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野說這話的時候，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劃過一邪異的緋紅，夏暖暖仿佛被吸了無盡的漩渦中，那一瞬間心里生出莫大的恐慌。

連忙低下頭去，子都在不由自主地戰栗。

“不好意思。”

突然開口的是顧平生，他了肩膀有些歉意地說道：“我的手有點使不上力，可以麻煩你換一下水嗎？”

抬眼撞進溫潤的眼波里，夏暖暖好似被一神奇的力量安住了，搖著頭連聲道：“不麻煩，不麻煩。”

夏暖暖端著水盆快步出去了，看那落跑的樣子，至有半個小時不會再進來。

“還是小顧老師會人。”刑野哼笑道。

顧平生權當沒聽見，轉頭看向霍天峰。

霍天峰有著極強的自愈能力，這會兒傷口已經收攏，只是被怨氣污染的地方仍舊慘不忍睹。

即使涂上村長給的傷藥，腐壞的傷口逐漸呈現出正常的鮮紅，看面也不容樂觀。

顧平生懷疑霍天峰臟腑了損傷，最好是能趕快送往醫院。

但現在的問題是，手機信號紊，電話本播不出去。

甚至于顧平生對醫護人員能不能進道家村，都不抱希。

刑野好像知道他在苦惱什麼，慢條斯理地說：“你不用擔心他這傷怎麼治，把人活著送出去就行了。”

刑野的開口在顧平生的意料之外。

他安靜的看了一會兒，發現刑野并沒有被什麼突然出現的異象給撕裂，松了口氣。

這番模樣了刑野的眼底，他挑眉：“你在想什麼？”

顧平生稍微遲疑了一下，說：“想剛才的那番話，你能不能說出口。”

有一個名系統的存在正監視著所有人，這是顧平生的認知。

而夢中的刑野也被困在狹小的書房，無法離。

顧平生自然聯系到刑野也正著類似的束縛。

所以從剛才到現在，顧平生沒有求助于對方。

哪怕刑野看上去像能一口氣打十個。

刑野好像輕易就懂了顧平生的言外之意。

他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眸中流著壯闊的波瀾，角勾上笑，似是慨：“你可真是讓我……”

刑野話斷了半截，語意不詳。

剛才他嫌棄凳子灰塵多，拿柜子里的舊服墊在上面，只坐了半邊。

此刻他卻懶骨頭一樣了下去，放松地抬了抬下：“他是我的易容。”

所以說出與霍天峰的生死相關的事，也在規則之。

顧平生差不多能理清是丁一然和刑野做了什麼易，才引得對方上，低聲問：“丁一然還活著嗎？”

刑野另一只手半抬，攤開的掌心上空飄著一個拳頭大的玻璃球。

小版的丁一然魂蜷在球，雙眼閉合，看樣子十分安詳。

顧平生眼皮一跳。

他直覺那是不該出現在現實的東西。

不得不說顧平生的預很準。

在靈魂球出現的剎那，整個世界都抖了起來，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嗅著食人的香氣，迅速前來爭搶。

但刑野只是了下眼皮，視線微厲，那力量就如同了重擊，癱回避。

但也沒有甘心離去。

拉扯較量之間，空間扭曲，刑野的瞳孔逐漸趨向于腥紅。

顧平生好似能看見那洶涌對撞的波濤，本能地覺到無法言說的巨大危機。

他三兩步上前，按住了刑野蠢蠢的手臂，快言快語：“收回去吧。”

本以為要花功夫勸服的刑野，意外的很聽話。

沒了靈魂球，另一方像找不到目標一樣茫然徘徊，最終憾退場。

一場劍拔弩張的激戰就這樣化解了。

刑野若無其事，顧平生卻久久不能平靜。

清楚撞見世界被割裂的瞬間，一般人遇到這事意志都要到沖撞，他也不例外。

顧平生都不知道自己用了怎樣的定力，才能穩步走到刑野邊制止這件事。

刑野眼睛看過來：“嚇到小顧老師了？”

顧平生緩了一陣，搖頭道：“不會。”

他恢復得特別快，快到刑野也沒預料到的瞬間，便拾掇好了臉上的緒。

更令刑野意外的，是顧平生再次對上他的態度。

顧平生目平靜而純粹，一雙眼睛仿佛帶著穿力朝他看來。

“你說霍天峰是你的易容，那麼把他平安送出去也在你的職責范圍，是麼？”

好似突然之間，顧平生就清醒了。

清醒地認識到刑野并非他所認為的“孱弱縛”。

沒有一猶疑或猶豫，他在呼吸之間接了現實，又在下一個呼吸站到了與刑野分庭抗禮的位置上。

刑野斜靠的姿勢不知不覺再次坐直。

然后他抑不住持續上揚的角弧度，笑出了聲。

外的緒，是興。

夢中相伴幾個月，刻意給顧平生縈繞出曖昧的親近，使得對方即使知道他不是個善茬，也愿意化態度去在意他的，這個結果令刑野很高興。

但偶爾也會覺得——

無趣。

現在的顧平生相當于是記憶清空，當然也不會知道自己的曾經是何等的鋒芒畢。

——那瘦削拔的影曾立于巔峰頂端，一言一行引領著千萬玩家，沉穩冷清的目所過之皆將響起勝利的號角。他有著鋼鐵般不屈的意志力，即使刀架在脖頸上也不會一下眼簾。

能讓殘忍桀驁的邪神魂牽夢繞去追隨的，也理當是那樣的姿容。

像是日常吃的都是些山珍海味，終于膩了味，嘗過一頓茶淡飯也會覺得它好吃一樣，不沖突。

可是啊，也別奢吃慣珍饈的人會喜歡上稀湯寡水。

現在的顧平生終于再次展出那果決立斷的一面，怎麼不讓刑野興？

刑野興味昂揚地說：“你想說什麼？”

顧平生道：“我想和你做個易。”

刑野：“哦？”

“如果我能平安地把霍天峰給送出去，完你的易容。”顧平生斬釘截鐵地道，“那麼你就得把丁一然的靈魂給我。”

刑野眉頭高揚：“所以我為什麼不能自己把他送出去？至靈魂還是我的。”

顧平生定定地看著他：“因為你做不到。”

聽到這話，刑野的視線緩緩從他的面上掠過，然后，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