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人的反應是遠大于頭腦的。

也有很多時候，人是來不及權衡利弊的。

顧綺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有一天會為了別人，而選擇不顧。

在那聲短暫的嬉笑聲之后，的手機通話就直接斷了開來，那“滋滋”的聲音如有實一般在紙扎店的木板門上爬行而過，向著一旁去。

顧綺馬上就猜到了那“滋滋”東西的想法：它眼見顧綺是沒辦法搞定了，有一個送外賣上門的外賣小哥，它肯定打算先吃一個填飽肚子再說。若是顧綺沖出來要救外賣小哥，它就買一送一再得一個顧綺。

顧綺是明白的，也很清楚自己本不可能拿那玩意兒怎麼辦。顧綺就是一個普通人類，甚至在昨晚之前就沒遇到過鬼、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拿那“滋滋”東西沒有辦法，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在自己那小小的二樓，著姜素言的庇護，等待著第二天的天降臨。

然而事實是，顧綺本沒辦法權衡利弊，還沒有仔細想清楚其中的利害關系，已經先一步過了剛剛好不容易走的那幾階臺階，蹭地一下來到門口，拉開了側邊的木門。

在這一刻，顧綺看到了剛才一直在門外不肯離去的那玩意兒的模樣。

外賣小哥就倒在不遠，他的車子倒在了他旁邊，外賣小哥的臉嚇得慘白慘白的，因為面前那玩意兒實在不能和玩笑結合在一起。

那是一個烏漆嘛黑的人形影，看上去像是一個瘦削的男子，但那是由一堆堆黑的小顆粒組的人影。那些小顆粒在間，發出了“滋滋”的聲音。

烏漆嘛黑似乎發現了剛剛沒辦法進去用的食自己跑了出來，它甚至放棄了面前的快遞小哥，一顆腦袋一百八十度調轉了過來，給顧綺看看它的模樣。

不得不說，非常象。

它的眼睛是一大一小兩個圓，沒有，一條黑的線代替最出了一個弧線“（”，好像在微笑。

只是那笑容現在看起來有點滲人，估計沒人會覺得它友善。

等顧綺站在它不遠的時候，顧綺才察覺到自己的有點發。的額頭也沁出了汗水，比下午干活的時候，流的汗還要多。

顧綺看了看小哥，又看了看烏漆嘛黑，再看了看小哥，給他使了個眼。

小哥當然是明白的，他面難看地盯著那烏漆嘛黑好一會兒，看它的確沒有注意到自己，作緩慢向后爬，連心的小電驢都不要了。

他的速度實在太慢，他這樣顧綺也沒辦法撒頭就跑。又害怕那烏漆嘛黑會對自己做些什麼，本不敢再去看外賣小哥，只能盯著烏漆嘛黑。

那一大一小兩個圓里面空空，沒有任何東西，但不知道為什麼，顧綺卻從里面看到了名為貪婪的緒。

——它想吃了自己。

顧綺無比肯定。

在這一刻，顧綺明白了為什麼姜素言說自己招鬼，同樣兩個人擺在烏漆嘛黑面前，自從自己出現后，烏漆嘛黑本看都不帶看一眼外賣小哥的。

仿佛顧綺是個渾散發著香味的蒜香香辣油炸大，而外賣小哥則是一盒散發著惡臭的鯡魚罐頭。烏漆嘛黑要是著鼻子也能把鯡魚罐頭給吃了，但是在油炸大面前，鯡魚罐頭對它沒有任何吸引力。

外賣小哥也顯然發現了這點，他移的速度稍微變快了點。

他行速度突然變調，讓顧綺不自看了一眼，想確認下外賣小哥目前的狀態。然而就是這一眼，讓烏漆嘛黑有了可乘之機。

下一秒，烏漆嘛黑就從原地消失，等到顧綺再將視線放回烏漆嘛黑上的時候，視線里已經失去了它的影；再下一刻，烏漆嘛黑那張沒有五只有兩個黑孔的臉突兀地出現在顧綺的面前。

它的臉驟然在顧綺面前放大，讓顧綺甚至看到了那兩個孔的場景——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只有黑的小顆粒在，發出著“滋滋”的聲響。

而那條表示著的黑弧線驀地拉扯開，出了一張，那張拉扯地很大，把顧綺的腦袋直接吞進去一點問題都沒有。

顧綺的心臟都跳了一拍，腳下一、腳下一錯，整個人往后跌倒。這是下意識的作，也是曾經被父母送去鍛煉近格斗后形的習慣，面對解決不掉的危險，會本能地逃避。

從學習近格斗的第一天，的指導老師就跟說的很清楚：“你是一個姑娘，我不是看不起你或者歧視，是你必須認識到你力量的先天不足，在這一點上確實是比不過男人的。即使你可以依靠后期的鍛煉、技巧進行一定程度的補足，可以戰勝很多男人。但你要知道，當對方技跟你一樣、甚至有可能比你差的時候，他也有可能據先天的強度超過你。”

“所以你學近格斗第一件事，就是要進行判斷，對方是不是你可以戰勝的對手。如果遇到那種遠超過你的對手，那你第一時間不要想著打了，先想著保全自己、逃跑再說。學近格斗不是為了好勇斗狠，而是為了保護自己。”

顧綺在這點學得特別認真，雖然這些年里沒什麼用到這些技巧的地方，但是該記得還是牢牢記在心里，現在遇到了危險，顧綺第一反應就是跑。

然而人類的速度肯定比不過鬼怪，在顧綺整個人往后仰的時候，烏漆嘛黑就已經湊得極近。

烏漆嘛黑上還有一怪味，顧綺說不出來是什麼味道，要比喻的話，就像是茅坑里的石頭，還是特別刺鼻的那種公共廁所的茅坑。

它大張著，看上去格外興，連組它的黑小顆粒，的也更加起勁了、“滋滋”的聲音也變得更大。

顧綺這個時候知道，靠自己一個人是沒辦法搞定的了，說不定還要被烏漆嘛黑搞定。的視線掠過烏漆嘛黑，看到了外賣小哥。對方顯然也沒有想到烏漆嘛黑會這麼快朝著顧綺而去，他臉上還有驚恐的表，但是看的朝向，明顯是想往自己這邊來的。

雖然害怕，但還是想要救人。

就跟自己一樣。

顧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想這麼多事的，這也許就是什麼人生的走馬燈之類的東西。但是顧綺知道，自己不會這麼輕易死在這里。

因為是有老婆的人。

顧綺只要一想到這點，那跳的心臟就砰砰砰跳了起來，還跳的非常快。

氣沉丹田，醞釀了大概有千分之一秒，然后大聲喊了出來：“老婆救我！”

這種覺就跟畫片里小智大喊“上吧皮卡丘”是一樣的效果，出來的東西也的確是真神，皮卡丘會十萬伏特，顧綺老婆的招數卻格外樸素。

這一刻，顧綺也知道了之前看不到姜素言的時候在哪里藏著呢。

一道暗紅的人影從顧綺的影子里鉆了出來，顧綺最先看到的就是姜素言那只手，黑漸變的手指甲猛地抓住了烏漆嘛黑的大。

姜素言的手并不大，手掌小小的、十指纖長，按理來說是本抓不住烏漆嘛黑那張大臉的，但就是抓住了。

因此，烏漆嘛黑的那張臉變了一個葫蘆模樣，只有中間凹陷進去。

在同一時刻，顧綺還是沒有穩住平衡，不慎跌坐在地上，摔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屁蹲。

摔屁蹲沒事，命保住了就行。

之前也說到，那烏漆嘛黑是個標準的瘦削男子的材，高還是夠的，比看起來就很小的姜素言要高不。但是姜素言飄在顧綺前，愣是握著烏漆嘛黑的大臉，把它給拽了起來。

這一刻，顧綺只想說：姜素言，你，是我的神！

顧綺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但是對面的外賣小哥就不是這樣了，他那哪是劫后余生，這分明是險死還生，而且說不準后面還死不死。

外賣小哥看了看烏漆嘛黑、看了看姜素言、又看了看顧綺，然后選擇了：跑路！

他這次跑得比剛才快多了，沒有半點猶豫，騎上自己的小驢撒丫子頭也不回就逃跑。顧綺現在也沒工夫再費心到外賣小哥上，安了自己狂跳的心臟，才看向姜素言。

手里還拽著那烏漆嘛黑的東西，偏著腦袋回過頭看顧綺：“夫君，我沒有誆騙你。你看，你就是特別招鬼。”

姜素言說得是實話，就是顧綺心里五味雜陳的。

抬起自己手，指了指那烏漆嘛黑，就是手指上都現了顧綺的害怕，指它的幅度特別小：“這東西怎麼辦啊？”

那烏漆嘛黑在姜素言手上拼命掙扎，“滋滋”的聲音格外刺耳，它上黑的小顆粒一下子炸開、一下子，看得出來非常想跑。

它想逃，卻逃不掉。

然而下一刻，顧綺也很想逃，因為姜素言說：“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