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配只想咸魚吸貓》第10章 第十章
曲棋醒來的時候,正躺在葬崗外。
后腦勺有點疼,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了腦袋,被一擁而上的魂靈圍了個水泄不通。
“吱吱吱!”
“吱、吱!吱!”
魂靈嘰嘰喳喳,熱熱鬧鬧地作一團,紛紛觀察眼前的勇敢人類。它們親眼看見走進了那個大魔頭的老巢,過了十幾分鐘后,又憑空出現在葬崗外,只一人倒在地上。
曲棋隨手了湊過來的一只魂靈,說:“……發生什麼事了?”
一開口,聲音啞得厲害,嚇了一跳,連忙掏出竹筒喝水。喝水的時候,總覺自己忘記了什麼事,心不在焉地吞咽著。
魂靈:“吱!”
曲棋覺肚子有點,自言自語:“什麼時辰了?”
順著魂靈們嘰嘰喳喳的方向看去,連續多日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天空像一片寬松的金綢緞,鮮紅的云和燃燒的落日點綴著那片麥浪般的暗金,下方是隨風搖曳的深綠竹林,銀白到幾乎明的魂靈們在余暉里振翅,紛雜的織在一起,和諧得出奇。
金、金……忽然想起了那雙漂亮的眼睛。
曲棋臉大變,后知后覺地大喊:“……我貓呢!”那拽得瞧不起全世界的Bking貓主子呢!
魂靈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發出疑的吱吱聲。
曲棋站起來,看了看四周,沒有任何黑貓的蹤影。急得腦門出汗,慌不擇路地大喊:“咪咪!咪咪——你在哪——”
四野寂靜,沒有回應,只有手腕上傳來丁零的響聲。
“!”曲棋松了口氣,出笑容:差點忘了,還有雨霖鈴。沒錯,只要通過這個鈴鐺,就可以覺到……
順著雨霖鈴上的應,曲棋快步走回無名碑,卻記憶中發現原本存在暗門的地方,已經夷為平地。
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鈴鐺傳來很微弱的響聲,像是狂風中一盞將熄的燈火,斷斷續續的應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
曲棋笑不出來了,回憶逐漸清明。
記憶的最后一個片段,是即將塌陷的墓室,一片黑暗中好像有人輕輕了一下的額頭。
……的咪咪,恐怕是想辦法把送了出來,而自己卻被埋在很深的地下。
雖然黑貓總是神出鬼沒,但曲棋就是知道,它一定會回來找到自己。
但這一次,它好像回不來了。
四周的亡靈們不明白,平時總是笑瞇瞇的、氣味很好聞的人類孩,整個人像被空了力氣,忽然間往地上一蹲,臉埋在胳膊里,半天一不。
它們小聲地竊竊私語:“怎麼了?平常這個時候不都已經吵著下班了嗎?”
“咦,肩膀一抖一抖的,好像在哭誒。”
“是不是了呀,咱們給找點吃的去吧?”
“費那麼大勁干嘛,我們還不如早點把吃了,聞著都香,饞死我了吸溜吸溜。”
“你瘋啦!誰不知道是大魔頭的獵,就算要吃也沒有我們的份兒……”
魂靈們商量了一下,幾分鐘后馱著一只瑟瑟發抖的野兔飛過來,丟到曲棋面前。
曲棋沒有反應。
過了一會兒,一只五花大綁的山梆梆落地。
曲棋還是沒有反應。
又過了片刻,一只暈厥的小羊羔被小心翼翼地放在面前。
這次,曲棋終于抬起頭來。的眼眶暈開淡淡薄紅,眸中氤氳著一片朦朧的水霧,整個人像是一只被雨水澆的玫瑰,哪怕是絕境,也明艷得讓人目眩。
吸了吸鼻子,淚水如斷線般墜下:“我的咪咪——我的咪咪沒有了——”
魂靈看著哇哇大哭的樣子,面面相覷:“還有這種好事?可我為什麼還能覺到盛西燭的氣息?”
“好死喵!好死喵!”
“可盛西燭不是早就死了嗎?魘還能再死第二次的?妹聽說過啊!”
曲棋止不住流淚,哭得脖子都紅了,撕心裂肺地說:“它還那麼年輕,怎麼就走了呀,讓我一個黑發人送黑發貓——它孤零零在地下,沒有人陪它、給它擼,它萬一又不開心怎麼辦呀——”
“咪咪,我的貓貓!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呀——”
魂靈:“……演的吧!”夭壽了,還真拿盛西燭當貓啊!
“這也太真實了。不像假的,再看看。”
“魘死不能復生,節哀節哀。”
眾魂靈被染力極強的哭腔所震撼,圍在邊,出小小的明須拍了拍的肩膀,以示安。
相了那麼久,它們對這個人類還是有點在的,雖然目的不純,最開始是圖上的氣,但后來又覺這姑娘心大憨的,招人稀罕,又長得那麼漂亮。不論是誰看見那麼漂亮的小姑娘在哭,都不忍心潑冷水了。
曲棋哭了一炷香的時間,隨手抓起一只魂靈,在它上擤了一下鼻涕,小聲地說:“……謝謝你們。”
慢慢站起來,抱著兔子、山和小羊,走到了葬崗外,孤獨地用樹枝搭建篝火,沒有再去無名碑那里。
被擤鼻涕的魂靈看著哀婉的背影,滿頭問號:“???”你禮貌嗎?
夜漸濃,葬崗外燃起炊煙,像是后山最尋常不過的一個夜晚。
曲棋把綁好的山橫在燃燒的篝火上,心不在焉地翻轉著樹枝。
想化悲傷為力,用食放松一下自己的心,吃點好吃的,不去想黑貓,總不會那麼難過了。
淋上醬,抹好調料,鮮香遠遠地飄開。曲棋輕輕地咬下一口,又重復地咬了一口,機械地張合。
……往日的大快朵頤,今天的味同嚼蠟。
亡靈們遠遠地看著,看到用袖子又抹了抹臉。
不知何時,四周暗了下來,天空深的月亮被一團團濃厚的烏云遮掩,枯黃的落葉慢悠悠地飄遠。
——起風了。
葬崗最深的無名碑前,連月也照不到的地方,一團濃稠如墨般的影緩緩地漂浮在地面上。它像一灘黑不見的深潭,滿逸著蒼白如冬日的氣息,寒冷衰亡、毫無生機。
誰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黑影就這樣流過紛的枯枝敗葉、掠過森白的骸骨堆,很快生長出了四肢、黑發、纖細的……與人類的樣貌近乎無異。
亡靈們紛紛噤聲,恐懼攀升到了極點,發出一陣久違地戰栗。
它們的主宰回來了,這一次,仿佛變得更加強大。
曲棋聽到了腳步聲,伴隨著丁零當啷的響聲。
那聲音微不可聞,像是踮起腳尖,一步步輕盈優雅地落下。
手腕上的鈴鐺開始發熱,曲棋呆了片刻,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
一道模糊的黑影緩緩向走來,又忽然停留在火照不到的地方。
孩睜大了狐貍眼,手里拿著香噴噴的、啃了一半的烤,坐在明亮的篝火旁,而那人獨自在朦朧的暗,仿佛一條涇渭分明的界線,暗如此鮮明地將們隔開。
曲棋借著燃燒的火,仔細觀察著那人的影子。想了想,謹慎而關切地問:“您……您吃嗎?”
不知道那人是誰,為了什麼而來。沒有貓了,現在一無所有,只有手上的烤還算好吃。
那人沒有回答,沉默片刻,向篝火邁出了一步,站在火里。
曲棋看清了的臉,忽然忘記自己接下來想要說什麼。
人像從一幅畫里走出來,背后是片冰冷的墓碑和游的亡靈,卻無于衷,眉目平靜,帶著游離于人世外的冷淡和疏離,反倒多了一不似活的詭異——
仿佛生命燃燒到盡頭時迸發出的最后一縷麗,一枝即將謝幕的花,詭而頹靡地盛放著。
破舊的老式長和及膝的烏發是濃郁的深黑,反倒襯出人蒼白的皮,是那種長久不見天的蒼白,就像無垠的雪,白到幾乎明。
的視線垂落,淡金的眼睛凝視著曲棋。
盛西燭回答:“我對人間的食沒有興趣。”
孩看清了纖長的脖頸間系著的紅繩,銀白的鈴鐺在火里熠熠生輝。
曲棋抬起眼,和那雙淡金的眸子對視,腦中轟地一聲:“你是……你是咪咪?”
盛西燭看著,和黑貓如出一轍的金眸子里沒有任何緒。
曲棋倏然站起,自我安似的反復點頭:“對、對,一定是的,你就是它。”
看著人的時候,就如同看著一救命稻草,被火映亮的眼睛盛滿了炙熱的希冀,又惶然到一就碎。
好像……好像如果得到了自己的否定,就再也無法開心起來。
盛西燭沉默,的視線落在曲棋微微泛紅的眼眶。
這個孩好像哭過。
就因為一只貓?
不明白,只不過是一只貓而已,只陪伴了十幾天,值得麼?
盛西燭神晦暗,想起曾經的師兄師姐、師尊,相伴的十載,忘昔峰上漫長的年年歲歲,日月轉、四季更迭,從稚孩到青蔥年。
再深厚的和信任,最后不也還是將挫骨揚灰了嗎。
但看著孩逐漸盈滿淚水的眼眶,最后什麼也沒有說。
半晌,盛西燭點了一下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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