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恙覺得自己是來到了什麼侏羅紀公園。

隨著他們往前推進，散落的白骨越來越巨大，而且越來越多，有的甚至卡在了一起，顯然是互相咬死了對方。

沙土黃到都有些泛紅的程度，讓人目心驚。

更可怕的是，這些白骨里竟然還有靈——

路過一白骨時，莫恙原本正安安逸逸地坐在飛舟里啃果子，忽然飛舟劇烈一轉，害他差點把舌頭咬到。但的傷害怎麼比得上神沖擊，轉彎的瞬間，莫恙差點被從側翼突襲過來的鬼臉嚇到心臟驟停。

“鬼鬼鬼——”莫恙下意識往后。

“坐穩。”燕凌云挽了個劍花，飛舟再順勢一轉，迎面沖了上去！

莫恙雙手抓著邊沿，膝蓋也屈起，牢牢坐穩在了飛舟上。

他迎面看到了那個靈，明顯不是人，有四肢，瘦小干癟，行之間疾迅猛烈，一張鬼面長著，開著裂口，十分猙獰。

它的魂明，呈現出淡灰。

莫恙覺到了一殺意和戾氣，靈上帶著濃烈的腥味，他忍不住干嘔幾下，非常難。

它還不知死活，一擊不又再次沖上來。

這樣的靈明顯不是燕凌云的一合之敵，他未用劍意，劍氣便將靈撕裂。

不過劍修對上鬼類總是有幾分吃虧，靈被撕裂后還未消逝，張著裂口咔咔想啃上飛舟，再次被劍氣切了個七零八碎后，才徹底消失了。

莫恙這才松了一口氣。

阿門，西。

燕凌云卻喝了一口酒，說：“做好準備。”

莫恙：“？”

燕凌云低聲道：“別被嚇哭了。”

很快莫恙就明白了燕凌云什麼意思，在途徑一大型葬坡，看到幾十個長相各有“千秋”的靈齊齊撲上來后，莫恙被嚇得慘一聲：

“啊——”

飛舟在半空玩出了花樣，莫恙一邊吐，一邊忍，不過到最后沒力氣了，他也麻木了，甚至可以無喜無悲地看腦袋碎了一半的鬼。

那鬼就像一只畸形小狗，聲如同嬰兒，上爬滿了蠱蟲。

它也是是眾多靈里唯一一個偏黑的，里還叼著一塊腐，上腐臭之氣沖天，已氣候，堪比化元初期。

它與燕凌云玩夠了捉迷藏，才從眾鬼中襲，裂口張開，里面骨刺森森，含著鬼氣球只等燕凌云刺破。

但燕凌云忙而不，哪怕它突然沖出來，似乎與其他鬼無異，他的意識也極為靈敏，劍鋒一轉從下直接捅破了鬼的嚨，將它含著的鬼氣球出，一道符紙直接扣下。

好純的鬼氣！

失去了鬼氣球，黑鬼頓時狂暴起來，但已如秋后螞蚱，徒勞而已。

最后被燕凌云一劍斬之。

世界終于清凈，而天也快黑了。

莫恙在飛舟里消化嘔吐，不想出來，可燕凌云卻馭使飛舟落地，從舟頭輕盈跳下。

莫恙趴在邊沿看他，眸子里全是疑。

燕凌云：“這里氣充足，或許有伴生靈草。”

聽到靈草，莫恙的眼睛就亮了，問他：“真的嗎？”

燕凌云頷首：“真的。”

一聽到有靈草，莫恙就高興地下來了，按著燕凌云的描述仔細找了一圈，果然在一白骨下找到了一片一指高的靈草。

說靈草也不對，這是“草”，氣催發而生，旁邊還散落著帶氣的石頭。

燕凌云眼掃過：“黃階下品，還算不錯。”

而且沾有氣的靈草太見，賣到外界，會被不屬的修士瘋搶。

莫恙笑得眼睛都彎了：“真的嗎？”

燕凌云又答道：“真的。”

這時系統也檢測出了結果，告訴他可以采摘。莫恙便上前蹲下，小心刨土，因為沒有經驗，他只能盡可能小心的把靈草慢慢整挖出來。

然后放在一邊，挖下一株。

他很懂事，知道每采一株靈草，都分燕凌云一半，所以堆起來的靈草也分了一半一半。

燕凌云看著他的作，沒有拒絕。

只是青年忽然問道：“你沒有儲袋？”

莫恙總是一株一株拿出來放，腰間也沒有別的飾。

莫恙訕訕地搖搖頭：“沒有。”不僅如此，他的背包也丟了，小水壺和茶葉都沒了。

燕凌云就取下了腰間的玉佩，隨手丟給他，道：“暫且借你用著，我的那份也存進玉佩，之后再分。”

莫恙高興道：“好啊。”

不過這樣他就不好直接把東西喂給996了，因為之后要當面清點。

但喂一兩個是可以的。

996留下了一點能量在莫恙識海，激發他的魂力，所以莫恙稍微呼喚一下996，就可以直接打開玉佩空間。

開包的過程很好玩，神就像進了全景模式，可以看到儲空間的一切。

只是一打開，莫恙的神力就被璀璨的芒震驚了，他連忙按住想直接暴風吸的系統，猛地抬頭看向燕凌云。

燕凌云側目：“怎麼了？”

莫恙結結：“好多……好多靈石。”靈石堆了小山！還有各種各樣的法丹藥。

燕凌云卻道：“雜罷了。”

他的大多積累，都在儲戒和府里。

門有一條靈礦是他的，除此之外，還有接任務的酬勞，以及奇遇所得。林林總總加起來，他未曾細數過。

他對留劍派的財政，都比對自己的財富清楚。

996很不平，游戲面板奢侈的亮起了紅，哪怕很卡也要努力說：“……搶他……滋啦……搶他……”

莫恙被996突然出聲嚇了一跳。

他之前覺得自己就是系統的工人，996摳門到了一定程度，除了會提醒他哪兒哪兒會有靈草之外，基本就像個背景板，莫恙有時候都會忘記它的存在。

這次竟然把它炸活了。

莫恙一邊挖草一邊憂愁問他：“統兒，你怎麼又這麼卡了。”明明之前吃了那麼多東西。

996回答：“滋啦……開了……超級省電……模式……”

說完這句話后，它又待機了。

莫恙：“……”

他莫名想起了《九天》游戲方同樣摳到極致的福利發放，還有賺了錢死也不給服務升級的做派。也許就是系統，也無法擺“原生家庭”的影響吧。

莫恙就這樣跟在燕凌云邊蹭寶貝。

越往前，白骨越集，他們甚至遇到了一黑灘涂，這些黑的水是骨所化，十分腥臭。里面不僅會爬出黑的鬼，還會爬出一些蠱蟲。

燕凌云應對起來明顯比之前認真了幾分，他單手執劍，下場之間抿了一口酒。酒似乎會讓他狀態更佳，青年法無雙，恍如酒中劍仙，戰力驚人。

莫恙則快樂打掃戰場，燕凌云時不時也施法撿東西，兩人就這樣配合默契，一路向前。

直到一日，他們遇到一巨大的骸骨。

說它巨大，是因為從遠遠看到他，到飛舟飛到它腳下，花了十多分鐘。

越接近，越能到泰山頂一般的威勢。

十分的危險。

燕凌云讓莫恙含了一顆綠寶珠，他才覺舒服許多，得以接近。

莫恙看不出這堆骸骨生前是個什麼種，因為它真的好大！莫恙在它面前，別說了，比它的腳還要矮。

它已經死了很久了，骸骨是漆黑的，似籠罩著這片大地，低著頭，黑黢黢的眼眶不知道在看什麼。

它還有一條尾，尾骨斷了一半，莫恙站它頭下，忍不住一陣心悸。他覺得這東西生前應該很厲害，死了也很厲害，只是現在被什麼限制住了。

他第一次覺到了有如實質的殺氣。

這并不是莫恙的錯覺。

“這是兇諍，”燕凌云眼眸中泛起了微弱的金，“你在下面等著，不要走。”

說罷他就順著諍尸骸一躍而上，很快消失在莫恙視線，不知道干什麼去了。

莫恙在下面乖乖等著，從天亮等到天黑。

他抬頭想看燕凌云在哪里，卻什麼也看不見，反而眼睛酸疼流了幾滴眼淚。燕凌云像把他忘了一樣，上面什麼靜也沒有。

莫恙第二天就沒有干等著了，而是拿著燕凌云玉佩里的小鏟子自己挖草，這座骸骨旁邊長了大片大片的草，品相都比之前發現的好，莫恙挖的不亦樂乎。

挖到下午，他才堪堪把周圍挖完。

996也到了投喂，很土的在游戲界面給莫恙放了個心。

挖完周邊一圈后，莫恙試著往外走了一點，繼續找草。

他原本全心全意挖草，但挖著挖著，忽然覺得背后有點發涼。

莫恙手上一頓，裝作若無其事的往后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發現。

可他的心跳不自覺加速，手臂本能冒皮疙瘩。

就在氣氛張到快要發的時候，空中忽然傳來一聲巨響，發出了璀璨的金。莫恙仰頭瞇眼看，看到了無數把小劍像鐵鏈一樣在天空游走。

莫恙猜大概是燕凌云突破了。

事實也是如此，燕凌云在諍骸骨上參悟殺氣、淬煉劍意有了點果。只是礙于時間限制，他沒有繼續。

此時青年劍從高落下，黑靴踩在地上，莫恙莫名覺得他好像更帥了。

修仙使人變帥。

燕凌云見他臉蒼白，不由詢問。

莫恙誠實說道：“我總覺得有東西跟著我。”

燕凌云眉頭微皺，用神識細細搜查，卻并未發現任何東西。

但這并不代表他就輕視莫恙的話了。

“走吧。”燕凌云暫時下猜疑，召出小舟，看著莫恙乖乖坐上去之后，心里才略微舒緩。

他訣升空，飛舟立時飛速朝遠方掠去。

而在兩人離開后，即將日暮西沉的骸骨地上，忽然出現了一道本不該屬于這里的人影。

他抬頭，出了斗笠下一張青白的臉，灰敗的瞳孔直直地盯著一個方向。

俶爾，僵地邁開四肢，不知疲倦地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