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恙幾人還沒住的房間馬上就被別人頂了，他們只能收拾包袱去一層住大通鋪。

大通鋪二十人一間，不帶浴室，癸字號干活的人剛回來，屋子里全是濃烈的汗味。竹逍剛進門臉就白了，用袖子捂住了鼻子。

剩下的也都是位置不怎麼好的床，莫恙被迫在了兩個大漢中間，床鋪還有點臟，木頭架上粘著黑臟污，還掉皮。

他前面一個雜役在子，腳皮碎屑抖了一地，頭發上粘著厚厚的油污，怪笑著看了一眼莫恙：“喲，兔兒爺們也被趕下來跟我們一路了？”

一層的雜役同樣是靈極差的人，修煉這麼多年能到練氣一二層都屈指可數，與凡人差不了多，在留劍派被當牛馬使喚。

在他們之上，還有雜役弟子，境遇稍好一點，住甲乙丙三號房。

莫恙坐在床上，不和其他人吵架，只稍微笑了笑。

那雜役也就懶得管他了。

可竹逍卻不了，沖出門想去找吳管事，把自己調回二層。花榮花茂想了想，也跟了上去，憑什麼云娘就能待二層，他們不能？

林大管事顧念云娘是子，沒讓去大通鋪，仍然住在原。

莫恙慢吞吞的收拾東西，反正只要能跟進境，大通鋪也不是不行，吳管事肯定不會便宜他們，求他的話，是要代價的。

莫恙雖然不太聰明，可也不是傻白甜。

三人在半個時辰后回來了，趾高氣昂的，好似心中有了算。花榮花茂臉上的喜遮掩不住，竹逍也愿意忍一忍大通鋪，皺著眉頭坐下。

莫恙自帶了被單，他瞇著眼看著莫恙看上去顯得格外干凈的床，在莫恙去公共浴室沐浴的時候，慢條斯理的躺了上去。

莫恙是個南方人，上的大學也是南方的大學，因此這幾十個人一起沖澡的大澡堂還真沒有見識過。

澡堂里供應熱水，這是唯一的安。

莫恙僵著穿過滿堂大漢，選了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

天已經完全黑了，澡堂里點了蠟燭，看什麼都模糊一片。莫恙舒了口氣，把豪華服掉，用漱口杯舀了桶里的熱水沖在上。

他甚至帶了自制的皂——以前老師教過，莫恙準備齊材料，還真做了。等續完命，他如果下山，還能賣皂致富。

洗澡能把一天的壞心沖走，莫恙快樂洗刷刷，眼睛在黑暗里就像探照燈，又大又亮。

還有他的，白得反……澡堂里不知什麼時候水聲漸漸減弱很多，莫恙卻沒有察覺。

他終于洗完了，修長韌的一彎，就抱著桶把最后一點水全沖了腳，而后舒展開來，吐出一點熱氣，鼻尖沾著水，額發又又。

他一扯架上的服，就套在了上，離開了澡堂。

有人吞了口唾沫，想拉他，但卻剛好錯過了。

莫恙不知道自己逃過一劫，他剛回到癸字號房，就看到了躺在自己床上的竹逍，而他的行禮被竹逍扔去了另一張上，散了一鋪蓋。

而竹逍好似已經睡著了，側背著他，姿態從容。

莫恙走過去，喊了他三四道，他全當睡著了，充耳不聞。其他雜役聚在一邊科打諢，眼睛卻看著這邊，看好戲。

莫恙想了想，直接也躺在了床上，搶了一半的被子，閉眼就要睡覺。

竹逍被他得渾抖，立馬從床上跳了起來，憤怒道：“你做什麼！”

莫恙拍了拍剩下的半邊床：“來啊，兄弟。”

竹逍被氣得咳嗽不止，指著莫恙：“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我，不過一張床，明日還了你就是！”

莫恙卻懶懶的打了個哈欠，累了一天，到床，他已經不想說話了。于是抱著被子，屏蔽了竹逍的質問，慢慢真睡著了。

竹逍無可奈何，他一點也不想到莫恙，但自己床上又被他自己扔了一床的雜，他不想收拾，就只在船沿坐著。

如此過了一夜。

莫恙因為累，睡得還算沉，竹逍卻聽了一晚上的呼嚕聲，太升起的時候，臉已經跟紙一樣了。

他已經一刻都不想等了，只等著吳管事來接他。

花榮花茂亦是。

但吳管事搭線顯然沒有那麼快，因此這第二天，他們還是要跟著干活。

通鋪里的小頭目領著整個屋子的人去了艙室。穿梭舟雖是天階靈，但日常的養護也必不可，靈石形的陣法固然好使，但雇雜役顯然更加便宜。

每天力船槳便會換，他們要洗干凈，以確保出現在其他門派前時是鮮亮麗的。

除此之外，還有各個房間的清潔、辣的理也是他們負責。

莫恙拿著抹布跪著地，其他雜役雙一蹬便出了好遠，他卻慢如爬。

“莫恙，你個死人，死了就躺棺材板里，別在這里丟人現眼！還有幾百個房間要！”

莫恙現在再也不覺得這艘靈舟酷了，第一天結束后他差點爬不起來。

竹逍等人也被折騰得快散架，而且全是汗，但卻不愿意去澡堂洗澡。莫恙沒洗澡睡不著覺，還是領著桶去了，但發現自己膝蓋、手臂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撞得青青紫紫，一就疼。

而且莫恙后知后覺發現，靈舟上沒有吃的，不要說湯炒，就連一口茶水都沒有，只有隔幾天發一次的辟谷丹。

一天一天下來，讓人心俱疲。

五日后，就在竹逍要瘋了的時候，吳管事終于派人來到了癸字號房。傍晚莫恙回來的時候，發現竹逍和花榮花茂裝扮一新，竹逍還了脂，氣好了很多。

竹逍離開的時候，出一個玩味的笑容，對莫恙道：“你就留在這里苦吧。”

當晚他們就沒有再回來。

其他雜役出曖昧的笑，打量莫恙，還有人說：“這兔兒爺真是有本事，在哪兒都能往金里鉆，不比我們，生來下賤，當牛做馬的命。”

他們消息靈通，知道竹逍和那雙子是傍上了同一個人，那人可是門的英弟子，吳管事只要避過這陣風，等回到門派后，就又可以高升了。

第二天干活的時候，癸號房的小頭目心知莫恙已經被徹底放棄，沒了最后一點顧忌，加之收了竹逍的好，便罵得越來越狠，最后扭著莫恙的頭，讓他爬到船槳上去灰。

船槳收回船艙的時候，也離地有兩三米高，加上本的厚度，最上面離地起碼有七八米。莫恙爬的很小心，但他畢竟是凡人，素質遠沒有這些引氣的雜役好，爬到一半雙腳都在發抖。

而且沒有安全繩。

“作快點！”小頭目在下面怒吼。

莫恙只能繼續往上爬，最后到頂的時候，他雙膝地磕在船槳上，攤開抹布，一點一點起來。

但小頭目一直在下面罵他作慢，莫恙被迫加快速度，咬牙堅持，努力不出一錯。

終于他把船槳上端都好了，接下來只要站回安全區，讓其他人扳機關，把船槳翻過來，再另一面，他的任務就算完。

莫恙小心翼翼退回安全區，可忽的，他到天地一陣倒轉，比意識先反應過來，渾的都涼了——他本能地用雙手抓住一片船槳的邊緣，阻止自己往下掉。

這個老銀幣沒等他到安全區，直接把船槳翻過來了！

莫恙直接懸空在了天上，下面離地足有十米，他用了吃的力氣抓著船槳，手心被割出鮮淋漓的口子，手指泛青，卻還是在一點點往下。

“莫恙你在干什麼，掰壞船槳，你賠得起嗎！”

“把機關復原！不然我死之前一定先用靈氣切了船槳，到時候你也要滾——”莫恙用最后的力氣往下吼。

其他雜役有靈力護摔下去死不了，可他不是！

小頭目暗罵了一聲，只能把機關掰回了原位，莫恙被翻轉的船槳重新抬起，橫在船槳上，大口大口氣。

莫恙下來后被小頭目打了一拳，好在有旁人攔著，把兩人分開了。

“虎哥冷靜，要是鬧出人命驚了管事，你我就完了！”一個雜役勸道。

小頭目，也就是李虎著氣，鷙地盯著莫恙：“你給虎爺等著，我還治不了了你。”

莫恙也盯著他，卻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