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大唐之抑》雲鬢宮門深似海(下)

好生將養了三日,李治氣漸好,眾人稍稍放心。這期間,賀蘭敏之接連兩次求見,武不予應允,並命令徹查,看是否有人曾將李治暈厥一事外泄。鄭南雁親自來報賀蘭瑜的況,道已兩日不曾給用藥,因是神智清醒了,直嚷著要面見李治。

「所剩無多了吧?」。

鄭南雁道:「婢子再去調配便是,都是尋常藥材。」

微笑:「用不到了,教清醒下去吧。」

「今日便將含水殿宮人減半?」

「誒?一個中蠱之人,隨時都有命之虞,沒了便沒了,有何奇怪?不怕教人看見。」

「是。」

鄭南雁福退下,武復拿起書卷,仍不筷箸,只囑我和旭多吃。我有些好奇,問看的是什麼書。

「此為《誡》,乃漢代班姬所著,過一二載,張娘娘自教你誦讀。」

我道:「聽聞文德皇后著有《則》,阿娘何不棄《誡》而讀《則》?」

笑答:「《則》一書,彙集歷代后妃言行、故事,詳釋宮中子如何侍君;而班姬所著之《誡》,志在告誡天下子如何修升自。阿娘以為《誡》更好一些。」

心說明明你是輔佐帝王的人啊,更應讀《則》不是麼?我又問:「書中可有趣辭?」

道:「無有趣之辭,都是有用之辭。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夫雲婦德,不必才明絕異;婦言,不必辯口利辭;婦容,不必麗;婦功,不必工巧過人。清閑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靜有法,是謂婦德。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於人,是謂婦言。盥浣塵穢,服飾鮮潔,沐浴以時,不垢辱,是謂婦容。專心紡績,不好戲笑,潔齊酒食,以奉賓客,是謂婦功。」

以前倒是聽說過』三從四德』,但是什麼我就不知道啦。看我似懂非懂的模樣,武一笑置之,不深講。

不想,一旁的旭用心聽了,竟極認真的問武:「阿娘,所謂婦人之四行,您以為何為要者?」

「書中言,此四者,人之大德,不可乏之。阿娘亦深以為是。不過,倘或婦德、婦言、婦功不濟,若能天生麗質,愉悅眼目,也是好事啊。」

本是一句玩笑話,旭當了真,點頭稱是。

忍笑,繼續逗他:「他年娶妻,阿娘必為你擇選一位容貌上佳、嫻靜溫良的王妃。旭可也歡喜?」

又是連連點頭,甚至雙目放,臉還可疑的泛紅。我氣的使勁對付手裏的烤羊,心說小狼小壞蛋,才多大就盼著娶漂亮媳婦兒了?!再看武,心大好,聯想和鄭南雁的對話,清楚賀蘭瑜的結局也許就在近期。通知賀蘭敏之?該不該救呢?如果救,不就等同與武為敵?還是別救了,我也沒那大本事。況且,這個糟糕的結果也是自己』求仁得仁』吧。

翌日掌燈時分,武教我玩』難人木』,含水殿來報,道賀蘭瑜整日水米未沾,再請面聖。武淺笑聽著,一邊輕鬆拆解』難人木』一邊笑說』陛下昨夜複發頭疾。』。在宮討生活,誰人不知需仰武鼻息?見是這般答覆,宮人心領神會,行禮后便退下,又被武出聲攔下。

「從前聽聞,若能十日不進水米,便可為人續壽一載,只從未親眼目睹。唉,魏國夫人對陛下著實一片赤誠,吾自愧弗如!可惜,如今陛下只願見那些醫,就連小公主也是兩日未宣。你且先回去,教庖子們如常備膳,只待夫人自己願意進膳。」

「是。」

足過了一刻時辰,武對我說:「月晚,同阿娘去太池附近走一走,順道看你賀蘭家表姐。阿娘需得親自勸,不能教子。」

「好。」

含水殿裏很是』熱鬧』,才進宮門,先見各牡丹爭艷,花盤碩大,至中庭,有一方白玉砌的風水池,無數萏菡含待綻,池面上,大片大片的荷葉碧玉蔥蔥,惹人喜。隔岸,一群宮人聚在寢殿門外,嗡嗡的嘈雜談聲頗煞風景。武未令守門宮奴先行通傳,但一個中人的眼神還不錯,不過餘瞥見了我們,表如活見鬼一般,瞬間跪地叩首,餘眾不及看也不及想,只跟著他呼啦啦全部跪下,作整齊劃一。四周立刻安靜,涼風送來馥郁花香,燈火璀璨,一個好的春末夜晚。

經風水池,憐惜的輕一朵萏菡,武含笑問:「怎不在殿伺候?難道這空無一人的中庭有需要汝等伺候的貴人?」

有人小心翼翼答道:「回稟殿下,夫人無意進膳,並且夫人不允婢子們進殿伺候,道除。。。除非陛下宣見。」

「我已知曉。都多慮了,」,武笑容依舊和善:「呵,你們如何能懂的心思?魏國夫人是在為陛下祈福呢,要以自己對陛下的忠誠上蒼,使陛下可延年益壽。嗅,我見池子裏長了好些雜草,汝等既無所事事,便去手拔了它們吧。了雜草,夏后的芙蓉才能開的更盛。」

「是。」

輕揮袖,宮人們為推開殿門,立刻退下去幹活,誰也不落人後。牽起我的手,舉步邁寢殿。不似燈火通明的前殿,此一刻,偌大寢殿,線卻昏暗無比,賀蘭瑜不許宮人伺候,只剩殿門附近的兩盞仙鶴銜芝燭臺還燃有數香蠟,一簇簇火苗正隨風舞。二人的影子被無限拉長,極怪異的又長又細,再被稀疏燭火反映在熒屏巨幕般的四壁之上,恍若捉不定的鬼影。心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心神不寧,竟被自己的影子所嚇,不自覺拉了武的手。武沒有停下來安我,反而走的更快。今夜特意來含水殿,必要見到賀蘭瑜,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位於寢殿東側的室。

止步於室的門側,武友好喚道:「魏國夫人,我來看你。」

室只燃了一支香蠟,孤零零火苗如豆,牆壁投著傢的明暗影子,斑駁陸離。忽然,室有什麼東西晃了一下,一道黑影朝我們的方向緩緩移,無聲無息,詭異似鬼魅。待那黑影到了面前,看清確實是賀蘭瑜。只因環境過於寂靜,我原本疑心是不是那些宮人騙了我們,殿中本無人。

賀蘭瑜順又稠的烏髮披散著,它們幾乎嚴包裹了修長的軀。先前許是在安睡,因而渾上下只穿一層白絹寢。它松垮垮的罩在上,/著削瘦鎖骨、飽滿右白足踝。微弱燭照在上,泛起一層金橘的黯淡澤。一種頹廢而又無比,卻再沒有往日的蓬朝氣。

賀蘭瑜細細打量武,彷佛是在欣賞那件流彩七破翠紋,但的眼神極為空,語氣也並不正常,像瘋子一般,笑嘻嘻的直問武:「皇后,來殺我的人竟親是你?哈,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一直嫉妒我比你貌、比你年輕。而且我還擁有陛下的寵,而你?哈!你,一無所有!!親自手只為增加你報復的快!」

也許想為韓國夫人報仇,也許為大明宮的新任主,無論出於何種目的,必須牢牢把握李治,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好讓他為己所用。年輕而好的□□,確實令李治一度為著迷,但現在,卻連李治的面都見不到,再多癡心和謀劃也只能是妄想。想不到,武的拒絕竟敢做的如此』明目張膽』,把通向還周殿的路全部堵死。短短數日,可怕的現實將折磨的夠嗆,終於明白,含水殿其實是武的一座牢籠。

作輕緩,似慈母一般為整理寢聲道:「夜間風涼,小心染疾。瑜兒,我是你的姨母,你我脈相連,我為何要殺你?傳膳吧,我想你是。。。」

賀蘭瑜匆促的推開武的手,瞪著武滿腔怒意:「虛偽!你早已容不得我!你恨不能我此刻便死!都只因阿娘。。。所以你對我也心生厭惡,知我心慕弘久已,竟始終不肯全!!明明我與他最是般配!明明你親口說過教我長大后給弘做太子妃!!姨母?哈,你不是,你只是一個用權力剝奪了我全部幸福的殘忍人。」

面對的責罵,武不做回答,低頭對我笑道:「去找宮人們,讓們帶你去后苑玩耍。」

我乖巧點頭,武則拉起賀蘭瑜的手,不顧的反對,一同邁進室深。故意慢行,放輕腳步,我折回去。一如韓國夫人過世的那個冬日,我屏息凝氣,坐在室門外,傾聽們的談話。

賀蘭瑜的笑聲極骨,大聲詰問武:「不敢讓公主看到的母親其實是一個劊子手?哈哈哈哈,我竟忘了,你一向在阿婆面前自詡是一個慈母。可我阿娘何錯之有,你居然一定要死才肯罷休!」

微訝:「是中毒不治而亡。武惟良和武懷運乃幕後元兇,而我已為報仇。難道你都忘了?」

「滿口謊言!你才是殺的元兇!心狹窄的大唐皇后,不止控兒子們的幸福,甚至不許丈夫擁有任何其他子,即便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姐,是曾為悉心照顧子的親姐姐,都不肯寬恕!!我阿娘有人的權力,無錯!死的冤枉!對陛下一片真真的上了陛下,將他視為自己的丈夫,即便清楚會因此引來你的仇恨!因為這份心甘願生生忍了十年的折磨!自記事,我眼裏的母親,如同一個不能見的賊人,每一天,的最大可能避免與你相見,不敢與你共一室,更不敢與陛下一同出現在你的面前!只因上的男人是你的丈夫,所以不能像這天下任何一個人那樣明正大的丈夫給予的惜。因為了解你,才如此膽怯。而你呢?生前,從沒有即便一次,對說你不介意與擁有同一個丈夫,好使心得幾分藉。頂著』韓國夫人』的可笑頭銜,出,兢兢侍奉陛下十載,你一直在折磨,借陛下之手,許永不可能實現的虛幻夢想,至死不肯賜位份,甚至。。。死後亦不得安葬長安,而這是唯一的心愿,只想陪伴自己最的男人。姨母,你可曾想過?此生的最大不幸,全是拜你所賜!」

幾近咆哮,賀蘭瑜質問這位雖為至親卻也薄的姨母,深深為自己母親的苦難一生而悲憤難平。著門邊,我悄悄觀察室此刻的景。賀蘭瑜的絕代貌已被急迫和猙獰全部取代,就連指向武的那隻手也因劇烈的緒波而不住的抖。武不予置評,的視線甚至都不在賀蘭瑜上,那麼多大逆不道的言辭,沒有任何該有的反應。

「無話可說?是啊,因為我所說都是真的!因為你也承認他沒有錯!你承認你對的確極端吝嗇!我也曾怕過你,我對你示弱,我對你示好,我以為。。。你會全我和弘,可沒有,我一無所得,你不斷敷衍我,只想儘快把我許配給他的哪個叔伯兄弟,對我,你沒有過一一毫的憐憫。阿娘的死讓我徹底明白了你的薄涼,只可惜,我再沒有時間可以實現我對你的報復。如果,無論多麼卑微的活著都無法讓你放過我,我寧願誠實的告訴你我對你的恨!我詛咒你,皇后,我詛咒你一輩子都得不到陛下的真心真意!你當然可以輕易的殺了我,但陛下絕不會饒恕你一次又一次的卑劣和殺戮!你以為這朝里只一個』上儀』?!哼,陛下會為我報仇,你最為看重的后位再不能保全!」

喋喋不休,似乎賀蘭瑜將無休無止的咒罵下去。難道以為武會懼怕這所謂的詛咒因而臨時更改心意放過

「瑜兒,怒易傷,累了吧?歇一歇,安靜的聽姨母說一會子吧。瑜兒,你該記得,你阿耶不幸英年早逝,知賀蘭家不容你孤兒寡母,是我派人接你們回來長安安頓。人人都有良知,捫心自問,我不欠你們。不可衡量的財富、羨煞世人的封爵,一切能在這帝國尊貴優雅活下去的東西,一樣不,我都給了你們。呵,你們的回報呢?我懷六甲,你阿娘在做什麼?我為陛下批閱奏疏,無暇照顧我的,你在做什麼?是啊,你道我一無所有,你卻。。。得到了他的,難道這就是你們給我的回報?你說我是你的姨母、是的親姐姐,我害你們有違天理,可你們同樣也是我的至親之人啊,你們不止以怨報德,並且,你居然有心謀奪我以自己親生兒換來的后位,又談何讓我放過你?」

的語氣里沒有恨意,甚至連鄙夷都不夾雜,似閑話家常一般,平靜的向賀蘭瑜訴說自己最真實不過的想。姑且猜測,只因這些話已在武心中』居住』多年,忍了太久太久,因此,當報仇的這一天突然來臨,戾氣已無蹤影,反而只能用這異常的平靜將自己對們的一腔怨恨淡淡的表達出來。

將賀蘭敏之的香囊扔在腳下,武淺笑:「你有一個極聰明的兄長,他真的很關心你,不惜利用年無知的月晚替你傳遞消息,勸你離開陛下。可你太過愚鈍,竟未察覺其中的帛書。其實從一開始,你就給自己選了一條最艱難的所謂』報復』之路。恐怕,敏之就算拼盡全力也幫不得你啊。」

賀蘭瑜大驚失,未料香囊何時到了武手中,也大悔沒能早些發現哥哥的關懷。室安靜了片刻,賀蘭瑜忽而失聲痛哭,顯然已幡然醒悟。

跪地,仰視武嗚咽哀求:「姨母,求你放過我!瑜兒知錯了!我不該妄圖鳩佔鵲巢!姨母,我不想死!求您寬恕我的罪過,我願即刻出宮,與陛下永不復見!或賜我尼寺修行,餘生不返紅塵!姨母,我真的知錯了!」

當尼姑?跟誰沒當過尼姑似的。扭過頭,默嘆,賀蘭瑜啊賀蘭瑜,說你笨還真是一點都不聰明。即便你不曾私侍李治,不曾辱罵武,僅因你知道武當年殺死兒一事,就絕不會讓你活過今夜。這世上從來只有死人不會開口。沒有聽到武的回復,只聽到一樣東西被重重的放在桌上,發出』嘭』的聲響。

「你想鳩死我?!」,賀蘭瑜驚恐尖:「我不想如此痛苦的死去!不,我不想死!姨母,我才十八歲!姨母,我罪不至死啊!求你,姨母,求你放過我,放過我!」

面對賀蘭瑜低微塵的誠懇乞饒,武沒有決絕說不,竟以一種可稱慈的語氣答覆:「聽話,瑜兒,去吧。此刻去見你的母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哦,或許不久,你還可以見到你阿兄。你們一家人終於可以團圓了。唉,你父親在泉下已等待太久。」

「不!我不要死。。。我不能死!姨母,我求您!不!來人!來人啊!皇后要殺我!武明則要殺我!救我!陛下!陛下救我!姨母,我知錯了,放過我吧!」

話音未落,室發出一陣奇怪聲響,似是賀蘭瑜想奪門逃生,武力阻攔。

語氣微低聲音:「陛下正發頭疾,醫千叮萬囑,請陛下靜心安養,所以我想,還是不要讓陛下在此時為你勞心吧。沒有我的命令,這含水殿的宮人無一膽敢進。瑜兒,喝吧。比起你和你母親送給姨母的苦,這葯不抵萬一!」

又一次著門邊看,賀蘭瑜淚水滿面,正與武對面而立,一言不發,凝著香案上的墨黑瓷瓶,子僵。武打開瓷瓶,示意儘快服下。許久,我的脖頸微微酸疼,賀蘭瑜終於端起它,一雙手抖的不像話,才至半途,不知是有意還是手抖的緣故,那瓷瓶摔墜在地,瓶口傾斜,想也知道都便宜了地毯。武笑意溫,早有預料,從隨的錦囊中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瓷瓶。

不徐不疾道:「瑜兒,這是最後一瓶。倘若你仍執意不從,姨母定然會為你找尋另一種解之法,你終能』走出』含水殿。」

賀蘭瑜極其不甘的天哀嚎一聲,幾乎同時,拿起了第二個瓷瓶。這一次,端著它,的手再沒有抖,然而,當將瓷瓶遞至邊時卻頓住了。

無不絕的最後祈求:「姨母,我只想活下去!」

沉默著,武背過,似是想過那兩扇閉的窗欞看到殿外的待綻萏菡。保持著那絕而又不甘的表,賀蘭瑜仰脖喝下/毒/葯,瞬間,因為痛苦,的神猙獰恐怖,重重的倒在地,渾搐,很快便沒了任何靜。想那瓶中之必是世間至毒,否則無法在如此短暫的時間抹殺一條命,一條健康的年輕命。

第一次,親眼目睹,一個鮮活生命被步步、無奈慘死在自己面前。宮廷,何其華,何其黑暗,在此間,除了武,誰都無法按自己的意願存活,哪怕只是小心的、卑微的活下去,也要經的首肯。倘若不願,前路便只有一種。當然,賀蘭瑜今時今日的結局,始作俑者絕非武。武仍未轉,但清楚賀蘭瑜已死。我快步離開寢殿,以免被察覺我目睹了殺人的全過程。當武再見到我時,我正跟宮人們玩』瞎子象』,玩的不亦樂乎。

是夜,賀蘭瑜出現在我的夢境,一襲白紗,純潔優雅,依舊麗鮮活,邊,含著一抹魅眾生的笑容。一步步接近我,的聲音飄渺又虛幻,彷佛來自遙遠的地方。「月晚,你要當心你的母親。」。當我想告訴其實死亡對來說是最好的解卻消失不見。後來我便醒了,再難眠。賀蘭瑜臨死之際的痛苦模樣和說過的那些話似在我的腦海中深深的扎了,怎麼趕都趕不走,只得任它們一遍遍的無限循環重現。

「我只想活下去!」

轉日晨間,武向李治呈稟朝事,或請他定奪,或提供建議。』給事』張元泰來報急事,原是含水殿宮人帶來了賀蘭瑜的死訊,心悸猝死。

李治放下奏疏,出他皺起的眉心:「此事還需朕來教你?!著禮部依律去辦!」

復看向奏疏,李治再無多話。張元泰大驚,忙退出大殿。我小心的為李治捶,心說他們來的忒不是時候,偏趕上人家兩口子正商量國家大事。

晌午,賀蘭敏之宮扶靈,與我們在含水殿中庭偶遇。李顯和旭都在泣,李賢強忍淚意,只我一如往常。賀蘭敏之態度甚為漠然,正眼不瞧我們。

李賢好意勸他節哀,卻招來他一記怒視:「我痛失阿妹,與你沛王何干?!何必惺惺作態!」

李賢無言以對,極尷尬的站在一旁。李顯不忿,指賀蘭敏之氣嚷:「國公無禮!我兄弟誠心來送表姐!」

賀蘭敏之淚眼迷離,鼻中冷哼一聲:「陛下誤,皇后殺,你們卻來送,這算什麼!連死都不肯教安寧麼?!」

「表兄,請節哀。」。遞上錦帕,我想再勸,但又不知該說什麼,確實,我們最是不該出現在他面前的人。

「看似天真無害卻最是可恨!」。

不想竟被他用力推開,我趔趄倒退,幸被李賢及時抱住。

賀蘭敏之怒不可遏:「我早該想到,你是皇后親,必也傳承了的狠戾手段。不是答應過我麼?!為何竟是這般結果?!是你殺了我阿妹!」

不管不顧,李顯沖著比自己高壯許多的賀蘭敏之一頭撞了過去,被後者輕易的踹翻在地。旭則將我掩在自己後,唯恐賀蘭敏之有進一步的舉

「武敏之!你說的什麼渾話!你失心瘋了吧!」。李顯連連傷的小,忍痛大罵,震怒又不解。

李賢拽起李顯,也憤怒的警告賀蘭敏之:「真若不想活,直去求皇后便是!卻拿我們兄妹泄恨,算得什麼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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