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機與公主·長明燈》第二十一章
李峋的提議給目前深陷宣發沼澤地的朱韻開拓了新思路。
如果能請到趙果維教授幫忙的話,確實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且趙果維的都是對歷史興趣的年輕人,正是《無敵武將》的目標用戶。
但朱韻有點不好意思,當年他們太不懂事了,鬧出那麼大靜,也不知道有沒有對林老頭造什麼不好的影響。而且事發當時朱韻心慌意,簡直就是逃出國的。之後六年裏,除了任迪以外,從沒聯繫過其他老師和同學,就這麼貿然請求幫忙的話……
朱韻考慮了三天,百般猶豫要不要給林老頭打電話的時候,李峋對道:「最壞就是被拒絕,不過就是回到起點而已,除此之外什麼結果都是賺的,有什麼可猶豫的。」
朱韻無語,李峋做事向來只管「事」,不管「」。他只考慮能不能達到目的,能不能資源利用最大化,其餘的一概不理。
李峋:「只要你開口,他一定同意。」
朱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撇了撇。
李峋風涼道:「他很喜歡你,虧得你當初當課代表的時候幹得那麼賣力。」
朱韻看他:「喜歡就會幫忙?」
李峋:「當然。」
天已晚,公司里只有他們兩人,夜漆黑凝重。
李峋忽然不咸不淡地來了句:「就像那畫畫的喜歡你,所以就幫你做圖一樣。」
朱韻:「……」
不想跟他討論這個話題,拿著手機準備去外面給林老頭打電話,沒想到李峋在後面不依不饒。
「長得跟娘們似的,你也真是不挑。」
朱韻回頭。
「你差不多得了。」
趙騰東西忘帶,回公司拿,正好看到最後他們吵架這一幕,閉著往後撤。
沒人知道他們是怎麼開始吵起來的,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好像毫無理由就勾起了這些不適時的話題。
李峋冷笑道:「你檢查過他上零件齊全麼?別到時候——」
「我說差不多得了!」他說得越發難聽,朱韻打斷道,「你用不著這麼侮辱別人,我是喜歡過你,那又怎麼樣,你上大街上隨便找個人問問,誰還記得自己十九歲時過的人?」
旁邊的趙騰張大,忽然聽到這麼勁的消息,他有點把持不住。
「喲,」李峋故作驚訝地說,「原來你大一就上我了,可惜那時我對你完全沒興趣。」
朱韻:「你接著裝。」
李峋嗤笑道:「我只記得有人拚命往我邊,程序課總最後一個走,就為看我的上機作業,還花幾千塊錢買行頭來跟我表白。」
朱韻抿。
李峋:「讓我想想還有什麼,哦,所有公開課永遠坐在我正後方,從上課盯我一直盯到下課,我課上隨便寫得流程圖也撿走,你告訴我那是誰,掃地阿姨?」
他每說一句朱韻心裏就跟著抖一下,最後口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面紅耳赤。
開始後悔跟他爭辯,怎麼可能爭得過他,他隨便幾句話就潰不軍。
到深深的愧和恥辱。
不知道李峋是怎麼知道那些事的,那對而言是很寶貴的記憶,不懂為什麼李峋要用這種語氣來說這些事。
他們的憾已經多得數不清了,但至最初讓他們熱沸騰的東西還在,非要揭開過去將一切貶得一文不值,不懂這究竟有什麼意義?
但也不會問李峋,知道什麼都問不出來,他只是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
朱韻沒再說話,搖著頭與趙騰肩而過離去了。
屋裏剩下兩個男人,李峋在朱韻離開后,臉瞬間沉下來,再沒有剛剛那麼若無其事。
趙騰看著他,默默道:「有點過了。」
李峋眼神看過去,氣勢嚇人,但趙騰對李峋剛剛跟朱韻的態度非常不滿,幫腔道:「人家到底是個孩,哪有你這樣的。翻舊賬的男人太遜了。」
李峋還維持著森的表,一語不發。
趙騰說:「告訴你,要沒就你這個況想找工作簡直難到登天!而且要不是能力強,把你的工作量都帶出來,你以為你還能這麼輕鬆天天看書不幹活?董總直接手撕了你!何況還給你買那麼好的顯卡……」一提顯卡趙騰就眼饞,「要是哪個妹子肯送我泰坦我就倒掛在上。」
李峋沉地說:「你懂個屁。」
趙騰:「我是不懂屁,但我勸你趕去道歉,你要是把氣走公司就玩完了。」
李峋冷笑一聲,不作回應。
第二天朱韻告假沒來上班,趙騰慌了。
「完了完了,肯定是生氣了。」他責備李峋,「讓你廢話那麼多!」
他死命讓李峋去道歉,李峋就是不地方,趙騰:「你不去的話我就告訴董總了,你信不信他一刀捅死你?」
李峋:「你把的項目進程發給我。」
趙騰:「怎麼著你要接盤?行,等著。」他回去將《無敵武將》的一堆資料發給李峋,李峋黑著臉看了一會,把顯示屏關了。
趙騰嘲諷道:「你不要接盤嗎?看看工作量和基本結構,上線前來得及讀完不?」
李峋臉更黑了。
趙騰推他,「趕去道歉!」
一夜過後,李峋冷靜下來,他自己也有點奇怪,為什麼昨晚會來那麼一出。
想了想,沒理由,單純就想找麻煩而已。
李峋對項目有明確的規劃,不想打節奏。他給付一卓打了個電話,付一卓接通時滿抱怨。「你怎麼在我上課的時候打電話來,顯得我特別不專業。」
李峋:「那我掛了。」
「別。」付一卓笑道,「說吧,怎麼了?」
李峋把事複述了一遍,付一卓聽完無言半晌,最後說:「你又開始作妖了。」
李峋:「……」
付一卓:「我先問你一句,你還喜歡嗎?」
李峋毫不猶豫地說:「不。」
付一卓呵呵兩聲,說:「那就當同事唄。」
李峋又不說話了。
付一卓:「真是奇怪了,你既然不喜歡人家,還管跟那畫家怎麼著。」
李峋還是不說話。
付一卓嘆了口氣道:「這方面我對你真是無話可說,這麼拼死拼活幫你忙還要被你罵,到底怎麼做才你滿意?」
「怎麼做?」李峋瞇著眼睛,冷冷道,「我讓做什麼就得做什麼,我說話就得應聲,我招手就得過來。」
「你養狗呢!」付一卓怒道,「我怎麼有你這麼扭曲的弟弟,在變態的路上一去不回!」
李峋點支煙,「別說那些沒用的了。」他低聲道,「你幫我去問問怎麼回事,讓快點回來上班。」
付一卓:「做夢。」
李峋:「……」
付一卓:「你自己去,都快三十的人了,拉屎還要別人屁。」他說完掛斷電話,李峋著手機臉沉。
趙騰嘮叨一上午也是讓李峋去道歉,中午休息的時候李峋想出去風,他也一路跟隨,在他邊磨磨叨叨,沒想到他們在門口跟朱韻個正著。
朱韻剛打完一個電話,看見李峋,說:「我跟林老師聯繫完了,你把周六空出來。」
李峋默不作聲看著,趙騰也傻了。
「怎麼了?」朱韻看著他們倆,「你們要吃飯去?」
在趙騰說話之前,李峋轉上樓了。朱韻沖著他的背影喊道:「周六空出來你聽見沒有——!」
「組長……」趙騰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朱韻,想分辨現在的緒狀態。
朱韻:「幹嘛?」
趙騰:「你不生氣了?」
朱韻疑:「生什麼氣?」
趙騰:「昨天晚上……」
「哦,」朱韻有點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一點以前的爛賬,你幫個忙,別往外說。」
「絕對不會說的。」趙騰保證地說,「我還以為你生氣不來了呢。」
朱韻:「沒有,我上午請假去聯繫我大學老師,就是趙果維教授的丈夫,他換聯繫方式了。」
「那就好。」見朱韻沒生氣,趙騰稍稍放心,跟著一道上樓了。
他不敢多問,因為不管朱韻裏說什麼,那浮腫的眼睛都表明了肯定哭過了。
電梯上行,趙騰慨萬千。
真是天地逆轉,錯一生。
趙騰本來以為這件事是要要鬧一陣的,沒想到就一夜的功夫,兩個當事人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裝傻充愣的本事讓趙騰佩服得五投地。
周五晚上,朱韻來提醒李峋明天去見林老頭。
李峋答應了。
朱韻看著他,想起給林老頭打電話時的形。
那時剛跟李峋吵完。
十九歲時可能因為李峋讓給柳思思寫作業就怒髮衝冠離開基地,那時他們輕輕鬆鬆,毫無負擔。而現在他們快二十九了,朱韻再不能一生氣就一走了之……還是那句話,他們的憾已經多得數不清了,他們的力也已經不起這樣肆意消耗了。
給林老頭打電話,他剛開始沒有聽出的聲音,朱韻表明份后,他才想起來。
「啊啊……是朱韻啊。真是好久沒有聯繫了,你現在怎麼樣,書讀完了嗎,留在國外了?」
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的現狀,林老頭對於的求學經歷十分滿意。「我就說你這孩子肯定有出息!」
林老頭的聲音沒怎麼變,還是像以前上課時那樣,即便快六十歲了,還是那麼輕鬆樂觀,玩世不恭。這種悉的覺讓慢慢放鬆下來,最後問道:「……林老師,您還記得李峋嗎?」
林老頭長嘆一口氣。
「當然記得,那個自毀前程的臭小子……」
一提李峋,林老頭聲音明顯低落了很多,跟剛剛與聊天時完全不同了。
朱韻將李峋出獄的事告訴林老頭,林老頭的緒馬上高昂起來,嚇了一跳。他反反覆復跟朱韻確認,在得知他們就在本地上班后,激得恨不得馬上見面。
「周六!這周六!你們就直接來我家吧!」
朱韻完全沒有料到這樣的局面,放下電話,才想起徹底忘了提《無敵武將》的事。
長出一口氣,心複雜萬分。戰戰兢兢聯繫老師,字字句句細心斟酌,結果還不如提李峋一句來得有用。比起自己林老頭明顯更在乎李峋,簡直跟從前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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