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穆思辰奪取的領域一樣, 世界意識清醒后第一件事便是凈化和驅逐。

先是凈化領域可以消滅的污染，再將無法凈化的污染驅逐出去。

這是一個世界意識做不到的，正因做不到, 它們才選擇了沉睡。

如今，穆思辰將所有的世界意識同時點亮，并利用海洋之網、天空法則將它們連接在一起，它們清楚這一次并不是獨自戰斗, 而是所有曾遭過“遠古”侵蝕的世界共同的驅逐。

芒越來越亮了。

穆思辰看到無數領域在遙遠的時空中漸漸型，看到領域的黑暗消散, 看到那龐大的怪正被驅除出去。

僅是這樣是不夠的。

每個世界意識能夠做到的，只有將本世界的“遠古”驅逐出去, 盡可能削弱“遠古”的力量, 但這不足以消滅祂。

若是“遠古”最終吞噬了穆思辰，那麼祂還會卷土重來, 再次侵蝕這些世界。

不能讓好不容易亮起的芒熄滅, 必須趁著所有世界共同的驅逐之力, 將“遠古”一舉消滅。

“遠古”知道這一道又一道猛烈的攻擊來自穆思辰, 他是狂瀾的中心，是一切的源。

黑暗張開祂的魔爪, 從四面八方向穆思辰撲來。

穆思辰并不害怕，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害怕的理由了，他有太多太多的戰友在支持他了。

手中的彌天埋古弓劇烈地起來，它似乎已經到了宿命的到來。

它是第一個反抗“遠古”的意識，它是第一個發現“彌天之上”存在的人, 它是從最初的世界一直延續到今天, 始終沒有放棄的頑強意識。

明明已經在無盡長夜中腐化分解, 明明靈魂早已湮滅不在，埋古弓依舊沒有放棄戰勝“遠古”這個目的，這是無論時間還是空間都無法泯滅的堅強意志。

系統、神級怪，先驅者、傳火者，他們一代又一代地將火苗傳遞至今，而穆思辰，只是那個幸運的點火者。

“到你了。”穆思辰對埋古弓道。

這句話像是火種般，將埋古弓完全點燃。

它全燃燒著燦金的火焰，火焰澄凈明亮，為穆思辰前方最后一道防線，黑暗無法前進分毫。

“去吧。”數道悉的聲音在穆思辰腦海中響起。

穆思辰知道這些聲音的主人。

有斯文避世的大眼仔，有幻夢中藏著嫉妒的蝴蝶，有克制又忍耐的起源，有信命但不認命的定數，有霽月風實則傲慢瘋狂的月亮，有沉穩低調的深海，還有那個穆思辰一直在夢中聽到的聲音。

這是祂們殘留在穆思辰腦海中的最后意識。

即使厭世如沈霽月，在有可能戰勝“遠古”時，都會為了實現沈嘉的夢想，暫時站在穆思辰這一方。

對于沈霽月而言，月亮的想法無關要，月亮是明的還是黑暗的，取決于太。

“我知道了。”穆思辰道。

他的手在虛空中一探，取出一支燃燒著紅火焰的箭，箭尾是一只明亮清澈的眼睛。

穆思辰將它搭在埋古弓上，對著無盡的黑暗，/出這支箭。

燃燒著的火箭撕裂黑暗的天空，在群星的芒中熠熠生輝。

第一支箭，天空之瞳。

穆思辰又從虛空中取出第二支箭，箭的火焰是紫的，箭尾是一只正在做著夢的蝴蝶。

這一次，蝴蝶一定能將最好的夢境送給世界。

箭矢如流星般飛到另外一個方向，在空中化作一個明亮的點。

第三支箭是綠的，箭尾是一粒種子，種子上有兩片芽。

第四支箭是灰火焰，箭尾是一支筆，命運非黑非白，是什麼，由自我來譜寫。

第五支箭是皎潔的白，箭尾是一面鏡子。

第六支箭是鎮靜沉穩的深藍，箭尾是一葉孤帆。

六支箭飛向不同的方向，它們劃過的位置中出漸亮的天。

被這些箭劃破的位置，竟然沒有自恢復，它們在“遠古”的軀上留下不可痊愈的傷痕。

“遠古”是沒有固定形象的，普通的力量本沒辦法傷到祂。

能夠重創“遠古”的，只有永遠不會被祂污染同化的堅強神。

可行，他可以做到。

即便他只是個人類，他也能給“遠古”致命一擊。

穆思辰將手深虛空之中，到了第七支箭。

箭尾的章魚手一下子搭住了他的手指。

穆思辰的像是生病了般抖了下，他閉上眼睛，旋即睜開，失去了所有表。

他的眼中沒有生機，像是走了所有一般，拿出了這支土黃的箭。

穆思辰挽弓，箭，毫不猶豫地將這支箭送往天際。

一個人，最好的禮就是尊重。尊重秦宙一路走來付出的汗，幫他走完最后一段路。

七個巨大的火在空中燃燒著，穆思辰抬頭天，手中埋古弓的芒愈發燦爛，為他擋住“遠古”垂死的攻擊。

【看起來還差一點。】系統的機械音在穆思辰腦海中響起。

“是啊，還差一點。”穆思辰道。

【玩家剛才讓系統再看這個世界一眼，系統沒仔細看，有點可惜。】

“不聽勸，吃虧在眼前。”穆思辰道。

【沒辦法，系統也沒有想到，原來我也勉強算是個神級怪啊。】系統嘆道。

無數個世界意識被點亮，每個世界都對應了一個先驅者。

隨著群星閃爍，系統的意識也漸漸蘇醒了。

它想起賀飛曾在卡盒中到系統的卡牌，當時賀飛還曾疑，系統又不是神級怪，怎麼能出來呢？

可誰又能證明，系統不是神級怪呢？

擁有超越人類的軀，擁有超越人類的力量，擁有越世界的力量，擁有抹殺的力量，所謂抹殺個人意識，和污染不是很像嗎？

系統總是自稱沒有，可實際上，對抗“遠古”的堅持，不也是系統的嗎？

祂以一種極為特殊的方式，將污染固定地傳遞給不同世界的玩家，通過污染賦予玩家“轉移”的力量，并將符合祂標準的人選拔為先驅者。

祂藏在無數世界之中，尋找著戰勝“遠古”的第四種力量。

祂就是神級怪，還是只差一點就可以為彌天的神級怪。

祂差的那一點，就是能夠喚醒祂所有意識的“自我”。

直到找到了穆思辰，最后一塊拼圖終于湊齊，系統也可以現了。

【系統想要為完整的彌天之力，需要完全得到穆思辰的力量呢。】系統道。

“嗯，沒關系，你可以拿去。”穆思辰道，“需要多就拿去多，我本來就是先驅者的候選者，失敗了也要融系統的，軀、靈魂、力量，你都可以拿走。只有記憶，請保留下來。”

無論是和秦宙相知相遇的記憶，還是一路走來和同伴們并肩作戰的記憶，穆思辰都不想忘記。

【那可不行，我們只要力量就好。】這一次，系統的聲音變了復數，很多聲音同時響起，雖然依舊是機械音，但有了男之分，也有了高低起伏。

這是無數先驅者的聲音。

他們對穆思辰說：【你還是活著比較好，夕可以落下，朝卻一定要升起。】

說完，這個一直在穆思辰腦海中吵吵鬧鬧的系統，便從穆思辰飛了出來，還利用自己的轉移之力，帶走了穆思辰的全部力量。

祂化作一支金的箭，搭在埋古弓上。

埋古弓轉了個，忽然化作樸實無華的十字鎬，在穆思辰的頭上輕輕一敲，這才接收了系統的那支箭。

埋古弓不斷燃燒著，它與系統融為一，為一支巨大的金箭矢。

這一次，不需要穆思辰再挽弓了。

這支箭留給穆思辰一次“錘辰”后，頭也不回地沖向黑暗，在天空中留下第八道裂痕。

虛空之中，八個神級怪的化熊熊燃燒著，釋放著恐怖的能量。

群星綻放出異彩，穿“遠古”的軀，將這恐怖的怪驅逐到那八個點之中。

滾出去，“遠古”！

無數世界的意識，將正在肆掙扎的黑暗制到八個點之中。

每個點都散發出三條線，連接著周圍的點，組一個巨大的正方，將“遠古”牢牢困在其中。

群星的芒構正方的面，幫助它們制“遠古”。

穆思辰被一無形的力量托到天空之中，遙遙著這一幕。

他能做的都做到了，現在只有一個任務，就是做個見證者，將這一幕永遠記在心中。

原本足有一個星球大的正方，在困住“遠古”后，不停地收起來。

它在用自己的力量抵消“遠古”的力量。

只見正方越來越小，從恒星變衛星大小，再變隕石大小，最后只有一棟樓，一個屋子，一個足球，一個乒乓球，一粒芝麻……

奇怪的是，明明隔得那麼遠，穆思辰依舊能夠看清這個正方，也不知是誰將信息傳遞給他的。

終于，正方小了一個亮點，之后便再也不會消失了。

穆思辰不知道這個亮點是什麼。

它或許是八支箭的剩余力量，在徹底消滅“遠古”后，剩余了一點力量，它們融合起來，為一個亮點，這個亮點會藏在世界之中，藏在人心里，為心底希的芒。

它或許是“遠古”的殘留，“遠古”是最初的污染，但又是誰制造了這種污染呢？或許，也是一個希，一個單純的愿，為了實現這個愿，“遠古”不斷變強，試圖為神明，最終失去了自我。

如果是這樣，那麼這個殘留，就是“遠古”最初的自我，最初的希。

它也會埋藏在人心底，為希。

不管是什麼，它都不是什麼壞東西。

也不是秦宙。

隨著戰斗結束，穆思辰看不到點了，因為有更亮的芒降臨這個世界。

是太，一正在升起的清晨的太。

“早晨了嗎？”穆思辰著天際自語，“打得都忘了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氣，從天空中如一片渺小的羽般飄落。

穆思辰并不是墜落，而是輕飄飄地落下，即使摔在地上也不會傷。

但他還是被人接住了。

一雙金屬手臂穩穩地接住穆思辰，沒有讓他落在地上。

是紀羨安。

看看穆思辰，又抬起頭看著天空，著天際那道越來越亮的道：“這就是太嗎？真正的太？”

“是啊。”穆思辰道。

朝掙地平線的束縛，落在穆思辰和紀羨安上。

金屬手臂在的照映下漸漸發燙。

“，好溫暖。”紀羨安輕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