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綺猶豫著要不要祭出自己的最終保命技能的時候，那個長相別致的大東西先一步開口說話了：“我、我聽說……這里是……老顧紙扎店……”

“這里確實是紙扎店。”顧綺聽它說完這句話，心一：難道自己人生的第一單終于要開單了？

顧綺隨后將揚起了明如三月春一般燦爛的笑容，只是這個笑容底下還藏著一把刀，一把兵不刃的刀。

早在看到《紙扎店經營小冊子》的時候，顧綺就有了一些比較奇特的想法。

例如，在現實生活中做生意，要報備價、不能跟價管理局要求的價格不一致，要通過了才可以做買賣。

如果賣得東西太貴，就會被別人舉報、然后關店整頓。

但是跟鬼做生意就不一樣了，難道鬼里面還會有價局管自己定價定多？

既然沒有，那就是說了算。

顧綺現在看到這個自己找上門的鬼怪，心的害怕飛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您可終于上門了！的激之。

果不其然，在顧綺格外的微笑下，海帶頭說出了下面的話來：“我聽說老顧紙扎店可以解決不我們這些鬼的問題，我才來的。”

“對對對，快請進。”

顧綺拉開了側門，還手做出了“請”的手勢。

外面被顧綺暫定為海帶頭的鬼顯然對這副模樣有點寵若驚，變鬼之后海帶頭已經很久沒和人類流過，偶爾出來到活人，他們各個都表現的格外怕自己。

如今面對顧綺，顧綺這麼照顧它，海帶頭都有想落淚的沖。

“打擾了。”

——這還是個很有禮貌的海帶頭。顧綺想。

海帶頭過門檻，彎腰從側門里走了進來。在它走路間，它的上一直在往下滴水，一滴滴水落在地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等它進門后，顧綺剛準備關門，眼神往外一撇，就看到它原本站立的地方，已經匯聚了一灘水。

顧綺在那剎那，又想到了姜素言說的話：“長得越不像人的，越是沒有人。”

海帶頭除了腦袋以外，其他地方也并不像個人類。它有一個人類的外形，但是每一寸皮都是黑的，不僅有水滴從它頭上的還帶上墜落，還有不水滴是從它上落下的。

這樣的一個鬼，除了形狀，已經沒有地方像是人了。

但它看起來，行為舉止又還像個人類。顧綺不明白，這樣的鬼，到底算不算沒有人？

心其實是有點慌的，可這是的第一個客人！不能就這麼放跑了！

而且顧綺也相信，這貨絕對沒有姜素言厲害，就算它想對自己做什麼，也只會變姜素言的一塊小點心。

顧綺對姜素言是非常信任的，首先一點開始一個千年大鬼，不管怎麼想，千年大鬼這玩意兒肯定不多。其次就是這些天以來，每個來找顧綺麻煩的鬼，都被姜素言給吞了，為了姜素言的宵夜。

有這種老婆坐鎮，難道還會慌一個海帶頭？

顧綺強作鎮定，招呼著海帶頭面對面落座。

“你是有什麼心愿未了嗎？”

依顧綺來看，鬼會來找人幫忙，那大概就是因為生前有什麼心愿未了。基本上電視劇上都是這麼演的、小說里也都是這麼寫的！給這些鬼幫忙完夙愿，然后收取魂力，這個買賣就是顧家長久以來一直做的。

紙扎店閑置的空間不大，他倆落座的地方也比較仄。顧綺坐在柜臺后面的椅子上，給海帶頭搬了個椅子讓它坐在柜臺對面。

他們倆中間就隔了個柜臺，柜臺上面和外側都是玻璃，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柜臺里面放著的各種紙扎作品。

里面還有顧綺這幾天閑著沒事折得一些紙元寶，姜素言還喜歡吃這個，顧綺時不時燒一點，給當零食吃。

海帶頭那一頭海帶，真的讓人看不清它的神，但顧綺注意到它微微低了低頭，就猜測它有可能是在看柜臺里面那些小東西。

老顧紙扎店的柜臺里放的東西，對這些鬼怪來說，應該跟可口的小甜品一樣，會下意識將注意力放在上面。

聽到顧綺的聲音，海帶頭有一個非常微小的抬頭作，顯示是把注意力放到了顧綺上。

出乎顧綺意料的是，海帶頭在聽完自己問的問題之后竟然輕輕搖了搖頭，隨著它腦袋的擺，海帶上面的水還跟著晃了下，落到了柜臺玻璃上。

剛才落到地上的時候顧綺還沒發現，現在落到玻璃上，顧綺倒是注意到了——海帶頭滴落下來的水是真的臟，沒有到黑得像墨水的地步，但也最起碼是一只筆浸清水里擺了兩下那種程度。

顧綺努力不去注意這一點，只是看著海帶頭。

海帶頭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作都拘謹了一些，它過了一小會兒才說：“是這樣的，我并不是有什麼心愿未了。實際上我覺得當鬼還好的，沒有完心愿就轉世之類的打算……但是最近，我的生活出現了一些小問題。”

海帶頭的海帶又往下垂了點：“如你所見，我是個水鬼。”這個倒是能看出來，畢竟它一直在滴水，應該也不會是別的品種的鬼了。“我一直在市郊的那條護城河西邊住著，住了好幾年了，也沒人打擾，最多會遇到幾個釣魚佬但也一直相安無事，但最近我突然多了個鄰居。它剛變鬼沒多久，還有點懵懵懂懂的，但是我這麼多年都是一個鬼住，就這麼驟然間有個鄰居我真的很難。”

海帶上本來是一滴一滴緩慢滴著水的，伴隨著它的聲音海帶滴水的速度都快樂很多。顧綺坐在它對面，都聽見本來“滴答”、“滴答”的聲音變“滴滴滴”的聲音。

聽得出來，海帶頭真的是非常煩惱了。

只是聽完海帶頭的話，顧綺真的很想撓撓頭：“那你想讓我怎麼幫你呢？”

“如果能幫我勸勸那個新來的鬼，讓它換個地方住就太好了，主要是我真的很難，它換個地方重新住，對它也好對我也好。醴市有那麼多條河、護城河也那麼寬，沒必要非跟我在一塊啊！”

顧綺思考了一會兒，又打量了一下海帶頭，心里泛起了嘀咕：這丫的海帶頭不會先把我騙過去然后想辦法吃了吧？

琢磨了好一會兒，然后問了個非常核心的問題：“這件事你有跟它商量過嗎？”

“我想跟它商量來著，但是它現在渾渾噩噩的，本聽不懂我說什麼。”

顧綺聽它說完，覺得這事真不太好辦。

原本顧綺以為的易：幫忙連通人類與鬼，中間傳個話什麼的，沒想到走上門的第一個顧客就讓自己去找另一個鬼說事。

顧綺現在能接鬼來找自己是一回事，自己跑去找鬼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顧綺是真的不想接，而且也不知道海帶頭想要對方搬走的那個鬼是個什麼鬼，要是那種一言不合大開殺戒那種，那不是就很難了嗎？

有姜素言在，顧綺倒不至于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但也不想被鬼嚇到。

于是顧綺有心，趕把海帶頭勸走。

可還沒等顧綺開口說話，對面的海帶頭似乎意識到了這一點，它頭上的海帶在剛才說話的時候已經垂得很低了，在差距到顧綺想要拒絕自己的那一刻，海帶頭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森了起來：“我聽說紙扎店可以幫我們做任何事，你不會……本辦不到吧？！”

海帶頭是驟然暴起的，它腦袋上的海帶變了自己最好的武，那海帶驟然旋轉起來擰一螺旋刺向著顧綺猛地刺了過來。

海帶頭的暴起速度很快，顧綺是本來不及反應的。

顧綺雖然來不及反應，但是邊有個反應來得及的老婆啊。

顧綺的影在燈的照下落在地上投出一片影來，在那海帶頭暴起的瞬間，一道鮮紅的影從后的影子里鉆了出來。

還沒等顧綺反應過來，就差距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姜素言出雙手，把顧綺圈進了自己的懷抱中。

那海帶頭擰螺旋刺的海帶停滯在了顧綺前不足十厘米的地方，但是再也無法前進一分一毫。顧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站起來往后退了一步，屁下面的凳子向后去，摔落在地上，發出了一聲聲響。

現在的場面突然安靜了下來，海帶頭變得非常尷尬。顧綺都看到那離自己沒有十厘米遠的螺旋刺尖頭從原本張牙舞爪、鋒芒畢的樣子，變得越來越，到最后慢慢收了回去。

海帶頭顯然看到了姜素言那雙黢黑的雙瞳，的眸子里不帶任何彩，幾乎要將它整個冰凍起來。海帶頭自恃不是姜素言的對手，從剛才劍拔弩張、分外囂張，變了乖乖巧巧坐回到了座位上。

顧綺因為站了起來，其實居高臨下看著海帶頭：“你說說你，沒事瞎著什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