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爺爺——哦不對林照鶴, 慢吞吞地移步子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的沙發上坐著兩個客人，一個是之前來過公司辦業務的原涼，另一個客人扭過頭來后, 林照鶴看見的臉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鬼怎麼還沒有放過他啊，在這兒等著呢。

林照鶴停下腳步轉就想跑, 卻被莊烙住了。

“你去哪兒呢？”莊烙道。

“老板。”林照鶴哭道, “我還想領這個月的社保呢。”

莊烙：“……”他沉默了片刻, 嘆氣道, “不是鬼，是演員。”

林照鶴聞言這才轉, 他定睛一看, 發現人的確和他見過的鬼模樣有些不同, 雖然面容相似，但是氣質相差許多, 嫻靜文雅，坐在那里像一副漂亮的畫——不是鬼片里出現的那種。

原涼是林照鶴的老人了, 但沒認出林照鶴來, 奇怪道：“莊總，你們公司員工歲數放的寬啊, 年紀這麼大了還能應聘上崗位。”這是要一口氣干到老死不打算讓人退休了啊。

“他是林照鶴。”莊烙攤手解釋。

“林照鶴？”原涼很是吃驚，“這是他變魔法的后癥嗎？”

林照鶴：“……”沒想到原涼也知道了他魔法的份，傅黎那個莓上真是不把門，連這個都和原涼說, 活該被人甩了。

“不是。”莊烙道, “不用擔心這個, 你們直接和他說明況就行。”

“你好。”人溫溫的開了口, 道, “我姜莞，是原涼介紹我來這里的。”

莊烙問道：“姜小姐是r國人？”

“不是。”姜莞說，“是本國的，只是當時想往恐怖片的方向發展，接了幾部恐怖片……這位老爺爺是你們公司的員工？”

林照鶴語氣蒼老悲涼：“對啊，我上個月還和你一樣年輕，這個月已經可以領社保了。”

姜莞：“……”你們這公司有點恐怖。

莊烙指了指沙發，讓林照鶴趕坐下別再胡謅，他這兩戰戰還不忘記污蔑公司的樣子簡直像隨時要倒在地上開始訛人。

“姜小姐，你把你的況說一下吧。”莊烙道。

姜莞點點頭，開始訴說自己的況。

自從末日之后，明星們的日子也難過起來，他們參演過許多的電視電影，其中不乏人氣很高的科幻劇仙俠劇，當這些人氣作品和現實融合后，悲劇就發生了——三次元里，出現了無數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們各有各的生活經歷格好，可以說除了臉之外，幾乎就和原主沒什麼相似之。

這要是正派的主角還好，如果是反派穿了過來，那麼三次元的人，就得頂著一張通緝犯的臉生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并不是每一部作品都在融合，只有小部分作品出現在了三次元，其中融合的發機制，至今還是個謎題，也是所有人目前正在尋找的終極答案。

姜莞是個十八線的小演員，演戲全憑好，所以接的都是些尋常演員不太喜歡的題材。從之前的《鬼漬》就能看出來，姜莞喜歡的是什麼類型。

末日之后，演員們大多都不再接戲，就算要接也只能是現實題材的家長里短，競技，姜莞轉型失敗，因此徹底失業。

但失業這種事，對于姜莞來說無關痛，更在意一些別的東西，比如眼下這件事。

“你玩過一款游戲嗎。”姜莞說，“名邊界的生存類。”

“邊界？聽說過。”林照鶴說，“那不是恐怖游戲嗎？”他記得他當時看過自己最喜歡的主播玩這款游戲，但的玩法已經記不清。

“還好吧，也不算恐怖。”姜莞淡淡道，“之前我投保的對象，現在被關進游戲里出不來了，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莊烙道：“和你什麼關系？”

姜莞說：“是我妹妹，姜喃。”

“什麼時候進去的？”莊烙問。

“三天前。”姜莞說，“沒有玩過那款游戲，所以對來說危險程度很高，我對游戲流程非常了解，需要幾個人陪同我一起進去……”扭頭看了一眼林照鶴，遲疑道，“當然，我知道你們員工能力很強，只是……讓老年人干這活兒是不是不太人道？”

林照鶴表示非常贊同，目殷切的看向自家老板莊烙。

莊烙心如鐵：“老年人也要為了社保努力。”

林照鶴：“……”你們這群可惡的資本家遲早被綁在十字架上燒死。

“那好吧。”姜莞失笑，“邊界的口我已經找到了，大約兩天之后凌晨四點的時候會打開，你們有空的話，可以研究一下游戲，當然，我的建議是一定要帶足手電筒的電池，其它東西，里面應該都有。”

說完，姜莞便起離開。

莊烙出去送客，林照鶴和原涼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

原涼說：“林照鶴，幾日不見，真是刮目相看……”

林照鶴懶得和他扯：“你和傅黎和好了？”

“沒有。”原涼老實道，“他已經是我的舊。”

“為啥，他不是沒出軌嗎？”林照鶴還以為他們兩個解開了誤會之后會繼續相親相呢。

“他是魔法，我喜歡男的。”原涼說，“取向出現了偏差。”

林照鶴：“……”這個刁鉆的角度，他是萬萬沒有想到。

“你在公司好像過得還不錯啊。”原涼笑道，“這都提前退休了。”

林照鶴說你要是不笑的這麼賤，我就把你的話當真了。

“不開玩笑了，我也先走了。”原涼說，“你還是看看那游戲吧，姜莞這姑娘厲害的，都要搖人，這事估計麻煩的。”

林照鶴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謝謝原涼的好意。

原涼走后，林照鶴在網絡上搜起了關于邊界這個游戲的容。

這是一款多人聯機的生存挑戰游戲，進游戲的玩家，會被隨機分配到地圖的角落，進行通關。游戲本來的流程本來是固定的，但卻會隨機刷新一些游戲規定限制玩家的行為，游戲容也因此變得千變萬化。

游戲規則足足有上千條，林照鶴翻了一下就覺頭皮發麻。

規則1.不要進。

規則2.如果不幸，不要在整數時間進你右側的房間，如果同行的人熱邀約你進，請反復確定他的份。

規則3.藍的房間在紅的左邊，藍的房間在紅的左邊，藍的房間在紅的左邊。

規則4.不要進去不要進不要進不要進不要進不要進——

規則5.……

這些麻麻的不要進，看得人渾不舒服，林照鶴只是大致的看了幾條，要他在短時間里把這些全都記清楚，那是本不可能的。

他正在看著，莊烙回來了。

“怎麼樣？”莊烙問。

“完全背不下來啊。”林照鶴道，“這游戲規矩這麼多嗎？”也太難為他一個老人家了。

“不用背這個。”莊烙道，“進去的時候，會有全新的規則提示，每一次進的規則都是不一樣的。”

林照鶴覺這地方好像很不妙，從開頭和結尾的那些不要進就能看出來，這不是什麼好地方。

他又翻到了邊界的背景介紹看了起來。

邊界，是世界的邊緣，是時間的夾，人們會將一些不需要的品、生、建筑、人類——棄其中。邊界里，你會見到一切你可能會見到的東西，希你遵守規則不要進，如果不幸進，那麼請遵循其他規則。

“那全新的規則是從這些里面挑選，還是有新的？”林照鶴問。

莊烙說：“不確定。”

林照鶴道：“為什麼不確定？”

“這游戲的本只有二十條規則，但是后面經過了玩家的自創。”莊烙解釋，“也就是說，我們不確定我們進的是游戲本，還是玩家自創的版本，游戲流程是固定的，但是不同的規則會衍聲出不同的玩法。”

林照鶴：“……”這就麻煩了。

“如果是玩家自創的版本，那規則可能一千都不止。”莊烙說，“因為姜莞說不這個游戲的時候，規則就有一千多條了，游戲會從這些規則里面隨機取，我沒沒辦法提前預判。”

林照鶴沉思道：“那個朋友，是偶然進去的？”

莊烙說：“不知道。”他的手指在桌上點了點，也在思考什麼，“姜莞說是偶然，但是據我所知，邊界的口必須要在既定的時間去既定的地點才能進去。”

林照鶴說：“也不像騙保的呀。”騙保的就是那種買了保險自己去送死的，這種人他們當然不會理賠。不過講道理，以莊烙這里的顧客份，幾乎人人都想多活幾天，誰會故意去找死呢，而且姜莞作為保險的益者，如此積極地營救，就更不像在騙保。

“再說吧。”莊烙道，“你去的時候……記得……”

林照鶴說：“記得什麼？”

莊烙：“記得帶拐杖。”

林照鶴：“……”老板你好。

“不然逃命都逃不掉。”莊烙溫道，“買拐杖的錢可以找財務報銷哦。”

林照鶴站起來就買拐杖去了，公司的羊不可能不薅，他要買最貴的！黃金做的！

林照鶴去商店選了最貴的拐杖就打算回家。

大概是他這老人的外表，周圍的人都對他十分友善，結賬都讓他先去結。出了商場，林照鶴正準備過馬路，到有人扶住了自己的手臂，旁邊傳來細聲細氣的聲音：“老爺爺，我扶你過去吧。”

林照鶴低頭一看，發現扶住自己的是個紅的小方塊，上穿著可的小子，頭頂上還扎著個巨大的蝴蝶結，這標志的穿著讓林照鶴一下子就回憶起了他們在超市里的初遇……

小紅方塊雖然很想做好事，但是它實在是太矮了，即便已經踮起腳尖十分努力也不行，看起來不像要扶林照鶴過去，倒像是掛在他上。

林照鶴十分，拄著拐杖用手臂吊著小方塊慢吞吞的走過了馬路。

“謝謝你呀小朋友。”林老爺爺，哦不對，林照鶴對著小方塊子表示了謝。

“不用謝，老爺爺。”小紅方塊道，“你怎麼就一個人呀，在外面多不安全，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林照鶴謝絕了它的好意：“不用啦，我家就在旁邊。”

小紅方塊道：“那爺爺記得注意安全。”

發生了這些變故之后世界就變得非常危險，老年人的數量銳減，事到如今，街道上已經看不到幾個老人。林照鶴這個樣子，簡直和周遭格格不，難怪周圍的人眼神總是那麼奇怪。

他拄著三千兩百塊的拐杖（可以去財務報銷），到了自家樓下時，天都已經黑了。

經過昨天的意外事件，他們公寓連個保安都沒有，門口空空，顯得有些蕭瑟，讓林照鶴一時間竟是有些懷念起了陳大爺在的日子。

變我的時間里，你也不好吧，林照鶴抹去了心中一滴傷的淚。

他正打算進小區，后卻傳來一聲細細的尖，林照鶴扭頭看去，發現居然是之前扶他過馬路的小紅方塊，它像是在躲避什麼，顯得十分害怕，一個勁地往前跑。

林照鶴對著它招了招手：“小方塊子，跑啥呢？”

“爺爺，爺爺。”小紅方塊急得臉上都出汗了，“有壞人在追我……”

林照鶴說：“那你快來這兒躲躲。”他劃開了小區門卡，讓小方塊躲了進來。

它躲進來不久，街道上就沖過來幾個和它形狀大小差不多的方塊，它們穿著各異，應該是不同的個。

“謝謝您呀。”小紅方塊道謝，“謝謝爺爺。”

林照鶴道：“上次我就想問了，你哪個二次元作品里出來的？”

小紅方塊道：“就那個……”

林照鶴說：“哪個？”

小紅方塊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方塊消消樂……”

在聽到方塊消消樂這個名字的時候，林照鶴的眼睛瞬間發亮，或許是他的表太過猙獰，搞得小紅方塊出害怕之：“爺爺？”

林照鶴一把握住了它的手：“小方塊子，我是你的啊！！”

小紅方塊：“……”

方塊消消樂！末日里最暢銷的游戲！！沒有之一！

在這個什麼二次元作品都有可能出現在三次元的世界里，它們的存在簡直是一清流。你可以快樂地消除它們，不用擔心它們會毀滅世界，就算擁有再高的人氣，再多人喜歡，它們也就是一個個五六的方塊——

林照鶴是這個游戲的鐵，已經玩到一萬多關，屬于那種追著開發組更新的老玩家，此時看到自己游戲里最喜歡的角，頓時忍不住熱淚盈眶，道：“能給我簽個名嗎？”

紅小方塊：“……”你們人類真的好怪。

打算要簽名的林照鶴就這樣把自己的偶像領回家了，他甚至花大價錢點了一份可樂炸，兩人幸福的邊吃邊聊。

從紅方塊那里得知，它是個小紅方塊，來這個世界之后也過得不好，目前在快餐店打工。

林照鶴問它工作容是什麼，它了眼淚，說當全自AI板凳。

林照鶴：“……”這群萬惡的資本家，連個方塊也不忘記榨最后的利用價值。

跟它一起來的，還有幾個小伙伴，它們本來在這個世界生存的很快樂，直到最近幾天，突然出現了很多同樣的方塊。

“你知道，三個同樣的方塊是不可以疊在一起的。”小紅方塊說道，“那群新來的方塊和發了瘋似的，非要和我們疊在一起。”它說著，一邊落淚一邊往里又塞了一塊炸，含糊道，“我不想消失，我覺得這個世界，好的。”

林照鶴說：“確實。”

“對了，剛忘了問，是你舍友嗎？”小紅方塊突然指了指天花板。

林照鶴一抬頭，又看到了姜莞——不對，是姜莞扮演過的鬼。

鬼在天花板上，黑的眸子深深地凝視著林照鶴，從理論上來說，鬼的臉上是看不出表的，可林照鶴是從的眼神里看出了疑。

我不是已經把你宰了嗎？你為什麼還能坐在這里吃炸？鬼如果可以說話，大概問出的是這個問題。

林照鶴小聲道：“我是林照鶴的爺爺。”——他暗示鬼林照鶴已經死了和自己沒啥關系。

鬼瞇了瞇眼，轉過不理他了，繼續跟個壁虎似的在墻壁上。

林照鶴無話可說，心想這鬼怎麼還沒走，難道非要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

小紅方塊顯然沒覺得這個室友有哪里不對勁，囁嚅了半晌似乎想要說什麼。

林照鶴鼓勵它：“你有什麼事嗎？說給爺爺聽聽？”

小紅方塊鼓起勇氣道：“爺爺，我可以住在你這里嗎？每個月我都可以房租……雖然不多……”

林照鶴想了想，覺得和一個方塊當室友也沒什麼太大的關系，而且要是方塊不當他室友，他就只能和頭頂上的那東西過二人世界。如此想來，倒也不虧，于是大方的表示同意。

小紅方塊激的對林照鶴表示謝，甚至想跳個聽我說謝謝你……被林照鶴嚴詞拒絕了。

把家里的備用鑰匙給了小紅方塊一把，又約定好了它搬家的時間，林照鶴便上了床，戴著超市買來的十五塊錢一副的老花眼鏡拉手機，翻了點關于邊界的資料。

邊界這游戲比較小眾，不多，但個個都是死忠。林照鶴順著關鍵字拉到了論壇，發現這群人在得知邊界出現在三次元后，和他想象中的反應完全不一樣。

論壇中幾乎所有人都在尋找怎麼進邊界的辦法，甚至還有人發帖說自己是功從邊界里出來了，但是還想再進去第二次，簡直像著了魔似的。

林照鶴很快就被一個帖子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個召集帖，發帖人說自己找到了邊界口開放的規律，并且召集玩家一起進去挑戰。

林照鶴抬了抬自己的老花眼鏡，覺得這群年輕人真是不怕死，現在大家都對二次元的東西避之不及，最狂熱的卻覺得這是上天對他們的恩賜，他們終于可以親會自己最的游戲了。

帖子底下有不人響應，也有人提到了之前的活。

“前幾天進去的人還沒出來呢，你們確定要進去嗎？”

“為什麼不進去，你是怕了？”

“菜狗確實不要進去，連規則都弄不明白的人，進去就是找死。”

“我反正通關一百次了，閉著眼睛都能過關。”

“是啊，膽小鬼別報名了，就二十個名額，還不如留給我們。”

林照鶴看著帖子，有點懷疑發帖人是不是那個姜莞，他想在網上下載這個游戲來玩玩，但是它已經被封了——所有在三次元出現的二次元作品全都會進行備案，然后封，網上再難找到它們的蹤跡，它們也沒辦法再吸引增加影響力。

林照鶴還在為難，沒想到莊烙給他發了個信息，讓他接收郵件。打開郵件一看，里面正是邊界這款游戲，他不由得嘆自家老板果然是神通廣大，什麼作品都能找到。

林照鶴點開游戲，看見了一個黑的頁面。這游戲不用創建角，所有模樣都是默認一樣的，他的角一進去，就到了一個完全漆黑的屋子里。

林照鶴索了一會兒，在屋子里的角落里，發現了著的紙條，那上面記錄著這次游戲里的規則。

規則1.不要進。

規則2.如果不幸進，請在五分鐘，找到。

規則3.請確認那是，不是什麼別的東西。

規則4.不要讓黑暗，靠近你，不要讓黑暗，靠近你。

林照鶴還沒看明白，右上角就出現了一個倒計時，可是他在屋子里索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任何可以通過的地方，五分鐘時間一到，直接死了。

林照鶴有點無語，給莊烙發了信息：“老板，我直接死了怎麼回事，屋子里沒別的東西了啊，也沒有電筒什麼的。”

莊烙輕描淡寫地回了句：“沒有你怎麼看清楚紙條上的字的？”

林照鶴一愣，他忽的想起了什麼，他第二次進了游戲，這一次，他找到了——只要把紙條拿起，它就會自顯示文字，與此同時，角會在查看紙條的同時，用余觀察到匿在房間角落的出口。

這就是規則。

林照鶴微微蹙起眉頭，覺得這不是一個有老花眼的老年人該去干的活兒——得讓老板加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