲：“殿下這是，要帶人去訓練室？”

許今：“看起來是？”

嚴長岳：“到底怎麼了？”

三人面面相覷，皆是搞不懂原因。

只能看出來，池曜和時星之間，氣氛不太對。

許今最終道，“讓他們自己磨合吧，說不定出來就好了呢？”

嚴長岳和符青紛紛覺得有理，視線卻忍不住，時不時往訓練室的方向瞥去。

*

又一次輕易的被池曜扣住咽，時星心跳劇烈。

池曜松了手，不準備再繼續，坐下總結道，“確實都會一點，但并不。”

“是軍校訓練的那一套，但也并不特別適合你的素質。”

池曜坐下，時星覺得站著不好，也跟著坐到了他邊，聽著。

池曜想了想，又問時星，“還有什麼想告訴我的嗎？”

時星低頭，“還有些私人的，一些經歷吧，但我會的就這些了，其他的，再沒有瞞著您的。”

池曜敏銳：“是經歷還是恩怨？”

時星不言。

而沉默，有時候也是一種默認。

就在時星覺得是時候了，在外面池曜沒有敲打他，現在只有兩個人，池曜應該不容許他再有所瞞之際，只聽池曜輕出了口氣，似是嘆息。

“你讓我想到了我爸口中，一些關于藍星人的事跡。”

話題轉變得突兀，時星不由抬眼。

池曜道：“三百年前的大規模，首次聯合了雙生星系的所有星球，締造邊界線，聯合抗敵。”

“但哪怕是這樣，藍星和藍星人依舊是我們星系中最神的存在。”

“你知道，藍星人是擁有巨大殺傷力的嗎？”

時星搖頭。

聽完不有些向往，小聲問了句，“是什麼？”

池曜聳肩，“不知道。”

“所有星球的高層都知道他們擁有能力，是什麼，卻沒有人知道，原因嘛，大概是在一場力量懸殊的對抗戰里，最后只剩一個強大的藍星人能活下來，回歸隊伍。”

“我爸私下里也問過當年的藍星人同伴，得到的答案很有意思，說是這種能力不能輕易使用，只有在沒有退路的時候，總之，不是正常作戰可以使用的。”

“當然，藍星也很神，在藍星還沒有消失之前，雙生星系中，從來沒有其他星球的人踏上過藍星的領土，他們就像是，一個未知的神存在，當帝國和藍星簽署了相關條約后，雙生星系的人也才首次知道，你們是樹生的。”

池曜驀然看向時星，道，“就像是你一樣，神。”

“我調過你在樹巢的所有生活記錄。”

“從你出生到現在，每一年，每一個月都能在視頻資料中見到你的影，換言之，理論上你從出生起，就沒有離開過樹巢。”

“但這些知識也不是短期能習得的，你的舉止和你的記錄對不上。”

逆著，池曜目篤定，“你上，有不屬于樹巢培養出來的氣質。”

長指驀然出，時星被按著后腦，池曜的五瞬間在眼前放大，對視突兀，時星覺對方好像要看他深，看到他靈魂一般。

錮又很快松開，池曜陳述道，“但你不是個會撒謊的人，喜怒哀樂都在眼睛里，瞞不住。”

“要說的話，像是你多了一段我不能理解的生活經歷。”

“我覺得匪夷所思，你也覺得說了我不會信。”

“是不是？”

因為那個對視，兩個人得近，時星甚至能到池曜說話的氣息拂過臉頰。

時星全僵，沒想到池曜能猜到這個程度。

好半晌，下頜輕輕點了下，算作默認。

時星聲音沙啞，“不是一段特別好的經歷，殿下想聽嗎？”

池曜長指點在了時星眼下，“我給過你答案了。”

“？”

池曜：“我等到你想告訴我那天。”

“事實上，你可能想岔了點兒東西，我對并不好奇。”

皇室歷史繁冗，有很多辛掩埋于時間長河。

其次，作為一國君主，底下人各個都有自己的心思，是不可能對他全然坦誠的，如果對所有人池曜都要了如指掌，那他未免太累了一些。

只要是不影響到他，不影響到帝國的東西，說老實話，池曜連聽的興趣都提不起。

時星費解，直視池曜，“但殿下您……一直在問。”

眼神太乖，池曜沒忍住，手掌上了時星臉頰。

接到掌心溫熱，時星作一滯，卻并不反。

池曜：“今天問你的這些，是因為要據你況，調整對你的訓練計劃，連帶有一件重要的事，也覺得是時候該對你說，讓你做決定了。”

“之前問你，與其是說好奇你經歷，不如說……”

池曜煙灰的眼眸深邃。

里有時星看不懂的緒滾。

“我真正想問你的是，”

聲音輕飄飄的，落在時星耳朵里，含的關切卻格外厚重。

“星星，你過什麼欺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