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曜一直喜歡用爾雅開費楚玩笑,這個時星知道。

但是圍觀池曜和費楚還有爾雅三人的相模式……時星一直覺得只是個玩笑。

當新婚月，他們要回藍星，近段時間以堅決不吃狗糧為由，避了他們快兩個月的費上將,突然間就決定恪守職責,回了時星麾下,主送他們回藍星不說，在爾雅邀請池曜時星去的星球看看,費楚也沒有提出離開時,時星終于咂出了點晦的苗頭。

有沒有一種可能，池曜并不是在開玩笑？

順著這個疑想下去,還真被時星發現了些自己忽略的。

生活中,除了兩個人相時開開自己玩笑,池曜也喜歡拿費楚開玩笑,但是對不太親近的人,是堅決不會這樣做的。

比如,爾雅。

這件事涉及爾雅，爾雅又不再隸屬于帝國。

但凡不是真的,以池曜的分寸，都不該回回拿這個說事。

哪怕每次都說得很晦,點到為止。

時星去問池曜,得到帶笑的調侃,“你終于反應過來了？”

時星震驚，“也、也不是那麼篤定。”

但是池曜這回復，讓他確定了。

有了猜測,再到被肯定,時星仍舊驚訝。

他潛意識里,還是覺得費楚和爾雅是兩個世界的人。

怎麼說呢。

爾雅上存在很多極端的地方，五姣好，是帝國母樹誕下的，長相看過去還是溫和掛的，但是渾的氣質不是，小麥的就讓區別于帝國藍星人，第一眼見時星恐怕不能準確描述，相這麼久了，時星想，大概是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

格偏冷，帶著強，和溫長相形鮮明對比，是一種矛盾充足的氣質。

擴充到爾雅整個人的經歷背景，這種矛盾也是都存在的。

讓爾雅變得鮮明，變得濃墨重彩，任是誰想起來，都與溫和一詞沾不上邊。

但爾雅確乎也有溫的時候。

是藍星人的自帶能力。

治療的時候，他們總是溫和的。

也只有這種時候，時星會記起爾雅的種族。

費楚給時星的覺，就要平易近人多了，格開朗，大大咧咧的不拘小節。

相起來也沒什麼架子，出好，但是從來都不端著，所有人都會喜歡的一個朋友。

這兩種人，時星實在是湊不到一起。

但是……

往外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在客廳。

他們現在在藍星，這是藍星主腦為時星特意搭建的一幢住宅，方便他和池曜每年過來小住一段時間，規格和皇宮中的寢居相差不大，能容納下所有他們帶的隨從。

此刻四張沙發上，符青占一張，費楚和爾雅共坐在另一張長沙發。

時星又記起了點別的，只要在寢居，費楚也常常會坐在爾雅邊，不注意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兩個人之間距離還有那麼大呢，也不特別親。

但是注意起來，這種概率問題，總不能次次都用湊巧帶過。

總是有一方是主選擇了另一個邊座位的。

“瞧出來了？總是往人家邊湊，我還以為只有我看得出來。”

在一樓說話不方便，時星指了指樓上，池曜點頭。

不多時，兩個人分先后順序上了樓。

一見到他們離開，爾雅從自己通訊投影面前抬起了頭，收拾東西。

費楚視線看向爾雅。

爾雅指了指樓上，打了個手勢，“我先去隔壁了，不打擾月期的貴國陛下。”

人離開了。

不多時，費楚也收拾了下，起跟著走了。

等他們都走了，符青才從投影后探出腦袋，頭上是一對，外面雖然不是一對，但是氣氛比一對還古怪，左思右想，符青留了下來。

比起當電燈泡，當個不知道什麼的存在，更難，他還是晚點回隔壁房間吧。

“所以，費上將真的喜歡爾雅姐？”

時星現在稱呼費楚還是費上將，不是因為生疏，而是實在找不到什麼親昵的稱呼，礙著池曜和費楚的關系，怎麼稱呼都別扭。

費楚吧，他比費楚小了好多，不太禮貌。

費哥吧，費楚又是池曜表弟，關系上就套了。

昵稱，大費大楚什麼的……更怪了。

所以這麼久了，時星還是習慣稱呼費楚為費上將，池曜糾正了幾遍讓他直接名字都沒糾正過來，費上將著也中規中矩，索不管了。

池曜思索片刻，給出準確回答，“觀察起來是這樣。”

“觀察起來？”

池曜：“他沒正面承認過，所以用這個說法吧。”

時星：“？”

“別不信，費楚看起來大大咧咧的，自己的事有分寸主見的，他不想說的，誰也撬不開，所以，大概就是這樣，我們都覺得應該是。”

時星震撼：“‘我們’又包括誰？”

“寢居里常住的都知道吧，許叔，長岳，符青，這幾個肯定知道，唐覓跟著我們的時間短，不好說知道不知道。”

時星語窒。

這不就約等于除他之外的所有年人了嗎！

池曜瞧著時星呆愣的樣子失笑，“不用這樣，費楚不想說的事一貫遮掩得不錯，你不知道很正常。”

“我們也是慢慢瞧出來的。”

“不過就我是費楚的表哥，喜歡提這件事吧。”

但在時星眼中，池曜提得也并不多，哪怕作為邊人，時星現在才留意到。

并不會人尷尬的一個度。

時星：“那……他們是怎麼回事啊？”

“他們，不是兩個世界的人嗎？”

池曜倒是清楚一些由頭，“爾雅的前夫，或者說亡夫比較確切，是費楚上軍校的同學，同班，兩個人績不相上下那種，認識，很。”

“是通過他認識的？”

池曜搖頭。

“費楚畢業后，我小姨不是很愿意讓他去前線，就一直跟在我邊的，與其說是通過前夫認識的，不如說是通過前夫的死亡認識的吧。”

“爾雅當時能活著回來，況太特別了，特殊法庭在調查外，我自然也會派人去了解況，又有前夫的關系，派去的是費楚。”

后續爾雅上訴，覺得中間有貓膩等等。

費楚都幫過忙，雖然沒讓池曜知道，也沒有找過池曜的關系。

但是費楚的一舉一，哪怕他不說，通過符青，池曜也是清楚的。

可能一開始是打算幫助朋友吧，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質的，等爾雅住在皇宮調查的那段時間，開始所有人還只是覺得費楚對爾雅比尋常人好上一些……

“你知道的，那段時間，爾雅的求生意志其實很低。”池曜回憶道。

時星點頭，他聽說過。

“……想過自殺的，是費楚找到阻止了。”

“包括放離開帝國，也是費楚最先提出來的，那段時間……爾雅的況真的很糟。”

“費楚是對的，換了個環境，換了顆星球，慢慢爾雅又好了，只不過……”

時星：“只不過？”

池曜默了默，有些惋惜道，“經歷了這種事，和以前比起來，爾雅格變了很多。”

“以前爾雅姐的格是什麼樣？”

“我見到的時候，向，還有點靦腆。”

時星愣了愣，腦子組裝了好幾次，實在是想象不出來這種爾雅。

另一幢建筑。

“以后你留在藍星還是在自己星球繼續住呢？”

也不知安靜了多久，費楚開口問道。

爾雅長指飛速撥著投影界面，一邊整理自己的患者資料，衡量報酬，一邊不走心回答道。

“都行吧，看自己喜歡。”

“藍星確實很需要人，我也很喜歡這個環境，但是主腦很警惕來自帝國的藍星人，害怕藍星被帝國滲，以后不夠獨立，變帝國的附庸。”

費楚：“它考慮得沒問題。”

“我知道呀。”聳了聳肩，爾雅笑道，“所以說再看唄。”

“雙生星系這麼大，我還有好多星球都沒去過呢，前幾年被星星還有藍星的回歸拖著，很久沒有正兒八經給人治療過了，現在得開始清理一下我積的患者們，總不好拿了錢一直不辦事。”

“這樣。”費楚只回了兩個字。

爾雅并不意外。

私下獨的時候，費楚總是和在眾人面前的格不太一樣，面對總是……會沉悶些。

當然也清楚這種由來的原因。

但是并不想改變。

不知道怎麼改變。

費楚另起了個話頭，“還會來帝國嗎？”

“會吧，星星還在帝國嘛，我一手教出來的徒弟，總是會過來逞逞師父的威風。”

“不久居？”

爾雅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不了吧。”

這兩句說完，兩人之間再沒有別的話說，爾雅也不再想聊，起回自己房間了。

費楚沒追，仍舊一個人留在樓下看自己的通訊，刷星網。

可能是因為人太了，又或者侍們因為母艦問題沒來這邊，爾雅晚上難得失眠，本想忍住，在床上翻來滾去幾遭，到底沒抗住，下樓到了酒柜邊上。

嗜酒。

知道的人不多。

這些年已經控制得很好了。

但仍舊有發作的時候。

爾雅猜測是費楚問的那幾句話，讓想到了不該想的人，想到了不該想的事，再衍生到后續一系列繁雜的微妙關系……簡言之，今天需要點酒。

費楚作息跟著軍隊，嚴苛且固定。

今天洗漱得有些晚了，換了服想睡的時候，高神力讓他嗅到了一酒味，心糾結須臾，費楚掀開被子，起下了樓。

腳步聲輕微，爾雅神力高，仍舊覺到了。

費楚在調酒吧臺下找到躲藏的爾雅時，格外無奈。

“不是已經戒了嗎？”

爾雅滿臉紅，意識已經有點恍惚了，看到費楚，下意識出個笑容。

不像是現在爾雅平時會做的表。

笑完總覺得哪里不對，覺費楚似乎沉默了不。

爾雅再度微笑，“只喝了一點點。”

費楚把爾雅調的酒找出來，“一瓶兩瓶，三瓶，還調了有聯盟最新款的尾酒……”

話沒說，但意思清楚，爾雅喝的可不止一點點。

“今年第一次喝的。”

莫名尾音拖起了些腔調，聽得費楚作一滯。

轉蹲下，爾雅以為費楚要搶酒，咕嚕嚕先給一口氣喝完了，像是生病的時候那樣。

借著這個作，費楚確定，爾雅確乎喝醉了。

對爾雅手。

爾雅：“我喝完了。”

“看到了，杯子給我，別摔碎了。”

爾雅意識到什麼，低頭，沒穿鞋。

這一幕似曾相識，但是爾雅怎麼就是記不起來了，搖了搖頭，見費楚好說話，把杯子遞給了他。

費楚把爾雅調過酒與喝過的杯子一齊丟到水槽里，打算第二天讓機人統一清潔。

理好杯子，蹲下平視爾雅，還沒想好怎麼讓對方起來。

爾雅卻出了手，親昵攬住了費楚脖頸。

“喝完了，抱我上樓睡覺吧。”

費楚形僵了僵，難得生道，“爾雅，我不是機人。”

得到的腔調回答。

“我知道啊，費上將嘛。”

“但你昨天和前天不是抱我回去過嗎？”

爾雅微微歪頭，醉后混淆了時間。

想到什麼，又極不確定道，“我們，不是更親的事都有過嗎？”

似是陳述，又似是抱怨他的不作，眸中蘊著殘忍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