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拉著姐的手，示意鎮定一點，然後開始從頭開始一步步捋思路。出題目的人想問什麼，他想考學生哪個知識點，這個知識點又用到了哪些公式定理。許多每一個步驟都沒有省略，每用到一個知識點都會翻書找例題，然後將例題也帶著許婧複習一遍。在做這個的過程中，許多還在題目旁邊做了標記，把涉及到的知識點所在書本頁碼以及例題序號全部標註了下來，這樣再複習這套卷子，許婧一眼看了就知道該上哪兒找了。

李老師看了還興趣，誇了一句：「這招不錯，不抓瞎。」

許多沒好意思說這還是跟辦公室的學霸妹子學的。總共就提了那麼一兩，沒好意思細問。都工作那麼多年了，又沒打算辭職回去深造，哪裡會問的仔細。唉，當初要知道有重生的這一天，必須得求學霸籍。

許多給許婧講了兩道題，去地里耙地的許媽就回來了。見了李老師又知道了對方的份，趕熱地招呼老師在家裡吃中午飯。

許媽喊許婧到跟前，背過人給塞錢：「趕去菜場買點菜，有的話買，沒的話就買魚。」

許多聽了：「姐，你買泥鰍跟豆腐，做西施豆腐。」

李老師一聽就搖頭：「別麻煩了，我不吃，隨便什麼都行。這樣子我可坐不下。」

許多急了：「老師你哪能什麼都行，你得補充優質蛋白。」

李老師愣了，了口涼氣瞪許多：「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還管我吃什麼了。」

許多翻白眼，當傻子呢！你喝的藥茶，你那浮腫的形，哪一項不是提示腎功能不全，還什麼都能吃。來，低鹽優質高蛋白。

翻完白眼才猛地反應過來，這個，應該怎麼解釋？算了，乾脆啥也不解釋。

最終許婧也沒去菜場。村裡頭就有人下籠子套泥鰍黃鱔，離許多家不過百十米路。許婧買了泥鰍還買了藕。許寧回家看到桌上的新鮮菜出了驚喜的笑容。許媽燒了泥鰍燉豆腐，又炒了糖醋藕片。說實話，許媽的糖醋藕片真心一絕，爽脆可口，酸甜適宜，因為撒了切碎的蒜葉，帶著點兒鮮辣。許多後來去過不地方吃過不糖醋藕片，總也沒記憶裡頭的口好。

許婧跟許寧也盯著藕片吃。他們姐弟都懂事的很，有客人在桌上，怎麼也不會將筷子到待客的葷菜上。李老師沒強求，他慢條斯理地吃掉了一條泥鰍，又吃了兩塊豆腐，用掉了一小碗米飯。

許多拿手指頭量過家的小碗，雙手食指、拇指兩兩相對連起來的圓剛好可以套住碗口。這樣的碗，一頓可以吃掉兩碗米飯。真是不可思議啊，這可是工作后一天的主食分量了啊。

吃過飯李老師也沒走，就坐在走廊上曬著太打盹。許媽陪在邊上，他還不樂意，招呼許媽忙自己的事去就行。他沒啥事，許多也沒事，他就是閑逛著逛過來了而已。

許媽急著趁天好又有時間，客氣了兩句也就不再堅持，扛起釘耙鋤頭又下地幹活去了。

李老師瞇起眼睛看許媽離開，過了半晌，許多都以為他假寐著假寐著真睡著了時，他又幽幽嘆了口氣：「不容易啊！你爸媽養了你們三個小孩，供你們讀書，真難啊！」

許家姐弟都默不作聲。許寧的競賽輔導就半天，這時候正拿椅子當書桌，坐在小板凳上做上午老師發給他的卷子，聞言停了一下手上的筆，抬頭先是看李老師，而後又下意識地看他二姐。

許多沒吱聲。當然知道父母的辛苦，這幾乎已經為刻在骨頭裡的烙印。沒有權利輕鬆，沒有權利去追逐自己不切實際的夢。最痛苦的那幾年，甚至希自己是個孤兒或者沒有任何人關心的任何事。一度想去上海工作，僅僅因為大城市更冷漠，冷漠的讓安心。有的時候，別人的與付出，是被施加者沉重到生命無力承的負擔。

好沒良心啊！可是人總有AB面，不了自私弱和逃避。

許婧是三姐弟中最的一個，聞聲眼眶都紅了。李老師見了就是笑：「別啊，我最怕同學哭鼻子了。你說我是勸好呢還是不勸好。」

許多心道就您這樣的，還是別勸了，不然不哭也得被您勸哭了。

果然許婧眼淚都流下來了。

許多無奈，姐充沛卻不持久，大概是典型的多質。

李老師拿著的數學模擬試卷從頭看到尾，嘆氣：「靠你妹妹幫你這樣補習，還是不。底子太薄了。你妹妹自己呢也是懵里懵懂的，現在這些題目跟你講了，原題你大概是不會忘了。但是知識點再一重新組合，恐怕又不會了。」

許婧不知所措，有點兒不服氣又有點兒臊。妹妹放下自己的學習不顧生吞活咽地塞了整個初中的數學書來幫補習，也認真地聽了，結果按照李老師說的，也是白瞎。中考不會照著這份模擬卷子出啊。

許多也愁。姐似乎就是缺了數學這弦。在看來很容易就想到的知識點，姐卻怎麼也get不到。為什麼會用這個知識點呢？

聽了李老師的話，許多卻平靜了下來。老師不會無的放矢，既然說了自然有解決辦法。只要靜待下文就好。

果不其然，李老師嘆了口氣：「你每個禮拜周三、周五去我家兩趟，每次我給你拎一拎，一個半小時一趟。時間長了你記不住，我也吃不消。」

許多飛快地抓住了重點，直截了當地問：「老師，費用怎麼算？」許家三姐弟整個學生階段都沒請過家教也沒額外上過補習班（唯一單獨被開過小灶的許寧還是老師去給別人補習時免費帶上的），許多不清楚鎮上中學的行。

李老師倒也沒扭，痛快地給了答案：「一個禮拜五十塊。」

許多算了下，一個月就是兩百，不貴。還拿了五百塊的傷補償呢，就拿這錢給姐補習費。等兩個半月下來效果也就出來了，後面的補習費另外想辦法。於是痛快地拍板同意了。

李老師笑了，搖頭嘆氣：「就說你這孩子主意大，這麼大的事，怎麼也該跟父母商量商量。」

許多理直氣壯：「這有什麼好商量的，老師您肯出山，多人搶著想找您上課呢。過了這村就沒那店兒了，我要錯過這機會了，我姐都要被我給耽誤了。」

「就你道理多。」李老師站起要走，想了想又轉過子，「臨時起意，我也沒準備，這樣吧，這兩天我出套卷子。許多，禮拜一必須來上課，你拿卷子給你姐姐，趁周一周二的工夫做了。周三我再給你講題。」後面的話，他是對著許婧說的。

許家姐弟連忙跟著送李老師出門。許寧還想多送送，被李老師擺擺手示意回去了。看著老人蹣跚的背影，許多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想到了朱自清那篇著名的散文，心裡頭一時複雜難言。本來是想在李老師面前刷存在，漸漸引到幫許婧補習上頭。沒想到李老師這麼快就自己主提了，看來李老師心裡頭還是耐不住啊，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禮拜三放了學，許多親自陪著姐姐去了李老師家裡。李老師住在學校最後面一排平房裡。許多小學沒畢業時，鎮初中對面就起了十來棟樓的教師公寓，整個鎮上的老師都能以一個便宜的價格買下一套房子。許多有些驚訝李老師為什麼還住在這間不到四十平方的平房裡。低矮、憋仄，連採都是尋常。

應敲門聲的是李老師，過來給姐妹倆開門的卻是個乾瘦矮小的中年人。應該是李老師的人。這兩口子站在一起吧，許多總覺得師母像李老師的拐杖一樣。

讓許多囧的是，劉老師跟吳老師夫妻竟是李老師的鄰居。兩家關係似乎尚不錯，吳老師還主敲門給李老師夫妻送了一罐子自製的鹹菜。

許多囧囧有神地跟吳老師打招呼問好。堅持陪姐來補習是因為不放心。

許多干過三年婦產科醫生。曾經有個剛上四年級的小孩被自己最尊重的班主任猥了長達一年多的時間才被父母無意間發現。孩子的爸爸陪著小孩到醫院來做檢查，那個相貌斯文的中年男人悲怒加的神讓許多怎麼也無法忘掉。小孩還一臉天真憨地問許多：「阿姨，老師為什麼要我的子玩遊戲啊？」

許多當時眼淚都要下來了。強忍著想殺人的衝，盯著小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誡：「記住阿姨的話，除了你媽媽、、外婆以外，其他所有人都不能看你的的，更不能。」

許多對這個世界神經過敏，永遠都不會輕易放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