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穆思辰徹底了解了小鎮和大眼仔的底層邏輯。

第一，盡管不知道什麼原因，大眼仔是需要足夠的信徒來宣揚自己的，這也就是追隨者和眷者存在的意義。

第二，大眼仔增強力量需要異端的靈魂，不信仰祂的，自由的靈魂，越是堅強的靈魂，對大眼仔的好越大。

第三，大眼仔為了不被其他神級怪攻擊，需要維持這個小鎮的運轉，用來保護自己。這時，“柱”在小鎮中便至關重要。為了維持“柱”的運轉，需要正常人絕、悲傷等負面緒。

弄清這個邏輯后，要尋找“柱”的位置就相對簡單。

穆思辰一邊思考，一邊聽沈霽月講述他來到療養院后的故事。

沈霽月是和一個同伴一同找到療養院的，兩人同時為患者，并在是否變醫生這件事上產生了分歧。

沈霽月是堅持不愿意傷害其他人的，不管是污染家屬，還是將一個神志清醒的患者弄瘋，他都不肯做。

他的同伴卻認為必須要有犧牲才行。

于是沈霽月在房間按兵不，他的同伴則是順利為醫生。

盡管不認同同伴的做法，但兩人還是商議好對策。由醫生同伴在療養院尋找“柱”，沈霽月則是作為隨時可以被犧牲的存在，留在了病房。

“被犧牲？”穆思辰問道。

沈霽月雖丑但從容地笑笑：“絕匯聚最多的地方，就是‘柱’的所在之。因此我們分析，極有可能，患者辦理出院手續的地下一樓辦公室，就是‘柱’的所在之。”

“為什麼這麼想？”

沈霽月解釋：“這間醫院，本沒給出徹底離開的方式。所謂貢獻值，只不過是每天暫離療養院，回到住休息的條件，第二天還要進醫院，重復著前一天的事。

“你認為，什麼況下人才最絕？”

“希即將達卻破滅時。”穆思辰果斷答道。

沈霽月的青蛙眼轉了轉，好像是贊賞地看了穆思辰一眼，他點點頭道：“正是如此。我們分析，在這家醫院，有且只有一種徹底離開的方式，那就是出院。”

穆思辰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同時提出質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們認為，患者出院時，以為自己終于得到了解，卻沒想到辦理出院手續時，得到的不是出院，極有可能是毀滅。

“但患者痊愈的先決條件是信仰大眼仔，變瘋子。這種況下，患者會變得甘愿為大眼仔犧牲，怎麼會絕呢？”

沈霽月眼中充滿懷疑：“你果然很沒常識，你難道不知道，信仰和自私并不沖突，瘋狂和求生命并不沖突嗎？”

“一切都是有代價，追隨者會去信仰偉大存在，也不過是要尋求庇護，找人保護自己而已。

“不管變得多麼瘋狂，他們信仰的核心是跟隨偉大存在就能活下去，越是堅定的信仰，在遇到生命威脅時，就會變得愈發絕。

“患者本就是意志堅定的人，不愿意向大眼仔屈服。他們屈服，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這種況下，當患者發現即使違背自己的原則信仰大眼仔，最終依舊無法離開醫院，該會面臨怎樣的絕？

“這些是大災變后人盡皆知的常識了，你到底是從哪里來的怪胎，怎麼活到今天的？”

穆思辰也只能尷尬地笑笑。

他不想向沈霽月說明玩家、穿越的事，而且在這樣一個瘋狂的世界中，說了也沒什麼意思。

玩家在這個世界并沒有什麼特權，不管是什麼玩家來到這里，和小鎮居民一樣，到同等的危險。

沈霽月見穆思辰不愿說明，便地說：“算了，反正你上有圖騰，祂信任你，那我也相信你。”

穆思辰松了口氣。

和沈霽月相是件令人舒適的事，他是個聰明、冷靜、機智又的人，只要忽略他上的水泡眼，穆思辰很愿意和沈霽月聊天。

“看來你這一個星期，充分掌握了報，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找我做隊友？”穆思辰問道，“你已經是患者了，只要你信仰大眼仔，就可以找到‘柱’了，不是嗎？”

沈霽月說：“你忘了，一旦信仰，我就會變得瘋狂，到時候是不可能破壞‘柱’的。

“而且，破壞‘柱’需要圖騰，我要出院，必須先抹掉這個圖騰，到時我就不再備破壞‘柱’的能力。

“我需要一個意志堅定、應變能力強、聰明、冷靜、機智的隊友，你完全符合我的要求。”

穆思辰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順著沈霽月的思路，穆思辰明白了他的計劃：“你的最終目的是，由我陪同你出院，我們一起面對‘柱’，由我去破壞。”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沈霽月說。

穆思辰皺眉道：“可是這麼做，你就會……”

沈霽月從容地笑笑：“我從來也不怕犧牲，只怕沒有價值的犧牲。”

這一刻，過沈霽月可怖的外表，穆思辰恍惚間看到一個生得俊朗瀟灑，品行高潔的人坐在病房中。

即便早已非人形，沈霽月依舊人如其名，是個霽月風的人。

穆思辰拳頭，他不希沈霽月就這樣被犧牲。

“知道你要做什麼嗎？”沈霽月問。

穆思辰點點頭：“找到增加規則的方法，加上一條‘患者出院時，可由家屬陪同辦理手續’，接著，就按我們的計劃行。”

沈霽月聽后，釋懷地笑了：“看來真是天不亡我，讓我在瀕臨瘋狂前遇到了你，一個最好的隊友。運氣好的話，我們在這個‘黑夜’就能完任務，對吧？”

“我會盡力。”穆思辰說完，暗暗拳頭。

據姚平提供的報，穆思辰得知，14點以前，醫生們是不在療養院的，他們會在瞳之鎮尋找新的患者，以免明天降家屬。

14點到19:30，就是醫生的治療時間，據說時不時還有眷者來協助醫生的治療。

14點以前，穆思辰必須盡快找到增加補充規則的方法，加上“患者出院時，可由家屬陪同辦理手續”的規則，14點以后，沈霽月會主接治療，再由穆思辰送他去地下一樓。

定下計劃后，穆思辰離開病房，現在是11點，他的時間不多，只有三個小時了。

除了增加規則外，穆思辰還有一個計劃。

他想救沈霽月。

說他天真也好，無知也好，是和平年代的無用學生也好，穆思辰都要這麼做。

沈霽月讓穆思辰明白，在這個詭異的世界中，守護住心中的堅持，比什麼都重要。

穆思辰是個在和平世界長大的人，他無法認同這個世界的底層邏輯，這是他的固執。

他決定保持這種固執，這是他區別這個世界的唯一方法了。

有十字鎬和秦宙的圖騰在，穆思辰他的想法并不是空中樓閣，他有一定幾率做到的。

穆思辰捂住心口，暗暗下定決心。

-

療養院所有病房門都是閉著的，但除了被鎖在房的患者不能自由行外，不管是家屬、志愿者還是醫生，都可以在療養院活，只是范圍不同。

醫生14點以前可以離開療養院，志愿者必須嚴格按照上班下班時間往返療養院和住，家屬則是只能在1樓、主治醫生辦公室樓層和病房樓層行。

穆思辰想下樓，卻被一團迷霧阻隔，連樓梯都找不到。

院有電梯，但他能按的也只有1、4、7三個樓層的按鈕。

“電梯下行，去幾樓？”電梯有一個志愿者，他長得很奇怪，雙眼閉，額頭卻長出兩個像角一樣的東西，角上掛著兩只眼睛。

換其他家屬，在見到這志愿者的恐怖樣子時，只怕已經嚇得三魂沒了兩魂，上的污染會變得更為嚴重。

而穆思辰在直視過沈霽月后，覺得志愿者這樣子還算能看，起碼沒有腥臭味，也保持著人形嘛。

“4樓。”穆思辰想了想，決定去四樓找線索。

角志愿者按下電梯按鈕。

穆思辰看了他一會，主出言攀談道：“你的眼睛很別致，是怎麼做到的？”

大部分志愿者在外貌上都是正常的，有奇形怪狀的志愿者，穆思辰的問題并不突兀。

按照志愿者的喜好，其實穆思辰應該夸志愿者的眼睛“好看”、“可”的，但他實在沒辦法昧著良心說出這種話，只能選擇了“別致”這樣相對客觀又帶有夸獎意思的詞語。

“是吧！”聽到穆思辰夸自己的眼睛，志愿者果然很開心，他了頭頂的眼睛說，“我以前是個盲人，生下就睜不開眼睛，不知道世界是什麼樣子的。這是我協助羽目眷者治愈一個患者后，羽目眷者將那個患者的眼睛獎勵給了我！”

難怪這雙眼睛看起來和沈霽月的青蛙眼那麼相似，原來就是從患者上得來的。

“已經出院的患者，可以取眼睛嗎？”穆思辰問。

“可以啊，反正他們眼睛多。”志愿者很自然地說，“羽目眷者還經常患者眼睛呢，你要是想得到我這麼漂亮的眼睛，可以多幫羽目眷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說不定他心一好，就能賜你一對眼睛呢。你看你的眼睛多不方便，只能看到前面，看不到后面，在后腦勺也裝一對嘛。”

這話聽得穆思辰險些掉san，他以手按口，繼續問道：“羽目眷者有那麼多雙眼睛，是不是這個原因？”

“有可能。”角志愿者湊到穆思辰耳邊，小聲說道。

這時電梯到了四樓，穆思辰走出電梯，還不忘對角志愿者說：“下次坐電梯時聊啊！”

“太好了，我在這里好無聊的，都沒人和我聊天。”角志愿者熱地說。

電梯門合上，穆思辰熱的表立刻變得冷漠起來。

他一直覺得羽目眷者的眼睛過于多了些，還以為是大眼仔賜予他的。如今想來，羽目眷者的眼睛，搞不好都是從患者上取的。

這個療養院，除了作為“柱”的所在地，說不定還利用意志堅定的患者們來孕育惡魔。

四樓除了醫生辦公室外，也有不病房。穆思辰路過那些病房，徑直走向沈霽月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他記得姚平曾增加過一條有利于自己的規則，又曾在醫生辦公室翻找著什麼，說不定醫生辦公室，有補充規則的線索。

穆思辰看過病例記錄，知道沈霽月的主治醫生名字做柯依。

他找到了寫著柯依名字的辦公室，敲了敲門。

這個時間，醫生大概率是不在療養院的。只要沒人應聲，穆思辰就要闖了。

誰知剛敲了兩下，就有人從里面打開房門，還是穆思辰認識的人。

那位曾被大眼仔影響，產生幻覺，險些自挖雙目的生。

穆思辰低頭看向前的名牌，見上面赫然寫著“醫生：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