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瀟瀟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畫面，剛才還不可一世的怪此時已經脆弱不堪，形逐漸小，最終化為地上一灘黑的灰燼。看來村子里有怪的要害，只要將之付之一炬，就能把它消滅。

“你看什麼呢？”燃燒掉的灰燼從半空中飄落，落在林照鶴的發梢上化作了金的點，讓林照鶴看起來好像在發似的，他本人卻渾然不覺，手在張瀟瀟的面前晃了晃，“沒事吧？”

張瀟瀟回了神，只覺得剛才的林照鶴圣潔極了，他眼睛：“沒事……”

“下山去吧。”林照鶴說，“我看你毒也解了，我們趕過去吧。”

張瀟瀟無奈：“我沒中毒……”

林照鶴說：“啊對對對。”

張瀟瀟：“……”

懶得再爭，兩人決定下山看看誰放的這把火。

離村子越近火勢越大，而且看起來著火的地方不止一，火勢蔓延的也極快，整個村子都埋葬在了火海之中。

林照鶴和張瀟瀟兩人合計了一下，也不敢繼續往下走，選了個高，就這麼蹲下來看著。

林照鶴掏出手機，給莊烙他們打電話，本來沒指能打通，沒想到還真聽到他家老板的聲音不不慢的傳過來：“喂？”

“老板——”林照鶴親切道，“你們在哪兒呢？”

“你們后頭。”莊烙說，“張瀟瀟人沒事吧？”

“他啊，中毒了。”林照鶴說，“看起來和吃了菌子差不多，也不知道嚴不嚴重，等回去了得好好檢查一下。”

莊烙道：“哦。”

林照鶴委屈道：“老板你都不關心我嗎？”

莊烙說：“你不是沒中毒嗎？”

林照鶴道：“可是我差點被一群中毒的人宰了啊。”

莊烙安靜三秒：“加工資。”

林照鶴：“好嘞！！”

張瀟瀟在旁邊聽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雖然是新來的，但是剛進公司就知道林照鶴這個人，公司里都說林照鶴的業績是最好的，張瀟瀟當時還奇怪這人平時看著平平無奇怎麼那麼厲害，此時才明白林照鶴業績好是因為抓住了一切漲工資的機會——正常人會在這時候提這個嗎！

這就是職場技巧！張瀟瀟心想，就算是世界末日了，自己也不能放松警惕……

莊烙和齊名在遠看了整個過程，可惜他們兩人眼里的畫面似乎一點也不刺激，所以從頭到尾兩人都并無表變化，甚至有些無聊。

直到山下燃起了火，莊烙接到了林照鶴的電話，他看了眼表，才慢慢道：“走吧。”

齊名說：“老板你也不信？”

莊烙笑了笑：“鬼就像，信則有，不信則無。”

齊名恍然：“也是。”

這部電影沒有鬼，才能在電影院上映。導演在最后告訴觀眾，鬼怪只是徐淵的妄想，他看到的一切皆是虛妄。

到底是誰殺了徐淵，電影的最后也沒有給出答案，只是那一句謝徐淵的奉獻，卻把整部電影推向了高。

這部電影的畫面配樂演員劇皆是上乘之作，前期沒有任何的宣發，全靠觀眾口口相傳，是狂攬下三十多億的逆天票房。

在這部片子之前，沒有人能想到一部沒有鬼的恐怖片也會這麼賣座，可是真的沒有鬼嗎？齊名想起了自己看過的影評，那里面點贊最高的一篇，說徐淵見到的都是真實之景，他沒有出現幻覺，他看到的，都是真的，不過那是另一個世界的畫面。

重回故地，徐淵似乎并不像電影里的他那般無助懦弱，他充滿了要找到殺死自己和父母的兇手的決心。

現在答案呼之出，徐淵的臉上卻并不見一的笑意，甚至在看到一半的時候他便轉離去了，齊名問他做什麼去，他也沒有回答。

“不用管他。”莊烙淡淡道，“他父母在人群里。”

齊名微愣：“他父母不是死了嗎……”

莊烙似笑非笑：“怎麼定義死了，腐壞了，就是死了嗎？”

齊名語塞，如果是之前，面對這個問題，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可是現在二三次元的界限完全模糊，對于活著的定義，他已經完全沒辦法判定。

他甚至有時候自己都會懷疑，那些還沒有出現的二次元其實也是活生生的生，只是生存在另一個維度。

“也對。”齊名嘆氣。

兩人順著山道下了山，看到了蹲在路邊的林照鶴和張瀟瀟。

從上山到現在，雨一直就沒停過，林照鶴和張瀟瀟的蓑還被了，兩人漉漉的蹲在山道上，比鬼還像鬼。

“老板，你來了！”林照鶴聽到腳步聲，轉過頭就看到了自家老板，他抹了把臉上的水，“咱們現在去哪兒啊？”

“事理完了，當然是回家。”莊烙道，“走吧。”

林照鶴點點頭，乖乖的跟在莊烙后頭下了山，他之前還在擔心他們開來的車是不是被燒了，但看來他多慮了，車還在村口安全的停著，就是村子沒了。

失蹤的徐淵站在村口煙，煙頭的一點點紅了村子里唯一的源。

活著的人都在這兒，這把火毫無疑問是徐淵放的。

林照鶴不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他和徐淵坐在同一輛車里，也沒有要開口詢問的意思。倒是徐淵自己忍不住了，他說，“你也看見了吧。”

林照鶴說：“看見什麼？”

徐淵諷刺一笑：“當然是那些東西。”

林照鶴心想你還是和張瀟瀟一起進醫院吧，在電影里就神神叨叨的，來了三次元還神神叨叨的，這以后怎麼工作進步娶妻生子？

見林照鶴沒說話，齊名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他，沒說話，努了努示意林照鶴看看。

林照鶴接過來一看，瞧見是部電影，正想問這啥，便看到屏幕上三個大字《迷離怨》，他立馬悟了，瞥了徐淵一眼，低頭看了起來。

這片子拍的的確好的，而且林照鶴約想起來似乎是在哪里聽過，仔細想想，發現有段時間很多人都在談論這片子，說這片子是國恐怖片的天花板，拍得非常好。林照鶴是不太看鬼片的，他膽子不算太大，盡量會避免給自己制造心理影。

這電影果然拍得不錯，鏡頭音樂都把控的非常漂亮，主角那種逐漸泥足深陷的覺也完的展現了出來，從一開始愣頭青般的不相信有鬼，到后面的疑神疑鬼，再到最后的深信不疑……

徐淵好像踏了一個為他心編制的謊言中，直到他父母下葬的那一天，惶惶不可終日的他被裝進了棺材——

“一定要相信它們，才可以為祭品。”徐淵的聲音在林照鶴的側響起。

他渾依舊漉漉的，和電影里那種脆弱不堪的姿態相比，此時的他蒼白單薄得像張紙，“不信，就不會看到，看不到，就沒有資格為祭品。”

林照鶴眼睛睜大：“我以為你們都中毒了。”

徐淵似乎有點被林照鶴氣到了：“……你到底是聰明還是蠢。”

林照鶴：“不要人攻擊啊我和你說，我還是有藝鑒賞水平的。”

徐淵沒說話，林照鶴約聽到了他磨后槽牙的聲音。

徐淵：“總之你他媽信這個東西就會被獻祭知道不？不信就不會——”

林照鶴小聲道：“那為什麼那墻壁上有你爸媽的名字沒有你的？”

他已經看到電影里這段劇了。

徐淵：“因為他們已經是它的信徒了，我還不是。”

電影里沒寫，他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村子外面讀書，因此對村中的習俗并不了解，想來或許從一開始祭品的名單就已經決定了，不然那面墻上不會沒有他一個人的名字。

此次帶著外地人回來，倒讓村中人更加欣喜，畢竟祭品這種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這部電影，徐淵已經看過無數次了，唯一慶幸的是，他融合的時間，是在自己父母出事前幾年，那時的他花了一年時間才融了這個荒誕的世界。甚至在開始他都以為自己是個三次元的人，直到他無意中打開了某部恐怖片……

徐淵眼神郁，他回首去，看到了山路盡頭。那里再無村落，只余下一片火海。火海里，燃燒的神像旁側是化作灰燼的信徒，他們死前依舊想救出自己的神明，卻和它一起下了地獄。

鬼就像，信則有，不信則無。

林照鶴關了手里的手機屏幕，按了按自己怦怦直跳的口，聲道：“你們還好沒給我看——”

張瀟瀟這會兒看向林照鶴的眼神里全是敬佩，他剛才已經完全被林照鶴的勇敢折服了，于是尊敬道：“林哥，您也害怕？”

林照鶴道：“我這要是看了原劇，我就是氣氛組組長了。”

張瀟瀟：“……”

林照鶴：“一定的比你還慘。”

張瀟瀟：“……”

林照鶴：“還好回家了，嗚嗚嗚想家。”

齊名在前座看熱鬧不嫌事大：“想家？你家里不是還有個在等你嗎？”

林照鶴：“……”草，他怎麼忘了這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