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宿抬起眼來有些疑。

宴會剛剛結束，這人就來了驛站？

顧靖安其實只是奉命來給萬劍宗送東西。

晚宴之上人多眼雜，開啟劍臺的令牌自然不能在那時送出。所以晚宴結束之后，他才過來送由五大宗門來人，明日共同開啟劍臺，順便簽決定比試順序。

他本只是在樓下等人，但是在看到連宿之后，眼中卻毫不掩飾的閃過一漠然，顯然是不想看到他。

連宿皺了皺眉，也沒有理會底下的人，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別人不想看見他，他也不想看見對方。

走廊只停頓了一瞬，連宿就隨意關上了門。

除了剛開始好奇是誰的那一眼，甚至沒有再往底下看一次。

而顧靖安在看到連宿的作之后，眉頭卻皺的更深了。

他等了會兒后，驛站的門被打開，萬劍宗的弟子走了出來。

見到那位城主在還有些驚訝。

“城主？”

“這是明日開啟劍臺的令牌，收好。”

顧靖安將令牌遞給對方。

驛站一樓的弟子接過令牌，道了聲謝。

只是他抬眼看著顧靖安冰冷的面，微微嚇了一跳，還以為出什麼事了。結果只是來送個明日開啟云臺的令牌而已。

他不明所以的拿過令牌。

顧靖安盡責道：“明日正午開啟。”

他說完之后，轉離開。

萬劍宗弟子不著頭腦，只好點了點頭，回去稟告張長老。

……

連宿此時回到房間之后，便放了一桶熱水。

他想事時就喜歡泡在溫泉里，但是此次出行不是在他府，沒有現的靈泉，熱水也行。

房間之水汽氤氳，他下罩衫，緩緩沒了水中。

溫熱的流水沒過了后背的凸起的薄骨，連宿一閉上眼，腦海中都是引他劍意的破虜劍。

殺伐至烈之意在心口回，他心中灼熱不息。

連宿按了按額角。

他修道時日尚短，劍道天賦卻突出，短短三十載就修煉出了劍丸。

可是連宿知道自己的短板。

——他的劍道還沒有立下。

這一點本來還不分明，可是在見了破虜劍之后，他卻心頭清晰起來。

劍道，是劍之本。

他修的是劍意，的是劍勢，卻只是表面。

他的道還沒有立。

剛才回來時張長老問他是不是被破虜劍攝住，連宿只是笑了笑。其實他也是在思考自己的道。

顧破虜的道是——殺伐。

那麼他的道是什麼呢？

他閉上眼，莫名想起了自己修道至今的事。

那些場景一樁樁，一件件的在眼前閃過。

有自己剛剛穿越時的，有初山門時的，也有第一次見識到這個世界神奇，引氣時的。

耳邊師尊常年的教導還在回響。

劍意與口莫名的緒織，而最終連宿停下的——卻是在洗骨山時的場景。

他只是一招，就被人擒走了。

雖然那人與他越兩個大境界，修道不知道多歲月，甚至還是妖族之皇。

但被擒就是被擒，他毫無反抗之力是真的。

雖然洗骨山一行他收益良多，但是制于人的滋味卻并不好，這段時間他從未想過當初的事，但卻也沒有忘記。

以后這樣的時候還會有嗎？

連宿在心中問自己。

然而他已經有了答案。只要他沒有真正強大起來，都會有的。這一次是師尊他們來救了自己。

那麼下一次呢？

劍修不能總是依賴別人，連宿看向了自己手側的劍。

當初修為恢復時，心神合一揮出那一劍的場景在腦海中再次浮現。他整個人仿佛都陷了一種玄妙的境界中。

連宿握手，忽然搭在了浴桶邊的劍鞘上，不自的再次揮。

自從在洗骨山之后，從未重現過的一劍隨著連宿作被引。

他長睫了，沉浸在空無的境界之中，只覺得房間之無名的氣機都被這一劍改變。

沉重的仿佛被下的劍鞘隨著連宿的作抬起，穿過重重制，在似漾非漾的空無中戛然而止。

連宿霍然睜開眼來，在拿著劍之后，又揮出一劍。

只這一劍，卻比那天的鋒芒畢更加深邃斂。

像是破除了那一劍單薄的銳意，而多了些更堅定，更清明的東西。

人著只覺褪然生變。

連宿破水而出，一把抓住劍來。

忽然笑了起來。

他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的道是什麼了。

他的劍道就是他自己。

是本心。

不是什麼殺戮攻伐，不是什麼上善若水，也不是像張長老那樣的走俠劍之道。

劍道藏于心中，只是他自己一直不知道而已。

隨心所..，順心而起。

既有勝負心，便定勝負意！

連宿微吐了口氣，上華微轉，閉上眼睛，開始調息。

而此時，驛站外剛準備離開的顧靖安腳步卻頓了頓。

他送完令牌本想要回城主府。

此時卻察覺到了驛站樓上的氣息變，不由皺眉抬起頭來。

這是……

驛站外風起云涌，靈氣變化。

蒼天古樹被劍意的低了一頭。

顧靖安目敏銳看向樓上，便見周圍靈氣都涌向了二樓一窗戶。

——那是連宿的住所。

他突破了？

顧靖安瞇了瞇眼。

今晚夜宴剛過，除卻去城主府參加晚宴的人外，陵江城中還潛藏了不準備趁著這次大比鬧事的邪修，此時蠢蠢..。

打斷名門弟子悟道，讓萬劍宗損失一個天才，多好的機會啊。一個著雜役服侍在街外擺著小攤的修士抬起頭來，眼中神閃爍。

城中大多人未曾修煉定，連宿劍道突破的靜不小，很快便吸引了不人。

有人放出神識來觀。

顧靖安倏然轉過頭去，沉聲道：“肅靜！”

只一句話，那些來觀的人便止步于驛站外，尤其是混跡在陵江城中的邪修。

在看到顧靖安在這里之后，都停下了腳步。

城主？

他怎麼在這兒？

眾人潛藏在陵江城中，自然知道顧靖安的威名。原本冒出的蠢蠢..的心思，在顧靖安冰冷的目中頓時熄滅。

猶豫了幾息之后，雖是不甘心，但也只能又向后退了巷子中。

顧靖安執掌鎮河印，不能....。

隨著潛藏的邪修離開，顧靖安臉才微微好了些。

他雖然不喜連宿，但是萬劍宗畢竟是陵江城客人，此次劍修大比未曾開始，自然不能讓萬劍宗的人在陵江城出事。

這只是他為城主的職責而已。

周圍恢復平靜，他在震懾住一眾宵小之后，才再次抬起眼來，看著樓上不由眉頭皺的更深。

在萬劍宗的人察覺到連宿突破出手護法之后，才收回手。

……

此時連宿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他剛剛明悟了自己的劍道，還來不及多想，便在玄妙境界中開始了修煉。

.劍丸與劍道相和，連宿渾漉漉的坐在團上。在周圍靈氣都往過涌來時，不自覺敞開劍丸接納。

他開啟本心之后，劍丸的旋轉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張長老隔空出劍籠罩著驛站，警惕有邪修破壞連宿突破。

良久，才轉過頭去看向連宿，神有些復雜。

就連他也沒有想到，今晚只是被破虜劍的劍意相激，連宿就能夠明悟自己的劍道。不愧是天生劍骨，這份悟饒是他也吃驚。

連宿一直修煉了一夜，原本突破了結丹中期便穩定下來的修為又增加了些，更他驚喜的是自己的劍。

在睜開眼睛的一瞬間，連宿便覺目清神明，心神之間仿佛渾然一。

心念一，劍道便已經豁然。

他勾起角來，施展了一個清潔，就聽到了門外敲門聲。

連宿打開門，便見到張長老和李山幾個師弟都在門外，見到他突破之后，表驚喜。

“連師兄又突破了？”

連宿點了點頭，臉上也帶了些笑意：“劍道有了些新想法。”

總之也算是收獲頗。

他神清明，看著已經是調息過來。

張長老見狀便道：“既然已經休息好了，便走吧。”

“正午要開啟劍臺簽了。”

連宿沒想到自己這一突破就到了第二天正午。

這時候點了點頭。

幾人走到陵江城劍臺之前時，張長老忽然道：“對了，你昨晚突破，那位城主擔心你要關頭被打擾，出手替你護法了。”

連宿腳步頓了一下。

誰？

他目疑。

張長老便將昨晚的事說了一遍。

“說起來，你還要謝城主。”

正說著，那人就看了過來。

連宿抬起頭來就對上顧靖安目。

畢竟是幫了他的人，還是得禮貌些。一碼歸一碼，雖然他把自己當敵厭惡，但是幫了自己也是真的。

就沖這一點，連宿也不能再像之前一樣了。

只是要怎麼向敵表示謝呢？

他心中有些猶豫。

顧靖安只是察覺到目后看了他一眼，就在他漠然準備移開目時，卻看見那劍修向他時眼睛一亮，和旁人說了一句后，居然不像之前那麼無禮。

反倒是抬起頭來——對他笑了一下。

顧靖安表微微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