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恙很早就想來看燕凌云了,但在船上的時候一直找不到機會，幾個長老在旁邊看護,任何人都靠近不了。

回來以后,燕凌云被送上主峰，莫恙卻待在外門的最邊邊，得到的消息非常有限。

他住回了瀟湘館,竹逍和花榮花茂都升進了門,只剩下他和云娘。因為本就不是正經雜役，這段時日又，所以沒有人來管他們，莫恙日常都很清閑。

他天天跑到坊市,聽雜役喝茶聊天，來了解燕凌云的近況。

整個門派對燕凌云境遇的猜測都是悲觀的，從他被送下主峰以后,這種頹勢就更明顯了。

留劍派不收容凡人,眾人都默認掌門會把燕凌云送出門派，找個大城榮養一生。

說得難聽一點,就是給筆遣散費趕出去。

莫恙不理解，為什麼這麼大一個門派，留個山頭給燕凌云住就不行了，一定要這麼快把他趕出從小生活的師門。

他更不理解，境里到底有什麼厲害妖,能把主角傷到這個地步。

莫恙朝白猿打聽過了，藏山境除了它，其他妖修為都沒有超過金丹。

正因為時時關注,所以一聽到燕凌云現在下了主峰,在一別院養傷,莫恙就收拾收拾東西，趕了兩天路去看他。

他還背了個包袱，里面有他親手做的“麻辣小魚干”。

《九天》是個運營了十幾年的老游戲，里面的一切都十分完備。莫恙加的門派和技能暫時不提，畢竟在留劍派，他還不能發揮，否則小小一個雜役突然有了絕世神功，怎麼想都很可疑。

但他也有能幫得上主角的。

哪個玩家背包里不會常備一些紅藍小藥？莫恙就是，他還兼職生活系玩家，全開了采集、制藥、醫、烹飪、鍛造、紉六個生活技能，雖然對高階修士來說只是雕蟲小技，但在下界已經可以炸魚了。

只要準備好材料，再讀完條，他就能制造出各種各樣的好東西，沒有技，全是開掛。

背包足足被他分了四個大區，包括【材料區】【品區】【任務道區】【雜區】，尤其是材料區和品區，滿滿當當，每一類都被他塞到了背包格上限（1000份），穿越之前他還沒來得及使用，現在派上了大用場。

堪稱一夜暴富。

品區里有增益小吃、藥品、裝備和武。其中藥品里有一款“麻辣小魚干”，吃一條可以恢復1000點氣值。

這1000點并不了，莫恙之前開游戲面板觀察過周圍人：

筑基，相當于游戲20級，條在十萬左右，藍條約為條兩倍；

化元，相當于游戲30級，條在三十萬左右，藍條約為條四倍；

金丹，相當于游戲40級，條在一百萬左右，藍條約為條五倍。

麻辣小魚干作為黃階紅藥，恢復的氣不是最多的，但它有個好，那就是真的很好吃。

莫恙滋滋的做了一百條，準備喂給主角吃。

外門離門很遠，出還要令牌，莫恙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進資格。

因為背包里的靈石在穿越前買材料買了，他沒錢租仙鶴，只能用金銀租了小驢，趕慢趕，才趕到燕凌云修養的山頭。

真的很偏僻。

大雪封山，莫恙在風雪里背著小包袱走了很久，終于走到山頂。他披在外面的裘全都了，腳也凍得發麻，看到別院，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他最開始在別院外敲門，但敲了半天都沒人開。

于是莫恙就想翻墻，原本覺得有結界翻不進去，可沒想到，竟然功翻進去了。

別院不算小，卻只有一間點著燈。

莫恙悄悄過去，著窗柩往里看，果然看到了燕凌云，他正一個人半躺在塌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往常的燕凌云，應該馬上就發現他了，但這次卻毫無所覺。

而且一個人在屋里，沒有其他人照顧他。

莫恙眨了眨眼睛，忽然抓著窗柩，往外一支棱，又重重撞在窗柩上，發出了悶響。

塌上的青年果然看了過來。

莫恙臉往窗柩，高興地朝他打招呼：“開門開門！”

＊

莫恙說完才反應過來，燕凌云這時的很虛弱，不一定起得來。

他正想繞到正門，理開鎖進來，燕凌云卻輕微咳嗽了一聲。

莫恙就看見他手撐著扶椅，極慢極慢地從塌上站了起來，右手有些，但很快平復下來，正對著窗戶。

燭落在他上，他還是穿著白，那麼高，那麼驕傲。

朝莫恙遲緩地走來。

莫恙就卡在窗柩上，等著他來給自己開窗。半晌，燕凌云走到了，站定在窗邊。窗邊有個小機關，他抬手輕輕一撥，莫恙就順利的推開了窗，踩著窗格翻了過來，正踩在窗邊的桌子上，留下一個的腳印。

燕凌云輕輕笑了。

莫恙背著包袱，剛剛跳下來，看見他笑了，卻忍不住抱住了他，聲音帶著哽咽：“你怎麼這樣了。”

條只有可憐的三千點，比他還要，而且只有四分之一是滿的，整一個殘的狀態。

條下還浮著虛弱和疼痛兩個debuff，隔幾秒就掉一點。

燕凌云不算關系，也是他的朋友，還是有救命之恩的，轉眼被打這樣，孤零零的在這里，莫恙心里說不出的難過。

青年的也不那麼暖了，甚至有些冷。

但他還是比莫恙高很多，手搭在莫恙肩上，不像莫恙抱著他，倒像他抱著莫恙。

他也確實慢慢抱住了莫恙，眸微垂。

“不要哭了。”他道，“世事無常罷了。”

還了莫恙發間，掌心微涼。

外面的風雪聲似乎弱了許多，轉而是屋的蠟燭突然出了燈花，燒得更明亮了。

莫恙環顧一圈，把燕凌云半撐半扶到了火爐邊的搖椅上。

搖椅可以撐起，比塌更舒服，莫恙抱了被子蓋到青年上，又搬來另一個爐子熱茶，塞了一杯暖暖的茶在燕凌云手里。

燕凌云手還沒恢復，拿不穩茶杯，莫恙想了想，用自己的手著他的手，慢慢攏著茶杯，了一會兒，覺到他手暖了才抬眼笑了。

眉眼都是彎彎的

“暖嗎？”

“嗯。”

別院是有子的，但整天躲懶睡覺。

莫恙坐到燕凌云邊，打開包袱，出一沓油紙包，里面全是小魚干。

燕凌云：“這是何。”

“小魚干，”莫恙掰了一半，咸香味頓時溢了出來，十分饞人，“我做的，快嘗一嘗。”

一條魚只有掌大小，撕了一半之后就更小了，燕凌云吃下三分之一，許久沒嘗過食的味蕾一時間被刺激地麻木，野火燎原般復蘇，直沖嚨。

第一口，他沒有嘗出味道。

但味道還在其次，燕凌云咽下魚干后，明明只是普通的食，他卻忽覺胃里涌上一熱流，煙花一般炸開，流向四肢百骸，一瞬間讓他冰冷的手腳溫暖了片刻。

燕凌云經脈損，不能輕易服用丹藥，不然藥無法吸收，反而會害死他。

但這魚干卻沒有毫副作用，輕易就融進了他的。

他目不由落在莫恙上。

莫恙卻盯著他的

條，雖然虛弱和疼痛兩個debuff還在，但一口魚干給他補了兩百多的，回升到1400，顯得沒那麼殘了。

但還是太了，莫恙看見條不滿就想加，現在不能直接上手，就只好催促燕凌云：“再吃點再吃點，很好吃的。”

燕凌云沒有多問，實在到了魚干的好，便幾口解決了手上的半條。

莫恙接著給他撕，連吃三條，條終于回升到三千滿狀態。

燕凌云也不再吃了，胃中已有了飽足。

莫恙心滿意足的收手，自己啃了一條。

真香。

雖然有debuff在上就還會掉，但這麼多魚干，完全可以堅持到燕凌云恢復，虛弱debuff消失的那一天。

他看上去也好了很多。

莫恙把小魚干分幾疊，壘在搖椅、塌和茶幾幾個地方，方便燕凌云隨時取用，然后就準備離開了。

外門雜役來門，一年只能來一次，一次只能呆三天，所以他得趁著天沒亮出發，在明天傍晚前趕回到傳送點，跟長老登記回去。

不過只要來過一次，他就可以開傳送來看燕凌云。

他和燕凌云說了。

因為已經在燕凌云面前大變活人過一次，燕凌云還沒有多問，所以莫恙也就不害怕慢慢暴一些自己的。

他總不能冷眼旁觀，看著燕凌云掉死了，卻不給他吃魚干。

如果《九天》有修補丹田的藥就好了，可惜沒有。修補丹田和重塑靈一樣逆天，非天材地寶不可實現。

而這樣的東西，只有上界才有。

時間一天天流逝，不知不覺已到了十二月下旬，北境最冷的時候。

莫恙天天都來燕凌云的房間蹭火爐，送小魚干，或者別的七八糟的東西。然后翻話本看，翻游記看，翻圍棋玩，玩上一天，傍晚才回去。

侍奉的小被打發到偏遠角落，沒有人會來打擾，哪怕聽到屋里時不時的笑聲，也不敢說出去。

寒冬似乎會讓人逐漸近，然后不自覺黏人。莫恙每天都很快樂，翻話本翻到好笑的地方，也要跟燕凌云說。

他已經逐漸悉燕凌云了。

燕凌云的也一天天好起來，可以在房走，做一些簡單的作。

他重新拿起了抱樸劍，出鞘，而后緩慢的練習。

與此同時，外面掌門要送走的流言也越來越盛，也或許并非流言，而是既定的事實。

呂朔一日不除去他，就一日不會安心。

燕凌云不打算坐以待斃，他雖然失去修為，卻不是個廢人。

抱樸劍劍清流淌，映在燕凌云眼里。

它古樸一日往日，不會在強勢時鋒芒畢，也就不會在失勢時黯淡無。

比流言更快的是留劍派響徹全門的鐘聲。

一封拜帖直上門主峰，再次激起了千層浪，甚至比之前更加激烈！

燕凌云——

要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