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游睡得正香, 突然被人大力推，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赫然看到他哥焦急的臉龐，猛地一驚：“哥, 你干嘛呢？”

秦霖一把拉起他, 拿過床邊的服, 作利落地往他頭上套，語氣急促：“快起來，發洪水了！”

“啊？什麼？洪水？”秦小游一激靈，從床上蹦了起來。

“山洪暴發，水已經漫到一樓了，收拾重要的東西，我們去樓頂。”秦霖沉聲道。

山洪？

秦小游臉一變，忽然想起昨晚那三位地質人員的對話。

竟然真的發生山洪了！

但是，怎麼會這麼快？

毫無預兆！

現實不允許他多想, 時間迫, 他們必須盡快帶上重要品, 上樓頂平臺。

他們家是三層樓，洪水來襲，往高爬，至能一。

“爸媽呢？”秦小游一時不知道該收拾什麼，只能抓起自己的大包，慌地塞了幾件服, 掃到桌上的月餅盒, 毫不猶豫地收進去。

“爸在二樓收拾東西, 媽去一樓拿食。”秦霖上有兩個包, 一個小提琴匣, 一個藍背包，背包鼓鼓的，里面不知裝了什麼。

“一樓不是進水了嗎？媽一個人下去太危險了！”秦小游心急如焚，拉開房門就要沖下樓梯，“我去喊。”

秦霖眼疾手快地拉住弟弟：“我去。”

秦小游道：“我跑得快！”

他是球員，腳力好，上下樓用不了十秒。

正當兄弟倆在樓梯間爭執，樓梯上傳來王春蘭的大嗓門。

“你倆干啥呢？”

“媽！爸！”秦小游驚喜，只見他爸他媽各背一個大包，麻利地上樓。

“快去樓頂，別在這里著。”王春蘭催促。

秦飛躍手里拿著兩個干扁的游泳圈，樂觀地說：“我找到你們小時候的游泳圈了，還好沒丟，快吹氣。”

秦小游接過一個游泳圈，突然想到什麼，焦急地問：“媽，小紅呢？”

小紅晚上喜歡蹲在院子的枯樹上睡覺，水都漫進一樓了，小紅一只公，會不會被淹了？

王春蘭還沒回答，后響起“喔喔喔”的聲。

輕瞪小兒子，說：“小紅都比你警覺，水沖進院子時，它第一個起來，只有你睡得太沉，沒聽見。”

向來淺眠，聽到院子里公不停地“喔喔喔”，被吵得從睡夢中醒來，一看床頭柜上的鬧鐘，發現才凌晨一點多，暗斥小紅擾人清夢。然而，公個不停，和平時的打鳴聲截然不同，又急又嘶啞，覺得不對勁，以為院里進賊了，便披上服下樓。

剛下樓梯，一腳踩進水里，直接沒到膝蓋，嚇了一大跳，終于發現大事不妙。

打開大門，想出去瞧瞧，更多的水涌屋，站在院子墻頭的小紅發現，展翅飛了過來，一頭栽進水里，了名副其實的落湯。

況危急，王春蘭當機立斷，醒家人，準備自救。

不敢想象，如果沒有小紅半夜啼鳴，他們一家會如何？

秦小游看到小紅安然無恙，松了口氣。

很快，一家人加一只大公，順利爬上了樓頂。

他們家修建房子時，屋頂沒蓋青瓦，而是弄防水平臺，方便曬服曬被子。今晚山洪暴發，整個村都被水淹了，外面寸步難行，上屋頂是最好的選擇。

秦小游吹好游泳圈，遞給王春蘭：“媽，你和爸一個，我和哥一個。”

王春蘭沒接：“你哥倆一人一個。”

“那你和爸怎麼辦？”秦小游皺眉。

“我和你媽都會游泳，別擔心，照顧好自己。”秦飛躍拍拍小兒子的肩膀。

秦小游固執地把游泳圈塞進王春蘭的懷里，拍拍膛：“我和哥年輕力壯，也會游泳。”

王春蘭故意提高聲音：“臭小子，你是嫌爸媽年紀大了嗎？”

秦小游咬咬，嚨發。“媽，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用激將法？”

王春蘭語塞。

這一刻，深深地到，眼前這個從小讓心的兒子，長大了。

接過游泳圈，讓丈夫先拿著，自己則從包里取出兩個扎得嚴實的塑料袋，袋里裝著四五個白面饅頭。

“虧得昨天早上做多了，放冰箱里存著，現在了救命糧。每人一袋，都拿好，別丟了。”

接著，又拿出兩個保溫杯，遞給兩個兒子。“這是水。”

水是熱水瓶里的水，杯子是平時丈夫泡茶的杯，裝水量有限，但聊勝于無。

他們在山村里生活了一輩子，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麼可怕的災難，應急能力幾乎為零，除了準備水和食，帶上家里的貴重品，不知還能做些什麼。

秦小游和秦霖默默地接過塑料袋和水杯，小心地放進包里。

“喔喔！”渾的小紅在秦小游腳邊，翹起腦袋喚，似乎在問，它的糧食呢？

王春蘭取出一袋小米，晃了晃：“能得了你的嗎？”

“喔——”小紅看到自己的儲備糧，滿意地了一聲。

秦小游把小紅的口糧放進自己的包里，拉好拉鏈，系帶子，在上打了個死結，和他哥挽著一個游泳圈，心里發慌地四張。

村里不知什麼時候斷電了，漆黑一片，除了轟隆隆的巨響，看不清樓下的狀況，他心中沒底，不知道洪水多久會淹到三樓。

“我們……就這樣等著嗎？”他低喃。

長到十五歲，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可怕的山洪，連逃跑的地兒都沒有，除了蹲在樓頂等待，束手無策。

然而，一旦水位持續上升，漫過屋頂，他們該怎麼辦？

秦霖了他冰涼的手，沉聲道：“等救援。”

“誰會救我們？”秦小游下意識地握哥哥的手，有些茫然。

不知道昨天那幾位地質人員有沒有向鎮政府反映大明山的患，如果真如他們所言，需要層層上報，層層審批，那他們等得到救援嗎？

“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秦霖抬頭，朝大明山方向看去，“還有很多游客。”

如果是五年前的萬宏村，通不便，信息閉塞，可能整個村子都淹沒了外界才會有所反應，但是，今非昔比，大明山有大量來自全國各地的游客，通訊發達，外界一定早已收到山洪暴發的消息了。

他們唯一能做的，除了等待救援，就是保護好自己。

“你哥說得對！”秦飛躍安，“咱家樓高，頂得住。”

話剛落，整棟樓突然搖晃了數下，一家人嚇得臉發青。

山洪兇猛，沖塌一棟樓輕而易舉。

秦飛躍抓住老婆的手臂，滿頭大汗，里喃喃：“沒事，沒事，咱家房子重修時，樁打得很深，加強了抗震能，不會塌的。”

“呸呸呸！”王春蘭吐口水，“什麼塌不塌的，不吉利！”

秦飛躍自打子。“言無忌，言無忌！”

王春蘭雙手合十，虔誠地祈求。“三教爺保佑！保佑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

秦小游張地靠著秦霖，心里默默地跟著媽媽念“三教爺”。

盡管他是無神論者，此時此刻也不把希落在神靈上，不斷地祈求，祈求救援快快到來。

同時，他心里又慶幸。

慶幸李先生和羅管家在外出差，躲過一劫。

唯一可惜的是別墅。

洪水來襲，河水暴漲，必然第一時間淹沒別墅。別墅雖然占地面積大，但只有兩層樓高，被水一淹，里面的貴重品都將遭到破壞，尤其是大廳里的鋼琴。

那架鋼琴他彈了五年，早就生出了，李先生曾經想送他，被他拒絕了。

他家太小，擱哪都不對，還是放別墅大廳里最合適，想彈了，隨時去別墅，既可以練琴，又能和李先生見面聊天，一舉兩得。

也許是看了他的小心思，李先生提過一次后，就不再提了。

一家人地靠在一起，心惶恐地期盼著，誰都沒有發現，屋頂的角落里，孤獨地蜷著一只小小的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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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鎮通往萬宏村的公路上，一輛輛消防車飛速地奔馳著，后面的大貨車上裝著滿滿的充氣救生艇。

接到大明山暴發洪水的消息，應急管理部不敢有毫的懈怠，立即通知各個部門，急調撥資，啟救援行。

災難面前，刻不容緩。

先前推三阻四的接待員，如今滿頭大汗，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聲音啞了，也不敢放下電話。

在家休假的人，全部趕回局里，積極參與救災工作。

局長確實在市里開會，接到急電話，連夜乘車趕回萬里鎮。

一些記者聞訊而來，聚集在應急管理部的門前，蹲點采訪，數膽子大的記者，扛著攝像機，開車前往災區，搶拍第一手資料。

地質學家提供信息，大明山湖泊的水量非常龐大，如果全部泄出，不僅會淹沒山腳下的所有村莊，連整個萬里鎮都將波及。

聽到這組數據分析，會議室里的領導們全都神凝重。

“立即向市里匯報！這是特大水患！”

“萬里鎮的消防員加起來不足一千，杯水車薪啊！”

“已經向最近的軍區發出求助信息。”

“除了救人民群眾，還必須阻止洪水淹到萬里鎮，否則無法保障鎮上三十萬人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萬宏村在山區，距離萬里鎮一百多公里，路途遙遠，救援隊開車最快也要五十分鐘。五十分鐘都夠洪水淹兩回村子了！”

“那怎麼辦？除非派出飛艇，進行空中救援。”

“我們去哪里調那麼多飛艇？”

一時之間，會議室陷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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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月號——

霍元站在飛艇的觀察室，著前方的屏幕，神冷峻。

三名下屬坐在作臺前，張地投工作。

十分鐘前，他接到明華市異能管理局分部的電話，大明山突發山洪，況十分危險，救援工作困難，村民和游客的生命，危在旦夕。

聽到這個消息，他當下呼吸一窒。

之前都好好的，為什麼今夜發洪水？難道……和孔盛華有關？他是水系異能者，居心不良，是否是他做了什麼，引起洪災？

萬宏村就在大明山山腳下，洪水席卷，村子恐怕兇多吉。

而最令他擔心的是，秦小游一家都在村里，萬一發生意外，李先生將會如何反應？

畢竟此次是他代表異能管理局，請求李先生前往非尼國，說服拉姆扎伊親王。若是李先生沒有出差，仍在村子，以他的實力，定能阻止洪水，挽救更多的生命。

秦小游一家要是沒了，他罪該萬死！

霍元心急如焚。

蒼月號從天洲島飛到萬宏村，至需要兩個小時，鞭長莫及。為了盡快救人，他直接向明華市分部下達命令，派遣十艘飛艇，帶上所有水系土系木系異能者，趕去大明山。

發出一系列任務后，霍元拿起手機，做了個深呼，撥打羅管家的電話，結果聽到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

顯然，李先生和羅管家正在乘坐飛艇，通訊于關閉狀態。

霍元無奈，給羅管家發了一條信息，希他下飛艇的第一時間，查看短信。

做完這些，他將注意力重新放到衛星監測的畫面上。

“小秋，過去幾波洪峰了？”霍元問。

“三波。”被喚為小秋的異能者在屏幕上畫了個圈，擔憂地道，“第四波洪峰將在十分鐘后抵達萬宏村。”

“怎麼沒完沒了？還有幾波洪峰？”霍元皺眉。

小秋道：“衛星監測，還有十波洪峰，而且一波比一波大。”

“十波？”霍元驚問，“水位會漲到多高？”

小秋在鍵盤上打了幾下，電腦屏幕上彈出計算結果。

十五米。

霍元死死地瞪著屏幕上的數字，握拳頭。

十五米是什麼概念？

至五層樓的高度。

村莊的房屋大部分只有兩層，最高不過四層，本頂不住洪水的侵襲！

如果他沒記錯，小游家翻新的房子，只有三層。

他們……能平安無事嗎？

**********

秦小游抓住游泳圈，像無的浮萍般，任洪水猛烈地沖擊，一波接一波的浪頭打在臉上，令他看不清任何東西。

秦霖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抓游泳圈外，還死死地拉住弟弟的手。

小紅浮在游泳圈中間，努力掙扎著不讓自己下沉。

王春蘭和秦飛躍不知去向。

當山洪像一頭瘋狂的猛，咆哮著沖向樓頂，他們一家連抵抗的能力都沒有，瞬間被沖散了。

等秦小游從慌中回神時，只看到他哥和小紅。

“哥……爸媽呢？”他驚慌失措地問。

“別怕，爸媽水好。”秦霖安，聲音微微發。

秦小游覺察到他的異樣，擔心地問：“哥，你怎麼了？”

四周太黑了，看不清彼此的臉。

“……沒事，抓游泳圈，千萬不要放手。”秦霖低聲音，盡量讓自己忽略肩膀上的刺痛。在洪峰襲來的瞬間，他撞上水里夾雜的樹木，肩膀被尖銳的樹枝刺破，疼痛難忍。

秦小游沒想太多，聽從哥哥的話，不敢松手。

“喔喔~”小紅了兩聲，似乎也在安他。

秦小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連小紅都沒事，爸媽肯定不會出事。只要抓游泳圈，頂住洶涌的浪頭，堅持不懈，一定可以渡過難關。

湍急的水流不知把他們沖到了哪里，力消耗得非常快，即使像秦小游這樣天天鍛煉的人，都開始力不從心。

長期泡在水里，溫逐漸下降，他不由自主地打起寒。

然而，他不敢吱聲，怕哥哥擔心。

秦霖的狀態比他更糟，失過多令頭暈眼花，憑著一意念，強撐神。

不知過了多久，水流漸緩，兩人幸運地抓住了一棵出水面的樹木。

終于不用被水沖著走，兄弟倆暫緩了口氣。

小紅艱難地跳到樹枝上，爪子抓住枝干。

“哥……你怎麼樣？”秦小游哆嗦地問。

“沒事，你呢？”秦霖回應。

“我……我也沒事。”秦小游暗暗佩服他哥，即使在這樣危難的況下，他哥仍能保持冷靜，除了氣息弱點，聲音都不帶慌的。

秦霖抓他的手。“別說話，保持力。”

“嗯。”秦小游到他哥抓他手的力道，心里的恐懼一點點消散，腦子卻不控制地胡思想。

想爸媽在哪里，想救援什麼時候到，想他們還能堅持多久，想村里其他人怎麼樣了，想小黑阿中是否平安，想李先生出差回來了沒有……

太多太多的念頭，紛至沓來，想得他腦子發脹。

記憶深仿佛有什麼被，一張被水泡得發白的面孔，赫然浮現在腦海里，他“啊”的驚呼一聲，手腳發，差點抓不住樹枝。

幸虧秦霖一直握著他的手，才沒有被水流沖走。

“別走神！”秦霖氣。

秦小游驚魂未定，穩住，抖地說：“我……我想起了阿蘭姐……我們……我們會不會……”

會不會像阿蘭姐一樣，被水泡得浮腫，面目全非。

“不會！”秦霖打斷他的話，“我們——會活下去。”

秦小游抬頭，茫然地著漆黑的天空，許久，他輕聲問：“真的有……救援嗎？”

秦霖沒有回答。

從山洪暴發到現在，不知過去多久了。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也許更久！

然而，他們沒有看到一個救援人員。

**********

消防車開到半道，被洶涌的洪水阻斷了去路，所有消防員坐上救生艇，逆水而上，探照燈照著水面，一路尋找被洪水沖走的村民。

異能管理局派出的十艘飛艇，比消防車快一步到達大明山，看到幾乎了汪洋大海的村莊，飛艇上的救援人員倒吸了一口氣。

事不宜遲，眾人迅速作出行。

一隊人馬去山頂湖泊遏制洪水源頭，其他人展開救援。

飛艇可以懸停半空，一艘容納五百人，打開探測，大范圍搜索生命。

隨著異能者的出現，越來越多的人被救了上來。

驚恐的人們看到一個個懷神通的救援人員，瞠目結舌，以為上天聽到了他們的祈求，派下了天兵天將。

上了飛艇，他們裹著溫暖的毯，熱淚盈眶。

有謝救援人員的，有求助尋找親人的，有為死里逃生喜極而泣的，場面異常激。

王春蘭和秦飛躍四張，沒有看到秦霖和秦小游的影，張地抓住為他們救治的白大褂。

“醫……醫生……我兒子……我兩個兒子還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