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水憐心里收。

他接著往后看，直到看到這麼一張漫畫截圖，那是一張在黑白漫畫上看也極沖擊力的畫面。

蘇格蘭靠著墻壁，已然無力倒下，心臟的花仿佛要從白襯上奪路而逃那般目驚心，后的墻壁上還噴濺著大量的跡，刺目的仿佛要將這紙張點燃，為真正的地獄畫卷。

輿水憐覺脖頸像被一只有力的手死死扼住，呼吸逐漸困難，他看著蘇格蘭中槍的地方。

“……他是用手/槍朝著自己心臟擊自殺的。”

在那麼多次的死亡中，被人瞄準心臟的死法可是出現頻率相當高的，對于要承何等程度的絕和疼痛，輿水憐覺得不會有人比他還有發言權了，

一旦想到蘇格蘭會懷著同樣的苦楚死去，哪怕這痛苦的時間很短暫、他的意識消失得很干脆，輿水憐還是有種被人將手進腔，握住心臟的覺。

就像現在的他有了求生的一樣，蘇格蘭當時應該也是很想活下來的吧。

他輾轉著翻，又看到一條評論：

【這一幕真的哭死我了，就連高明哥哥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自己弟弟殉職的。】

輿水憐一愣。

他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炮灰NPC，對他來說迎接每一次死亡就是他的工作，沒有喜悲，死亡對他而言只是工作。

他姓埋名投到這場危險的工作中，想必早就做好了可能赴死的心理準備。

但蘇格蘭他是活生生的人，他從呱呱墜地到長至青年，有自己的親朋好友，有無數羈絆在。

他和自己不一樣。

——還有人在等他。

蘇格蘭會給自己買好吃的零食，還會幫自己吹頭發，會幫他解橡皮筋……

對他來說，蘇格蘭是很好的人。

他這麼好的人，不應該這麼年輕就投死的懷抱。

輿水憐關掉論壇，看向和自己隔著小半個房間的蘇格蘭。

黑夜里他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聽到均勻的呼吸聲，也不知道他睡著了沒有，熄燈到現在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他想蘇格蘭應該已經睡著了。

寂靜中，輿水憐小心翼翼的挪了子，用手肘撐著挪一小段距離，到蘇格蘭背后一段距離的位置，不再繼續前進。

并未睡的蘇格蘭在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后，先是下意識的想起，在意識到應該是泰斯卡后，他又將這個念頭按了下去。

……應該只是起來上廁所吧？

背后的人一直沒有靜，蘇格蘭卻能到那幾乎要轉化為實質的炙熱視線。

如果說一兩秒還只是疑，但這種視線牢牢鎖在他上長達一分鐘之久時，代號名為蘇格蘭的青年面對這種反常，不由得想起零說泰斯卡曾經置過不叛徒這件事。

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轉過去時，他就聽到泰斯卡用很輕的聲音喊他的名字：“蘇格蘭。”

“……我會保護你的。”

聲音輕如細羽，好像只是從榻榻米上短暫的拂了過去，并未在深邃的夜和方正的房間中留下任何痕跡。

泰斯卡說完后，又像沒事人似的爬回了自己的床上，本不在乎自己說的話有沒有被對方聽到，這是他單方面的約定。

想到泰斯卡一如既往有話就說的率真格，蘇格蘭在心里嘆了口氣。

……這也太狡猾了。

=

翌日。

輿水憐是被太曬醒的，他從床上慢吞吞的爬起來，環顧四周才發現蘇格蘭已經起床了，被褥都已經收拾好了。

疊好的床褥就那麼靠墻角堆著，輿水憐推開窗戶時，灑進來的太正好被風吹得碎散，能看到空氣中漂浮的浮灰，朝著蘇格蘭的被子游了過去。這種慵懶的暖意讓他不自覺的走到那一床高高疊好的床褥旁，然后——

撲了過去，把自己往里面埋。

好。

還有……被太曬得好暖和。

正當他沉浸在這種樸素的中時，隔著門傳來一聲：“——起床了嗎？”

輿水憐趕忙抓著自己的服下擺，開始換服。

他把蘇格蘭借給他的睡以最快的速度下來后疊好放到旁邊，然后又去抓自己的舊服打算換上。

“叩叩——”

“泰斯卡，你起來了嗎？”

蘇格蘭的敲門聲來得正是時候，輿水憐邊給襯翻面邊說：“起來了。”

“咯吱——”一聲，臥室的房門被推開，蘇格蘭的聲音從門那邊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先過來吃早飯，等會我帶你出……啊？你在換服麼？抱歉。”

諸伏景這才發現自己開門得不是時候，他正看到泰斯卡直直在房間中間，兩只手在服的領口索，看起來正準備將服往上套。

關鍵是，他是全了才開始穿服的。

他想到昨天給泰斯卡檢查傷口時，對方差點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開始子。

……不，就算大家都是同，這未免也太過奔放了。

關鍵是泰斯卡完全沒覺到窘迫，還很主的迎上蘇格蘭的目。

蘇格蘭：……

很好，非常的理直氣壯。

輿水憐神如常的回答道：“……我換好服出來。”

他說話時垂下雙臂，原本正當在前的服也落了下去，出平坦又流暢的線條來，金發就這麼懶散的搭在肩頭，任由發掃在白皙的皮上。

蘇格蘭說了聲“抱歉”，接著退了出去關上門。

輿水憐看到蘇格蘭關門前出了些復雜的表，好像是對于撞見別人換服這件事表現得非常的不自在。

輿水憐：……？

大家不都是男人嗎？就算看到了也不會怎樣啊？

他邊穿服邊神游，心想：

難道同之間不能看對方換服，是他不知道的常識嗎？

也可能只是蘇格蘭比較……害？

門外，降谷零看到自己的友人表復雜的從臥室出來，下意識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降谷零：“泰斯卡還沒起床嗎？”

諸伏景：“不……沒什麼。“

總不能說他正好撞到別人換服吧？

降谷零：“……那你出這種奇怪的表干什麼？”

諸伏景：“……”

也是，他又不是沒看過同換服，以前上學的時候早就見習慣了。為什麼看到泰斯卡換服會覺有點不太自在？

不過，還有另一件事讓他有點在意，但他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他明明起床后把自己的床褥疊得很工整的放在墻角，怎麼剛剛一瞥過去，似乎凹進去了一塊？

就像是有人把子埋進去了留下的痕跡。

……再怎麼說泰斯卡也不會做這種事吧？

=

等輿水憐穿好服出來后，又急匆匆的去洗漱。

等他洗漱完后，早餐已經被放在桌子上了——每人兩個煎蛋和抹了醬的面包，以及一盒牛，能看出來是在便利店隨便買的。

在輿水憐看來好的。

不過蘇格蘭本人好像在這方面有點勝負心，竟然說：“沒什麼能用的材料，暫時只能做這樣了。”

輿水憐一邊扎頭發一邊慨：……這種說法聽起來好像很帥氣，他也想說一次這種臺詞試試啊。

四個人一人一面坐在小矮桌旁圍著吃早餐，因為桌子太小而不得不靠得很近，這畫面如果遠看，還有點古怪的溫馨，也正因為離得很近，所以食的香氣反而非常的集中，稍微呼吸一下就能聞到對面的人的早餐散發出的香氣。

就在他遵循本能想要端起盤子時，忽然想到自己是最晚過來的，其余人似乎都在等他。

輿水憐放下叉子，雙手握拳置于桌沿：“……抱歉，我起來的太晚了嗎？”

“不，并沒有。”萊伊說，“事實上，理完手頭上的事后，正好到了這個時間——并沒有專門在等你。”

輿水憐眨眨眼。

輿水憐：“……是這樣嗎？”

“是的。”萊伊看了眼桌子上放著的兩種類的醬，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花生醬和藍莓果醬，你要哪個？”

“可以都要嗎？”輿水憐說，“我想一種涂在正面，一種涂在反面。”

蘇格蘭被他的想法震驚到，問道：“……這樣不會味道太奇怪了嗎？”

這孩子怎麼會無師自通這種古怪的吃法啊？難道說泰斯卡連味覺也異于常人嗎？

輿水憐：“可是三明治就是這樣的吧？”

蘇格蘭：“不，總覺得你對三明治有些誤解……嗯，也不能算錯？如果是三層面包的三明治，中間的那一層確實是兩邊涂醬的。”

波本開始往吐司上涂果醬，說道：“只有中間那一片的話，可不能稱之為三明治。”

輿水憐“唔”了一聲，道：“抱歉，那就是我搞錯了。”

萊伊的聲音慢悠悠的傳來：“這不是什麼需要道歉的事。”

波本則是一手抬著下，像是在腦檢索記憶那般認真的總結了起來：“話說回來，泰斯卡，你好像說過最多的詞語就是道歉，第二多的則是道謝。”

輿水憐完全沒統計過，聽波本這麼一說，又覺好像沒錯。

他小聲喃喃：“真的嗎……？”

波本總覺這孩子馬上要開始鉆牛角尖了，于是嘗試打斷唱：

“這些問題放到等會再說怎麼樣？涂上果醬的面包如果放的時間太長口會變得很奇怪的。”

“——波本說得沒錯。”蘇格蘭對泰斯卡跳的思維已經有免疫力了，如果沒有人在底下把他抓著，他搞不好會被天馬行空的聯想力帶到奇怪的地方。

蘇格蘭微笑著說出建議：“在早餐的餐桌上，比起說道歉和喪氣話，更應該說‘我開了（いただきます）’吧？”

輿水憐重復了一遍：“……我開了？”

蘇格蘭看出他的生疏和不確定。

泰斯卡以前都是一個人吃飯的吧？

就算和別人在一起，只要沒人主和他說話，他大概也不會去和別人搭話。

和他人圍在一起邊聊天邊吃飯，這種普通人習以為常的生活……

泰斯卡他擁有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