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大舅從包工頭做到價過半億的建築公司合伙人。外面一直傳言大舅給了許家多錢。後來許家跟大舅一家撕破臉（導火索是大舅嫌棄自己的姐姐不會做人不會講話，丟了他李老闆的面子；當著李家眾多親友的面對破口大罵），許媽曾經哭訴自己的委屈：「我佔過他們家什麼便宜了？當舅媽的人，這麼多年下來不就是給外甥兒買了副眼鏡嗎？才五十塊！」

沒錯，許媽一直認定他們姐弟反目的罪魁禍首是弟弟的老婆。國人酷將罪過歸咎到人頭上，妹喜毀了大夏朝，妲己亡了湯聖賢的子孫，周文王忙活了一場全怪一個笑都不會挑時候的褒姒，楊玉環糟蹋了大唐雄風，大清朝的千秋偉業

敗在了個慈禧的老娘兒們手上。就是進了日新月異的二十一世紀，房價為什麼為全民公敵？全是被一幫被為丈母娘的老人給鬧的。到了許媽這裡，弟弟本來可以為社會楷模的，都怪有個不省事的老婆。

許媽還不是單純自我轉移怨恨對象減輕痛苦。一直擔心大舅是被舅媽聯合孩子哄騙了，擔心他將來老無所依。還腦補到眼淚汪汪地拉著許多的手：「多多，要真到那時候，你可得幫把手啊。我算是看清楚了，你跟我一樣，是有良心的，你姐跟你弟都不記得人家的好。你舅舅小時候很喜歡你的。」

許多也是呵呵了，臉圓不等於就是行走的包子啊！先不說大舅一個白手起家資產過數千萬坐擁好幾棟房產兒的嫁妝就陪了三套房子三十萬現金的功商人到底有沒有可能是媽口中「老婆的傀儡」。舅舅，真心好哦。當時才上小學，放暑假，被送到外公外婆家玩。那會兒舅舅掙了錢，買了村裡第一臺冰箱。剛三歲的表弟鬧著好玩將家裡的棉塞進冰箱裡頭。本來沒多大的事，許多的舅舅舅媽卻一口咬定是許多乾的，還讓別胡鬧。許多被大人冤枉，氣得眼淚不住在眼眶裡打轉。的好舅舅還一臉大度：「算了算了，又沒弄壞，我又不會找你爸媽賠。」

呸！

李媛訂婚時，大舅就通過外婆跟許媽說了一聲，還沒當面，而是電話。許媽在家裡各種無名火，許爸怕憋壞了，反倒勸和緩一下，主提出他們一家人去參加訂婚宴。許多作為第二代的代表跟著去了。（不怪許媽企圖拉著去跟的娘家人相親相，許多的確包子的。因為在的邏輯里，敷衍著就好，又不是殺父奪妻海深仇，沒必要老死不相往來。）結果在訂婚宴上發婚宴請帖，舅媽見到許媽就退回頭了，直到散席，李媛的乾媽才滿臉堆笑地拿著張喜帖遞給許媽。

許爸後來拿這張喜帖跟其他人的對照了，發現不是同一種樣式。這明顯是後來李家表弟匆匆開車出去買的，難怪訂婚宴還沒結束，表弟怎麼先離場呢。

就這樣，李媛結婚第一天的春節，許媽還特意在老家一直等到李媛跟老公登門，依照當地風俗給了一千八百塊錢的改口費。這還不算，許媽姿態強地要求許婧到場，著許婧給表妹表妹夫新婚紅包，理由是許婧結婚時，李媛參加了婚禮。

第二年，果然不出許爸跟許家三姐弟的預料，李媛沒有上門拜年。

許寧冷笑：這幾年要是年年給改口費的話，你看來不來。

許多異常佩服這位表姐，能屈能，目標明確，難怪上學時績一直不如，走上社會後卻比混得風生水起多了。拋開家庭因素支持不說，單這乾脆利索的高商，就妥妥甩了許多十幾年街。習大大說的沒錯，商跟智商，還是前者更重要。

窮人你為什麼窮，因為你總死守著不合時宜的框框架架不放！

其實他們都很想問許媽，這麼被反覆「啪啪」打臉，你疼不疼。然而真的力量是強大的，這世界上有一種人「娘家人才是親人」。

許多好想呵呵，自作多是最悲哀的事。許媽一直立志做一個眾人（大概不包括許爸跟許家三姐弟還有寶寶）一提起來就口稱讚的好人。可惜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渠。可惜施恩是個技活，媽這個技能點明顯是灰的。許多估計恩惠的人多半會笑傻，而被苛待自己同時順帶苛待到的許家人則是一肚子牢。要昧著許家姐弟買給父母吃的東西自己一個人吃也算符合人類自私的天，可卻是藏好了塞給其他親友。

許多去外地后帶回家的特產許爸連味兒都沒嘗過。親戚家的一個小姑娘到許家來做客時，吃完飯許媽又要給人塞東西帶走，小姑娘一臉嫌棄：「爸爸不準帶，誰要吃啊，家裡放了那麼多，我都給倒了。」

許多當時氣得額頭上青筋都鼓出來了。那父倆前腳出門，後腳抓起特產往垃圾桶里丟，冷笑道：「我辛辛苦苦坐著火車千里迢迢地運回來是求人給我扔的？真不敢勞煩，我自己丟垃圾箱，絕對不敢污染環境！」

許媽被震到了，訕訕地笑：「不給，誰要給他啊。」

可是後來照舊，不過做得更蔽而已。

對於一個立志當聖母的人，這人還是你親媽，神都沒辦法。

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回憶是個坑，一步一個準。要寬容要大度。上帝都說：你們誰沒有罪就可以向這個婦人丟石子。許多能責備自己的親媽當好人嗎？害者會一步步將自己變施加者。許多上輩子看《歡樂頌》時，無比慶幸自己弟弟是個提得起來的人，否則懷疑自己搞不好就要淪為現實版的樊勝。

許多一面胡思想一面也沒耽擱手上的活計。從土裡挖了十幾條蚯蚓先裝在一個瓦盆里防止逃逸，然後將在那個裡頭淤泥已經乾的差不多的水坑裡放了塊破門板。這塊丟在院子里破門板本來是許媽要用來劈開當柴燒的。想了想，又從灶房裡拿了捆稻草出來。然後心狠手辣地將蚯蚓一分兩段，被迫斷繁的蚯蚓一一撒在稻草上，一層蚯蚓一層稻草，完了在上面又鋪上幾塊小點兒的木板。

沒錯，許多想養蚯蚓。方法來源於以前看過的一篇種田文網路小說。TAT，人家寫種田文的說我這些相關知識都是來自於問了家裡種過田的老人云雲。到這兒好了，土生土長的村妞，居然要靠印象無幾的網路小說來指導如何種田。覺好沉默是金，唯一糾結的是，記得人家小說裡頭是用麥秸稈給蚯蚓當飼料的，不知道換稻草行不行？唉，反正那小說寫得有幾分靠譜還要打個大大的問號呢。

忙罷這一切，許媽也挑水澆完菜地回來了。看到許多的勞果，聽過解釋后，居然沒罵胡鬧，反而笑著說：「那好，等蚯蚓餵生蛋，你多吃幾個。」

許多：……好吧，其實媽一貫開明。高中時跟媽講將來想出家當尼姑，媽還很歡塊地說，那你高考就考佛學院吧。

當然高考志願里本沒有佛學院的選項。

許多明白媽將這些都當小孩子胡鬧。縱容著自己的孩子胡鬧。

今天許多沒有倒痰盂。冷靜到冷酷地分析了，倒痰盂這活力值需求低，工作量不大。既然已經被后十幾年的生活養了了，還是不要非得為難自己的好。反正可以干別的活，刺激不是那麼大的。沒看拖著大掃帚打掃院子里的屎都能做到面不改了嘛。

許婧匆匆忙忙地跑下樓，要遲到了。看來昨晚的談話對姐不是沒有任何，否則許婧也不會睡過頭，前半夜大概是失眠了。

許多跟一道往學校趕。走到校門口被值日的學生會幹部抓了。今天不是許婧他們班班長執勤，所以兩人好話說盡，還是被記了班級姓名。

許多完全無所謂，上班起就沒打卡這一說，遲到之類的概念非常淡泊（都是提前到的）。許婧剛要垂頭喪氣地報出自己的班級姓名時，許多搶先一步：「我是初二（3）班的陳華，是初二（4）班的趙雪。」

執勤的人一臉懵：「你倆是初二的？我怎麼不認識你們。」

許多一本正經地翻了個白眼：「你還能認清全年級的生不。」

執勤的孩子太老實了，竟然被噎的說不出話，揮揮手放姐妹倆進校園。許婧直到走到梧桐樹林蔭道的盡頭才拍著口說：「嚇死我了，你怎麼能撒謊。」

許多面癱臉：「開個玩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