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這一腳其實留了力, 饒是如此，依舊不是季從無現在的這個板能承的。

怎麼形容呢。

剎那間就像一個火車頭朝他撞了過來。

桑腳踩在季從無后背，如同火車頭撞完再砸到他上。

他臉立刻慘白如紙, 額頭冷汗涔涔。

面對小姑娘的詰問，他無力地張了張, 嚨里沒能發出聲音。

與此同時, 原本好值好不容易已經由負到正，累積到了12點。

傾刻清零。

大寫加的-100

系統覺大反派暈死的心都有了。

見他不像是裝的，桑稍稍抬了抬腳。

力泄去大半，腳下的小年呼吸倏地順暢, 頓時嗆咳起來。

有淡淡的咳了出來。

系統倒口涼氣, 掃描了下季從無的。

還好還好, 臟沒有損, 只是迫之下口腔的一些細小管破裂。

桑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 黑眸里呈現的是無緒的冷漠。

片刻后, 大概確認了什麼，才慢吞吞地開口：“給你個解釋的機會。”

季從無撐在地上的細瘦手指抖痙攣。

好一會兒, 他終于緩了過來, 蜷著雙慢慢坐起來。

這個時候他也懶得偽裝了, 著小姑娘的目充滿無奈：

“解釋什麼？”

他的每個字都像是從痛楚中碾磨出來的：

“我在易市場買東西, 被人盯上，他要搶腕表，這是你給的, 腕表丟了，我沒法向你待。”

“他還說要把我賣掉, 說能賣個好價錢。我既不想被賣, 又不想把腕表給他, 還能怎麼辦？”

“唯一的辦法就是趁他不注意襲。”

他扯了扯角：

“那種況下，我要是不下死手，本沒辦法從他手底逃。”

解釋完了，他沒什麼表地往柜門上一靠，

默默著腹和后背麻麻傳來的痛意。

然后在心里想：留了。

系統：“……”

大反派居然沒有生氣，仔細解析的話，似乎還有那麼一點點小欣喜……？

它看不懂了。

桑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好值也沒有任何變化。

——沒有變化就是好消息。

過了會兒，他聽到桑問：“你怎麼殺的他？”

季從無回答：“用的刀，一刀封。”

一刀封這四個字，頗有些驚悚意味。

如果是年人說的話，大概也還好。

然而兩個小年，一個說得輕描淡寫，一個聽得面不改無于衷。

好像討論的不是殺人，而是今天天氣怎麼樣。

系統：畢竟都不是正常人。

季從無繼續說：“刀是新買的，我放在廚房了，做飯不能用，但可以用來砍其他東西。”

桑打量他，這次可以百分百確認他沒有說謊。

問：“沒有人發現？”

季從無搖頭：“知道他盯上我之后，我特意選了個偏僻的巷道。”

桑“哦”了一聲。

季從無便知道，他的解釋，接了。

一場危機似乎消散了。

季從無卻直接問：“你是怎麼知道我殺了人的？”

問之前想起之前的“警告”，還特意前添了聲“小五姐”。

有些稱呼嘛，喊著喊著，也就習慣了。

小姑娘撇撇，嫌棄得不行，乜了他一眼，倒也替他解了。

“一子死人味。”指的是腕表。

季從無一愣，繼而啼笑皆非：

“就憑腕表殘存的死人味，小五姐就認為我殺人了？”

“萬一是我巧遇到一個死人，從他上拿走的呢。”

桑拍拍手，若無其事地在桌邊坐下，開始食。

就在季從無和系統都不認為不會回答的時候，慢悠悠開口了：

“所以我才沒一腳就踹死你。”

系統：敢這才是留手的原因。

它悄瞇瞇觀察季從無，后者緒波了下，繼而歸于平靜。

大反派這是以為桑對他心才留手。

結果不是，所以……自閉了一下？

季從無又問了：“如果真是我從死人上撿回來的呢。”

桑啃著香噴噴的排骨：“有這個如果嗎？”

“……”

季從無無言以對。

上的痛意緩解不好，他扶著柜子站起來。

然后去廚房洗了洗手，在桑對面坐下。

桑沒阻止，也沒搭理他。

他也不吭聲，執筷安靜地吃著。

突然，季從無的聲音再度響起：

“只是假設一下，是小五姐猜錯了，我沒有殺人，卻無辜挨了你的打……”

“無辜？”桑呸地吐出一塊骨頭，橫眉對他，“被小五姐打是你的福氣。”

季從無：“……”

系統心想大反派估計很想說：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等等，這話總覺得在哪聽過。

午飯吃完后，桑對季從無的態度好了不。

——大概得歸功于這頓午飯。

因此，當季從無拿出一袋醫用藥品，說要幫理傷口時，愣了一下。

繼而奇怪地打量季從無，眉心第一次攏了起來。

自己都忘了上有傷。

而才打了他，他反倒惦記的傷？

要說他是偽裝起來表現出不記仇，實則心暗恨，卻也不像。

沒在他眼睛里看到相關緒。

——眼睛可以折出一個人的心，哪怕掩飾得再好。

“管好你自己。”

看著那些藥品，只覺莫名其妙。

但考慮先前已經揍過了，再手他怕是要一命嗚呼，以及吃進肚子里的食……到底多了兩分耐心：

“我的事，用不著你心。”

季從無堅持：“傷口不理的話，容易染。”

說著捂著口劇烈咳嗽起來，臉上閃過一明顯的痛苦之。

一般這種況，想到對方這個反應是自己傷的，多多會有點不自在或者小尷尬。

桑……自然是沒有的。

甚至不悅地將視線掃過去，迫力極強的那種。

季從無：“……”

他下意識地抿住呼吸，把到的咳嗽給咽了回去。

憋得口更痛了！

桑耳邊不吵了，也滿意季從無的識趣，順便反思了下自己是不是太兇了。

遂把那袋藥品推過去，盡可能溫地說：“留給你自己用。”

之后三天，桑都沒出過門。

其作息和未來的驚人地相似——

大部分時間都在臥室里睡覺，睡醒了起來吃飯。

吃飽喝足會去曬太，做拉，其名曰補鈣和長高。

的傷口本沒有用藥治療，經系統掃描，的傷在以一種不慢不快的速度愈和。

系統到大反派的意思：“你懷疑和那個反叛軍團的卡斯有關系？”

有自愈能力，且力大無窮，確實很像卡斯制造的奴，獲得卡斯部分自愈能力與力量。

桑被棄時，還是一個沒有任何緒的“機人”。

三年時間，宛如新生。

這麼一看，邏輯是通的。

之前季從無問系統能不能聯系主神，其實是想和主神談——播放關于桑的所有影像。

他想全方位了解在這個星球發生了什麼，以便他更好的攻略。

系統卻說主神出任務了。

季從無懷疑這位主神是故意的。

祂大概知道他的意圖，用這樣的理由拒絕他。

……

季從無向不遠躺在長椅上曬太的小孩，心想：

如果真的和那什麼卡斯有關，那他倒要謝他。

*

到第四天晚上，桑的傷差不多愈合，只剩一條細細的線。

于是，又換上與那天類似的裝束。

看起來像十六七歲的，照樣是讓季從無看門。

“小五姐，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臨出門時，桑聽到季從無帶著請求的聲音。

這幾天相下來，季從無憑借良的廚藝獲得+20的好值。

然后是勤勤懇懇洗打掃衛生等家務活，獲得+10的好值。

而殺人事扣的一百，因為解釋過關，又給正回來了。

所以再加上其他一些零零雜雜的，現在總好值37。

當前階段屬于是：普通朋友

桑倒也習慣了季從無的存在，這只仔做家務事一把好手。

讓不自覺地認為把他撿回來，還不錯。

反正這幾天過得確實舒服~

這要是擱在季從無剛來那天，他提要求要跟桑一起出門，桑鐵定給他一錘。

現在嘛……

還算耐心地斥了句：“我去辦事，你跟著干嘛。”

季從無用不好意思的靦腆語氣說：“我來這麼多天了，就買菜那天出門過……”

桑不為所：“長在你上，你白天不知道出去？”

季從無說得理直氣壯：“我怕出門再被盯上，要是手殺人，你又打我。”

桑：“……”

季從無繼續，仗著現在“普通朋友”的關系，說得坦然：“我覺得和你出門更安全。”

像是聽到好笑的好笑，桑噗哧笑了。

眼睛彎漂亮的月牙：“你覺得跟著我出去，很安全？”

季從無用反問回答的反問：“難道不是？”

系統冷不丁彰顯一下自己的存在，分析：

“通常這樣的句式，意思就是反的，看來晚上去辦的事很不一般。”

桑托著下慢悠悠打量他。

季從無從容淡定地任打量，還不忘說一句：“不管你辦什麼事，我也可以在旁邊幫你打下手。”

桑甩了甩小小的馬尾，蹬了蹬靴子，扔下一句：“你要想跟就跟。”

然后像條敏捷的小豹子一樣迅疾地跑出去了。

剛還準備再說點什麼的季從無：“？？？”

系統催促：“快快快跟上，跑得很快。”

季從無連門都來不及關，匆匆追上去。

然后，沒有然后了。

“……”

連續疾跑兩分鐘的季從無不得不因為心臟的供給不足停下來。

至于桑，茫茫夜下，早就沒影了。

系統掃描過后告訴他，已經在三公里之外了。

季從無面無表地勻著呼吸。

這個速度，他就是再長兩條也跟不上。

他從來沒覺得……原來……跑步……居然……會……這麼累。

系統還在替大反派鼓勵：“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季從無：“……”

桑那句“你想跟就跟著吧”，顯然后面還有一句沒有說出來：只要你跟得上。

待心跳平復，大腦不再缺氧，季從無眺遠方。

夜下的垃圾山散發著各種各樣的芒，壯闊而又詭異。

——有些堆積在垃圾山中的礦石會發。

這里是城市的邊緣地帶，要想進城區，有兩條路。

一條繞遠，比較平坦，季從無買菜就走的那條，回來打出租車也走的那條。

第二條就是到那天桑帶他回來的那條，需要翻過這座垃圾山的邊緣部分，路況崎嶇。

桑剛才跑的是第二條線。

那天季從無走回來去掉小半條命。

桑拖著五百斤都能在這條路上如履平地，這會兒沒有負重，跑得飛快再正常不過。

季從無忍不住想，要是異能還在，直接轉到空間系瞬移過去。

再不濟風系，凌空飛過去。

何至于現在跑得雙發，連桑的影子都沒到。

現在只能對著夜惆悵。

他抬手拭額頭的汗水，控制好緒，轉往回走。

系統見他打道回府，不問：“不追啦？”

季從無：“……”

他開始懷疑這個系統的智商。

戾氣在口激，他忍了又忍，才惻惻地開口：

“人都跑沒影了，怎麼追？你給我覺醒異能追嗎？”

——大反派從系統那里套話得知，桑的異能都是它覺醒的。

系統嘟囔：“我倒是想，可沒這個權限呀。”

這又不是末日世界。

季從無冷地哼了一聲。

系統撇，有本事你沖桑發脾氣試試。

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在桑面前就是狗子，呸！

但它想了想，自己可是專業的優秀系統，不跟宿主置氣是基本職業素養。

而且得諒大反派現在的況，跑得沒了半條命，累得跟那啥一樣，簡直一點形象都沒有了。

結果連桑的影子都沒有到，心里肯定不得勁兒。

讓他發泄發泄，有助心健康。

過了會兒，確認季從無的緒良好后，系統才吱聲，說出它的輔助辦法：

“今晚沒跟上沒關系，等回來，我悄悄在上種個標記。”

“再出門，我就能實時得到的位置，這樣你速度跟不上也不怕。”

說完，等著大反派夸一句或者流出一點喜悅的況，這樣會讓它頗有就。

然而季從無沉默了很久，久到系統都覺得不對勁時，他才開口：

“為什麼剛才不用這個辦法呢？”

他的嗓音冷中帶著。

那一瞬間，系統覺自己每一個代碼都有種被毒蛇嘶嘶爬過的覺。

它打了個激靈靈的寒，舌頭都快打結了：“……我這也是剛想到可以這樣作……”

它悄瞇瞇查看了下，代表季從無怒火的那快緒區域已經紅到發黑。

“……”

可見大反派現在有多生氣。

系統很不理解，有這麼生氣嗎。

不至于吧。

它說得是事實啊。

季從無繼續溫地問：“現在能標記嗎？”

系統結結：“不行，跑太遠了，已經沒辦法標記了。”

大反派又沉默了。

系統干地說：“你放心吧，等回來我立刻標記！”

季從無：“真是辛苦你了。”

系統：“……”

不要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怪氣。

直覺告訴它，現在還是不惹他為妙。

季從無慢慢地拖著發的兩條往回走。

這個世界現在的季節是白天溫度適宜，二十度左右。

到了晚上就會降到十度左右。

被冷風一吹，后背因疾跑而出的汗水瞬間心涼，寒意從每個孔鉆進去。

季從無深吸口氣，將涼意緩緩吐出。

他覺到了這個世界對他的惡意。

這讓他不懷疑，主神給的這個任務，真的是獎勵？

如果是獎勵，卻讓他以這樣的況開局，似乎不太合理。

他無意識地合攏掌心，往里吹了口氣，狹長的眼尾下，遮掩住了眼底閃爍的寒。

而他意識的系統差點跳起來。

臥槽！

它剛才覺錯了吧？！

大反派居然對主神產生了強烈的殺意！！！

嘶……

它倒吸口涼氣，覺得季從無不愧是終極反派，膽子夠大也夠囂張。

不過誰沒在心里想過一些不可能做到的瘋狂念頭呢。

心里犯罪不算犯罪。

走了十多分鐘，季從無才慢吞吞地回到飛行。

他就住在“客廳”角落，那里墻壁有一可以拆卸下來的鋼板，做床剛剛好。

換洗服是桑給他的——都是從垃圾山里撿回來的，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有些人會把舊服塞到一堆扔掉。

這些服雖然是從垃圾山里撿回來，其實算不上多臟。

桑喜歡收集鮮亮覺得好看的服，再自己裁剪制作。

這樣一件獨一無二的、冠有署名的新服就出爐了。

這晚，桑又是到凌晨才回來，好在并沒有傷。

心應該不錯，走路的步伐都是輕快的。

一進屋掉鞋子，赤腳站在地面，外套微鼓。

見季從無沒睡，也不意外。

或許因為好值達到“普通朋友”的范圍，已經初步相信季從無對忠心耿耿，是個不錯的小弟。

——盡職的小弟在老大沒有回來之前，醒著守門，這不是很正常？

沖他吩咐：“倒點水來，要溫熱的。”

季從無倒好水，就看到從懷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只掌大的小兔子。

絨絨的小兔子白雪似的，應該被呵護得很好，也不怕生。

一放到桌上，它抖了抖長長的雪白耳朵，在手指上輕嗅。

桑指尖被它得發，眼睛一彎，室響起小孩銀鈴般輕脆的笑聲。

小兔子紅寶石一樣的眼睛眨也不眨地著，仿佛在說：你在笑什麼？

桑接過季從無端來的水，放在小兔子邊。

輕rua它手極好的耳朵，邊說：“喏，喝水，明天給你買胡蘿卜吃。”

小兔子活像聽懂話似的，乖乖地低頭喝水，意思意思地了幾下就不喝了。

仿佛喝兩口只是為了給個面子。

桑當然不知道它喝了多，見它不喝了，自然以為它喝完了。

“走，一起洗澡去，你上有細菌，得給你消消毒。”

此時的小姑娘眼里心里只有手里的那只絨絨，哪還看得見其他人。

季從無不得不咳嗽一聲表示自己的存在。

在桑看過來時，他說：“這只兔子太小了，不適合洗澡。”

桑一愣：“你養過？”

季從無搖頭。

桑：“那你怎麼知道不能洗澡。”

季從無自然是從系統那里聽來的：“我聽別人說，崽期抵抗力差，不能洗澡，容易著涼死亡。”

人生頭一次科普這種知識，季從無覺也新奇。

桑逗弄小兔子的喜悅神態，讓他想起邊那只大熊貓。

季從無沒見過滾滾的年期，記憶里就是年，是神堡的吉祥。

聽說一開始它是桑的私有，那會兒還小，憨態可拘，可以抱在懷里各種擼。

隨著時間增長，它開始長大，再不復小時候的萌態。

擼又不好擼，桑就把它放出，天天在神堡四溜達。

再后來末日狀態結束，這只大熊貓是全球最后一只，桑大方的把它給了基地。

而且還是親自送過去的。

從這里就可以看出，滾滾在心里占有高的位置。

……

原來，從小時候就開始喜歡絨絨的。

“是嗎。”桑想了想，認為仔說得有道理，低頭了下小兔子，“那就暫時不給你洗了。”

讓季從無找個盒子，給小兔子做窩，然后把它放到床頭邊。

收拾完自己，睡之前細細待季從無，明天去買小兔子要用的東西。

說完又道：“算了，我到時候自己買。”

小兔子，小聲嘀咕：“既然養了你，怎麼著也得上心，不能事事給仔。”

系統忍不住將心里話說出來：“你還不如一只兔子。”

季從無：“……”

他涼涼提醒：“標記。”

系統：“放心，已經標好了！”

第二天，桑把小兔子安頓好，招呼季從無：“你不是說跟著我出門才安全嗎，小五姐今天全你。”

帶季從無去了易市場，買了很多東西。

大部分由季從無拎著。

回程時，季從無提議打車。

桑小手一揮：“這麼點路打什麼車？走回去。”

季從無：“……”

好不容易回家，桑一門心思在小兔子上，季從無拖著疲憊去做飯。

等到了晚上，他幾乎已經沒有力氣再做其他，眼皮不控制地往下垂。

桑今晚照樣出門，擼完小兔子，讓它乖乖睡覺。

然后走出臥室，眉眼彎彎地邀請暮氣沉沉的季從無：

“走吧仔，跟我出門。”

“……”

猛然驚醒的季從無，著空的，張了張泛白的，一時間愣是沒說出話來。

一生要強的大反派，現在只想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